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If love then what
If love then what
【If love then what（六）】
雖然那天在霍格莫德錯失了黃油啤酒，但是馬上到來的聖誕節哈利喝到了蜂蜜酒，這是斯內普準備的，不過哈利不知道的是，當他坐在壁爐邊享受着溫暖的爐火和火雞時，麗塔·斯基特就在斯內普的魔藥材料室裏，當然是以瓢蟲的姿态被關在透明罐子裏。
巫師有幫助練習中的阿尼馬格斯強行恢複人類狀态的魔藥，自然也有強制把人類束縛在阿尼馬格斯狀态的魔藥，這次還是赫敏跟斯內普聯手抓住了這位狡猾的瓢蟲記者，在杜絕她胡編亂造一些什麽傷害哈利這件事上，他們達成了一致。
麗塔在玻璃罐子裏的有期徒刑大約要等到哈利完全恢複才能結束。
斯內普最擔心的就是哈利的記憶如果突然恢複到西裏斯跌入帷幕的時候，他不怕哈利恢複到六年級鄧布利多跌下塔樓的時候要對他舉起魔杖，但是他怕哈利要再承受一次失去西裏斯的痛苦，盡管他從來沒喜歡過布萊克那條惡狗，但是這并不妨礙他了解哈利對西裏斯的感情。
然而斯內普沒有想到的是，塞德裏克·迪戈裏居然也會在哈利心裏留下那樣濃墨重彩的一筆。
塞德裏克的死是哈利學生時期一個很重要的轉折點，嬰兒時期面對伏地魔那次，哈利記憶裏只剩下綠光和尖叫，裏德爾墓地是他有記憶以來第一次那樣貼近死亡。
哈利的記憶恢複的越來越快，痛苦會刺激記憶的恢複，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是痛苦，他要在短時間內接受太多的跌宕起伏與死亡，好在當哈利的記憶恢複到六年級的暑假以後，斯內普終于可以以混血王子的身份陪伴他。
這天斯內普從翻倒巷挑選了一些草藥回來，就看到克利切驚慌失措的跑了出來，“哈利·波特不見了！”
“不見了是什麽意思？”斯內普一手就捏住了克利切骨瘦如柴的肩膀。
“幻影移形！哈利·波特幻影移形了！”克利切掙脫不開斯內普。
斯內普眉頭擰的緊緊地，他在快速的思考哪段記憶會導致哈利突然離開這裏，但是有克利切在，不管是七年級的哪段記憶，哈利都應該跟克利切聊聊才對。
斯內普揮動魔杖，銀色的牝鹿自半空躍起，牝鹿離開後，他親自幻影移形到了陋居，然而哈利并沒有來這裏找羅恩跟赫敏。
“我去戈德裏克山谷，羅恩去迪安森林。”赫敏立刻穿上風衣踩上靴子，“喬治和弗雷德分別去霍格沃茨和馬爾福莊園……”
比爾擁着芙蓉接過話，“那我和芙蓉去貝殼小屋看看。”
斯內普抿唇，赫敏的安排無疑是七年級的哈利恢複記憶後可能去的地方，他也想到了一個地點，“我去尖叫棚屋。”
“找到哈利守護神聯系。”赫敏揮了揮手，幻影移形了。
很快大家都離開了陋居，斯內普來到尖叫棚屋，這裏現在既沒有狼人也沒有食死徒，通往霍格沃茨的密道已經被毀了，棚屋也只剩下一片廢墟，斯內普曾經在這裏差點命喪盧平之手，也在這裏撞上真正害死莉莉的兇手彼得，他在這裏告訴過哈利他的秘密，也在這裏和伏地魔對峙，眼睜睜看着哈利跟伏地魔滾下山崖。
當他來到山崖下，這裏一如大戰之後的荒涼，并沒有人跡，就在斯內普思考哈利還能去哪兒的時候，他察覺到了守護神的呼喚。
幻影移形到守護神附近的時候，斯內普有些驚訝，因為這裏是女貞路，天色漸暗，德思禮家的房子，滿是灰塵的窗子透出的銀藍色的光芒，他推開門走了進去，哈利就蹲在碗櫃前，他的牝鹿正低着脖子去拱哈利，見他進來，牝鹿銀色的舌頭在哈利臉上舔了舔。
哈利擡起頭，眼中閃動着淚光，像是霍格沃茨黑湖中碎裂的月光，“西弗勒斯，伏地魔已經死了。”
這個謎團的答案突然被從哈利口中說出，斯內普一點都不覺得如釋重負，他只心疼他的小巨怪，他單膝跪在哈利身邊，也不在意滿地的灰塵會弄髒他黑色的巫師袍，“哈利，我們回家了好嗎？”
“嗯。”哈利把頭埋在他肩膀上，鼻子抽了抽，想要站起來，卻在起身的瞬間一下子撲倒了，好在斯內普是單膝跪着的，他接住了哈利，沒讓他摔在地上。
“怎麽了？”斯內普問。
“腿麻了。”哈利從牙縫裏吸氣。
