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就在林之郁因為程前而感傷不已的時候,章易也遇到了一件麻煩事。

大半夜被吵醒顯然不是一件讓人感到開心的事情,但章易因喝醉而颠三倒四、哭天喊地的聲音讓林之郁瞬間清醒了過來。他沒讓江默跟着,只說會發消息報平安,便獨自一人去了酒吧找喝醉的章易。

具體的事情,林之郁也沒太搞懂,他攔着章易沒讓他繼續喝下去,又送了他去附近的酒店,一路上聽他說了不少,但沒一句話是明明白白的。

從這些只言片語裏,林之郁大抵能猜到他是受了情傷,這個私生活混亂的家夥,渣了的新歡竟然是時隔二十年才久別重逢的小學同學,簡直突出一個活該。

“三十歲的人了,也不知道成熟一點。”林之郁忍住翻了個白眼,一邊把人丢到賓館床上,一邊在嘴裏罵着:“幸好我上次沒聽你的……起碼沒全聽你的,一副情場高手的樣子,結果根本就是個白癡,你浪你自己的,禍害其他人幹嘛,這下好了,真是活該。”

安頓章易好後,林之郁也沒走,給江默打了電話,就在旁邊的床上将就着睡了。

臨時找的快捷酒店,床的質量不太好,旁邊還有個鬼哭狼嚎的醉漢,林之郁成功的一晚上都沒睡好,第二天早上直接鐵青着一張臉,表情像是要生吞活剝了眼前的家夥。

章易被吓得一個激靈,終于徹底的清醒了。

“醒了。”林之郁以一種咬牙切齒般的語氣微笑着道:“要不要我幫你回憶回憶昨天晚上的事情?”

章易聞言連忙搖頭,“這就不用了,記得,我都記得的。”

“那太好了,揍你就師出有名了。”林之郁的手重重地拍在了章易的肩膀上,他笑吟吟地問道:“現在老實交代吧,你這是又發什麽瘋呢?”

章易小心翼翼地說道:“就,你知道的,我對象換的比較頻繁。”

“嗯,知道。”林之郁收起笑意,點了點頭,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我發誓我沒随便睡人,一夜情也好,交往也好,對方都是知道我的情況的,我也從來不管對方怎麽玩,你懂的吧,開放式交往,反正也沒結婚。”

林之郁面無表情:“嗯,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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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朋友也會介紹人給我,就這次,我以為對方是知道的,結果我朋友沒說清楚,分手的時候就鬧得有些不愉快,這個确實是我的錯,因為朋友介紹的就沒多說,結果我去問我朋友才知道,他是我小學同學,我朋友把人介紹給我根本不是那個意思……救命,我完全沒認出來。”

“小學同學,這麽多年沒見,沒認出來也正常。不過這事确實比較尴尬,但也不至于借酒消愁吧?你該做的難道不是去賠禮道歉下跪磕頭嗎?”

“因為不只是小學同學……”章易的眼神開始飄忽不定,“算、算是,初戀吧。”

“哈?那你認不出來?!”

“就,他小學時候可胖了,圓滾滾的,跟個豚鼠一樣,誰知道現在這麽瘦啊!”章易也有些委屈,他又不是故意的,是真的認不出來,“再加上二十年了,本身他在我記憶裏,也只剩下一個朦朦胧胧的印象……我就記得那會他很可愛,總是笑眯眯的,考試的時候還借我筆用,脾氣特別好,像是泥娃娃一樣,我捏他臉完全不會生氣……”

“然後你就把他渣了。”林之郁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好友純真又美好的幼時回憶,将他拉入到血淋淋的現實之中。

空氣裏一陣尴尬的沉默,章易捂着臉低下頭,語氣沉重地說道:“我有罪。”

“趁這個機會好好反思下吧,這次是初戀,你覺得尴尬又懊悔,下次如果是陌生人,你該怎麽辦?賠禮道歉嗎?會有用?”林之郁的語氣也有些惱,“即使你很小心的避免,終究還是有傷害別人感情的可能存在。”

“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章易雙手合十,目光誠懇地看着友人,說道:“這種事發生一次就夠夠的了,我保證不會再有第二次!你就幫幫我吧,我該怎麽辦啊,這下徹底惹人傷心了。”

林之郁嘆了口氣,“是初戀的話,那你是想和他複合嗎?”

“那倒也不是,不說以後怎麽樣,就現在,我這種渣男怎麽配得上人家啊!敢說複合絕對會被打一頓的。”章易撓了撓頭,其實他也有些說不清自己的想法,“我就擔心,光是賠禮道歉不夠有誠意……我知道,這件事不管他是不是我初戀,也都該是我全責。”

“你知道就好。”林之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別想那麽多,先去請他吃飯,給他道歉,剩下的要看他需要什麽補償,你在這兒硬想也沒用的。”

“嗯,你說得對。”

後面的事情,就不是林之郁能插手的了,說白了,林之郁對這種事情也沒有經驗,他就喜歡過江默一個人,有感情問題都得咨詢章易,怎麽可能給對方上的了課。該怎麽做,章易自己心裏也清楚,無非就是需要找個人問問,發洩下情緒,好讓自己可以冷靜一點。

程前在任子楠結婚那天久違的回了國,別的新娘結婚後面站兩個伴娘,任子楠結婚,身後頭站了三個伴郎,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搶親的。

婚禮臺上,程前開玩笑似的舉着話筒對楚昀說:“好小子,你要是敢對大小姐不好,我就,我們就三打一。”

林之郁一巴掌拍到程前肩膀上,“喂,程小前!你能有點骨氣嗎?一打一啊!”

“不管是一打一還是三打一,我保證你們絕對沒有這個機會。”楚昀臉上的笑容一整天都挂在臉上,任子楠也在旁邊捂着嘴直笑。

在江默生病後,林之郁就退圈了,只和章易還偶爾有所聯系,他沒心情問對方和初戀折騰出個什麽結果,對方也沒有提過。

江默最後的日子是在病床上度過的,林之郁始終陪伴着他。兩個老去的男人,緊緊十指相扣,林之郁能透過掌心的溫度感覺到他未曾訴諸于口的愛意。

直到死去,江默都沒有言說過愛,最後只留下一聲呼喚便撒手人懷。

而他坐在他們的家裏,讀着江默留下的日記,看着那一字一句裏都是愛意,林之郁幾乎淚如雨下。

林之郁死在67歲那年,倒也不是活不下去,殉情那種東西只存在于故事裏,他挺努力的活着,帶着死去的人那份。但他的身體不太好,比較倒黴,還是生了病。

林之郁對自己的死亡有所預料,安排好了後事,安靜的躺在床上等待。死前一陣恍惚,對着床頭的日記本碎碎念。

“真是個讨厭的家夥,生前不告訴我你愛我,真是白長了一張嘴。正經人誰寫日記啊,你敢說目的不是為了讓我看到?你得等我啊,你要是愛我,就等我啊,江默……”

他還想他見面,想和他說話,想和他待在一起,即使只是,什麽都不做的發會兒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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