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還鄉

第62章 還鄉

容華長公主離開了長安一段時日, 這場戰争結束的時候, 長公主也回來了。

自此之後, 長公主府的人緊閉門戶, 世家夫人發現長公主容顏憔悴, 數日纏綿病榻, 轉好之後也沉默寡言, 常常唉聲嘆氣。

然而這些事情,對比帝王更疊,這些不過是小事罷了。

新帝君臨天下, 隐忍多年,除去心腹之患,安邦定國, 帝召他禦前問話, 垂詢:“爾有何想?”

全身而退,衛衣跪伏於地, 恭禀如是。

當日他回答了這四個字後, 有些釋然, 在此之前他滿心滿眼的野心, 可是自那一夢之後, 倒有些漸漸散漫了去。

帝雖訝然, 依舊笑允之,西廠交付於陸午。

離開前,陸午很不解的問他:“督主, 您怎麽能為了一介女子, 放棄這麽多?”

夫人當然很好,但在他們眼中,這溫柔的女子,要多少都可以有,可這機遇就一晃而過了。

衛衣并不覺得為繁縷放棄了多少,他在此之前愛無可愛,便握緊了他唯一能夠擁有的東西。

可在遇見繁縷之後,這情意遠遠比那權勢更令人心動,令人清醒明目。

這些話,自然是不會對陸午說的,衛衣知道自己這樣的人,本不應安然終老,然而繁縷成了他的救贖,令他於這權欲縱橫的宮闱地獄中生還了。

想盡辦法的追逐着她,從這漩渦中脫身而出,前所未有的寧靜平和。

抽身而出是要付出代價的,更何況,這樣的境地局勢,根本不允許他們這些人擅自退出的,衛衣頗為識趣,昔日金銀盡數獻予陛下,以示感恩戴德。

繁縷被衛衣送出了皇宮,在之前的宅子裏暫住,她不知道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麽,這偌大的宅子裏,只有五六個下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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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下不是梅花開發的時節,也沒了第一次來時的驚豔,繁縷當初挑選的梅瓶還擺在房間裏。

巷子裏的人家都很安靜,繁縷坐在亭子裏,衛衣不讓她獨自出門的,這宅子裏的草木只臨時收拾一番,倒是多了些野趣。

繁縷想起了紫蘇姐姐就是嫁給了這裏的人,眼看着督主的意思就是要離開,她想去看一看,趁着衛衣空暇來看她的時候,提出了這件事。

“督主,我想去看看紫蘇姐姐。”

“我讓山竹去查一下,然後送你去。”衛衣一貫的對她一求百應,知她在宮中也不過結識這幾人。

“好,太好了。”

衛衣心情很好,笑着說:“你看,這次我說話算數,我們會脫離這裏的。”

繁縷想了一下,偎在他的身邊,問道:“那大人,山竹也跟我們離開嗎?”

“是的,他是我的徒弟,一直跟着我的。”

“離開了長安,可就是離開了前程呢,他還年輕,留在這裏豈不是更好。”繁縷略有不解,更何況聽說西廠督主的即将是陸午接任,他們都是熟識,更加不會虧待了山竹的。

衛衣笑了笑,沒想到繁縷還會想到這些事,便耐心回答說:“不是每個人都能應付的來這官場的,山竹當初是跟着我才踏入這裏,你放心,他自己願意離開的。”

“他不後悔就好。”繁縷若有所思道。

翌日,打聽到紫蘇夫家的地址,繁縷便吩咐了馬車要出去,山竹駕車随行,衛衣對他很放心。

馬車從他們所居之地穿過了三條長街,才到了紫蘇家,山竹停下馬車,對車裏的人道:“夫人,就是這裏了。”

繁縷握了握帕子,居然生出幾分激動來,溫聲說:“嗯,知道了,你去敲門吧。”

山竹上前敲門,有人從裏面打開了門,看見門外站着陌生人很疑惑,山竹說:“勞煩通禀一聲,我家夫人前來拜訪故友。”

“我的故友?”

