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手中的牛奶重逾千斤,安澤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愣愣地盯着人看。
他的目光直勾勾得毫不掩飾,直到安爸皺眉側了側臉快要發現時,才手忙腳亂地低下頭躲在貨架後。
耳邊是自己急促而擂鼓的心跳聲,安澤僵硬地倚在貨架邊,半天沒動。
人來人往推推搡搡,他站了太久,終于被一個看不過眼的大媽推了一把:“別擋道兒啊!”
手裏的東西太重,安澤又沒防備,被她推得一個趔趄,差點兒兜頭撲到冰櫃上。
“哎呦,”大媽大概也沒想到自己勁兒這麽大,吃驚地抱着袋兒奶看他一眼,“你別是個碰瓷兒的吧?”
安澤喉間動了動,半天才擰眉轉過臉來,面色十分難看:“對。我腿被您推折了,您看看賠多少吧。”
“……神經病!”大媽驚恐又怪異地看他一眼,拎着奶匆匆走遠了。
安淮站在水果區前等了半天才等到人,他遠遠地看見在人群中如鶴立雞群的安澤,直接推着車過去了:“幹嘛呢,買個牛奶買這麽久。”
安澤沒說話,低着眼,把奶放進推車裏。
安淮有些奇怪,撥了撥他的頭發:“你怎麽了?”
周圍噪噪嗡嗡的,甜膩的水果味混着蔬菜的泥土味道,交錯着往鼻腔裏鑽。
左邊的廊裏排着長隊,充斥着收銀員的喊聲和小孩兒的哭鬧聲。洪流般的人群推攘着,仿佛隔絕在他之外。
安澤擡起頭,目光深深地跟他對視了半天。
直到安淮終于忍不住要開口時,他突然吸了口氣,擱在推手一把抱住人,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句:“……沒事兒。”
從超市回去的路上,任他怎麽問安澤都沒怎麽開口。
安淮皺了下眉,說:“你別這樣,我挺慌的。”
安澤轉臉看他一眼,終于笑了下,又匆匆看向車窗外:“……我逛累了,想回家。”
“……好。”安淮看着他被窗外的冷風吹得發紅的耳朵,忍不住伸手暖了暖,轉頭朝司機說,“叔叔麻煩快點兒。”
到了家爸媽果然都不在,他倆把東西擺好放到冰箱又回屋玩兒去了。安澤趴在書桌上悄悄看着安淮,看了很久,終于還是決定先不告訴他。
等高考結束吧,他想。
大年初一一早,一家人照舊是回老家過年。
一整年過去,撒潑和她弟都長大了不少,跟在姑父後面依舊皮得跟倆潑猴似的。
電視裏的春晚節目喜慶地唱着歌,男男女女簾簾布布均是大片鮮紅,安澤靠着安淮,趴在沙發上打了個呵欠。
奶奶抱着丫丫在一邊兒坐着,姑姑姑父早就領着小孩兒回了房間。
安爸跟奶奶說着話,不時低頭看一眼手機,偶爾點上幾個字。
“幹嘛呢,大過年的還這麽忙啊!”奶奶瞅他一眼。
老媽坐在旁邊吃着水果看電視,頭都沒擡。
安爸收了手機,笑了聲:“沒事兒,項目沒完結。”
奶奶嘆了口氣:“項目項目,天天搞這些東西,小孩兒也沒見你倆誰理過。你看對面老胡家,就因為外出打工沒管過小孩兒,現在高中沒畢業就打架都進局子了!”
“哪兒那麽嚴重。”安爸說,“他倆挺懂事的,現在小澤也知道學習了,期末還考了十多名呢。”
“是嗎!”奶奶吃了一驚,扭頭看他,“真不是蒙的?”
安澤正困着,被她一句話說樂了,嘆了口氣:“您真是親奶奶。”
“去一邊兒去。”奶奶拍他一下,接着對安爸說,“小孩兒懂事歸懂事,你倆該管不也得管嗎。”
安爸沒說話,老媽卻突然說了句:“他倆都已經成年了,以後就得學會獨立。”
奶奶抱着貓默了半晌,最終嘆了口氣:“行吧,我也不提了。”
她轉頭拍了拍安淮:“跟你哥睡覺去吧,太晚了,明天還得早起回家去呢。”
“好。”
脫了衣服換上睡衣,安澤往被子裏一鑽,伸着腰舒了舒筋骨。
他仰頭盯着天花板,半天突然說了句:“平時就咱們倆在家,你會不會覺得無聊。”
“嗯?”安淮頓了頓,“還好吧,怎麽突然問這個?”
