第70章 偏偏湊巧
偏偏湊巧
洛知栩這暴力血腥的行為讓所有人瞠目,梁雪虞顧及他的名聲,當即就讓下人把洛知栩給架走了,只是,她已然預料到朝臣會如何參奏他。
堂堂洛王府世子,天子外甥,竟做出這般惡劣不堪之事,不僅讓官員心驚,傳到百姓耳中,又不知要引起何等軒然大波。
衆人皆是震驚的看着面前的污遭,有些甚至下意識在反思,先前有沒有得罪過洛知栩。
“諸位若無事便自行散去,圍在此處意欲何為?”秦禦臉色不好,說話亦是不客氣,絲毫不在意這些人位高或權重。
旁人眼中,他是大梁的奸佞,是最肆無忌憚潇灑之人,是陛下最信賴的臣子,無人敢與之正面較量。
自然,也不敢不聽從他的意思,紛紛散去。
梁雪虞看向他,微微點頭:“多謝王爺仗義執言,只是此乃家事,便不勞煩王爺費心了。”
話中的意思有數層,秦禦沉默片刻,硬是沒想出一句能為自己辯解的言詞,他想,大概是因為,面前這位夫人,是洛知栩母親的緣故。
秦禦默然片刻,還是識趣離開了。
在牲畜籠發生的事,經過洛王府的敲打和攝政王府的威壓,自然沒人敢在明面提起,但私下裏亦是将話說的夠難聽,但舞不到正主面前,自然也就不重要了。
洛知栩自那日起便被禁足了,他的帳房外圍滿了梁雪虞的私護,只忠于公主的侍衛,是不會聽洛知栩話的,即便他是洛王府最受寵的孩子。
他并沒有吵鬧着要出去,在得知冬藏沒有性命危險後,他的情緒就平穩了很多,或者說,本就是穩定的,只是那時候怒火上頭,總要有個發洩口。
不管那幫廚是誰的人,但他将冬藏帶至山林是事實,就難逃一死。
洛知栩微阖眼睛,靜等着梁雪虞來給他送飯。
片刻後,侍衛掀開簾子,梁雪虞端着餐盤進來,已經入秋,她從那邊過來飯菜溫度就已然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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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用午膳了,此事驚着了世家,必得讓你先暫且不出現在他們面前,将此事先淡下去。”梁雪虞輕聲說,“陛下已經答應嚴查,撒氣也該有個限度。”
洛知栩抿唇:“我眼下并未鬧性子。”
梁雪虞聞言看向他,确定他不曾說謊後,應道:“那就等過陣子再放你出去,今日之事你做的太過,想來年下回京,你便要成為那些朝臣奏折上的常客了。”
“我知道。”洛知栩輕聲說。
與往昔不同的是,他穿着白色裏衣,眉眼間照舊神情飛揚,只是帶了些先前從不會有的沉靜。
梁雪虞自認,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樣子,可每個人都需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便是洛知栩也不能例外。
看着他用過膳,梁雪虞叮囑了幾句便離開了。
洛知栩坐在榻上,長舒一口氣,只覺得疲累不堪,從那晚後,他已經有數日不曾睡過安穩覺了。
他倒是想向秦禦服軟,可也得對方能進他的帳房才行,連他近身伺候的人下人都不能進來。
不知要被關到何時了。
洛知栩胃口不佳,即便日日都在帳房內吃了睡,睡了吃,身體還是一日日消瘦下去,每每看到他的模樣,梁雪虞都想将他輕輕放過,可再轉念一想,便又忍住了。
日子便這般一日日過去,那名幫廚最終被陛下賜死,但他背後之人卻是什麽都沒問出,不知該說其心性堅毅,還是幕後黑手遠慮。
随着冬狩的日子到來,洛知栩在歷經一月的禁足後,終于被放了出來,只是冬狩不比秋狝,他們還要趕着回京,否則就得在梁京城外過春節了。
因此,冬狩之後沒幾日,便直接返程回梁京了。
在近年下時,馬車隊徹底歸京,護送陛下回京城後,其餘世家野獸各回各府,開始準備新年事宜。
但在一件事上産生了小分歧。
“生辰是在外過的,并不曾盡心操辦,如今回了城,自然得為你好好補上。”洛知泠說,既是要過,那就得辦的熱鬧些,省的外面人都盯着洛知栩,猜測他是不是失了洛王夫婦的寵信。
“二哥,我不甚在意這些,眼下還是過年要緊。”他只是不希望再因為自己麻煩了,該做什麽做便是,何況,兄長們的生辰,除了及冠,就不曾大辦過,他也不願再那麽特殊。
洛知泠看了一眼梁雪虞,不吭聲了。
任誰都瞧得出,自從禁足後,洛知栩就似從前那般愛玩愛鬧了,他像是再無鬥志的斷翅鳥,只想在籠子裏吃喝睡覺,不願再看外面的世界。
偏偏,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我先去休息了。”洛知栩起身,對廳裏的人微微點頭,離開了。
冬藏已經無甚大事,也确實從他口中知曉,那晚事是幫廚所為,他打不過滿身橫肉的幫廚,只能由着他将自己拖到山林中喂老虎。
洛知栩去看過冬藏,見他還在休息着,便沒打擾,轉身回了自己屋內。
“主子,廚房将熱水送來了,我伺候您洗漱更衣吧。”冬樹輕聲問。
洛知栩沉默片刻,輕應了一聲。
溫暖的水将他包裹着,冬樹小心幫他清洗着長發,之後又換了桶熱水沐浴,洛知栩讓他退下,自己緩緩沉進了水裏。
他盡可能将思緒全都放空,什麽都不去想,即便置身水中也無欲無求,太累了,他很想睡覺。
一息一刻過去,水面再無任何動靜。
突然,房間內穿出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洛知栩便被一雙溫厚有力的大手拖了出來,他悶咳兩聲,茫然睜眼,随後瞪大眼睛:“怎麽,你在這?”