紫蘇出來的時候,便看見正廳的年輕女子,正背對着她端坐在纏枝花椅子上,擡手端起桌上的茶水飲啜,穿着木蘭青雙繡褙子,淡綠纏枝繡折紋百褶裙,挽了百合髻,身形纖細,看着倒是有些眼熟。

一時半會的,她怎麽也想不起來會是誰,便開口道:“久等了。”

女子聽見聲響,轉過頭來笑盈盈道:“啊,紫蘇姐姐你來了。”

“繁,繁縷,竟然是你。”紫蘇看着她驚訝不已,疾步走過來握住她的手,上上下下的好一番打量。

“是呀,紫蘇姐姐沒想到罷。”

“驚喜,驚喜,”紫蘇大笑着點點頭,問她:“你,這是出宮了嗎?”

“嗯,算是吧,紫蘇姐姐,這幾年過得可好?”

“很好,而且,我現在已經有了夫君的孩子。”紫蘇撫摸着的微凸的小腹,面色紅潤。

“哎呀,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了,”繁縷聞言湊過來看,擡頭說:“來來來,姐姐快快坐下,可不要累到了,哎呀,我可也是長輩了。”

“你這丫頭,這麽大了,還孩子氣似得,哪有怎麽嬌氣。”兩個人分別落座,丫鬟給紫蘇端上茶水來。

繁縷捧着臉,笑道:“真好呀,我怕是看不見了,過一段時日我就要離開長安了,所以臨走前來看看。”

“啊,你不留在長安嗎,你的家人不是……咳,對你不太好嗎?”紫蘇睜大了眼睛,有些遺憾的坐下去。

“相公這兩年的生意越做越大,也置辦了這新宅子,你看,其實還不錯吧。”

繁縷還沒說話,從外面大步走進來一個男子,想必是紫蘇姐姐的相公了。

“今天家中有客人來嗎?”

“回二爺,有客人自稱是夫人的故友前來拜訪。”下人回答說。

“娘子的故友,那敢情很好,她在家中悶了許多日子了。”男子邊說邊踏進裏門,就見妻子在廳中,果然有客人在此。

紫蘇站起來,迎了過來,對他道:“相公,這是我的師妹。”

繁縷沖他颔首,紫蘇先随他進去服侍他更換衣裳,兩人獨處之時,何二爺才問道:“娘子,你師妹出身很好嗎?”

紫蘇不答反問:“問這個做什麽,她的出身怎麽了?”

“沒什麽,”何二爺換上幹淨的家常衣袍,含糊道:“我看她衣着不似尋常人家的女子。”

紫蘇方才沒有注意到,繁縷自己興許也不知道,她相公這些年也見過不少人,很有些看人的本領。

“她,是呀,她嫁的人家還不錯。”紫蘇說的時候,略遲疑了一瞬,相公是個老實人,繁縷與衛督主的關系,不宜告知他太多。

“噢,原來這樣,的确很不錯。”

她都沒有敢問繁縷,現在是否還和西廠督主在一起。看繁縷的樣子,應當是的,紫蘇又有些憂愁起來。

她還沒想通繁縷的事情,又見自家相公面色不是太好,開口問道:“你這是有什麽事嗎?”

相公苦笑一下,說:“你知道的,沈兄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煩。”

“沈公子?你不是說他為人聰明得很,怎麽會身陷麻煩裏。”紫蘇笑了笑。

沈長行與她的相公是一道做生意的,最近才和長安最大的皇商秦家旁支搭上了話。

何二爺攤手無奈地說:“咱們家的藥材生意,之前好不容易同盧國公府的藥鋪搭上線,誰想到盧國公府一夕之間就沒了,啧,你說這不是白費力氣嗎,還好有沈兄幫襯,才沒落入困境。”

“這些我知道,所以你不是一直在跟沈公子做生意嗎?”

