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友情破顏頭槌
第41章 友情破顏頭槌
姜醉墨等人在魔城的排水渠下又過了一日。
臭水混着血水滴滴答答落在潮濕的地上。
肮髒令人作嘔的氣息彌漫在四周。
“姜師姐, 我們還要繼續等下去嗎?”七人中的一個祭品疲憊問,她身旁的人也用與她同樣的眼神望着姜醉墨。
姜醉墨一直在打坐,吸收魔城微薄的天地靈力進行修煉。
“魔頭謝白嶼尚未出現, 為何不等。”姜醉墨聲音淡淡。
最開始,她會用各種辦法挽留祭品們,現在已經平靜淡薄。
魔頭謝白嶼一日不出現, 想離開的終究會離開。
即便魔頭謝白嶼出現了,按照祭品們如今的鬥志, 難說是否會堅持去圍剿魔頭。
但姜醉墨是不會後退的, 師父天幽仙祖交給了她重任,那麽她就要一直堅持下去, 即便她最後死在魔頭手中, 那也是她能力不足。
“可萬一他一直不回來,我們總不能一直等在此處肮髒之地。”
“是啊是啊,那魔頭謝白嶼行事嚣張肆意, 魔城中的魔族人都不知道他的行蹤。”
“我們這般等下去,只是荒廢時間。”
姜醉墨眼神堅定,冷冷道, “這裏并非沒有靈力, 若不想浪費等待的時間,那你們應當如我一樣, 坐下來修煉,而不是抱怨來抱怨去。”
“想想你們宗門的人,他們對你們寄予厚望, 給你們護身的法器, 等待你們成功圍剿魔頭,勝利歸來。倘若他們知道你們在魔城臨陣脫逃, 那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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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下的祭品對姜醉墨的鼓勵話語已經感覺麻木無用,有的人表情扭曲,有人嘟囔道,“那也要先有命才行吧。”
“我們此前來之前也不曾知道要受這般多的蹉跎。”
“大家哪一個不是被寄予厚望的天之驕子,有着超出同齡弟子的優秀靈根,為何要甘願忍受此種糟糕環境。”
姜醉墨表情難看,她閉上眼睛。
有弟子想了想,提議道,“姜師姐,大不了我們也融入魔城,先生活一段時間。”
“這樣總比一直待在肮髒的排水渠要好,等魔頭謝白嶼出現,我們再去圍剿他。”
“此提議甚好,那幾個選擇在魔城中生活的祭品們,她們現在可不像我們一樣狼狽。”
“姜師姐,你覺得呢?”
“我不贊同。”姜醉墨冷冷道。
她認為只要退了一步,就會失去鬥志,在魔城中可以安穩平和生活,怎麽還願意冒着生命危險去圍剿可怕的魔頭。
何況這些祭品明顯有退縮意,提出這樣的折衷辦法,并不是真心在考慮如何圍剿消滅魔頭謝白嶼,只是為了說服她,也是為了讓自己為背叛修真界的使命而感到心安理得。
姜醉墨的态度冷硬,鐵了心要留在排水渠。
剩下的祭品們耐心告罄。
有人直接撕破臉皮,對姜醉墨不滿道,“我們敬你一聲姜師姐,是因為你是天幽仙祖的弟子,但你畢竟不是天幽仙祖,你帶領我們到如此狼狽地步,是你的錯。”
其餘祭品們跟着指責姜醉墨。
“為何要一直躲在這種見不得人的地方?”
