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嘀嘀嘀。

鬧鐘在七點準時叫喚起來,林寒循着聲響一伸胳膊熟練的将鬧鐘扔到了被窩裏頭,蒙住了那刺耳的聲音。隔了好半天才清醒過來,該是起床的時候了。

這一夜她睡得極踏實,恍惚做了個美夢,但到底夢見了什麽卻一點兒也記不得了。睜開眼時竟四仰八叉的撲在方穎西的身上,方穎西俨然還在睡夢裏頭,半張臉躲藏在羽絨被裏,長長的睫毛抖動着,臉頰上暈開了淡淡的紅。林寒有些失神的看了良久,仿佛時光倒流,她又回到了那個不久前的早晨。只是這一次,她醒來時方穎西還安靜的躺在她的身邊。

林寒蹑手蹑腳的洗漱換衣,臨出門時方穎西依然沒有醒,依稀還有輕微的鼾聲,睡的很沉。林寒很想撲到床上給方穎西來一個早安吻,又怕驚擾了她的美夢,摸摸鼻子思索了片刻還是輕輕将房門關好,依依不舍的撤離了視線。

陽光依舊。林寒仰起頭了望着蔚藍遠空的一朵流雲,突然就覺得世界仿佛不是昨日的那個世界了,而自己好像也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了。到底哪裏變了,她卻是想不出來。地鐵站擁擠着許多人,林寒一偏頭就看到好幾個年輕人邊啃着手裏的油條邊嬉笑着打鬧,給這寂寞的車站增添了不少歡快。林寒想起了方穎西,那個絕不會在這種環境裏吃早飯的方穎西此時應當仍然在做着白日夢吧!

林寒想念方穎西了。于是不再矜持的掏出手機,迅速按下了幾個字:方穎西,我想念你了。地鐵轟隆隆的進站了,林寒随着人潮挪了進去。

這一天跟林寒的每一天一樣,以晃蕩在地鐵2號線裏為開始,然而這一天與以往的每一天又不同。

剛進辦公室沒多久的林寒就被沈明君招進了會議室,看樣子是要交代給她大事件了。沈明君沉着冷靜的眼神從厚厚的眼鏡片裏折射出來,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林寒只能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後,擔心又要出什麽事情了。

啪的一聲,厚厚的卷宗被沈明君正式的擺到了林寒的跟前,随後響起了渾厚的男中音:“這是個刑案,你小心點做。不過不是什麽大問題,也別多慮了。”說着将卷宗的首頁翻開,示意林寒先有個大致了解。

不出林寒所料,她一低頭就望見了這樣幾個字:故意殺人案。

林寒出道還不到半年,之前一直是沈明君大律師的助理,獨立接案的時間尚短,她從來沒有接手過刑事案件,更別提帶有血腥暴力的殺人案件了。林寒不解的擡頭看了眼沈明君,從那兩片厚厚的鏡片後面她看不出什麽異常,沈明君只是很平常的等在那裏,等着林寒看完手頭的資料,跟他彙報下想法。這不過是林寒職業生涯中必須要經歷的東西,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

“時間這麽短就審查公訴了?事關人命,怎麽這麽草率?”林寒喃喃自語,不待她細看,一邊的沈明君就開口了:“沒什麽好奇怪的,你看看證據那頁,犯罪嫌疑人的自述,保安的證詞,攝像機的錄像,都做全了。這是法律援助案件,我大致看了下,你就當适應下刑案的處理流程吧,內容上應該沒有什麽值得争議的。找個時間去會見下被告人,她暫時在西區的看守所裏,情緒似乎不怎麽好,有自殺傾向。你們女人好說話,千萬別刺激她了。”沈明君的功課做的很到位,他年輕時便是以刑事案件一舉成名的,敏感度十幾年來從不曾減退。

交代好細節,林寒有些沮喪的坐在辦公桌前,盯着那本卷宗出神。沈明君話中有話,事實上,這是場注定要輸掉的官司,光想想就叫人窩火。林寒不懂沈明君是個什麽意圖,竟然接個這種法律援助案件給她試水。

被告人,許若蘇,女,出生日期1982年12月25日,漢族,居住地址XX省XX市。林寒掃過被告人身份一欄,無由的深深嘆了口氣,這麽年輕的女人有個好聽的名字卻犯下了有些駭人的罪行,故意殺人。她突然又想到了方穎西,算起來方穎西與這個被告人似乎是同齡,正是二十八周歲。多麽美好的年紀,不知不覺林寒犯了個自我帶入的錯誤,感慨便增多了。

午飯剛過,方穎西就打來電話說是讓林寒晚上記得去給她做飯吃。似乎是那些可惡的紅疹有泛濫的趨勢,最害怕受風,她依然不能順利的出去見人。林寒樂得如此,因為那件刑案引發的不快瞬間就消散了大半。方穎西微笑的泛着紅暈的樣子還留在林寒的腦海中,随意的搜尋着播放便如一部百看不厭的電影大片,随時随刻能帶給林寒歡快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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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別樂了。沈律給你的新任務怎麽樣了?”萬玲神出鬼沒的出現到林寒的身後,啪的給她來了個如來神掌:“我可是被那個楊雪整慘了,你看你多舒服,有上頭指派任務可以接。”萬玲的精神顯然不佳,雖然用了散粉,依然沒有遮住眼圈的青灰色。

嗯。林寒不知道什麽時候學來方穎西的這種哼哼聲,微微點點頭道:“明天去遞個申請會見下被告人吧,看看到底怎麽弄。說起來應該是個必敗無疑的案子,有空我跟你講。”她朝萬玲眨了下眼睛,想要打發走這個萬大嘴,最怕是萬玲問她昨夜的歸宿問題。

似乎心有答案的萬律師并沒有追問林寒什麽,一抹笑意凝在眼睛裏頭,盯着林寒暗笑半晌,笑的臉上肌肉都要抽動了。随手又拍了拍林寒的肩膀:“嗯,你随意。楊雪約了我晚上吃飯,要是餘曉海電話你問我的行蹤,你懂得哦!”說完做賊似得抖了抖肩膀,擺了個噤聲的動作。

林寒有點發懵,只過了一晚難道世界就真的完全改變了?她隐隐覺得有些什麽事情要發生了,凝視着萬玲扭動着腰肢的背影一時心思複雜。酒窩楊那深深的酒窩在林寒的眼睛裏頭打轉,萬玲那憤怒的表情對比過來,似乎怎麽擺放都是一副不和諧的畫面。

萬玲和酒窩楊一起吃飯?林寒摸摸鼻子,笑意在嘴角綻放。搖搖頭,用力按了按太陽穴繼續回到手裏的案件中。

這世界在這一天開始變得有些淩亂。這是林寒在稍後的時間裏做出的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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