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赫連幽!

李嬌嬌在心中默念着他的名字, 翻遍了腦海中所有的記憶,并沒有印象。

她是不認識他的。但他又與赫連子晉生得如此相似,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沒有什麽區別。看着他的臉,有那麽一瞬間,李嬌嬌都恍惚了, 差點就把眼前的人當作赫連子晉了。

然而, 他不是。

他手腕上的銀色彎月提醒着她,這是她夢中的惡鬼。

“你與赫連子晉是兄弟。”李嬌嬌篤定地說。赫連是黎國皇室的姓氏,兩人又生得一模一樣, 定是兄弟無疑了。

“看來也不是太蠢。”赫連幽一挑眉, 修長的手指轉而挑起李嬌嬌的下巴, 彎下身子緩緩貼近她,說道,“我和他是孿生兄弟,是不是長得很像?”

原來如此, 竟然是雙生子。只是赫連子晉從未與她提起過, 想到這裏, 她才發覺他從未告訴過她, 他在黎國的一切,李嬌嬌不經有些失落。

院子裏的紫藤花瓣被風卷着飄落在李嬌嬌的裙擺上, 他們的臉挨得很近,四目相對, 赫連幽目光缱绻,水光潋滟的眼中有萬分深情。好一幅暧昧的畫面, 李嬌嬌卻覺得遍體生寒。

她的身子因害怕而顫抖着,眼睛緊緊地盯着赫連幽手腕上的銀色彎月, 眼神逐漸變得空洞,她喃喃道:“我們曾經認識嗎?”

夢中的銀色彎月真真切切地出現在眼前,李嬌嬌不認為她會無緣無故地夢見一個從未相識過的人,或許他們從前是認識的,只是她忘記了,就像忘記了赫連子晉那樣。

赫連幽的視線順着她的目光落到了落到了他的手腕上,沉思不語。她就是靠着這個區分他與兄長的?

意識到這一點,赫連幽心中有些得意。瞧瞧,哥哥,你喜歡的女子也并沒有多喜歡你呢!

少女的雙眼微紅,含着淚光,看上去嬌弱不已,讓人心生憐惜。

赫連幽眼神一暗,松開了手,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着李嬌嬌。他嗤笑一聲,嘲諷地說道:“這也是你勾引男人的手段?”

他最讨厭的就是像她這樣的女子,也不知道兄長喜歡她什麽。反正他絕對不接受這個女人做他的皇嫂。

他的目光落在李嬌嬌的脖頸上,那樣細,他一只手微微用力就可以将她掐死。

赫連幽眯起眼,眼底兇光畢露,不如就在這裏殺了她,他本來就是要來殺她的。

可當他的手真的放在李嬌嬌的脖頸上,指尖下感受到的是她劇烈跳動的脈搏的時候,他本應收緊的手指卻遲遲沒有動。

耳邊傳來鐵鏈被牽動的叮當聲響,被鎖住四肢的顧遠舟在看見赫連幽的手伸向李嬌嬌脖子的那一刻,就劇烈地掙紮起來。

“放…開…她!”他一動,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又崩裂開,鮮血從中滲出來,可他卻渾然不覺得痛,只剩下一只右眼惡狠狠地盯着赫連幽。

若非是有鐵鏈是阻撓,他一定會馬上撲上去,鎖住赫連幽的脖子。

赫連幽嗤笑了一聲,并沒有将他放在眼中,只是定定地盯着李嬌嬌,他眸光幽暗,看不出在想什麽。

“你若在這裏殺了我,我的父皇遲早會查到你身上,到時候你也別想全身而退,說不定還要連累整個黎國。”李嬌嬌自然沒有錯過他眼中的殺意,她雖然害怕死亡,卻也不想在此人面前露怯,故作鎮定地說。

麻煩,赫連幽在心中下了斷語。

此時殺了她,他脫不了嫌疑,遲早會查到他頭上,确實會惹出不少麻煩來。兄長也反複告誡他別惹出事來,更何況,她若死在他手中,兄長會恨他的。

倒也不必急在一時,至少應該想個法子讓她悄無聲息地死去。

赫連幽在心中啧了一聲,松開了手,眼中殺意盡退。他平淡的模樣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李嬌嬌緩緩地打了一個寒顫,才驚覺背後出了一身冷汗,浸透了衣衫,如今濕噠噠地貼在身上,很不好受。可她現在也顧及不上這些了。她只想快點離開這裏,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閣下大費周折請我來此,可有要事?”李嬌嬌冷着臉說道,她心中堵着一口郁氣,換成誰也沒有辦法對一個想要殺自己的人有好臉色。

抛去荒誕的夢境不說,她與赫連幽應該是無冤無仇的,她不明白他的殺意從何而來。還有顧遠舟為什麽會在他手上,不僅遍體鱗傷,還失去了一只眼睛。

難道顧遠舟就是十四口中所說的驚喜?