“雖然魔族人在查細作,但是只要我們在上面不暴露就好了,何必如此膽小怕事。”
“藏在排水渠難道就可以剿滅魔頭了嗎?簡直是徒增煩惱。”
“好,既然如此,我不攔着你們。”姜醉墨攥緊袖中的指節,冷冷道。
“這次,你們想離開的,就離開。”
“倘若選擇留下,那下次我就不會給你們離開的機會了。”姜醉墨沉聲,她釋放出身上的靈力威壓。
祭品們身上冒出冷汗。
姜醉墨的實力竟然如此強大。
“......我們真的要走麽?”有祭品看着姜醉墨,略微猶豫。
另一位祭品堅定道,“走!現在不走,之後就沒有機會了。”
這麽長時間,未見到魔頭謝白嶼,初始的鬥志已經消磨殆盡。
七位祭品,六位選擇收拾東西離開排水渠。
唯一留下的,是昆吾宗的祭品。
“你不走嗎?”其他祭品問昆吾宗的祭品,皺眉說,“留在此處耗着無用。”
昆吾宗的弟子:“......我再想想。”
“只有你與姜醉墨,怎麽可能成事,倒不如跟我們一起離開。”
昆吾宗的弟子露出尴尬的微笑。
“算了算了,你看姜醉墨那麽欣賞她,她們一丘之貉。”另外的祭品過來。
“我們趕緊離開這片肮髒之地。”
很快,其他六個弟子離開,昆吾宗的弟子雖然有些心動,但是還是選擇留下。
雖然排水渠肮髒,在靈力的保護中,并非不能忍受。
昆吾宗的祭品成燕婉不想背叛沈青辭。
沈師兄風光霁月,與他一同長大的弟子大多傾慕他,成燕婉也不例外。
成燕婉在同期弟子中,是優秀的。
但與沈師兄比起來,就如塵埃較之明月,沈師兄會與她有聯系,給她玉牌,只是因為她正好可以成為祭品。
對成燕婉來說,這次幫助沈師兄,卻是意義非凡。
沈師兄估計早就忘記,但她始終不會忘,他曾經幫過她。
成燕婉家境在修真界很是低微,在入門選拔上,被一修士坑害,誤食了影響靈根狀态的藥草,導致無法在靈根檢測的期間顯示出準确的靈根資質,将要被淘汰,是被考官帶來旁觀的沈青辭看出來她狀态不對,提醒了考官。
後來,成燕婉在昆吾宗修煉的時候,就常常注意沈青辭。
沈師兄之前的未婚妻陸織許靈根優越,性格驕縱跋扈,整日圍着沈師兄。
陸織許離開後,沈師兄帶回的柳錦澈常常陪伴沈師兄。
她與沈師兄定然是沒什麽機會。
所以,能幫助沈師兄,就幫助沈師兄。
成燕婉忍耐着離開排水渠的沖動,安靜坐下打坐。
姜醉墨看到成燕婉竟留下了,眼中流露波動,她誇贊成燕婉,“你一直都能耐得住性子,有着圍剿魔頭謝白嶼的堅定決心。”
“第一個獻給魔頭的祭品就是昆吾宗的弟子,你們昆吾宗無時無刻都在為修真界作出榜樣。”姜醉墨覺得昆吾宗對修真界衷心極了。
雖然此前将陸織許認定為妖女,但現在為了誇贊這位昆吾宗的弟子,立刻改了口風。
成燕婉神情微微波動,說:“姜師姐,待遇到魔頭,可不可以留陸織許一命。”
姜醉墨沉吟片刻,道,“她是你同門,若你能與她聯手,幫助我們剿滅魔頭,那她與你都是功臣。”
成燕婉微微遲疑,陸織許願意與她聯手嗎?
陸織許行事惡劣,性情跋扈,不知道她現在與魔頭的相處到底如何了。
成燕婉懷揣着複雜的心思在姜醉墨的眼皮底下盤腿打坐。
她藏在袖中的玉牌忽然發出灼燙的溫度,成燕婉趕忙拿出玉牌。
成燕婉看了眼閉眼打坐的姜醉墨,她離姜醉墨遠了些,與玉牌壓低聲音溝通。
“沈師兄,我現在已經到魔城了,正在等待魔頭歸來。”成燕婉彙報說。
“沈師兄,你......将陸師姐接回去了嗎?”成燕婉遲疑詢問。
沈青辭聲音清冷,“抱歉,我未能,我已經回到昆吾宗。”
成燕婉有些訝異,“那......沈師兄,還要接她回宗嗎。”