安澤微微側過臉來似乎是想看看他,但似乎又在半路止住了:“……沒事,就問問。”
窗外有隐約的鞭炮聲和順風而過的狗吠聲,混混合合聽不真切。
安淮閉了閉眼,擡手捋了下他的頭發:“別瞎想,早點兒睡覺吧。”
“晚安。”安澤輕輕抓了下他的手。
外面的燈光昏暗着,冷風吹開一片片的雪花,商業街上原本開到夜半的店門也早在幾天前就收了場回家過年。
李子煥盤腿坐在陽臺邊的藤椅上,裹着厚被子看了眼積雪的天空。
鼻尖被凍得發紅,他呵了口白氣,端起一邊的熱咖啡啄了一口。
手機叮咚一聲,他放下杯子,把手機撈過來,打開看了看,是同學發來的新年快樂。
随手回了一句,順便點開了微信。
顯示十一點十八分,林大公子發了條朋友圈,配字:永遠開心。
照片上的年輕人面容清秀,笑得十分腼腆。他肩上搭了另一條胳膊,手背有一顆小痣。
李子煥一眼就認出了這是誰的手,他裹了下被子,彎着嘴角笑了笑。
點贊加評論:玫瑰花/玫瑰花/玫瑰花/
他沒再往下滑,飛快地退了出來。一眼看見聊天頁上出現個鮮紅的“1”,李子煥手上一頓,點開看了看。
--新年快樂~玫瑰花/
林午墨正陪着趙航吃飯,似不經意灑了眼手機,目光一僵,立即拿了起來。
趙航擡起頭,笑着問他:“怎麽了?今天老是看手機,公司過年還這麽忙嗎?”
“……沒事。”林午墨匆匆笑了笑,放下手機給他倒了杯熱水,“你胃不好,別喝那麽多涼的。”
趙航伸手接過來,彎眼看他:“這麽多年了,你還是總愛照顧人。”
“我只照顧想照顧的人。”林午墨目光深深地看他一眼。
趙航似乎是頓了一下,接着又低下頭切牛排:“你就……沒找過別的人嗎?”
眼前似乎閃過一雙懶懶散散的眼睛,他心口一跳,飛快又敷衍地扯了下嘴角:“我的心意你不是早就知道嗎。”
趙航沒接話,半天笑了笑:“這個牛排挺嫩的。”
每次要挑破的時候他都是這樣,林午墨頹敗地嘆了口氣:“那你就多吃點兒。”
雪下得有些大了,紛紛揚揚地落在露天陽臺上,融融凝凝化成一片朦胧白色。李子煥打了個呵欠,肚子咕嚕了一聲。
家政阿姨回老家過年去了,外賣也沒人接單,今天他一天都吃的零食……撐到現在終于不行了。
李子煥嘆了口氣,看着周澄安發來的那朵玫瑰花,神使鬼差地發了句:一起吃個飯?
那邊很久沒有動靜,他啧了一聲,覺得自己有點兒傻逼。
大過年的,誰不在家吃飯呢。
他擡頭望着飄雪的夜色,迷糊間有些昏昏欲睡,沒一會兒手機卻響了聲。
--出來吧,我現在在文和路路口這兒。
寒風凜冽,大年初一的晚上街上連人沒有幾個。男生個子挺高穿着樣式簡約的羽絨服,單獨地站在十字路口邊,路燈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開,于是顯得十分孤獨。
李子煥吸了口涼氣,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你怎麽這麽快。”他兩步跑過去站在他面前,笑着問了句。
周澄安回過頭來,挑了下眉,目光被昏黃的燈光映得有些溫柔:“這不是怕你餓着麽。”
李子煥笑了笑,沒再開口,雙手插兜兒跟他并肩走着。兩人差不多都挺高,在路中央晃蕩着十分突兀。
“你想吃什麽?”周澄安微微低頭看着他。
“都行,”他嘆了口氣,“快餓死我了。”
他剛剛跑得挺快,圍巾有些散了,周澄安随手幫他理了理:“在家沒吃飯嗎?”
