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醉酒

醉酒

話說早了,一壇酒還未見底,這倆孩子已經喝到找不着北了。

李蓮花試圖遠離躲個清靜,卻被二人拉着胳膊拽回來。

小夭嘟囔着想回家,陌生的詞彙李蓮花仍然沒聽懂,聽不懂卻不妨礙他感同身受,他同樣想回漁村過他無憂無慮的小日子,他養的幾盆杜鵑花不知道有沒有人幫他澆澆水。

另一個呢,想闖蕩江湖的熱情已經不是幾句話能夠形容的,就是非要拉着他一起真的無法理解,江湖有什麽好闖的,還沒民間話本子有意思。

好在話說多了嘴皮子也累,兩人消停片刻,有一搭沒一搭地開始猜拳,李蓮花趁機脫身收拾完桌子端着碗筷出去洗。正思索着今晚如何安頓方多病,哪知他才離開這麽短的時間,兩個醉鬼都快打起來了。

“我師父可是劍神李相夷!”

“笑話,我師父才是李相夷!”

“我八歲就遇見他了,他還送了我一把木劍,我是他唯一的徒弟!”

“我剛來這個世界就遇到他了!我跟他日日住在一起,我做飯他給我打下手,我受傷了他會給我塗藥,我難過了他還會安慰我。哎喲一把木劍有什麽好驕傲的,他的狗都更喜歡我好不好……”

李蓮花垂眸看了眼沖醉鬼搖尾巴的狐貍精,是更喜歡她沒錯。

他洗碗前這倆人不是還在劃拳嗎,話題怎麽就轉到李相夷了?

方多病看到他走近,讓他給評評理:“你看他弱不禁風的樣子,劍法拳腳啥也不會,半點內力也無,我師父教他什麽了?”

李蓮花一臉歉意:“慚愧慚愧,确實确實。”

方多病噎了噎,混沌的腦袋乍現一絲清明:“你說什麽?”

“鄙人不才,确實沒什麽能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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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病打了個酒嗝:“……可我們在說李相夷。”

“啊……是是是。”

實在是喝多了腦子犯渾,方多病總覺得他該抓住點什麽,可天旋地轉,意識逐漸飄遠,眼前人愈來愈模糊。李蓮花跟李相夷能有啥關系,有事睡醒再說吧……

小夭指着倒地的方多病哈哈大笑:“就說我酒量更好嘛,我千杯不……”

李蓮花眼疾手快,在小夭重重磕到桌上前護住了她的額頭。

屋內只餘下輕微交錯起伏的呼吸聲。

“唔,清淨了……”

把方少爺擡到床上花費好些時間,李蓮花坐在床邊歇了口氣。

按理說他的力氣不小,方多病也并不重,是方才飲了酒染了些許醉意所以雙腿發軟嗎?

他起身打算扶小夭上樓,忽然一陣眩暈,接連而來的是從心口擴散開去的刺骨寒意。

他怎麽忘了這事,從李蓮花變成“李蓮花”,這副中了毒的身子依舊沒變啊。

得趕緊把小夭帶上樓,夜裏涼,她若在這坐一晚,染上風寒就不好了。

真氣彙聚指尖,注入體內。

待氣息平穩,他沒有遲疑,上前抱起小夭,匆匆往二樓趕去。

……

小夭迷迷糊糊伸手去床頭掏手機,摸索半晌才想起自己在游戲裏。

“我怎麽躺床上了,我喝醉了?”怎麽可能,她千杯不醉,只是躺會兒歇歇而已,還能再戰。

她坐起身,支起昏昏沉沉的腦袋。

月光皎潔,透過半掩的窗戶傾瀉下來,視線裏多了一團灰白色不明物。

誰大晚上在地板上躺着呢?小夭揉揉眼睛,定睛一看,這外衫的顏色,是李蓮花?

李蓮花那麽注重禮數,怎會歇在她房裏?

