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林之郁知道江默的性格，這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他，可知道歸知道，但依舊會覺得痛苦。正因為愛，所以敏感，所以多疑，所以胡思亂想，所以苦惱，所以會覺得自己被忽視、被敷衍，這種想法任性又無禮，可偏偏扼殺不掉。
他的內心像是有一只螞蟻在到處爬動，不是很疼，只是覺得微妙的不适與瘙癢。
但就是這一點不适，在自卑心的作祟下，壯大成一種難以忽略的心情。
“我給你支個招。”同事章易笑眯眯地對向他訴苦的林之郁說道：“想知道戀人是不是真的在乎自己，看他會不會吃醋就行了，很簡單的。”
林之郁有些好奇的追問：“該怎麽做？”
“你搞點口紅香水什麽的，弄在自己身上，他要是愛你，肯定會生氣的質問你，或者是露出難過的表情。”
“啊，這樣不太好吧？”
“沒什麽不好的，我經常這麽搞。”
“……”林之郁狐疑地看着眼前的騷包家夥，露出一種“你在逗我嗎”的表情。
“嘿，哥們，你是我夥計，我還能诳你不成？”
林之郁想了想，也是，章易這家夥沒必要騙他，而且他也确實是個情場高手，有過不少男朋友和女朋友，卻一次都沒有翻車，姑且在某種程度上很有本事。
他咬了咬牙，最後說道：“行，那我回頭試試。”
林之郁這會兒光想到了章易的“戰績”，卻完全忘了，那種海王的方式怎麽可能适用于他自己。
在找女同事咨詢了女士香水後，林之郁就從網上買了四五瓶，争取做到每次味道都不一樣，來引起江默的注意。
林之郁折騰了好幾次香水，又給白襯衫上印了自己親的口紅印，還故意晚歸了一次，但江默都沒在意，也有可能是因為遲鈍，他并沒有反應過來林之郁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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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看到網上的緋聞後，也只是笑了笑，然後揉了揉林之郁的頭，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他顯然是不信的。
在又試了兩三次後，林之郁就開始覺得沒什麽意思了。他只是想确定江默有多愛他，但絕對不想傷害到江默，而江默對自己的信任也刺痛了他自卑的小心髒，襯托得他的多疑仿佛無比的卑劣。
林之郁不是一個自私的人，比起不被江默愛，他更害怕江默對自己的感情不是愛情卻強迫自己和他在一起，江默對他太好了，好到林之郁會擔心江默在勉強自己。那樣的話，他只會更加難過。
林之郁希望江默幸福，一輩子平安喜樂。
畢竟，他們認識十八年了，林之郁也愛江默，十八年了。
說來奇怪，以前他被人稱讀默機，他能理解江默所有想說但沒有說出口的話語，他們是那麽的默契，卻唯獨在戀愛後，他讀不出江默的感情，大量主觀的念想增加了不确定性，他不再能客觀思考。
林之郁不再繼續折騰了，只是看着江默的眼神裏卻總夾雜着羞愧。這是江默第一次完全無法理解林之郁的情緒，他只能在夜晚抱着戀人，緩解這随之而來的莫名焦慮。
程前在群裏發消息的時候，兩人正在家附近的公園裏散步。難得的一個兩人都空閑的周末，就出來吃了晚飯，剛好走回去順便消食。
「大家，我決定出國了。」
最先看到這條消息的人是林之郁，他有些驚訝的打去了電話，但是沒有人接。他只能站在原地有些急切地發消息追問，而這也引起了江默的注意。
江默有些疑惑的看向放開自己的手，停下腳步後抓着手機雙手不斷飛快打字的林之郁，問道：“嗯？”
林之郁沒有擡頭，又一次撥打了電話，同時語速很快的回答道：“你看群裏，程前突然說他要出國，打電話也不接，他以前從來沒說過想出國啊。”
“問楠？”
“對诶，讓我去問問大小姐。”林之郁一邊說着又一邊去給任子楠打電話，她那邊倒是接的快。似乎是因為正在約會所以之前沒有看手機，聽到林之郁說這個事，任子楠才急急忙忙去看群裏的消息，一邊看一邊回道：“到底什麽情況？我還想問呢，我也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程前那家夥完全沒跟我提過。”