玉牌另一邊,沈青辭失去血色的臉龐上,擰眉瞬間,他本想說不必了。
但也許換一個人去勸陸織許會好些。
陸織許曾經是他的未婚妻,他做了傷害她的事情,她對他心存怨怼。
沈青辭現在冷靜了,他想,魔頭重視陸織許,若有人能讓陸織許回到修真界,那可以讓陸織許成為威脅魔頭的人質。
片刻後,沈青辭平靜沉穩的聲音從玉牌中傳來,“若尋到她,盡量勸服她。”
沈青辭想了想,吩咐道,“遇到謝白嶼後,只需想辦法帶陸織許回來,不必強求殺死魔頭,你們敵不過他。”
成燕婉餘光瞥了眼閉眼修煉的姜醉墨,她不解說:“沈師兄的意思是讓我們逃脫嗎,可是......若我們成為魔頭的祭品,魔頭的力量削弱,也許就能殺死魔頭了,這也是修真界派我們這些祭品到深淵中的緣由啊。”
古戰場上魔頭謝白嶼的恐怖真身模樣浮現在沈青辭的腦海中,沈青辭臉色發沉。
“我們低估了魔頭,祭品的事情并不影響他的實力。”沈青辭沉聲。
天幽仙祖曾告訴過他們,現在魔頭被封印影響,是圍剿他的好時機。
但沈青辭差點被謝白嶼殺死後,他認為現在不是剿滅謝白嶼的時機,謝白嶼的強大,太過可怖。
何況,按照謝白嶼對陸織許的在乎程度,他不可能接受新的祭品,用祭品圍剿謝白嶼的計劃注定失敗。
成燕婉從沈青辭的話語中聽到了他對魔頭謝白嶼的畏懼。
連沈師兄都如此忌憚魔頭謝白嶼,成燕婉感到恐慌。
她焦急詢問,“沈師兄,即便我尋到了陸師姐,要如何全身而退?”
“莫慌。”沈青辭頓了頓,沉穩道,“會有修士助你們的,屆時,你只需等待,很快深淵就會打開。”
沈青辭在醒來後的第一時間,就是與天幽仙祖聯系。
他認為謝白嶼的真身在古戰場現身的事情必須彙報給天幽仙祖。
天幽仙祖告訴他,謝白嶼的真身不受封印影響竟變的如此強大天幽仙祖未曾預料到,不過他無需擔心,潛藏在深淵內多年的修士們會行動的。
他們将尋找到深淵中一件神器琉焰聖吟,用此神器摧毀深淵,之後将謝白嶼圍剿。
沈青辭這才微微松口氣,心下對天幽仙祖感到敬佩。
天幽仙祖作為修真界的領袖不是沒有原因的,他對所有事情都有所準備。
“沈大哥。”柳錦澈端了藥膏走進來。
她看到沈青辭坐在床上,立刻緊張道,“沈大哥,你身上的傷還未好,快躺下。”
“錦澈,此次是我勞煩你了。”沈青辭清冷禁欲的面容上,眼睛纏繞着繃帶,聽到柳錦澈的聲音,他語氣變的溫柔,下意識将臉龐對向柳錦澈的方向。
“沈大哥和我之間,談何麻煩。”柳錦澈語氣嬌俏,她動作勤快地将藥膏擺在床榻旁的小桌幾上,關心道,“何況,沈大哥受傷,心痛的是我。”
聽着聲音,沈青辭能想象到柳錦澈靈動善良的模樣,沈青辭心底浮現愧疚。
“錦澈,你的靈根......”
“沈大哥不必多言。”柳錦澈靈動溫善,“我明白沈大哥的苦心,沈大哥又不是不會把靈根還給我,這段時間,我只要能陪在沈大哥身邊,就足以。”
沈青辭心情動容,他對柳錦澈深情說,“錦澈,我絕不負你。”
柳錦澈露出害羞的笑。
待沈青辭上完藥,柳錦澈與沈青辭溫聲,“沈大哥,休息吧。”
沈青辭失去眼球,手指在空中摸索着,“錦澈,等等。”
他的手被柳錦澈握住。
“沈大哥,怎麽了?”柳錦澈語氣擔憂。
沈青辭頓了頓,他啞聲說:“錦澈,我失去了雙眼,因魔頭的手段特殊,我再也無法恢複。”
“你若與我在一起......”
柳錦澈善良體貼,趕忙道,“沈大哥,再等一段時間,你的靈力徹底恢複了,雖然沒有眼睛,但能夠用靈力感知世界了。”
“我怎麽會嫌棄沈大哥?”