“不說這些,咱們先進去吧,別讓你師妹久等了。”何二爺說着搖了搖頭,一邊扶着她出來坐下,丫鬟端了茶水上來。

繁縷放下茶杯,看他們方才相扶出來的樣子,笑道:“紫蘇姐姐,你們可真是夫妻相賢啊。”

“你不也一樣,”紫蘇說完,轉頭問相公,說:“對了,相公你方才要說什麽?”

何二爺端了茶水喝了一口,這才開口說:“咳,我從前不是與你說過,沈兄在來長安之前,是有過一門婚約的。”

“是呀,不是說沒有成嗎?”想起沈兄當初的難言之隐,所以都沒有對紫蘇提起過,但現在不說也不成了。

“嗯,啧,這婚事沒成,就是因為那家小姐逃婚了。”何二爺摸着下巴,嘴裏咂摸着嘆了一聲。

“逃婚,這可玩笑不得。”哪裏就是玩笑呢,簡直就是驚世駭俗了,對於溫順的紫蘇來說,聞所未聞。

繁縷捧着茶杯也是略略一嗆,險些被吓掉了下巴,也跟着驚問出聲:“哎呀,竟然還有這般女子,真真是匪夷所思。”

不願婚嫁的女子不是沒有,以死相挾的也有,但是這膽子大到出逃,本朝是找不出第二個了。

只說這路途遙遙,窮山惡水,又頗為險惡,怎麽看也不像是一個弱女子做得到的。

“唉,自從那女子逃婚,那家人可算是愁白了發,一女帶累了全家的待嫁女兒,都是婚嫁的年紀,被這一個不聽話的姊妹連累了。”

“那豈不是說,他們家別的女兒也嫁不出去了嗎?”紫蘇倒是有些可憐那女子的姊妹了。

“可不是嗎,”何二爺蹙着眉說:“麻煩的是,沈兄與那女子竟然在這裏相遇了,便好心送了信給那女子家人。

唉,這女子年紀也大了,過往經歷似乎也頗為複雜,她的家人無計可施,就把她賴在了沈兄的頭上,竟然要沈兄娶了那女子。”

“這,這未免太過分了。”紫蘇忍不住皺眉斥道,繁縷也跟着點頭。

繁縷也跟着問道:“那女子可知是什麽情形?”

“聞說從前也是個溫順的大家閨秀,可自從一場大病後,忽然性情大變,常常做出一些令人不解的舉動,咳,這些都是聽沈兄說的。”

“咳,不會是什麽髒東西附身了罷。”紫蘇蹙眉猜測道,不是這樣,還能是怎樣。

“這個,誰說得準呢。”

繁縷倒是聽得津津有味,她在宮裏這些年,來來去去都是險惡的心機算計,這民間的奇聞異事,倒是很有趣。

紫蘇的相公說:“一個姑娘家,出來這麽久了,也不想想還……唉,算了,沈兄現下正與秦家接洽,可出不得意外,我得幫幫他,要不然咱們家的生意都要黃。”

“怎麽幫?”紫蘇一驚,擡眼說:“你可不要用什麽歪門邪道的法子,這可是天子腳下。”

“你放心好了,可別吓到了咱們的孩兒,”相公見她一驚一乍的,忍不住也跟着心驚肉跳,安撫着自家娘子,說:“說到底也只是一個女子,家人又不在這裏,首先不能讓她與沈兄再見面了,免得被日後女子家人誣賴,待沈兄成親後,一切就好辦了。”

“也好,唯有如此了,”紫蘇也沒什麽好法子,轉頭對繁縷感嘆道:“你說,長安那麽大,這還能相遇,真的不是孽緣嗎?”

“真是說不準呢。”繁縷點頭,就在這裏聽着他們閑話家常。

紫蘇又問道:“不是說沈公子已有了心儀的女子嗎?”

