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為什麽他戴着佛珠卻比惡鬼還要吓人?”李嬌嬌的聲音顫抖着, 她終于明白自己的恐懼從何而來,因為夢中的那人總會讓她聯想到死亡。
佛珠?銀月?赫連子晉腦中閃過一些遙遠的往事,記憶中有一個人倒很是符合。
可是李嬌嬌又怎麽會夢見他呢?難道兩人認識?
不, 這不可能。赫連子晉很快又否定了這個想法。
“別害怕,只是一個噩夢。沒有人能傷害到你。”赫連子晉安慰着她,心中卻疑窦叢生, 看向李嬌嬌的眼神中藏着讓人看不懂的深沉。
小公主, 你究竟還藏着多少秘密?
赫連子晉看向她的目光寸寸收緊。
“我想去外面坐一會。”船艙內逼仄的空間讓李嬌嬌感覺到壓抑,噩夢更是讓她身上發冷。
她走到船尾,感受到溫暖的陽光照在她身上時, 這樣的情況才好了很多。
“抱歉, 方才我不是故意的。”李嬌嬌側目看着碧綠的湖水說道。
“嗯?”赫連子晉面帶疑惑, 沒明白她為何這樣說,追問道,“什麽不是故意的?”
“就是,就是, 抱你。”李嬌嬌的小臉上含羞帶怯, 頗為不好意思地瞄了一眼赫連子晉, 聲如蚊吶。
她只是因為害怕, 并不是存心想要輕薄他。
“哈哈。”赫連子晉開懷大笑起來,好像并不在意。
“你笑什麽?” 反而是李嬌嬌被他無所謂的态度尴尬到漲紅了臉。
“我當是什麽事, ”赫連子晉輕笑一聲,那雙望向李嬌嬌的桃花眼裏說不出有多深情, “殿下。我倒是很開心。”
“美人投懷送抱,怎麽想都是我的福分。在下恨不得殿下再抱久些。”他笑嘻嘻的, 每個正形。
他突然斂了笑意,神色變得認真起來:“殿下需要子晉, 就是我存在最大的價值。”
“如果擁抱可以讓殿下感到安心,那我也會開心。”
“我的懷抱永遠都屬于殿下。”
赫連子晉看着李嬌嬌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不必感到抱歉,我願意為殿下做任何事。”
李嬌嬌眼眶一酸,被他這一番話說得嬌氣了起來,委屈得想哭。
或許是覺得丢臉,李嬌嬌轉過身背對着赫連子晉,耳朵隐隐發熱。
小船穩穩當當地停在湖心,離岸甚遠,無人打擾。從船底蕩出一圈圈漣漪。
李嬌嬌往前望去,天藍水碧,若非偶爾有魚兒從水中躍出,會讓人生出時間靜止的錯覺來。
“我聽聞東湖的魚刺少且肉質鮮美,不知道你船上是否帶了釣具,釣上一兩條,回去嘗個鮮也是好的。”李嬌嬌看到魚躍出水面的時候突然想到京中那些人喜食東湖的魚,由此說道,想着化解兩人之間的尴尬氣氛。
她話才剛落音,就聽見背後傳來撲通一聲,是重物落水的聲音。
“赫連子晉!”李嬌嬌倉皇地回過頭,急促地呼喊着他的名字,可是船上哪裏還有他的人?水面上倒是湧出一圈圈巨大的漣漪。
慌亂從腳底升起,心跳快得就像鼓點一樣,她的第一念頭就是赫連子晉掉下去了。這樣的認知讓她又驚又怕。
“赫連子晉!”李嬌嬌踉跄着奔到他掉下去的那一側,手撐着船舷,探出身子,沖着水面喊道。
“你快出來!赫連子晉,你聽見了沒有?”
“你在哪裏?”
李嬌嬌聲音發顫,不知不覺地帶上了哭腔,除了那一圈漣漪,水面平靜到可怕。仿佛那撲通一聲只是她的錯覺。
“救命,有人嗎?”李嬌嬌聲嘶力竭地喊着。
“快來人救救他。”
“救救赫連子晉。”
可是這是湖心,除了他們根本就沒有人了。她的呼救自然也不會被人聽到。
活生生一個人就這樣消失在她面前,李嬌嬌崩潰大哭。
“李嬌嬌!你看我抓住了什麽?”赫連子晉破水而出,高興地沖着船上喊道。他手中高高舉着一尾活蹦亂跳的魚,足有半尺長。
李嬌嬌聞言擡起頭,淚眼朦胧裏看見了赫連子晉朝着她游過來。
他還活着。
巨大的欣喜讓她忘記了哭泣。全身上下突然洩了力氣,軟綿綿地跌坐在甲板上,心中酸澀難當。
“接着。”赫連子晉将那尾魚抛上船來,他自己還在水中泡着。
李嬌嬌瞧着這魚卻怒從心起,抓過它就要将它丢進湖裏。他竟是為了一條魚,害她擔憂一場。
她差點以為他再也出不來了。
想到這裏,她如何能不惱怒,只能将怨氣都發洩在魚身上了。
“別扔!別扔!”赫連子晉見狀撐着船舷用力翻身而上,搶過李嬌嬌手中的魚,絮絮道:“為了抓這條魚我可廢了些力氣,要是扔了,某人可就嘗不到東湖的魚肉是多麽鮮美了。”
“誰叫你去抓魚了?”李嬌嬌欺身而上,手握成拳,捶打着赫連子晉的胸膛,“水下有多麽危險你不知道嗎?”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萬一你上不來了怎麽辦?”說到這裏李嬌嬌又哭了起來,眼前這人怎麽就這麽讨厭?