“就算沈大哥一直都無法看到,只要我在,我就能當沈大哥的眼睛。”
待沈青辭躺下後,柳錦澈離開不打擾他,半晌後,柳錦澈再次回來,她手指翻動,做了個術法。
沈青辭從床上坐起,動作帶着詭異呆滞。
“沈大哥,你方才與深淵中的修士說了什麽?”柳錦澈擡起手,溫柔地撫摸沈青辭的面容。
沈青辭将方才的通訊內容一五一十地告訴柳錦澈。
聽到沈青辭竟然還要繼續尋找陸織許,柳錦澈神色難看。
柳錦澈走出內室,衛新煙看到柳錦澈的表情,她勾了勾唇,“怎麽?打聽出什麽好東西了嗎?”
“為什麽......沈大哥一無所獲地回來,那陸織許明顯是不願意跟沈大哥回來。”柳錦澈下意識對衛新煙傾訴煩惱。
柳錦澈捂着腦袋,身體蹲下,帶着崩潰說,“沈大哥怎麽還念着陸織許,他平日對陸織許的态度并不熱絡,怎麽在陸織許離開後,變的如此惦記她。”
衛新煙微微愣了下。
她看了眼柳錦澈的狀态,悠悠道,“那陸織許不喜歡你的沈大哥,就不會搶走你的沈大哥,只要人在你這裏,你就贏了,怕什麽。”
“現在他已經無法離開你,你若不願讓他尋找陸織許,那你就操縱他,讓他再次與深淵中的修士通訊。”
柳錦澈擔憂說,“可那樣做的話,太明顯了,沈大哥肯定會發現。”
“不管怎樣,你的沈大哥現在是你的,莫要庸人自擾。”衛新煙換了身裙子,是她讓柳錦澈從外界拿來的,順帶的,還有一些胭脂水粉。
衛新煙拿了個杯子遞給柳錦澈,柳錦澈将血滴進去,衛新煙一飲而盡,她的猩紅舌尖舔了舔透着濕潤色澤的唇。
“我會繼續教你,讓你擁有控制你的沈大哥為你戰鬥的術法。”衛新煙說。
柳錦澈心神不寧。
“我這樣,得到的沈大哥還是沈大哥嗎?”
“若沈大哥有朝一日發現,那他豈不是會恨我。”
“那你就莫讓他發現。”衛新煙不以為然地說。
柳錦澈滿心糾結,她又想要沈青辭的人,又想要沈青辭的心。她再次到內室中,用術法詢問沈青辭。
衛新煙站在洞府院落,幽幽望着修真界的天空,眼底彌漫嗜血的毀滅意。
半晌,柳錦澈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你騙我!?”
衛新煙唇角勾起魅惑的笑,聲音妩媚,“哦?柳姑娘在說什麽?我可是從未對你說過謊言。”
“沈大哥是因為弦思燈才要尋找陸織許!”
衛新煙發出一聲嗤笑,“所以?”
柳錦澈看着衛新煙這個魔族女人,心底浮現後悔。
如果她沒有被衛新煙蠱惑,如果她能再堅定地相信沈大哥,也許事情就不會變成現在這般無法回頭的樣子。
衛新煙看柳錦澈一眼,知道柳錦澈心中的想法。
衛新煙眯了眯眼,聲音蠱惑,“你沒有靈根,被沈青辭忽視,都是真,即便是因為弦思燈又如何?他還是瞞着你,他不願讓你知道陸織許的事情,你在他心中,并不重要。”
柳錦澈滿腔怒火頓住,眼中動搖。
她低頭,咬唇不語。
“你現在得到了好處,你不喜歡嗎?我看你非常喜歡。”衛新煙的語氣變的尖銳,“跟我契約了,若你毀約,我就殺了你。”
柳錦澈咬緊唇瓣,半晌,她低聲,“衛新煙,我有一個主意。”
“我想......與沈大哥生一個孩子。”
“你瘋了?”衛新煙詫異。
柳錦澈仰起臉,眸光帶着瘋狂的執着。
“沈大哥總是不能與我正式确立道侶關系。”
“他現在也很少與我親近,随着來到修真界的時間越長,沈大哥對我越來越疏離,我害怕沈大哥在娶我之前,就用為我好的名義抛下我。”
“但我與沈大哥有孩子就不一樣了,沈大哥最近重傷,意識時常模糊,是我用術法的好時機。”
“等孩子生下來,會是沈大哥的血脈 ,定然優越,屆時你可以用孩子的身體來複活......”