“瘋了?嗯?還要鬧到什麽時候?要淹死自己,浴桶裏的水怎麽夠?”男人衣裳被水打濕,懷裏還抱着光溜溜的人,但臉色和語氣實在不好,那樣子莫名讓洛知栩覺得有些冷漠。
他喃喃出聲:“我太累了,很久不曾好好休息了。”
“那也不該是在水中睡覺。”秦禦扯過旁邊的布巾将他裹住,再用另一張布巾為他擦拭頭發,“我陪着你睡,閉上眼睛。”
洛知栩乖乖照做。
秦禦用內力将他頭發弄幹,自己身上的衣裳也是毫不留情的丢在地上,他似是想到什麽一般,擡眼去看,對方的換洗衣物不再似從前那般張揚了。
這不是他想看到的。
“為何會睡不着?夢魇了嗎?”秦禦輕聲問着,猜的倒是半點不差。
“嗯,煩得很。”洛知栩悶聲說着,語氣中帶着些倦怠,但他依舊睡不着,像是差些什麽。
秦禦微微湊上前,在有後脖頸處輕輕落下一吻,低聲問了什麽。
身前的人先是一愣,旋即緩緩點了點頭,是得用些特殊的手段才能睡着,如果是和秦禦,他完全沒有問題。
事後,洛知栩确實是累昏過去的,什麽鋪天蓋地的血色,什麽剜眼割舍砍頭,都沒進到他的夢裏……久違的,睡了舒服的一覺。
等他再醒來,屋內已然沒有對方身影,但身上幹燥舒适,屋內也沒有怪異氣味,便知曉對方收拾過了。
他翻了個身,透過窗紙,屋外的天已經黑沉了,怪不得屋內都點了蠟燭。
“冬——冬樹。”
“主子,您叫我。”冬樹一直守在外面,聞聲進來,“小廚房已經準備好晚膳了,您現在用嗎?”
“嗯,他何時離開的?”洛知栩問,不用想也知道冬樹一直守在外面。
冬樹:“您睡下半時辰後便離開了,是陛下有召。”
召?
洛知栩挑眉,說來秦禦當真是得寵,陛下對他這般寵信,可秦禦的敵意又是從何而來,他看的分明,對方壓根不是真的為皇室賣命。
兜來轉去,大概還是和他的身世有關。
秦禦的身世啊……
不能問,不能查,否則便會有争吵,他不太想和秦禦吵架,便是吵贏,也是兩敗俱傷。
見他不再問,冬樹便讓人将飯菜端來,洛知栩便窩在棉榻上用了晚膳。
睡的好,心情自然也不錯,只是洛知栩并未想到,他的好心情一夜便被無情打碎了。
雖說他早便知曉,單單禁足根本無法對梁琮有任何實質性的傷害,但他萬萬沒想到,提出将梁琮放出來的人,不是皇後,不是何家,而是秦禦!
那個昨日還和他纏綿床榻之人,當晚就以這種方式刺了他一刀,實在好笑。
但他也不是不講理之人,擎等着秦禦來與他解釋,只是他在棉榻上等了一夜,都未曾等到那位高權重的攝政王。
翌日。
洛知栩派冬樹去外面打探,卻得知攝政王昨夜便領了差事,連夜離了梁京城,據說是要為陛下尋找什麽寶物,歸期未定。
偏偏就這麽湊巧。
秦禦的意思他不得而知,但思來想去還是該給對方基本的信任,他會将自己的疑心,全都保留到秦禦回來與他解釋,但在這之前,他得先掌握太子府的動向。
這自然少不了京兆府為他做事的那幾個侍衛。
洛知栩直接去了京兆府,随便看了看,點卯過後便直接上街了,而後幾人便直接聚在何趙家酒樓了。
“世子,這段時日您不在,不過梁京也沒發生什麽大事,但兄弟幾個不敢不嚴謹,就将每日的所看所聞全都記下來了。”一侍衛說着從胸懷裏掏出一個本子,“小的念給您聽。”
太子一直安分守己,解除禁足後也沒亂跑,還拒絕了要上門的謀士。
京兆伊楊鳴偶爾會去太子府,碰壁。
回京後,宸妃派人去睿親王府。
李貴妃讓人送禮給姚府。
“等等,楊鳴去太子府做什麽?”洛知栩微微眯起眼睛。
楊鳴一直是梁琮暗中的走狗,前世他也是被下獄後才知曉,怎的今生這般快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