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系統警告
系統警告
晨光熹微，山間薄霧未散。
窗臺落了只雀鳥，叽叽喳喳地喚醒了睡夢中的人。
小夭翻了個身埋進被窩，結果被裏頭沖天的酒氣熏了一臉。
想她做夢還躺在自家柔軟的大床上呢，醒來仍在這破游戲裏，沒有智能家電，還是個沒有靈力法術的武俠世界。
前路茫茫啊。
她起床換了身幹淨衣裳，把被子鋪到欄杆上晾曬，其他衣服床單什麽的，只能靠手洗了。
抱着一堆布料下樓，就見方多病坐在門外臺階上，看樣子是準備漱口，水含進嘴裏了，卻呆呆地望着前方。
“方少爺發什麽呆呢？”
她冷不丁出聲，方多病差點把漱口水咽進肚裏：“你幹嘛？”
“洗衣服去啊！”小夭湊近聞了聞他身上的味道，退後兩步，“你也換身衣裳吧，酒味太重了。蓮花有很多衣服，你可以找他借。”
方多病漱完口才道：“我知道，我看到了，雖說料子差了些，但款式顏色還挺多樣。可也沒見他穿啊，每日都挑那灰不拉幾的兩件，不穿還買那麽多衣服……”
那是因為他覺得那些都不屬于自己嘛，也對，像他們這樣的玩家，總有一天要離開這裏的。
“他人呢？”
“買早飯去了。”方多病撐了下腿站起來，眉宇間還透着宿醉過後的疲倦，他掃了眼團團抱着一堆衣服準備走開去的小夭，邁開長腿将她攔下。
“離我遠點，一身酒臭。”小夭頗為嫌棄地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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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病也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左右也得等李蓮花回來再借衣服，先忍着吧。
“你額頭上是什麽，瞧着像朵花的形狀？”
“……胎記沒見過啊？”小夭扯扯帽檐，擋住那一小塊粉色。
“難怪你總是戴着帽子呢。”方多病也沒挪開給她讓路的意思，顧自說道，“之前見你，那神态舉止好似鄉野匹夫，怎麽來了嘉州之後轉性了？要不是已經知道你是男人，這般清秀還以為是個姑娘呢。”
用得着他以為嗎，她就是。她剛進入游戲便是男裝打扮，那造型本該出現在清水鎮，誰曉得出了什麽問題。真造孽，又想罵游戲了。
“蓮花跟我說不用學別人，做自己就好。”
方多病雙手抱臂，看似漫不經心道：“這麽聽話啊？你師父淨教你這些大道理，為何不讓你習武，有武功內力傍身也方便行走江湖。”
小夭騰出一只手來撓撓下巴：“這武功說學就能學嗎，我看小說裏寫，除非骨骼清奇天賦異禀，不然十年八年都不一定能學成呢！”
“是啊，一般人也就能學點基礎，強身健體。”方多病煞有介事地附和道，“但你師父哪是一般人，當年的武林巅峰，那可是天底下最快的劍。如今萬人冊前十加起來，我覺得都敵不過他那驚世絕倫的相夷太劍。若有他教習，功力定然突飛猛進啊，到時候什麽風火堂什麽奔雷手都不在話下！”
武林巅峰，天下第一，聽着遙不可及的人物，卻正是那個日日相見，平凡普通的李蓮花。
游戲世界危險重重，學點保命招數總比指望大佬時時相護來得靠譜。她幫大佬治毒，大佬教她武功，很劃算吧。
“可行可行，等他回來我就……”
方多病面上笑意一收，眸含深意，緊盯着她：“我說的人是李相夷，你等着回來的人是李蓮花。”
“對啊，李蓮花不就是李相夷嗎？”
話音剛落，小夭被眼前強光刺激到眯了眯眼，這突然出現的彈窗警告都快把她閃瞎了。
光芒漸熄，她睜眼細看，念出對話框裏的文字：“警告，方多病不該在此刻知道李蓮花的真實身份，請謹慎作答，以免劇情出現偏差。”
小夭念完，冷笑出聲，能給她彈窗指導劇情，就不能讓她脫離游戲是吧？說好的高自由度呢，難道方多病知道李蓮花是李相夷，劇情便不能繼續了？