衛新煙怔了下,随後,打了柳錦澈一巴掌,柳錦澈的身體砸到牆上。
衛新煙妩媚狹長的眼睛帶着厭惡的光,“我自己都有孩子,為什麽要當你的孩子,癡人說夢。”
*
接近深淵底層,四周昏黑,光亮漸漸消失。
當謝白嶼的心聲歪到孩子上後,他看着陸織許護在身後的爪子們,目光微微發生變化。
【老婆只是将這些爪子當成孩子,這些爪子不可能得到老婆真正的愛。】
謝白嶼身上的陰沉殺意收斂。
“老婆護着你們,這次,就饒了你們。”謝白嶼陰森森地對陸織許身後的爪子們說。
陸織許有點出神。
生孩子對于玄幻世界裏的人來說不是必須的事情。
謝白嶼不喜歡小孩子,巧了,她對生孩子也沒興趣。都成為修士了,她才不要生孩子。
她與謝白嶼,不需要孩子。
陸織許想着想着,表情詭異頓住。
等等。
她為什麽要想這個。
陸織許:真是離譜到家了,她的想法被謝白嶼這個大戀愛腦帶跑這麽多,現在是想生孩子的時候嗎?
謝白嶼将藏在陸織許身後的爪子們抓出來,一個一個摁進虛空,力道兇狠。
“老婆,我在的時候,我護着你。”謝白嶼壓低睫羽,對陸織許平靜說。
陸織許愣了下。
不知不覺,謝白嶼有嘴了,能正常地說關心的話語了。
陸織許扯扯謝白嶼的袖角,對他眨動乖軟的杏眸,說:“謝白嶼,我們此行的目的是要找琉焰聖吟。”
謝白嶼颔首,“老婆,我知道。”
陸織許被他這淡定的狀态驚到。
他也沒有多餘的心聲。
陸織許猶猶豫豫,出聲問:“......你不反對?”
謝白嶼輕輕摸了下陸織許的發,“不反對。”
【老婆鐵了心找琉焰聖吟,尋找琉焰聖吟的路上可能會發生危險的事情,我不能不陪着老婆。】
陸織許覺得,謝白嶼真的很擔心她的安危。其實,如果謝白嶼不願意找琉焰聖吟,有一個直接的辦法就是困住她。
強取豪奪劇本都是這樣的,謝白嶼這個帶着病嬌屬性的大魔頭也很适合這種劇本。
但是很明顯,他沒有想到這種事情。
真是一個單純的魔頭。
看着這麽一個單純的魔頭,陸織許覺得為他找回記憶是有必要的。
要不然,總感覺良心疼疼的。
琉焰聖吟在深淵底層出現,按照它的蹤跡規律,它今日只會往深淵底層的方向走,不會往外走。
走了一會兒,陸織許有點累。
不過她沒出聲。
謝白嶼瞥陸織許一眼。
【老婆累了,我要讓老婆休息。】
“停下。”謝白嶼淡漠道。
夢姨和方左停住,方左驚恐地看着謝白嶼,“有、有什麽事嗎?”
“我餓了。”謝白嶼面無表情。
“需要打獵,吃東西。”
陸織許:“???”
【這樣,老婆就能自然而然地休息了。】
【老婆應該不會發現我的小手段。】
陸織許:不好意思哈,全程監控。
夢姨覺得得到琉焰聖吟需要謝白嶼的力量,尋找到琉焰聖吟只是第一步,琉焰聖吟作為行蹤不定遠離衆人的孤僻神器,要收複不簡單。
對于謝白嶼的要求,夢姨平靜應下。
“打、打獵,我也可以嗎?”方左則激動地舉起毛絨獸掌。
他第一次遠離古戰場這般遙遠的距離,很想嘗試一些之前未曾做過的事情。
夢姨道,“此處危險,方左,你莫要走遠。”
謝白嶼不想離開陸織許,用了漆黑爪子打獵。
爪子們剛剛脫離了被謝白嶼撕碎的命運,現在都很拼地賣命,努力地表現完美。
于是,謝白嶼抓來的獵物堆成山。
方左只能在一百米的範圍內打獵,只抓到了一個形似兔子的無害怪物獵物。
形似兔子的怪物在堆積成山的獵物面前瑟瑟發抖,瘋狂掙紮,從方左手中逃走。
陸織許看着方左,感覺他很可憐,毛絨絨聳拉着耳朵,委委屈屈的,簡直讓人受不了。
在謝白嶼将獵物烤好的時候,陸織許遵從自己內心對毛茸茸的憐愛,把一塊肉分給了方左。
“我、我可以吃?”方左毛茸茸的爪子捧着獸肉,濕漉漉的大眼睛忐忑地看着陸織許。
陸織許心都要化了,她點頭,“嗯嗯,吃!”
