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故意的
故意的
葉星舒聽見她的話趕忙追了上去。
他跟在徐長錦後面，還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和頭發，略有些傲慢道：“小爺我可不是占你便宜，等以後我在江湖中闖出了名聲，定讓你吃個夠！”
“江湖？”徐長錦腳步微頓，“你要去闖江湖？”
聽她如此好奇，葉星舒不由得有些驕傲。他挺了挺胸膛，揚了揚手中的劍，道：“那當然，以後我就是揚名天下的大俠了。到時候，你有什麽困難都可以找我。雖然說我和你也不怎麽對付吧，但小爺我也不是這麽不大度的人。”
他唧唧歪歪了一大堆，偏徐長錦只掃了他一眼，眼底頗有些他不自量力的意思，笑道：“王親貴族，無诏不得出京。你還是先能出得了這盛京城再說吧。”
“哼——少瞧不起人了，我早就和皇伯父說好了，我可是要做仗劍天涯、人人景仰的大英雄。他可是很支持我，誇過我有想法的，定不會像你一樣死板，拘泥于法令，怪罪我。”
徐長錦懶得和他辯駁，只是搖搖頭，微嘆了口氣，難怪晉王府天天雞飛狗跳，養了這麽個“大聰明”，誰家能安靜得了？
兩人走在盛京城最大的長安街上，葉星舒一時間還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得把手微擡，擋住自己的臉，不然被人認出來，他和自己最讨厭的徐家小古板在一起，多丢人啊，尤其是他現在還一副落魄樣。
可偏偏怕什麽來什麽。
遠處一個身穿粉衣，眼尾高挑，帶着一絲妖媚氣的男子一眼就認出了葉星舒，還離得挺遠，就開始大喊：“小王爺！小王爺！我在這兒！”
頓時，街邊許多人都認出了葉星舒這個小霸王，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趕緊離他三步遠，就怕他腦子一熱又開始大街逼人比武。
葉星舒真是氣得恨不得撕爛何花花這個蠢貨的嘴，連忙擺手讓他別過來。
可偏偏何花花還一點眼力見都沒有，帶着他的一衆小厮跑過來，立馬抱着葉星舒的胳膊，激動道：“小王爺！你怎麽在這兒啊？你不是被你爹關起來了嗎？上回我和春軒去你家撬門，想把你偷出來都沒做到還差點被你爹給揍一頓！你自己是怎麽跑出來的？”
“啧，難怪我說近來安分不少，原來是被關起來了啊。”徐長錦感慨了一句。
“呵呵——”葉星舒皮笑肉不笑地發出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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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何花花就不一樣了，發現小王爺身邊竟然是徐長錦這個壞女人，立馬拉着葉星舒離她八步遠。然後像老母雞保護小雞一樣攤開手站在葉星舒面前，保護着他，義憤填膺道：“你這個女人！又想對葉兄幹什麽？我告訴你，你休想在老王爺面前嚼舌根，他是不會信你的！”
邊道還邊回頭小聲道：“小王爺，你別怕，就算這回她找老王爺告狀，我也會站在你這邊的。”
徐長錦：“呵呵——”
葉星舒額角黑臉，看着自己身前的何花花，苦笑，他是真的心裏一點數也沒有啊。他爹連他都不信，還會信他這些狐朋狗友？更何況，何花花闖的禍也不比他少啊。
“不過，小王爺，你是怎麽和她攪和到一起的？”何花花又問。
何花花此人是大理寺少卿何遠的老來子，何夫人年近四十才懷上他，一家人寵得很。聽聞他出生時正是春來俏，四處開花的好時節。故而取了這個名字，而他也人如其名，花花腸子一大堆，加之家裏人驕縱，更是讓他有賊心更有賊膽，但奈何實在是太蠢。
就拿上回去他家解救他一事來說，你見過哪個要去別人家撬鎖的人光明正大地帶着撬鎖師傅從大門進？然後還跟他爹保證：“老王爺，你放心，我找的這個人撬完你家的鎖，還會安然無恙地給你裝回去的，保證不會影響使用，不，是一點痕跡都不會留！”
晉王爺要不是看在他爹是大理寺少卿的份上，當場就想叫人把他給打出去。
還不等葉星舒回答，徐長錦沒忍住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