“……沒有。”
他嗯了一聲,笑着說:“剛好我也沒吃,謝謝你來喊我。”
李子煥一時有些摸不清他是認真的還是只做安慰,只好彎了下嘴角看他一眼。
兩人晃晃悠悠轉到對面的美食街的時候,迎面逆着光走過來兩個人。
其中一個人的身影有些熟悉,李子煥眯着眼看了一會兒,卻近視并看不清臉,幹脆又扭過頭繼續和身邊的人說話去了。
“子……李子煥?”
他愣了愣,立即又轉臉來看着身前逐漸走近的人,等看清楚是誰,指間僵了下。
“你朋友?”趙航在旁邊好奇地問了句。
林午墨面色十分難看,冷笑一聲:“不是。”
他們倆說話的聲音沒壓着,李子煥很清晰地聽到了,笑了笑。
周澄安猶豫了下,小聲問:“你認識?”
他點了點頭:“以前聊過幾句。”接着又看向林午墨,勾着嘴角,“林哥好,好久不見。”
林午墨沒出聲,面無表情地看了眼他旁邊的人,目光裏的刀刃似乎光可鑒人:“……這是你男朋友?”
“不是啊。”李子煥手插兜兒捂着暖笑了笑,他眉梢眼角被冷風吹得泛紅,眉眼彎彎十分漂亮,“在追呢,人還沒同意。”
周澄安忍不住笑了聲,伸出手輕輕暖了暖他的臉頰,低聲說:“別逗了,誰追誰呢。”
他指腹溫熱,李子煥下意識貪戀地眯了眯眼,一擡頭,卻注意到對面的人越發冰冷的目光。
他心中不屑又嗤笑,臉上卻裝得乖巧:“林哥也跟男朋友出來玩兒?”
趙航趕緊擺手:“沒有,我跟他不是……”
“不是?”李子煥故作吃驚地上下看了幾眼,似乎是有些疑惑,“您這外套我見過……還是我和林哥一起去買的呢。”
他詫異地看着林午墨:“林哥不是說要送給喜歡的人嗎?難道還沒表白?”
林午墨沒說話,目光冰冷地看着他。
趙航的臉色卻變了變,勉強扯了扯嘴角:“我們倆不是那種關系……”
李子煥笑着打斷他:“不是男朋友,那你為什麽要接受他的情侶裝?”
“說夠了沒有。”林午墨突然開口。
他點了根煙匆匆吸了口,擰眉吐了口煙圈,揮了揮蒼白的霧氣,冷聲說:“就你知道的多是嗎?”
“啊,”李子煥牙尖嘴利笑得高興:“我只是覺得林哥太可憐了,替你報個不平而已。”
他看向懵怔着的趙航,十分調皮地眨眨眼笑了:“別看了,他喜歡的就是你。”
四周一片寂靜,依舊在背景內顫動的只有袅袅而淩亂的煙霧,和凜冽着呼嘯的寒風。
周澄安在旁邊聽了個大概,嘆口氣攬了攬他的肩,低聲說了句:“別聊了吧,我還餓着呢。”
侵襲冷風被他遮了大半,身上驟然一暖。
李子煥向來怕冷,剛剛一對二被寒意浸了個透涼,這會兒一覺暖意先忍不住往他身前側了側,擡頭看着他笑了聲:“行吧,我都忘了。”
“這是你以前的男朋友?”等人走遠了,趙航才猶豫着問了句。
林午墨狠狠掐了煙,喉間微動,卻只勉強彎了下嘴角:“算是吧,玩玩兒而已。”
他轉過臉看着趙航,忽然有種說不出的燥悶感,脫口而出:“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什麽?”趙航移開目光,單薄的身軀在夜風中瑟瑟。
林午墨靜了半晌,最後低下眼皺眉說了句沒事,往李子煥離開的方向匆匆看了一眼,頓了頓轉身走了。
趙航看着他的背影,心底湧上些說不出的酸澀感。他打了個寒顫,看着林午墨神色恍惚地圍上圍巾,默然垂下眼睫。