福瑞吃播,絕對更加可愛。
方左感動至極,他竟然能在可怕的魔謝白嶼的眼皮底下從陸織許手中得到烤肉。
第一次嘗試到肉類食物的滋味,方左的眼睛更是濕漉漉,嗷嗚嗷嗚地吃着,差點噎到。
夢姨溫柔地對方左說,“慢些吃。”
方左更加淚眼汪汪。
大型毛絨絨的淚眼汪汪吃播現場,着實治愈解壓,實在是讓陸織許忍不住一直盯着看。
【老婆,不看我。】謝白嶼低落的聲音響起。
【那獸人竟然從老婆手中心安理得地得到了獵物......】
謝白嶼望向方左的視線染上幽冷殺意。
陸織許在謝白嶼的兇殘被徹底流露出來之前,趕忙抓住他的手。
她指尖蹭蹭他的指尖,“還有許多獵物,我陪你吃。”
【老婆說陪我。】
【喜歡老婆。】
【我要珍惜。】
謝白嶼收回幽冷視線,颔首淡淡,“好。”
陸織許哄着謝白嶼,謝白嶼的一些爪子還沒有回來。
突然,一些漆黑爪子帶着陰鸷殺意歸來。
在它們身後。
塵埃劇烈震動,四周的林木、岩石被擺動的猩紅色骨龍身體撞碎。
“......”
“謝白嶼謝白嶼!你在這裏啊!”骨龍看到謝白嶼,仿佛看到了救命恩人,嘶啞的聲音染上激動。
多日不見,骨龍身上斷了好幾處,精神蔫蔫的,還帶着恐慌,仿佛身後有人在追它一樣。
謝白嶼淡漠看它一眼,語氣涼薄,“滾出去。”
陸織許頭皮發麻,面對外人,謝白嶼的脾氣太差了。
他是完全沒有給自己積德行善的打算。
陸織許扯扯謝白嶼的袖子,語氣乖軟,“你等等,我有話要跟它說。”
謝白嶼抿緊薄唇,目色不贊成,但還是點頭。
“你怎麽傷成這樣了?”陸織許問骨龍。
骨龍:【謝白嶼在乎他老婆,他老婆要是能幫我,那謝白嶼很有可能幫我。】
骨龍又委屈又悲憤,不要上古魔獸的臉面了,實在是受夠了傷害,“我本來在看守古戰場的入口,可有一個叫沈什麽辭的修士過來,把我打了一頓,我是能夠打贏的,但是那家夥竟然能夠得到神族人的寄身,那寄身可怕,差點把我殺了。”
“竟然能得到神族人的寄身?他不是普通的神族後裔。”夢姨思忖。
【追随天幽仙祖的修士,有一些在秘密替天幽仙祖辦事,那些人都是神族後裔。】
【此人也在為天幽仙祖辦事?】
陸織許提醒,“沈青辭是神族太子的轉世。”
這事修真界基本都知道,因為這個身份很牛逼,所以昆吾宗的長老都很驕傲,大肆宣揚。
夢姨離開修真界的時候沈青辭還沒出生,所以不知道。
“神族太子轉世。”骨龍頓了下,它聲音浮現恨意。
【若是擁有血脈關系,那就說得通了。】
【是神族的帝王豐鹿通過沈青辭的身體降臨。】
“他們神族,竟然能幹預到這裏,實在是欺龍太甚。”骨龍的猩紅色骨架身體甩動,暴躁地砸開周圍的一個個岩石。
岩石碎屑飛動,如碎雨般砸落。
謝白嶼将陸織許拎入懷中,他黑色袖袍揚動,将碎石粉碎。
緊接着,謝白嶼抱着陸織許,他的腳踩在骨龍的頭頂,幽冷陰森道,“閉嘴!”
