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锲子
第1章 锲子
暮色時分，餘晖在林子上塗了一層淺淡的紅光，歸巢的雀鳥在枝頭叽叽喳喳鬧着，忽然樹林裏傳來樹枝晃動斷裂的聲音，附近的鳥兒都驚的呼啦啦飛了起來。
只見一個紅衣女子在狼狽的逃竄，烏壓壓的頭發半散着，那女子跑起來步伐輕盈，那身紅裙似乎一點都不妨礙她的行動。
身後兩名青衣男子緊追不放，一個手裏提着劍，一個拿着像是羅盤樣的東西。
不管那女子如何轉折逃竄，兩個男的總能找對方向追下去。
眼看太陽徹底西沉，那女子眼裏居然發出幽幽藍光，在樹林裏跑的如同一陣風。跑到一顆大樹旁，那女子忽然停頓下來，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她微微彎下腰，警惕的看向身後，側耳聽了聽，發現沒什麽動靜，她慢慢扶着樹滑了下來。
正在她休息的時候，左右閃出兩條人影。
左邊的人道“妖女，看你往哪裏逃！”
紅衣女子身體微微低俯，兩只手上伸出長長的爪子。
女子貼着樹道“兩位道長，小女自問沒有招惹過你們，為何你們對我緊追不放？”
左邊男子冷哼一聲“人妖殊途，你是妖，為禍人間，我們就該管！”
女子冷哼道“道長見我為禍誰了？不過欺負我一個弱女子罷了！”
拿劍的道人把劍一橫道“休得狡辯！妖女，你在劉家村，以妖術騙人祭祀與你，還說自己清白！”
女子道“我幫人做事,收點報酬怎麽了？你們畫符也不是送給人用的把？難道你們人類都是免費給人做事的？”
劍道人不再言語，直接上前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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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揮爪上前激鬥，嘴裏說道“賊道人！管的寬！今天叫你們有來無回！”
鬥了莫約一刻鐘，紅衣女子虛晃一爪，嘴裏噴出一股淡淡的煙霧，羅盤男子道“不好，這妖女放迷煙！快退！”
趁這個機會，女子轉身又逃了。兩個道人揮開迷煙，羅盤男子看着羅盤道“她跑不遠，我們快追！”
兩條身影刷刷掠了過去，出了樹林，出現在兩人眼前的是一個鎮子，炊煙袅袅，星星點點的燈光點綴其中，顯出靜怡安詳的氣氛。
兩個道人停下腳步，羅盤男子道“這妖女進了鎮子，我們不能用雷把她逼出來了！”
拿劍的男子道“不用擔心，她受了傷，跑不遠，既然在鎮子上，我們先布了陣法，困住她，總能把她揪出來！”
兩人商量定了，開始沿着小鎮子布陣法。鎮東頭廢棄的破屋裏，鑽出來一個蓬頭垢面的腦袋。
向往看了一會兒，腦袋縮了回去，嘴裏嘀咕道“原來是他們兩個，我還是不露面好些，省得啰嗦！”
紅衣女子化成一道紅光，溜進一戶人家，看起來庭院深深，是個大戶人家。她縮在柴房，看着身上的傷口，苦笑一下，縮成一團。
柴房外傳來開門的聲音，紅衣女子警惕的看着門口，門打開，一個丫頭模樣的人進來，因為有夜光，這個丫頭沒有點燈，摸索着抱起一捆柴，正要離開，看見一對綠油油的珠子浮現在面前。
還一眨一眨的，丫頭下意識要喊叫，紅衣女噴出一股迷煙，丫頭身體軟軟的往下滑，紅衣女接住她的身體，放在柴上。
門外一個婆子叫喊道“二丫！抱捆柴，你死到哪裏去了！耽誤小姐吃面，我拍死你！”
紅衣女含糊道“就來！”她剝下丫頭的衣服，自己穿好，把頭發披下遮住臉，抱起那捆柴，低着頭走進婆子喊叫聲傳來的廚房裏。
婆子看也不看她“快燒火！”紅衣女鑽進竈後面，拿起柴開始燒火。
一會兒工夫，一碗骨湯面下好，婆子先盛了一碗出來，分了半碗給紅衣女“快吃！吃完你去給小姐送面！別耽誤了！”
紅衣女看着手裏半碗面，眨巴了一下眼，一口倒進嘴裏，婆子吃完自己的，看見竈臺上多了一個空碗，又罵道“你餓死鬼投的胎！幹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還不快起來去送面！”
紅衣女低着頭，把盛在細瓷碗裏的面擱在托盤上，正要走出廚房，迎面來了一個丫頭。