年前的一段假期過得很快,尤其是在每天還有學習任務的情況下,簡直和上學沒差。
高三的寒假開學早,正月十五那天學校發了通知直接開課晚自習。
學校要求錄入學籍信息查詢,高三生全部都要收錄證件報備。
安澤的個人戶口本跟全家的一起放在了老媽卧室,安淮之前找過知道在哪兒,直接就進屋拿了。
太久沒人住的房間清冷空曠,衣服被單疊的整整齊齊,窗簾半拉着,透過幾絲昏暗的光線來。桌面上除了幾款化妝品,就只有日積月累的灰塵。
安淮打開窗戶透氣,理了理東西才伸手拉開抽屜,磚紅色的戶口本擺在正上方,十分顯眼。
他拿起來挨個翻開看了看,剛要合上抽屜,視線一掃卻看見角落裏一個……驗孕棒。
兩條杠,鮮紅得刺眼。
安淮愣住了,像是有些反應不過來,從指尖到脊背一路開始發麻。
他捏着戶口本停了幾秒,半天才伸手扒開一搭沓東西,把驗孕棒拿了起來。
白層上面落了些細密的灰,一抹就不見了。他上下看了兩眼,又把東西放了回去。
接到安淮電話的時候,老媽有些驚訝:“怎麽了小淮?”
“我在你屋裏的抽屜看見了一個東西。”他語氣冰冷,開門見山毫不留情,“是你的嗎?”
老媽正整理着文件,指間驟然一緊,下意識撫了撫小腹,接着擰起眉厲聲問:“誰讓你亂翻東西的!”
“我在問,是你的嗎?”安淮眉眼泛紅,咄咄逼人。
老媽瞪着電腦屏幕上錯綜複雜的圖表,失了力氣一般把文件扔在桌子上,低頭按了按眉心,吸了口氣:“……是。”
“去流了。”安淮面無表情地攥緊了手機。
“小淮你聽我說……”
安淮冷冷地打斷她:“孩子不是我爸的,你們倆很久沒有住在一起了。”
老媽頓了頓:“沒錯,可是……”
“去人流。”他的語氣冰得有些尖銳。
“安淮!”老媽終于忍不住了,失控地喊道,“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說什麽。”安淮在電話的另一端扯了扯嘴角,聲音透過話筒無機質地冷漠,“聽你怎麽出軌的?”
他像是有些站不住,背靠着牆支撐雙腿,死死盯着雙人床邊的一條暗色花紋。盯得太久,眼前似乎都有些重影。
“你不要逼我,小淮。”老媽的聲音有些沙啞,“我本想等高考完再告訴你們……”
“怎麽告訴。”安淮冷笑一聲,閉上眼,手指抖得不像話,“挺着大肚子回家?或者說,幹脆在生下來之前,就不再回家了?”
老媽深呼吸着喘了幾口氣,似乎是沉默了幾秒,最後卻突然說了一句:“其實我和你爸早就離婚了。”
耳邊似尖叫着嗡鳴一聲,安淮面無表情地擡起頭,猛地把手放下。
燈光刺眼,他倚着牆緊攥着手機,深深地吸了兩口氣,憋住眼角洶湧的酸澀,按了按眼睛。
半天,他聲音沙啞:“……別告訴安澤。”
老媽撫着小腹,嘆了口氣:“……好。”
“你怎麽了這是?”
安澤正玩着手機,擡頭看見安淮一愣,迅速丢開手機把人按在座位上,倒了杯水遞給他。
安淮的面色十分難看,看起來似乎有些虛脫,目光都是蒼白的:“安澤……”
“嗯?”安澤皺了皺眉,上手摸了下他的額頭,不燙,卻觸到一手冷汗。
沒等他吃驚地放下手來,安淮卻猛地攥住他,手指間黏膩滾燙的溫度把安澤吓了一跳:“你沒事兒吧?”