“連大小姐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那個混蛋在搞什麽鬼，是想急死我嗎？”
“你先別急，我有他媽媽的電話，我去打聽一下，等會給你回複。”
任子楠說完就匆匆挂了電話，林之郁和江默在公園的長椅上坐着等她。大概過了五六分鐘，她才再次打來。
“我問過了，他媽媽和爸爸只知道程前因為工作調動下周就要啓程去英國，但具體的事情就不清楚了，他們也覺得奇怪，突然就調動了，也沒什麽征兆。”
“希望是正常的工作調動……但他怎麽不接電話啊？”林之郁有些氣惱，又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既然程前跟父母說了，那應該，沒事吧？”
“我也不知道有沒有事，但他一個成年人，真想躲着咱們，咱們也沒辦法。”任子楠嘆了一口氣，聲音聽起來也有些煩躁，“一天天的，真不讓人省心。”
“哥你先上樓，我等會再上去。”
林之郁能依稀聽見任子楠在電話那頭和身邊人說話的聲音，他多少也知道一點她男朋友的事情，這對青梅竹馬錯過了蠻多年，直到幾年前才終于在一起。
“回了。”剛才開始一直不吭聲的江默突然出聲打斷了林之郁和任子楠的交談，他舉起手機讓林之郁能看到屏幕上的內容。
看到江默手機屏幕上的信息，林之郁發出一聲驚叫，與此同時，任子楠也說道：“啊，快看，程前回消息了。”
“詳細的事情過幾天見面再說，我會去一趟B市……這混蛋怎麽回事啊！”林之郁一邊讀出來，一邊在心裏總算松了一口氣，但松氣歸松氣，嘴上仍舊在罵着：“見面起碼得給他來上一拳，這小子多少有些欠揍了。”
“打，幫我也打一拳。”任子楠的聲音總算帶了些笑意，“幸好，沒事就好。”
林之郁笑了笑，氣氛也終于不再像之前那麽緊繃，他打趣地問道：“話說，任子楠你怎麽會有程前媽媽的電話啊？”
“這件事也說來好笑，高中那會咱們四個有次越好去玩，結果在你們兩來之前，我們兩個正好裝上了他媽媽，她誤以為我們兩個在約會，把我當成未來兒媳婦了，還拉着我的手要加微信，我看到程前臉都吓白了……”
林之郁忍不住吐槽道：“喂，這是恐怖故事吧。”
“确實。”
任子楠表示肯定，江默也點了點頭。
程前到B市後，四個人是在江默和林之郁的公寓裏見面的。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程前被三堂會審，坐在正中央，小心翼翼地說道：“就，我前段時間當了伴郎……”
“伴郎？那個人嗎？”任子楠敏銳地追問。
“嗯。”程前點點頭，表情故作輕松地說：“稍微——有點不開心，正好公司打算找人外派，我就想着順便出去散散心，也不會太久，五年就回來了。”
江默張了張口，像是想要安慰他，卻不知道該怎麽做，最後只說：“會好的。”
林之郁補充道：“你會遇到更好的人。”
“哪有什麽好不好，我也不是因為他好才喜歡的……”程前嘆了一口氣，又擺了擺手，灑脫似地說道：“我沒事，你們都別擔心我了，說說別的吧，最近怎麽樣？你們兩個已婚男士我就不問了，我更想知道，我什麽時候才能喝上大小姐的喜酒呢？”
任子楠對他翻了個白眼，“我結婚才不請你呢，混蛋家夥。”
“我錯了，真的，已經知錯了。”程前雙手合十，目光誠懇地道歉：“您大人有大量，原諒小的吧，小的還想給您當伴郎呢！”
“伴娘還差不多。”
“也、也不是不行。”
“哈？”
林之郁出聲打斷道：“等等，伴郎沒有我和江默的份嗎？”
“我的婚禮還是你兩的婚禮？我才不要其他人在我的婚禮上發狗糧！”任子楠氣勢洶洶：“你們兩個在我結婚那天不準穿情侶裝！”
“好好好，聽你的。”林之郁做小伏低地點點頭，又問：“那給個準數，真打算結婚啊？”
任子楠：“當然結，為什麽不結？不過還沒定日子，30歲前一定。”
程前：“那不就是這兩年了，到時候來個電話，我飛奔回國給您當苦力。”
“你放心，我肯定不會放過你。”任子楠滿意地點點頭，“你們兩個也是，等着被我奴役吧。”
“好——”林之郁拖長尾音，看似敷衍，卻滿是笑意。
江默也點了點頭，嘴角含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