眼見到嘴的飯飛了，葉星舒急中生智道：“她欠我錢，不能讓她跑了，我以後再和你說。”然後把何花花一推，追了上去。
何花花瘦弱的身子旋轉了一百八十度，就那麽看着一陣風從眼前經過，然後頭暈目眩道：“錢，錢好啊，得把錢要回來。”
徐長錦聽見身後急切的腳步聲便知道是誰追來了，淡道：“你何不叫他請你吃飯？”
葉星舒眼看天邊，高冷道：“君子絕不能拖累朋友。”
所以就坑我？徐長錦又忍不住翻白眼，“說實話。”
“他大嘴巴管不住嘴，回去和他爹一說，我爹肯定也就知道了，到時候定會把我抓回家。”
徐長錦看着他這小兒心性，有些無奈，“你就不怕我也告訴你爹？”
葉星舒下巴一揚，“我還不知道你，雖然不會替我隐瞞，但別人不問你就不說，我爹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找到你。”
“……”
徐長錦懶得再和他廢話。
可偏偏跟在她身後的葉星舒又開始不滿了起來，“哎哎哎，你這麽走聞香樓都已經過了！我跟你說，他家的松鼠桂魚那是最好吃的，味道一絕，鮮而不膩。”
徐長錦繼續往前走。
葉星舒又看見前面的明月居，頓時眼睛一亮，又道：“哦，你是要去明月居啊，他家雖比聞香樓差點，但也還行，尤其是老板喜歡附庸風雅，那菜名一個個起得眼花缭亂，不過那道‘千裏共婵娟’味道還是很好的。嗯，明月居也不錯，是你的調調。”
他邊說邊咽了口口水，肚子餓了，真是光想想都流口水，他腦子裏都已經布滿了滿漢全席的畫面，可偏偏下一瞬徐長錦又看都不帶看一眼地略過了明月居。
“哎——”
葉星舒伸出手想叫住人，可是又想想這頓飯不是自己掏錢，只能是客随主便。就只好眼睜睜地看着滿漢全席從自己眼前飛走。
下一瞬，他又看見了李記酒樓，立馬又重燃起了希望。
是啊，徐家那上到老太爺，下到徐長錦都是老古板，時常是兩袖清風，一件破衣能穿三個秋，肯定不會去聞香樓和明月居這麽貴的地方。
嗯，李記酒樓也不錯，雖然吵了點，味道差了點，但是量大便宜，适合徐家。
可等李記酒館也從葉星舒可憐兮兮的眼神中溜走的時候，他終于忍不住爆發了。
“徐長錦，你耍我是吧！不想請我吃飯就直說嘛！用不着這麽、呃、這麽……”
下一秒鐘，葉星舒看見徐長錦進了長街最末尾的小巷口，然後在裏面一個露天的面攤邊上，然後還放下手中的書本，沖他招了招手。
葉星舒看了看周圍，這小小的面攤比起聞香樓，明月居那差的可不是十倍八倍，更何況，開在這種深巷處犄角旮旯裏幾個人能找到？
他遲疑了片刻，但幹癟的肚子容不得他堅守那不值錢的骨氣，只好有些尴尬又帶嫌棄地坐下了。
他一坐下，就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走了過來，步子略微有些跛，聲音嘶啞道：“第一次來吧？”
老李笑笑，這少年雖然衣着有些髒了，但是這料子一看就價值不菲，尤其是手中的那把劍，并非普通人家可有。
葉星舒尴尬地笑了笑，“是、是啊……”
還是徐長錦先抽出筷子，道：“老李，你不用管他，上兩碗素面就行。”
老李又怎麽看不懂這小年輕之間的暗流洶湧，笑着應了一聲好，就撈面去了。
他一走，葉星舒才覺得自在了不少，然後又看見徐長錦那副冷漠的表情，不由得嫌棄道：“你請我吃飯就吃這個啊？”
徐長錦斜他一眼，葉星舒立馬閉嘴，哼，等他吃飽飯他就出去闖天涯，到時候再不和徐長錦這樣的古板一起玩了。
可他到底又沒忍住，“我不喜歡吃面。”
徐長錦淡淡道：“這兒只有面。”
他癟嘴，小心翼翼道：“那能加兩塊肉嗎？”
徐長錦看着他，葉星舒和她四目相對的一瞬，又想到她爹抽自己手心時的窘迫感，幾乎是不由自主地就趕緊低下了頭。
然後一句“我只有兩碗素面錢”掉在了他耳邊。
葉星舒的腦袋幾乎是一瞬間就揚了起來，不可置信道：“徐長錦你居然這麽窮！那你還敢請我吃飯？”
徐長錦挑了挑眉，望着老李撈面的身影，道：“請你吃面咯。”聲音裏帶着不自知的笑意。
葉星舒：“……”
“徐長錦，你是故意的吧？”
旁人不知道他不喜歡吃面，徐長錦不可能不知道。小時候，他倆一起參加中秋宮宴，他正吃面吃的歡的時候，皇伯父剛好叫他，結果他一着急，面直接從鼻孔裏噴了出去。從那以後，他就再也不吃面了。
“我不吃。”
“那你餓着。”
她眉眼彎彎，笑而無畏，還帶了幾分捉弄成功的得意的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