安淮遲鈍地搖搖頭,低聲說了句:“……就是有點兒反胃。”
安澤愣愣地看着他,半天才哦了一聲,皺眉問:“那我去給你買點兒胃藥?”
“不用。”安淮低下頭,閉眼下巴往他肩膀上一壓,“我緩會兒就好了。”
耳邊被他的頭發蹭得發癢,安澤低着頭看不清表情,像是頓了下,接着卻猶豫着擡起手輕輕撫了撫他的背。
正月二十二安淮生日,爸媽都沒有回來要回來的跡象。
安澤怕他有什麽想法,私下打了電話讓他們記得在生日那天給安淮發個信息,又喊了幾個熟悉的人,準備在晚自習放學後去約個燒烤。
李子煥來之前打了個電話,笑着問:“我多帶個人成嗎?”
“誰啊?”安澤一手算着橢圓曲線方程,随口問了句。
“嗯……還真沒法兒說,”李子煥樂了,“總之不是女生。”
“行。”安澤求着導,拿筆帽按了按眉心笑着說,“當然你要是轉性了能找個女朋友也挺好。”
李子煥在那邊兒抱着電話樂了半天,嘆了口氣:“我這輩子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他跟安淮倆人沒有幾個共同的朋友,除了李子煥王靜林阮幾個,就只剩下臭不要臉非要來的鄭志了。
安淮在看見他的瞬間眯了眯眼,把人眯地一陣驚悚。
“不讓你來你非要來,”安澤在一邊兒搭着他的肩膀笑得打顫,“等會兒你倆吵吵起來我可不幫你。”
“爹啊,怪不得您不找女朋友呢。林阮那麽好……”鄭志嘆了口氣,“原來安淮才是您真愛。”
安澤一僵,猛地推他一把:“別他媽亂說。”
鄭志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神經病杵得一個趔趄,十分震驚地喊:“嘿喲,您怎麽着!開玩笑都不讓了!”
“一邊兒玩去。”安澤頓了頓,匆匆拍了下他的肩膀把人往屋裏推,“吃肉去吧,今天我請客。”
“得嘞!”鄭志興奮地嗷號一聲就往裏沖,果然是個記吃不記打的貨。
等人進去後,安澤斂了笑容,靜靜地在牆邊倚了一會兒,轉身也進了包間。
包廂裏熱熱鬧鬧的,他直接走到安淮身邊坐下了。安淮擡起頭,倆人飛快地對視了一眼。
李子煥帶來的人有點兒眼熟,長得挺帥。一介紹才知道是上次的兼職服務員小帥哥。
安澤簡直要對他們互相勾搭的本領表示嘆服了。
鄭志是個自來熟,蠢兮兮地上去就問:“哥們兒是哪個班的,沒見過啊?”
周澄安跟他碰了碰杯子,笑了:“E大的。”
“啊?”鄭志順勢喝了口啤酒,有點兒愣,“那您是怎麽能跟我們混一塊兒的?”
李子煥指尖敲了敲玻璃杯,一手支着腦袋,眯眼笑:“這是我……朋友。”
林阮在旁邊倚着王靜,倆人竊笑着咬耳朵,均是一副十分暧.昧的表情。
安澤低頭灌了杯冰啤,涼得刺激透徹心扉。
全場大概只有鄭志一個人被蒙在鼓裏,還在那兒驚訝地叫:“嗨呦厲害了!大學生都能玩到一起去!”
李子煥低着頭樂了半天,又擡頭看了眼周澄安,倆人笑着眨眨眼。
林阮給每人倒了杯白水,笑着放在桌子上轉給他們:“別總喝涼的,等會兒出去不得凍透了啊。”
燒烤的煙火氣混着焦糊的香味兒彌散着飄在鼻尖,安澤甚至可以聞得出安淮用的洗發水是哪一瓶。
他有些暈暈乎乎的,從安淮手裏接過來水,腦子一抽順手抓了下他的手,低聲說了句:“謝謝。”
安淮先是一愣,接着就笑了,轉過臉看着他:“不客氣。”
倆人坐的位置挨得很近,外套早就脫了挂在門前,在單薄的毛衣隔離下胳膊蹭胳膊腿蹭腿。
安澤估計也反應了過來自己剛剛說了句蠢話,一跟他對視上就想笑。
林阮吃着烤串,笑着看他們,看着看着,突然就有些發呆。
她嘗試着喊了一聲:“安澤?”