她沒什麽力氣,拳頭也軟綿綿的,并不疼。赫連子晉笑着摸了摸腦袋說:“是你說東湖的魚肉鮮美,若能釣上一兩條回去嘗個鮮也是好的。”
“可我船中沒有帶釣具,恰好瞧見水下面有魚,我便下去捉了。”
“雖然只捉住了一條。”他言談之間好像還有些可惜。
“可是殿下不應該誇獎我嗎?怎麽反而責怪起我來了?還要扔我的魚,未免太過分了些。”赫連子晉委屈巴巴地說。
“你還有臉說?我哪裏叫你下去捉魚了?”李嬌嬌一手揪住赫連子晉的衣領,惡狠狠地說,“下次不許再做這麽危險的事情了。”
“我很擔心你,赫連子晉。”李嬌嬌突然洩了氣,聲音軟了下來,“你可不可以不要做讓我擔心的事情。”
這湖不知道有多深,淹死了人也不會有人知道。
她一想到赫連子晉下水後平靜到像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的水面,就覺得後怕。
撲簌簌地又落下淚來。
“殿下別哭了,眼淚是珍珠,哭多了會變豬。”赫連子晉煞有其事地說着,指腹擦去她臉上的淚珠,“我說過,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你若不喜歡,我便不做了。”
他的指腹是溫熱粗粝的,卻燙得李嬌嬌面上一熱。淚眼朦胧間她瞧見少年認真的眉眼,心顫了顫。
可她氣還沒消,小臉鼓囊囊的,活像只河豚。
真想捏上一捏。
赫連子晉這樣想着,也就這樣做了。
手下的觸感也是軟軟的,少女的皮膚細膩光滑,讓他舍不得放手。
他毫不意外地看見少女的眼睛猛地睜圓了。
好像更可愛了些。
“赫連……唔……唔。”
只是她說話實在太煩人了一些,還是堵住好了。
赫連子晉心随意動,一手圈住李嬌嬌的腰身将她帶入懷中一手按着她的後腦勺,閉上眼吻了上去。
少女的嘴唇軟得像棉花一樣,讓他不再滿足于淺嘗則止。
李嬌嬌瞪大了眼睛還沒反應過來,細密的吻便鋪天蓋地像她襲來,她只覺得全身麻木,大腦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沒有推開赫連子晉。
“笨蛋,閉眼。哪有人睜着眼親嘴的。”赫連子晉半睜着眼,不滿地說道。
李嬌嬌也是呆了,聽話地閉上了眼睛,就聽見耳邊傳來一聲哼笑,那人的動作也逐漸放肆起來,喘息着撕咬。
扣着她後腦勺的力度也逐漸加強,不給她掙紮的機會。
少年的衣服濕漉漉地緊緊貼在身上,凸顯出肌肉的輪廓。胸前的衣衫卻被拽得皺巴巴的,大開着,露出一片肌膚來。在陽光的照耀下泛出細膩的光澤。
懷中的少女臉色緋紅,比晚霞還要豔麗幾分。
兩人雙目緊閉,唇齒相依,青絲交纏在一起,極盡纏綿。
一吻畢,赫連子晉有些戀戀不舍地放開李嬌嬌。
她嘴唇紅彤彤地泛着水光,眼尾發紅。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赫連子晉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他正懊惱會不會吓到了她,卻聽見她說:
“赫連子晉,我好像有一點喜歡上你了。”
她靜靜地看着他,神色認真。
“那殿下可要再多喜歡我一點。”赫連子晉先是一愣然後歪着頭笑了。
他這個人有些貪心,一點可不夠,他要的是她全部的心。
千裏之外的那處宅院,那場怪異的雨連綿了一個多月,還沒有停。
這日夜裏又是狂風大作,電閃雷鳴。
“七殿下,人我們抓到了。”十二推開門走了進來,狂風緊跟着他吹進來,吹得燭火一暗。
被他稱作七殿下的人聞言也只是擡了一下眼,涼薄的眼睛裏沒有波動。
“那小子嘴硬,怎麽也問不出東西來。”
“只說是自己做的,無人指使。”
“這簡直是把我們當傻子。”十二說道這裏,就恨得牙癢癢,他還是頭一次遇到這麽難纏的硬骨頭。
“不過也并非完全沒有發現,他背上有一處紋身,像是某種印記。屬下命人畫了下來,還請殿下過目。”說罷,他從懷中拿出一張紙來,遞了上去。
七殿下伸出手拿了過去,佛珠下的銀色彎月在燭火的映照下泛出了冷光。
“殿下這串佛珠也戴了快十年了吧?”十二突然多嘴問了一句。
“是啊。”七殿下語氣淡淡,聽不出有什麽起伏,“還是他送給我的,也快十年沒見了。”
回憶起往事,他眼中難得流露出一絲溫情,但很快又被遮掩。
“陛下近日欲意派殿下訪問陳國,可要阻攔?”
“不必。”七殿下擺了擺手,“他不派我去,我也是要主動請纓的。”
“屬下先行告退。”雖然不知道自家主子打的什麽主意,但十二知道不該問的別問。
待十二走後,七殿下才打開那張紙。
借着燭火,他看清了紙上畫着的圖案,似花非花,似鳥非鳥。一點也不精美,反而粗糙的很。哪怕是鄉間婦女都畫得比這個好。
“嘁,難看。”他眼中難得露出了嫌棄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