赫連幽的目光越過李嬌嬌,看向她背後的顧遠舟,眼神玩味。

“公主殿下你可認識他?”赫連幽指了指滿身狼狽卻依舊惡狠狠盯着他的顧遠舟,目光又落到了李嬌嬌身上。

說起來還多虧了那次廟會,要不是撿到了這位小公主的香囊,他還可能找不到她。她倒是養了一條忠心的狗,他用盡了辦法也沒讓人吐出一個字來。

李嬌嬌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本想說不認識,可想了想,他定是有了證據才找上她,倒不如……

“放了他。”李嬌嬌咬了咬牙說道,算是承認了。

赫連幽挑了挑眉,倒有些意外,笑嘻嘻地說道:“那你求我。”

聽起來像是一句玩笑話,李嬌嬌卻覺得一點都不好笑。

她沉默地看着顧遠舟,他臉上原本左眼的位置空了,只剩下了一個窟窿。活生生被剜去眼珠,這是何等殘忍的刑罰,她光是想想都覺得渾身發寒。

她雖然對顧遠舟曾背棄她一事心存芥蒂,可看到他如今這番模樣,還是心生不忍。

但她身為公主,怎麽可能為了一個暗衛去求人?最終,李嬌嬌還是一句話都沒說。

“呵呵。” 赫連幽冷笑幾聲,對着顧遠舟說道,“虧你不要命也不肯說出你的主子是誰,可她好像并不是很在意你。”

“若你是我的暗衛,誰把你弄成這樣,我非要那人用命來填。”說着,他意有所指地看向李嬌嬌,舌尖輕抵着臉頰內的軟肉,他看了半晌,又兀自笑了。

“放她走。”顧遠舟的聲音沙啞,聽起來像是很多天滴水未進。他被折磨得太久,連說話都要用盡全身力氣才能發出些聲音來,他喘息了片刻後又說道,“人是我殺的,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其實早在被赫連幽抓住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做好了死去的準備。只是有些可惜不能再保護她了。他們對他嚴刑逼供,他也沒有吐露半個字,也不知道怎麽還是查到了李嬌嬌身上。

顧遠舟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鐵鏈限制了他的自由,身上的傷讓他失去了力氣,他頹廢地低下了頭,他已經沒有辦法再保護她了。

“赫連幽。”李嬌嬌喊了他的名字,正視着他的眼睛說道,“你要怎樣才能放了他?”

“條件随便你開,只要我能做到。”

她讨厭赫連幽挑撥離間,顧遠舟是她的暗衛,生死自然該由她來定奪。更何況母妃似乎格外在意他。李嬌嬌想保住顧遠舟,一是不想讓母妃傷心,而是她覺得他或許與母妃有所關聯。

赫連幽低吟道:“條件?”

“呵,”他冷哼一聲,臉色難看,“他在黃沙鎮殺了我黎國兩百名百姓,放了他未免太便宜了。”

“公主想必也知道,這事往大了說,便是你陳國主動挑起兩國争端,要向黎國宣戰?”

“這話倒是好笑,你黎國人跑到我大陳境內做山匪,又是何居心?是意圖不軌嗎?”李嬌嬌冷笑一聲,反譏了回去。

“倒真是奇了,黃沙鎮近些年一直是兩不管的地界了,何時又是你陳國的了?”赫連幽暗自發笑,倒還想看看她能編出什麽來。

李嬌嬌理虧咬着唇沒有說話,她倒是忘記了這回事。也難怪前世的那些山匪選擇了在此處動手。

她想着想着,卻突然覺得不寒而栗起來,那些山匪會不會是赫連幽的人?

是赫連幽派這些僞裝成了山匪的人劫持了她,将她逼下了懸崖。

李嬌嬌咬緊了後槽牙,雙手緊握成拳。若真是如此,眼前這人才是真正殺了她的兇手。

她雖然不記得了,可是恐懼留在了心裏,所以才夜夜做噩夢。

她突然害怕自己可能真的會死在這裏,心中開始盤算着該如何逃出去。

“要我放了他也可以,只要你拒絕與我兄長的婚事,我現在便将人送去公主府上。”赫連幽低頭撫摸着手腕上的佛珠,它能撫平他心中的暴躁,他突然就改了主意。

只要她不嫁給他的兄長,他其實并不介意讓她活着。與其生硬地折下嬌貴的花朵,不如讓它在枝頭慢慢枯萎。看着它日複一日失去生機,想必會更有趣。

他眼中閃爍着意味不明的光。

“兩國聯姻,又豈是我一人能左右。”李嬌嬌懷疑這人腦子不好,怪不得能做出結親的事。

“更何況,我與你兄長兩情相悅,我非他不嫁,他非我不娶,我斷然沒有理由拒絕。”

這話聽在赫連幽耳朵裏,無疑是火上澆油,怎麽聽都令他不爽,瞬間就漲紅了雙眼,一手掐住李嬌嬌的脖子。

他瞪着眼,口中念念有詞:“本想饒你一命,現在覺得,還是殺了你比較好。”

他手背青筋突起,開始用力。

窒息感襲來,李嬌嬌只覺得脖子生疼,她可能真的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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