“就是這樣啊,也是南地人家的小姐,聽說身份還不一般,背後有貴人撐腰……”

這時,山竹進來低聲催促道:“夫人,該回去了。”

衛衣雖然允她來,但只答應出來不能超過兩個時辰,繁縷只得起身告辭,她在這裏聽了這一樁事,倒也很是有意思。

只見到紫蘇夫妻二人感情和睦,便放下心來,離開的時候,紫蘇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

紫蘇悵然道:“你我這一分別,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面。”

“有緣一定會再見的,紫蘇姐姐放心,我若再有機會回來,一定來看你。”

繁縷自己都說不準,離開了這裏,這輩子還會再回來嗎。

馬車才駛出紫蘇家所在的街巷,便被人群堵在了街口,山竹不得不停下了馬車,接着,不斷地有百姓從遠處湧來。

山竹有些好奇,問道:“這是怎麽了?”

路邊看熱鬧的人随口回答:“是林府的大公子娶親。”

繁縷自然也聽見外面的聲響,湊近了車門,問道:“怎麽了,山竹?”

“噢,好像是禦林軍的林大人娶親了,前兩天還給督主下了喜帖,不過督主只讓人送了賀禮,沒有親自去,噢,原來就是今天娶親啊。”

山竹對林懷與自家督主之間的恩怨一無所知,聽見夫人問,想也不想的一股腦回答了出來。

林懷意外得到了陛下的賞識,不但沒有殺了他,反而将他放在了禦林軍,做了副将。

繁縷挑起車簾,便看見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的過去,一身紅衣的新郎官騎在馬上,打馬過街,風流倜傥,身後轎夫擡着喜轎,喜婆大把的撒着喜錢,引得許多人大聲喝彩哄搶。

“真是良緣佳偶,聽說這新娘子也是官家小姐。”

“真是一樁喜事。”

她聞言笑了笑,一直等到整個迎親隊伍過去,山竹才将馬車駛出街巷,車輪壓過路上散落的紅紙屑,走向了截然不同的路徑。

晚間與回來的衛衣說了聽來的趣聞,衛衣也覺得很有趣,又說那姓沈的公子的确很倒黴。

兩人說的很高興,而後繁縷頓了頓,又說看見有迎親的隊伍,聽說是林府的,衛衣眉眼一挑,沒有動作,只說:“嗯,這是好事。”

“咳,原來大人還是很在意這件事呀。”繁縷像是抓住了他的軟肋。

“所以呢,你想說什麽?”衛衣面色平靜無波,只擡起茶色的眸子靜靜的望向她。

繁縷站了起來,繞到他的身後,俯身握住他的肩膀,語氣輕而溫柔道:“并不想說什麽,只是,大人這樣的介意讓我很高興。”

衛衣略微歪了歪頭,淡淡瞥了她一眼,才輕描淡寫地說:“我曾想殺了他,只是慢了一步,才留他一命罷了。”

“大人想殺了他,自然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繁縷面上笑意不減,心裏卻有些後怕。

她在想,若不是衛衣當時的手慢,怕是就見不到今日林懷娶妻了,而是林府發喪了。

衛衣見她這般神色,甚是滿意,安撫一樣的說:“日後,這些事情都不會再有了。”即便是有,也不會讓她知道分毫的。

繁縷近乎雀躍地回答:“那最好不過了。”

衛衣正式辭官離開的時候,正是人間四月天,芳菲已盡,青帷馬車從皇宮中出來,又去梅園接了繁縷,山竹在前駕車,一行人靜悄悄的離開。

殷斯聞聽消息,加緊騎馬追趕上他們,幸好走得還不算太遠,馬車也在城門口停了下來,衛衣聽見是殷斯的聲音在後面,拍了拍繁縷的手,說要下去一會。

繁縷也跟着探出頭,看見城門口正有一家馄饨攤子,随着晨風飄來鮮香的味道,央着衛衣要下去吃一碗,征得同意之後跟着他一起下了馬車。

兩人找了個陰涼地方獨處,殷斯從懷裏掏出一塊牌子,給他說:“這是主上令我交給你的。”

衛衣訝然不已,就聽殷斯接着說:“此物在北地不好說,但在南地可令你暢行無阻,保你平安。”

“煩勞殷大人代衛衣謝過。”衛衣恭敬拜謝,他卸去了西廠提督的身份,其實也沒剩什麽了。

錦衣衛重新歸屬殷斯手中,兜兜轉轉許多年,他們一個歸來,一個離開。

殷斯擺了擺手,道:“這個自然,我也只送你到這了,我得回去讓人收拾一下宅子,再去告個假,妻兒團聚可不好錯過的。”

“殷大人竟然已經娶妻了?”