斯內普扶着哈利站起身，然後雙手穿過哈利的腋下和膝彎，哈利一下就被淩空抱了起來，他下意識伸出手臂抱住了斯內普的脖子。
斯內普童年時的糖果是莉莉給的，青年時的糖果是哈利給的。
苦澀與甜蜜他悉數嘗過了，此刻他用額頭貼了貼哈利的額頭，“波特先生如果想讓你的老教授多活幾年，就別再像今晚一樣吓他了。”
“你也會害怕嗎？”哈利在斯內普的臂彎裏仰起臉看他，似乎有些難以置信，他想起斯內普面對伏地魔和納吉尼的時候都從不曾表現出一絲畏懼。
“在失去你這件事上，我怕極了。”如果是少年時候的斯內普或許會對愛戀羞于啓齒，但是他經歷過失去哈利的無望的那三年，他每一天都盼着找到哈利。
他不知道哈利想到了什麽才會回到女貞路四號來，因為這裏曾是哈利說過他最不願意回來的地方，但只要哈利需要，斯內普可以抛開他的羞赧，把他的愛與擔憂曝在哈利面前，然後任由他從中尋到一點可以依賴的安全感。
哈利的臉上終于出現了斯內普所熟悉的，那種甜蜜的笑意，盡管這層笑意被籠罩在哈利不願言明的陰影之下，“我……”哈利想說什麽，他突然揪緊了斯內普的衣服，然後問了另一句話，“你會嫌棄我嗎？”
斯內普有些疑惑哈利為什麽會提出這樣的問題，但他反問道：“那你呢？你會嫌棄我嗎？我年齡比你大，性格沒你好，也遠不如你有名望……”
“我怎麽會！”哈利忍不住提高了聲音。
“就像你說的。”斯內普道：“我怎麽會。”
在斯內普帶着哈利幻影移形前，哈利把臉埋在斯內普胸口小聲說，“西弗，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被留在空房間裏的牝鹿，使勁兒踹了兩下空氣，然後任勞任怨的去尋找赫敏，通知他們，他已經找到哈利了。
只是那天過後，哈利的脾氣變得很怪，他不出門，也不愛說話，有時候他時刻不想離開斯內普，但有時候他又會情緒非常失落的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裏，如果斯內普或者克利切強行把門打開，他就會發脾氣。
“走開！離我遠點！”哈利把房間裏的窗簾拉上了，厚重的窗簾隔絕了陽光，整個房間都籠罩在陰暗中，他聽到開門的聲音，他不确定是自己忘了鎖門，還是斯內普用了開門咒，但在門打開的一瞬間，哈利把手邊的枕頭狠狠的扔了出去。
門口的羅恩被枕頭結結實實的拍在臉上，差點仰頭向後倒去，還是赫敏扶了他一把。
“抱歉……”哈利下意識的想要跟羅恩道歉，擡頭卻看到了站在羅恩跟赫敏身後的德拉科，德拉科臉上滿是驚訝的神情。
羅恩站穩了把枕頭扔到一邊，“梅林啊，哈利你發什麽瘋……”
原本羅恩只是随口抱怨了一句，然而哈利就像是被攻擊了的刺猬，立刻豎起了全身的刺，“對！我就是在發瘋！我就是個瘋子！”他說着猛一揮手，門在無聲無杖的魔法下嘭的關上了，門軸發出咯咯吱吱的聲音，向門外的客人昭示着它的損壞。
哈利縮在牆角沒有動，他堵住自己的耳朵，不想聽門外的三個人要怎麽議論他，然而他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赫敏若有所思的站在門前，本來就是斯內普希望他們來看看哈利，因為斯內普也不明白哈利最近為什麽情緒大起大落，喜怒無常，他只能試圖讓哈利的朋友們來陪陪他，看看能不能讓他放松心情，又或者說出他的煩惱。
雖然這個目的沒有達到，但是赫敏對斯內普提出了一個想法，哈利是不是很在意‘瘋’這件事。
斯內普的眉毛擰起來，大約總是皺眉的緣故，斯內普眉宇間的痕跡很深，他對赫敏道：“那也就是說，可能他恢複的不止是與伏地魔大戰時的記憶，甚至可能在麻瓜醫院的記憶也在恢複。”
羅恩不明所以，但是詳細看過哈利住院資料的德拉科一下子白了臉，那些詞紛紛跳進他的腦海裏，自殘、抽搐，甚至……失禁……
他能想到的，斯內普自然也能想到。
羅恩實在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氣氛，他不敢問斯內普，只好推了推德拉科，“喂，馬爾福，哈利在麻瓜醫院怎麽了？”
在斯內普的注視下，德拉科扯出了一個很勉強的笑容來，他胡亂敷衍羅恩，“沒什麽，麻瓜的治療方式你們知道的，呃……就是太粗暴了……”