【這蠢貨如此,萬一驚擾到琉焰聖吟,那老婆就會傷心了。】
陸織許:“等等!”
“謝白嶼,能不能讓它說完呀?”陸織許摸摸謝白嶼的脖子,進行安撫暴躁魔頭的活動。
“為何?”謝白嶼的下颌線繃緊。
【那獸人就算了,老婆又護着這蠢龍。】他的心聲有些失落。
謝白嶼的容色越發冰冷,眼底有陰鸷血色浮動。
陸織許的心一跳,她的胳膊扒拉住謝白嶼的肩膀,臉龐突然湊到謝白嶼的面前,肌膚相蹭,呼吸纏繞,謝白嶼愣了下。
“老婆......”他出聲,呼吸略微紊亂。
陸織許盯着謝白嶼,突然狠狠地将額頭撞到他的額頭上。
謝白嶼:“?”
【老婆為什麽打我。】
【這難道是一種新的接觸方式嗎。】
陸織許:“???”
她趕忙道,手指狠狠戳了戳謝白嶼的臉龐,“清醒了嗎?”
少女的發絲纏繞在他的衣上,她的杏眸雪亮。
謝白嶼蒼白的額上帶着淡淡的紅色痕跡,陸織許猛地撞他的額頭,讓他半眯了下眼睛,睫毛垂着,幾縷黏在一起。
謝白嶼眼底的陰森褪去,陷入了老婆為什麽打他的疑惑糾結中。
他有點惘然地看着陸織許。
“老婆......我做錯什麽了嗎?”謝白嶼抿唇,低聲。
陸織許盯着他,見他的殺意退散,松口氣,不過還是提着心,她認真地說,“謝白嶼,我不想說你做錯了。”
【老婆,好溫柔。】
【但老婆的突然舉動,用這樣的眼神看我......肯定是因為我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老婆,還打我了。】
【老婆,為什麽打我。】
謝白嶼低着眼睛,透出卑微的乖順。
陸織許:感覺我狠狠地欺負了他一樣。
謝白嶼這個魔頭,天不怕地不怕,自己都能傷害自己,帶着封印跟沒事人一樣暴躁殺戮,但是她給了他一個友情破顏頭槌,他就像受到了巨大的傷害,仿佛天塌下來了。
“我是不想讓你急着用殺戮解決。”
“但對你而言,你沒有做錯。”陸織許與謝白嶼溫軟說。
她能聽到他心聲,所以知道他的出發點都是好的。
也知道他因為經歷脾氣暴躁,處理事情冷血。
陸織許這次制止謝白嶼,是因為她覺得謝白嶼的狀态不對。他很在意她,不能容忍任何細微的幹擾她的事情出現,如果有,他就充滿了殺意,不管對方是否無辜。
倘若她不在他身邊,不去制止他,那他就會殺了這些他覺得影響了他老婆的存在。
陸織許蹙眉,思考怎樣才能讓謝白嶼不這樣極端。
要不然,她壓力好大。
“老婆雖然說我沒有做錯,可老婆好像對我感到失望了。”謝白嶼的聲音氤氲啞意,眸光就像在雨中變的濕漉漉的小狗,他心中帶着迷茫,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可他不想看到陸織許覺得他不好。
陸織許捏他的鼻梁,糾正道:“謝白嶼,你都聽我的話了停下了殺戮,我沒有對你感到失望。”
“爪子、方左、骨龍......謝白嶼,他們都是我們的人,如果殺了他們,對我們不好。”陸織許與謝白嶼說。
謝白嶼抿緊薄唇。
【我只需要老婆,其他的,我不需要。】
“我不想讓你一直孤孤單單的。”陸織許輕聲。
“謝白嶼,如果你總是很孤獨,我會心疼你。”
謝白嶼眼底劃過怔然,他的耳根氤氲紅色,冰冷的指尖微顫,攥住陸織許的一只手。
“老婆,你可不可以,再說一遍。”謝白嶼低眸,祈求。
【老婆心疼我。】
【老婆是在意我的。】
【并不是我的一廂情願。】
“......”