“我早有妻兒,娶妻生子,是人之常情,何必驚訝。”殷斯想起家中的發妻幼兒,冷肅的面容笑了笑,說:“夫人是在江陵時娶的,長子已經有三歲了,聰明乖巧的很。”

“真是令人豔羨。”衛衣附和了一句。

“只這長安的地界着實是寸土寸金,令人頭疼。”殷斯苦笑道,他往前的宅子早已荒蕪。

衛衣順勢道:“我倒是有一座宅子,只是離得朱雀街遠了些,送與殷大人也可。”

殷斯連連推拒道:“這可算了,無功不受祿。”誰不知道衛衣将所有錢財奉與陛下,殷斯可不信他還有其他的。

“我這一去,怕也多少年不回來了,沒人住也就在哪空放着,權當衛衣的一番心意罷。”

最後,殷斯只略略推辭了一番,便應了下來,說:“那我便卻之不恭了,日後有何麻煩,衛兄可以與我來信。”

“到時候殷大人不要嫌棄在下麻煩就好。”

“自然不會,”殷斯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現在國事諸多,朝政繁複,知道你是聰明人,自己一路多加小心,畢竟你的仇家也不少。”

衛衣聽得仔細,殷斯的話到了他的耳朵裏,多了幾分其他意思,他畢竟是曾經的密謀者,陛下放他離開已是大恩,而這一塊令牌,代表的烏衣騎的态度,對他而言寓意深刻。

衛衣這般想着,便松了一口氣,笑着說:“我知道,日後衛衣此人,自然會消匿無蹤的。”

言罷,兩人相視一笑,殷斯又說了一些瑣事,例如杳無音訊的桐妃母子。

“前幾日才發現是躲在了冷宮,昨晚趁着夜色,着手将人送去了皇莊。”

“也只能這樣了。”衛衣心中明了。

桐妃與那小兒雖然逃出生天,但因其血脈與曾經的身份,怕是這一輩子只能被幽禁在這皇莊裏,見不得天日。

殷斯等人不是沒有勸谏過,這宮裏各種名頭死了的人不少,留着桐妃與那孩子只是禍患,陛下只言:“何必為此殺一女子爾。”

殷斯才嘆了一句:“陛下宅心仁厚。”

說笑到最後,殷斯才問出心中疑問:“怎麽突然要離開,咱們這位主子雖然冷面無情,但也不會做出過河拆橋的事情。”

殷斯不解,他對衛衣這個人很有些佩服的,畢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他而這個地位的,如今大好前途近在眼前,他倒好,居然辭官了。

衛衣束了束手,又察覺到自己多年伺候主子的習慣,轉而負過手去,溫聲說:“我追逐權欲,走上不歸路,近乎被蒙蔽了雙眼,夫人便是救我脫離地獄的恩賜。”

殷斯頭次見這麽溫情脈脈的衛衣,頗有些不适應,清咳一聲,岔開了話題,問他:“那你打算去哪,這天下,哪還有比長安更加繁華的地方?”

衛衣翹了翹唇角,擡頭回答:“回鄉。”

回鄉?他沒聽錯吧,殷斯心覺有趣,咧了咧嘴,搖頭笑道:“可是據我所知,衛督主你連自己的籍貫是哪裏都不知道,回得哪門子的鄉?”

“內子的故鄉,便是我的故鄉。”衛衣轉眸看向在小攤子裏吃馄饨的女子,側容清秀溫婉,擡頭沖他彎眉一笑間,盡是溫柔清和,夫妻相和,倒是讓人心生豔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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