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邀約
邀約
陽光穿過院中的樹葉落在她身上,剪影重重。
徐長錦坐在搖椅上,有些累了,就把書本攤開蓋在臉上,小憩了一會兒。
張赟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麽一幅仕女圖。
他想起自己初見徐長錦的時候,是在一場皇家宴席之上。
那時,他未及弱冠,正在為來年的鄉試憂思竭慮,便連參加宴會都忍不住帶一本書苦讀。
張赟坐在院子西邊人少的地方念書,想等開宴的時候再進去,他讀至一處,不知為何平日裏能夠流暢誦背的地方,那日怎麽都想不起來。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清脆的女子聲,替他将那句話接下去。
他一回眸便看見了坐在秋千上晃蕩的徐長錦。
他面色羞紅,臉色尴尬道:“小生不知有人在此,打攪了小姐的雅興。”
“沒關系,我就是出來透透氣的。”徐長錦站起身道,“不過,我覺得你這麽背書可不行,讀四書五經,要只是死記硬背,再多不過是個秀才,若不能将書中的內容自行消化理解,內化于心,再生出自己的見解,便成了死讀書的書呆子。我瞧你衣着不凡,當是哪家的公子,你若有機會,當去聽一聽徐太傅的課,他講課雖嚴厲可絕非拘泥于書本的老古板。書是死的,人是活的,要從書中讀出自己的感悟來,才是真正的讀書人。等你真的理解了它們,自不會背得如此艱難。”
她說完話便離開了,後來張赟才知道,原來她便是徐太傅之女徐長錦,是京中有名的才女。
他也确實想辦法去聽了徐太傅的一堂課,受益良多,再後來,鄉試之中,他中了舉子,一直想找機會認識徐長錦。
直至如今才有這個機會。
只是瞧她這模樣,恐怕早就忘記了當初兩人的偶遇。
張赟拿起蒲扇,替徐長錦淺淺地扇着風,他想,世間最美好之事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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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一副畫面落在偷偷逃課出來給徐長錦送東西的葉星舒眼裏就一點也不美好了。
一陣微風吹過,樹葉飄落,恰是落在徐長錦發間。
張赟擡起手,想為她拾去落葉。
“把手給我放下!”
一道急促的聲音傳來,不僅打斷了張赟的動作,更是把徐長錦也給吵醒了。
她擡手把書拿掉,只見身旁坐着張赟,手中還拿着蒲扇,難怪方才睡覺那麽舒服,眼前牆壁上爬着葉星舒,滿臉怒色地指着張赟。
徐長錦揉了揉還有些迷瞪的睡眼,腦子還有些糊塗,聲音喑啞道:“你們怎麽一塊兒來了?”
葉星舒一怒,從牆上直接一躍而下,跳進了院子裏。
他看着張赟道:“我還想問呢?你怎麽在這兒?”
張赟:“聽說小錦受傷,我自是來探望她。可你這是……”
張赟掃了掃那丈高的圍牆,早就聽聞,這晉王府家的小王爺是個混不吝的,如今看來,真是所言非虛。
不懂人情世故,不講禮儀也就罷了,還翻牆進院,實在有失體統。
葉星舒心虛,輕咳一聲,“我也來探病。怎麽,就你能來我不能?”
張赟:“這倒不是。”
葉星舒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那不就是了。”
他一把擠開張赟,然後把自己一下課就沖去南華街買的花糕拿給徐長錦,似是邀寵一般,眼眸亮晶晶道:“嘗嘗,南華街的花糕,只比你做的差一點點!也好吃!”
“……”
徐長錦尴尬地望了望張赟,南華街的花糕可是盛京城裏賣得最好的花糕,她做的哪能跟他們比。
張赟也掩唇輕咳了兩聲。
葉星舒不滿地擡頭道:“你要是探望完了就可以走了。”
徐長錦:“……”
“全之兄?”
張赟從懷裏掏出一個藥盒遞給徐長錦,微笑道:“這是我家中治傷最好的藥膏,聽聞你傷了脊柱,這地方可馬虎不得,還得好生休養才是。”
“多謝兄長好意。”徐長錦接過藥膏,見張赟似還有話未說完的模樣,便道,“兄長可是還有什麽話要說?葉星舒,要不你先走吧?”
葉星舒:“……憑什麽我先走,都是一起來的,當然一起走。”他看着張赟,“還是說,你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要說?”
所有人都沉默了,就連微風都靜止了。
張赟看了眼葉星舒,道:“也沒什麽。就是聽說此次陛下六十大壽想去骊山別苑舉辦,到時候不少官員都會随行。你也知道,我與三弟,都是男子,不懂女兒家的心思,剛巧二妹與你相熟,所以想着與你相邀,一道前去,路上你們也能說說話解解悶,不知可否。”
葉星舒:“這事兒不是還有大半個月嗎?”
張赟:“有些事當然是早做準備早好。”
葉星舒瞧着張赟那張笑臉,是哪看哪不高興。
徐長錦想了想,道:“也好。不過這件事我還得同父親說一下。”
“好。”張赟柔聲道。
這話都說完了,人卻還是不走。而且徐長錦憑什麽先趕他走?
院子裏微風陣陣,葉星舒的心火卻降不下去。
他笑看着張赟:“大哥,既然話都說完了,要是沒別的事兒,那咱倆不如一塊走吧,省得打攪錦兒休息不是。”
他一雙半圓眼亮閃閃地盯着張赟。
張赟也不好拒絕,便道:“那我們便先離開了,你好生休息。”
“嗯。”徐長錦起身相迎,将二人送至門口。
管家也跟着出來相送,只是看着兩人的背影又忍不住疑惑地撓頭。
“這小王爺什麽時候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