“蓮花?蓮花?”

喊了幾聲,李蓮花睜開眼睛,看清她是誰後,溫和的神情難得出現一絲裂紋,随即揚起的笑容怎麽看怎麽勉強。

“喝多了喝多了,我這就下去。”

站都站不穩了,哪像喝酒的緣故。

“你還好嗎?”

“無事,無事。”李蓮花沒讓她幫忙,扶着衣櫃穩了穩身形。

若光線再亮些,若小夭離得再近些,定能察覺他此刻有多煎熬。額前冷汗遍布,兩手攥得骨節發白,可他只能咬牙忍耐。

這麽多年都是自己熬過去的,這回他也可以。只是,他可能撐不到下樓了,本想着省省內力,免得日後有事沒得用,看來是不得不用啊,讓姑娘瞧見他這副狼狽模樣,不合适不合适。

恍惚間,他嘗到一絲怪異的甜味,鑽進唇縫,毫不費力地探入緊咬的牙關。他尋着這絲甜,下意識吮吸、吞咽。

甜意流淌,化作暖流,灌注全身,安撫着鈍痛生寒的每個角落。

直至他想留住的甜蜜從唇齒間抽離,他才驚覺自己含住的是什麽東西。

小夭呼呼吹着指腹有些發白的傷口,還快速甩着手散去痛感。

“還好我身體好不貧血啊!你好些了嗎?”

李蓮花一時怔愣,不知如何反應:“你……你……”

“我的血還是挺管用的嘛,看你臉色都好了許多。”說是不會傷害自己,她哪能眼睜睜看着他毒發不管呢,就當是回報他收留自己好啦。

見他久久回不過神來,小夭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大哥?師父?能不能幫我包紮一下,傷口弄得太深了,不知道會不會發炎啊。”

李蓮花遲鈍地應聲,他保持一個姿勢站得太久,起步時略微踉跄,小夭扶住他的手臂,卻發現觸感不太對勁。

就算有肌肉,也不該這麽硬吧?

李蓮花輕咳一聲抽回手:“是一柄劍。快下樓包紮吧,我去找藥。”

傷口雖深但只是小小一道,李蓮花找來的藥敷在上面涼涼的,痛感緩解不少。

“這兩天別沾水,也別磕碰到,明日再為你換藥。”李蓮花細心包紮完,擡頭時卻對上那雙湖水般清澈澄淨的眼眸,燭火如同明月倒映在她眼中。

“蓮花,我可以看看你的劍嗎?”或許是真喝多了,她就是想看,不看睡不着。

李蓮花好脾氣地笑笑:“好。”

只見他左袖微動,銀光一閃,一柄纖長軟劍出現在他手中,劍身猶如綢帶一般晃動幾下,劍鋒隐隐散發寒光。

不過是把劍,怎生得這樣漂亮,襯得李蓮花都英姿飒爽起來。小夭情不自禁地探出手想摸一摸,可李蓮花這回不順她的意了,收了劍,朝她搖頭。

“當心傷到。”

不給摸就算了。小夭繼續好奇道:“這劍有名字嗎?你平時都把它纏在手臂上,不硌得慌嗎?”

她問得認真,李蓮花便也答得認真:“習慣就好了,沒什麽不方便的。至于名字,若是我的劍,就叫吻頸。”

“是刎頸之交的刎頸嗎?”

李蓮花将解釋咽回去,就當是“刎頸”吧。

姑娘陸陸續續問了好些問題,有關于李相夷的,也有關于李蓮花的,他一一作答,答不出來或不方便說明的,含糊略過她也不會多想。

不知不覺月上中天,夜闌人靜。

他輕輕抱起合上眼睛呼吸均勻的姑娘,放緩步調,走上二樓。

一直以來李蓮花都覺得獨自一人更好,既不會麻煩旁人,又來得清閑自在。

可如今,如今這樣……

“似乎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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