她可就是奔着高自由度才報名參與的，丢進錯誤的游戲就算了，現在連她的游戲體驗也要剝奪！
“要麽放我出去，要麽別管我怎麽玩，不然絕不妥協！”
叉腰怒斥的下一秒，彈窗消失。
被定格在原地的方多病解除暫停模式，他眨了下眼，繼續說臺詞，期間有一絲極其短暫的茫然。
“……我說的人是李相夷，你等着回來的人是李蓮花。”
小夭猶疑着開口：“李蓮花不就是李相夷咯。”
這次沒有彈窗阻止了，劇情繼續。
方多病顯然不信：“開什麽玩笑，李蓮花有哪一點像李相夷了？”
話雖如此啊，方多病心底還是有那麽些忐忑和期待的，畢竟凡事都有萬一，當年東海一戰，李相夷與笛飛聲雙雙墜海不知所蹤，他若還活着，眼看四顧門沒落，不願再回來，想換個身份換個方式生活，也是有可能的。
這麽想着，眼前卻是一空。
能給他答案的人此時正雙膝跪地，哦，跪在她丢下的那堆衣服上，兩手合十神情悲憤，口中胡言亂語。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策劃制作的大佬們！我只是個鹹魚玩家，你們把我扣留在這也沒用的，我不會打架也不會查案，只會給主角團拖後腿啊！”哭訴完畢，表情迅速轉變，開始罵罵咧咧，“你們這樣做是犯法的知道嗎！我報名的明明不是這個游戲，現在還不讓人出去了！我要投訴你們！我要報警！垃圾游戲毀我青春！”
方多病目瞪口呆，想插話都沒機會。
他怎麽會信一個瘋子說的鬼話，喝酒害人，以後定要少喝。
……
等李蓮花買完早飯回來，蓮花樓重歸平靜，令人意外的相安無事。他路上還遇到離兒和旺福，倆孩子找了自家少爺一晚上，就一起領回來了。
方多病換完衣裳，坐下扒拉兩口清粥便沒了胃口，米一看就是糟的，大少爺哪吃過這苦啊。
李蓮花嘴裏還嚼着包子，見狀把自己沒動過的那碗豆漿推給他。
“不喜歡喝粥啊，還有豆漿呢，馄饨要不要？光吃這麽點哪管飽啊，看看咱們小六，能吃是福。”
小夭一碗鮮肉馄饨下肚，正在吃第二個肉包子。她平時飯量不大的，昨晚光喝酒沒怎麽吃東西，一覺睡醒就餓了。
方少爺實在虧待不了自己的嘴，笑笑婉拒：“你們多吃點吧。我這份早飯多少錢？昨晚你還讓我睡床自己打地鋪了，挺不好意思的，要麽你說個數，或者我請你們去酒樓吃飯？”
李蓮花還未接話，一旁離兒悶悶道：“少爺，咱們可是一顆子兒都沒了。”
“啧啧，就別端着你那少爺範兒啦，吃完這頓保不齊還有沒有下一頓哦。”
方多病哪能聽不出小夭在陰陽怪氣，可他人都還在蓮花樓呢，算了算了，不跟沒有武功的人計較。
他低眸看向腰間懸挂的玉佩，便聽離兒慌忙阻止：“少爺！您不是要把它當了吧？那可是堂主打您一出生就挂您身上的東西！”
“去說書賣藝都不能動它，不然我娘不得撕了我。旺福，你再把包裹翻出來看看。”
把包袱翻個遍也沒用，只有些日常用物，倒是多了幾封信。旺福說是拿了那樸二黃寫字的紙，想着燒給他娘。
方多病安慰兩句，拆開信封一看，信寫得文理不通亂七八糟，幾張紙合起來卻是一封請罪書。
“魔君？金鴛盟裏能稱得上魔君的只有大魔頭笛飛聲身邊的藥魔了，樸二黃是給藥魔辦事的？”
小夭回想昨日，那樸二黃确實提起過藥魔，制作出天下至毒碧茶，也是了不得的人物啊，反派都喜歡起這種中二的名字嗎？
她是好奇，方多病是憂心忡忡，還讓離兒找出什麽金鴛盟要員手冊，而李蓮花呢，喝豆漿吃包子的動作不帶停頓，對他們讨論的事情毫無興趣。
“藥魔，年歲不詳，來歷不明，善制毒用藥。初，以醫活死人名動江湖。有心疾，幾無內力，不善功夫，奸詐狡猾。”
“這怎麽聽着像在哪見過似的？”
幾道驚疑不定的目光注視下，李蓮花緩緩擡頭，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笑容柔和宛若春風拂面。
“啊……确有幾分相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