那丫頭抱怨道“要碗面，這麽久都不來！王婆子你在幹什麽？”
王婆子笑道“正要送去呢！你就來了！”
那丫頭也看見二丫了，轉身道“那快點跟上來！”
紅衣女低着頭跟着丫頭去送面，到了小姐的閨房，身懷有孕的小姐正半躺在床上道“怎麽還不來呀！餓死我了！”
那丫頭端起面道“來了來了，我的好小姐。”
紅衣女在外屋，她飛快的看了屋子一眼，感覺到裏面是個孕婦，心頭一動。
裏面的丫頭和小姐正在說話，什麽姑爺快回來了，孩子怎麽怎麽樣這些。
吃完面，丫頭把空碗拿出來，遞給紅衣女。紅衣女回廚房放好碗筷。趁人不覺，閃進柴房，把二丫塞在柴堆裏遮好。
等到後半夜，紅衣女摸進小姐房間，她噴出迷煙，确認小姐昏睡了，從嘴裏吐出一顆拳頭大小，發出柔和白光的珠子，她把珠子放在小姐的肚皮上，珠子慢慢隐沒進了小姐的肚子。
做完這些，紅衣女又輕輕離開了這裏，回到二丫的床上躺着，她傷的很重，無力再逃竄。
第二天，這個叫牛家鎮的小鎮漸漸人聲喧鬧起來。小姐的爹就是牛員外，他只有一個寶貝女兒，所以招了婿，如今女婿在外販貨，女兒身懷六甲，被爹娘捧在手心裏疼。
兩個道人天亮後開始尋找妖蹤。這個世界，道人權利很大，他們說要找妖怪，沒人敢阻攔。
根據羅盤的指引，他們找到牛員外家，牛員外不相信自己家有妖怪，又不敢對這兩個有身份的道人說不，只能配合。
把上下人等都叫出來，二十多人排隊給道人看，牛小姐也捧着肚子坐在椅子上，兩個人查看了一番道“還有人沒出來吧？”
牛員外道“沒了呀，老朽家裏也就這些下人，道長看出什麽了嗎？”
王婆子小窺了兩個道士一眼，低下頭不說話，一個道人眼利，問道“那婆子，你有話說？”
王婆子遲疑道“老爺，二丫昨天夜裏發風寒，早上起不了身，她不在。”
牛員外還沒開口，羅盤道士道“帶我們去看看！”
牛員外趕緊往前帶路，兩個道人跟上，後面一群仆人都跟着去看熱鬧！
牛小姐扶着丫頭，捧着肚子也跟了上來。
轉到後院，只見柴房門口半趴着一個丫頭，王婆驚呼道“二丫！你不是在房裏麽，怎麽跑柴房來了？”
二丫雙眼無神，嘴裏呓語道“妖怪，有妖怪！”
跟随的衆人呼啦，散開一個大圈，牛員外原本在引路，一下子竄到了兩個道人身後。
羅盤道人上前查看一番道“這個丫頭只是被妖物迷了，沒什麽大事，給她口吃的。”
牛員外向後招手“快快快，把這個丫頭扶下去！”
王婆和一個婆子過來把二丫攙扶下去。
牛員外指着前面不遠處道“那就是剛才那丫頭的房間，兩位仙長自去看吧！”再不肯往前一步。
羅盤道人看了羅盤一眼，對旁邊的道人道“是在那裏了！”
牛府衆人興奮中帶着恐懼，一個不拉的在後面看着，紛紛找好撤退的路線。
兩道人走到門口，在門上貼了一道符，然後開門進去，只聽的裏面乒鈴乓啷一陣響，兩炷香後，拿劍的道人拖着一只紅毛狐貍走出來！
一片驚呼聲傳開！這只狐貍也不知道死活，被一根淡金色繩子綁着，眼睛緊閉，垂着頭一動不動。
牛員外弓着腰笑道“多謝兩位仙長替我們除妖，請前面去喝杯茶吧！”他特意避開紅狐貍那邊，邀請兩個道人。
又呼喝着“散了散了，妖都抓了！都幹活去！”
家丁仆人們慢慢散了，意猶未盡的相互談論着。牛小姐跟着看了全程，現在回到自己房間去休息。
她對自己丫頭道“那狐貍看着皮毛倒是豐厚，做條圍脖想必是極好的！”
丫頭道“我的小姐，那可是妖怪！除了那些仙長，誰敢去剝皮？”
小姐撫着肚子笑道“也是！前年鎮東頭牛二傻家，不是也出了妖麽，還是一只幹癟癟的黃皮子，二傻還護着，被大家打破了頭，黃皮子還是被仙長收了！”
丫頭道“是呀，那牛二傻後來瘋了，不知道跑哪裏去了，現在屋子都是空的，沒人敢住！”
牛小姐道“大家都說二傻子被黃皮子迷瘋的，他又不知所蹤，誰敢住他屋子！”
兩人講了一些閑話，牛員外也好好送走了兩個道人。他們家抓了只妖怪的消息也很快傳了出去，被鎮子上的人議論了一段時間，慢慢也就沒人提了。
畢竟這個妖怪沒做出什麽事跡可談的，就是二丫，也只是說看見兩只綠眼睛，然後什麽也不知道了，牛小姐後知後覺想起這妖怪給她送過面，後怕了一陣，時間一長也就不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