骨龍本來帶着滿身的傷,又被謝白嶼嫌棄,眼見着謝白嶼見死不救,它産生了些不愉快,雖然知道謝白嶼是冷血無情的性子,但這也太冷血無情了。
本來,骨龍滿心悲傷,想着幹脆用最後殘破的身體跟謝白嶼打一架,被謝白嶼殺死總比被修士殺死要光彩。
但沒想到,謝白嶼竟然被人類少女說服了。
更沒想道,它竟然看到了謝白嶼露出乖順的面容。
骨龍:【我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
【天啊天啊,原來謝白嶼還有這樣的一面。】
【這孩子我從小帶到大,都沒有見到他露出乖順的樣子。】
【原來找老婆就行了,早說啊,早說我就給他找老婆。】
骨龍的身體忽然詭異地挪動,尾巴激動地扭動。
謝白嶼:“......?”
站在骨龍腦袋上的謝白嶼蹙眉,覺得這樣會讓老婆感到不舒服,他帶着陸織許從骨龍的身上跳下來。
骨龍看着陸織許和謝白嶼,它眼神露出詭異的熱情。
“謝白嶼,你想知道神族的事情嗎?”骨龍忽然說。
【謝白嶼一半神族一半魔族,他傾向一方更多,就會變的像哪一族。】
【之前,為了讓謝白嶼不起了叛逆的心從我這裏離開成為神族,我一直沒有告訴他過多關于神族的事情。】
謝白嶼不耐,狠狠踹了骨龍一腳,“沒有興趣,閉嘴。”
骨龍:“......”
【好吧,沒有被謝白嶼殺死就不錯了。】
【他以前還總是要探尋自己的身世,現在竟冷漠到連身世都不好奇了。】
骨龍随意地想,陸織許凝眉。
她輕聲對謝白嶼說,“謝白嶼,若了解神族,那也許就能找到與你身世有關的事了。”
謝白嶼斂眸,他幽深看着陸織許,唇角輕輕翹了下。
“老婆,在關心我。”他慢悠悠說。
陸織許:可惡,你正經一點!
陸織許盯着謝白嶼,無形催促。
“我不在乎身世。”謝白嶼淡淡道。
陸織許:“嗯?”
“可你之前不是要找你父母......”
謝白嶼的耳尖頓紅,“老婆,現在我不找了。”
【老婆對我這麽重要。】
【我不會再去冒着被封印的封印,尋找什麽父母。】
【他們抛棄了我,那我根本不需要在意他們。】
【當時我年少,才犯了這樣的錯......老婆知道這種事情,可能會覺得我脆弱。】
陸織許摸摸謝白嶼的一縷頭發,若有所思。
她覺得謝白嶼認為自己是一個畸形的怪物很自卑,與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是誰有關。
若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他心底一直會覺得自己是被抛棄的怪物。
總是聽他卑微的心聲,陸織許着實是良心不安。
既然如此,除了幫謝白嶼找記憶外,她也要幫謝白嶼打聽一下他的身世。
骨龍得知陸織許等人是進來找琉焰聖吟,它語氣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些修士會在這裏。”
“我本來藏在此處養傷,但竟有修士過來,我被他們發現,差點被他們殺死。”
“修士?”夢姨與陸織許對視,看到對方眼中的焦急。
竟有修士捷足先登,先找到了琉焰聖吟!
很快,衆人感到琉焰聖吟的所在地。
熱烈的光輝在暗色的深淵底層鋪開,未見神器本身,就已見漫長璀璨的色彩。
“那是什麽?”方左緊張戒備。
陸織許眯眼瞧了下,她看到天空中的一群人,感覺熟悉,她湊到謝白嶼身旁,“你認認,那是不是你的祭品小隊。”
【祭品?】
謝白嶼心聲緊張。
【這些祭品竟然能膽大包天地再次出現在老婆眼皮底下。】
【老婆會不會懷疑我的真心。】
謝白嶼鋒利的眼睛帶着陰森,微微挑眉,睥睨道,“無礙,我會都殺了。”
陸織許制止道:“先不要急着殺,我們要先抓住她們,問一問她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打聽好消息。”
謝白嶼表情微妙。
【老婆,原來不會吃醋的嗎。】
【老婆太大度了,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