“什麽?”安澤擡起頭看着她,神色十分清明,嘴角的笑意飛快地斂成了敷衍的弧度。
林阮為自己的想法驚了一驚,匆匆地笑了:“沒事兒,就是想問問你,現在有沒有喜歡的女生啊。”
安澤愣了愣:“沒有。”
她像是開玩笑一樣嬉笑着,卻猝不及防又問了句:“那有沒有喜歡的男生呢?”
“……沒有。”他捏了捏筷子。
林阮保持着笑意收回目光,低下頭哦了一聲:“哈哈。”
李子煥似無所覺地笑了一聲,伸手拿走盤子上最後兩串烤肉遞給周澄安,說:“吃完了,再點點兒吧。”
“就是!”鄭志大概是唯一一個認真來吃飯的人了,他舉着串兒簽子一指安澤,“爹!您說請客的!去點去點!”
“知道了。”安澤慢騰騰地放下水杯,嘆了口氣站起身,“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等人出了門,安淮擡起頭看了眼林阮,眼角眯了眯。
第二天還要上課,幾個人也沒敢玩兒到很晚,十點多點兒就散了。
回家洗個澡去了一身燒烤的煙火氣,安澤仰躺在床上打了個呵欠。
但竟然不困。
他伸手扯起窗簾,扭頭盯了會兒窗外小區隐隐約約的路燈光。半天卻又放下來,盯着天花板呆了會兒,最後嘆口氣摸出手機來。
安淮擦着頭發,洗發水的味道清香。手機叮咚一聲,他拿起來看了眼。
李子煥發了個表情:【壞笑】
接着又發了一句:我覺得不行。
他笑了笑,回了句:別管。
那邊沒再出聲,他随手點開微信朋友圈,往下滑了滑。
安澤的頭像換成了他之前的一張舞臺照。燈光昏暗隐約可見一道帥氣剪影,在一衆花哨中二的頭像中十分顯眼。
他的內容也很簡約,只有四個字:突然緊張。
安淮低着頭,手指微彎敲着手機屏幕。盯了半天,最終點開他的頭像,兩指放大,看着他側臉上模糊的輪廓。
半天,做賊似的匆匆點了保存。
作者有話要說: 安淮:我是正大光明的暗戀,謝謝。
安澤:我……突然緊張。
底下就是慢慢撩啦~依舊是高考的天使們萬事如意!!
今天算是雙更過萬了吧!!!(*/ω\*)所以我提個小小的要求哈,明天要上收藏夾,所以大概晚上十一點更新~到時候六千加字奉上~麽麽噠小天使們!之後還是每晚七點左右更哈!
謝謝南澤、洗發水的地雷~謝謝南澤的營養液~麽麽噠!
PS:我!茶茶!要厚顏無恥地推一下新文(*/ω\*):《他在現代掰男神》
文案:
世人說小王爺路尋,吟詩寫對樣樣不通,臺戲作畫件件不落,可稱盛世纨绔一枚。
一朝國破,墜樓身亡,路尋再睜開眼時已經是另外一個世界。
高樓巍峨地廣繁華,甚至連相似的燈紅酒綠都不再為他所熟悉。
可他卻突然發現,從前因自黑保命而被人诟病的一切,到這裏卻竟然成了百不一遇的才賦??
路. 真霸道假高冷十分帥略蠢萌大學生 .尋:嗨呀有點兒意思。
楚子琤:我!楚子琤!今天就是被狗咬!從上鋪跳下去!也絕對不會被他路尋掰彎!
……路尋真可愛。//-/-//
路尋:您能不能要點兒臉。
古穿今僞腹黑小王爺,朝夕一變“天賦異禀”型國畫大觸。
顏控粉絲花癡圍觀,最後卻扒出大大原來是個gay?!男朋友還是其同校舍友兼系級男神?
粉絲:……嗨呀好興奮!!!
假高冷真蠢萌僞腹黑.路尋受X真學霸僞直男嘴特損.楚子琤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