然而德拉科能騙過羅恩，卻騙不過赫敏，在離開普林斯莊園後，無論赫敏怎麽追問，德拉科都沒有透露關于哈利病歷中的內容，他喜歡不久前那個8歲的名為哈利·波特的小糖豆，他教父比他更喜歡，所以他願意保守這個秘密。
“格蘭傑，你別問了，我相信教父他會治好哈利的，哪怕還有一點希望，不，就算沒有希望，他也不會放棄的。”
赫敏看着德拉科離開，她并不懷疑德拉科的話，因為之前哈利真的‘瘋着’的時候斯內普教授都沒有放棄，他怎麽可能會因為哈利現在的壞脾氣就放棄哈利呢，她只是也想幫幫哈利罷了。
到了晚飯的時候，哈利的情緒好了很多，至少他願意下樓來吃飯了，斯內普本想趁着這時候跟哈利談談，但是當他叫住哈利的時候，哈利緊緊地攥住了褲子的兩側。
斯內普并不想逼迫哈利，最終他還是說：“先去洗澡吧。”
盥洗室裏的水聲沖擊着斯內普的耳膜，他無法分辨水聲裏是否夾雜着什麽別的聲音，可是他總疑心哈利在哭，因此斯內普也不敢走遠。
直到水聲慢慢變小，裏面也沒有哈利沖洗身體的聲音了，斯內普凝神聽了聽，似乎聽到水從浴缸裏流出來，沿着邊沿形成一道水簾沖擊瓷磚的聲音，水聲很整齊，不同于淋浴時的細碎，又過了一會，他依然沒有聽到哈利的聲音，規律的水聲讓他感到了一絲不安。
斯內普推開浴室門，看到浴室裏沒什麽異樣，哈利過分蒼白的胸膛依然維持着起伏，下意識的松了一口氣，哈利好像睡着了，水從浴缸裏漫出來，地面上積了一掌厚的水，斯內普走近才看清，哈利紅腫的眼皮和臉上縱橫的淚痕。
水還是溫熱的，但哈利手指的皮膚已經泡皺了，斯內普把袖子玩到手肘以上，然後将浴巾兜在懷裏，當他把手臂探入浴缸裏撈起哈利的時候，過深的水依然沾濕了他挽高的袖子，然後洇濕沒有沾水的部分，讓袖子的布料緊緊地貼在他的手臂上。
但斯內普顧不上濕漉漉的袖子，他用浴巾擦幹了哈利的身體，然後把人裹進柔軟的棉被裏，睡夢中的哈利依然緊皺着眉頭。
斯內普很多次的進入過哈利的記憶，但這是第一次他趁着哈利睡着的時候偷偷潛入，小心翼翼，像一個竊賊。
事實上，斯內普确實竊取了哈利的記憶。
因為斯內普發現，哈利全部的記憶都已經回複了，但他卻産生了極度的自我厭棄的情緒。
斯內普一直都知道哈利比別的孩子都要更敏感，當哈利事無巨細的回憶起在精神病院的經歷和發病的過程時，那樣的醜态百出，讓他的自尊深受打擊，哪怕斯內普從未表現出一點嫌棄與厭惡，哈利依然無法接受那樣的自己。
尤其是當他回憶時，就像是靈魂游離與自己的身體之外看着自己發瘋，然而他的靈魂卻要承受所有的尴尬與羞憤。
麻瓜醫生曾經跟斯內普說過，也許好的環境和感情可以讓一個精神患者的情緒穩定下來，但是斯內普并不認為，有些記憶值得被想起，因此他抽走了哈利的部分記憶，撫平哈利緊皺的眉毛，然後把這個男孩擁在懷中。
哈利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全身酥軟，他好像很久沒有睡過這麽好的覺了，他睜開眼睛，陽光被擋在窗簾外，但哈利知道，今天一定是個好天氣，視線向下，就看到到斯內普攬着他的手臂。
“早上好，西弗。”
“早。”斯內普聽到了哈利不再壓抑的聲音，親了親哈利的臉頰，他的鼻尖微涼，貼在哈利臉上引得哈利一陣輕笑。
“不要起床嗎？”哈利貼貼斯內普，思索了一下，“我怎麽好像不太能想起來昨天發生了什麽，我們今天要做什麽來着？”
“我們今天要去豬頭酒吧。”斯內普狀似不經意的打斷了哈利的思索，被修改後的記憶禁不起深度的推敲。
哈利自然而然的想起他還沒恢複的時候，斯內普在豬頭酒吧跟他說的話，“哦，對，我們那時候說好了要去跟阿不福思道謝對吧。”
“嗯。”斯內普見哈利不再糾結于昨天，心下微松。
“那……”哈利笑的狡黠，“既然去道謝，我應該算好了吧，魔藥能不能不喝了？”
斯內普想了一下，“那如果波特先生老了以後變得健忘，可不要來找你魔藥教授的麻煩。”
“只要不會忘了王子你，別的都沒關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