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碧窗有鬼
碧窗有鬼
認定大佬是一切盡在掌握才總是這般氣定神閑穩如泰山，通關對他來說那肯定是分分鐘的事。就她這小身板學武功不得學廢了，跟大佬打好關系比什麽都重要。
于是進門後擦拭桌椅，端茶遞水，狗腿殷勤至極。
方多病越發搞不懂兩人的關系：“你倆到底誰欠了誰銀子啊？”
小夭一手挎住李蓮花的胳膊，認真道：“我跟大……師父的關系怎能用金錢來衡量呢！情比金堅懂不懂？”
李蓮花笑得前仰後合，直道“有趣有趣”。
少頃，小二上了素面小菜，外加一盤冰鎮西瓜。
冰都化得差不多了，瓜也不大甜，小夭吃過一口就不想再吃，李蓮花輕飄飄掃過來一眼，不知是否在怪她浪費。小夭撇了撇嘴，把剩下的都吃完了。
李蓮花幾不可查地揚了揚唇，他轉頭看看一根一根挑着面條，無精打采的方多病，詢問的語氣倒像關心孩子的長輩：“怎麽，沒胃口？吃塊西瓜開開胃。”
“本少爺不愛吃瓜。”
“咱們可沒錢買大魚大肉的，不吃就得餓肚子。”
方多病的少爺胃短時間內轉變不了，在李蓮花老媽子似的唠叨下塞了半碗，說什麽也不肯再吃了。
小夭管少爺吃不吃飯呢，她只關心大佬。要與一個人建立更深刻的關系，得摸清對方的喜好啊。在她默默觀察下，發現李蓮花其實挺喜歡甜食的，還說什麽小孩才愛吃糖，桌上那一碟蜜煎幾乎都是他吃的。不過他不挑食，吃什麽都津津有味。
李蓮花自然有察覺到姑娘時不時朝他看來，一直盯着他往哪下筷子，以為她沒吃夠呢，柔聲道：“不夠再點，不用給師父省錢。”
“飽了飽了，不能再吃了，我感覺我都長胖了。”小夭連連搖頭，大佬賺錢也不容易，她可不能敗家。
“這叫胖啊，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拎起來。”方多病湊過來對比了下兩人的手腕，他幼時體弱，如今也算不得太強壯，再看小夭，柔軟纖細到似乎都經不起他一捏，“就你這樣我看也別習武了，炒菜拿鍋鏟都怕你折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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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有些陰陽怪氣，但誇她瘦啊，那她愛聽。
“習武？”李蓮花不明所以，一來是小夭想習武，二來，為何這事方多病知道他卻不知？
方多病怎麽看李蓮花都跟李相夷毫無相似之處，把他倆聯系到一起豈不是折辱了心目中的偶像，便随口來了句：“哦，小拖油瓶不想每回都躲在你身後，準備再拜我為師呢，我勉為其難答應了。做我方多病的徒弟，李相夷的徒孫，總比跟你這個假神醫招搖撞騙要好。”
小夭不清楚李蓮花會否想要隐藏身份，也就沒反駁方多病的話。或許系統的警告只是讓她安安穩穩走主線，保證安全，她要是折在游戲裏，現實身體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游戲公司也讨不着好啊。
徒弟和徒孫沒區別，隔代親也是親。
“那這位師父想怎麽教我武功啊？”
“先打基礎吧，每日紮兩個時辰馬步。”
“兩個時辰？！你另尋高徒吧，我寧願當個廢物！”
插科打诨間，突然狂風大作，嘩啦一聲吹開窗戶，将儲物櫃上擺的瓶瓶罐罐掃落一地。
絲絲雨點被這股邪風吹得四處亂濺，打在身上涼意刺骨。
“換個位置，別在風口坐着。”李蓮花示意小夭坐到方多病旁邊，“讓你的新師父替你擋擋風。”
方多病聽出他話裏的不是滋味，毫不掩飾地大笑：“小六，快來為師身邊坐。”
小夭也沒推辭，風口真的挺冷。起身時看到腳邊狐貍精咬着張紙，她蹲下揉揉狗頭，拿來一看，是方才起風從牆上吹落的告示。
“玉秋霜？”
是玉城二小姐，據說她離家出走了才到處張貼告示，客棧裏住着的多數是來尋她的，有幾桌客人也在小聲談論。
任務讓她來玉城，難道是找這個玉秋霜？查案她真的不在行，把告示遞給李蓮花，他看過後深深嘆了口氣，就将紙張疊好放在一邊了。
大佬總有大佬的想法，小夭沒多想，繞到方多病坐着的長凳邊上，還未落座，一道閃電劃過，伴着轟隆雷聲，一頭戴幂籬的女子踏入客棧。
精致的臉龐在随風擺動的白紗之下若隐若現，臉頰似有一處疤痕。
店小二驚呼一聲有鬼，衆人議論紛紛，她竟是畫上的女子！失蹤的玉二小姐！
小夭嘀咕着也沒有很像嘛，但她沒見過玉秋霜本人，可能是畫得不好吧。
不過多看了兩眼，那“玉秋霜”秀眉一擰，揮鞭呵斥：“看什麽看！”
雖然這話不單單是對小夭說的，但小夭仍然被吼得一哆嗦，收回視線，驚魂未定地拍拍胸脯：“不看就不看，吓我一跳。”
剛坐下，方多病倒了杯茶遞過來，手臂順勢搭上她的肩膀：“瞧你這小膽，什麽都怕。”
小夭灌了兩口茶壓驚，只聽不遠處傳來交談聲。
她聞聲轉頭，是玉城護衛和一位女子，聽他們稱呼她為“雲姑娘”。
“雲姑娘？”
“怎麽，有什麽問題？”
“她到底是叫玉秋霜還是雲姑娘？”小夭一頭霧水，百思不得其解，“你們不覺得她跟剛才那個長得一模一樣嗎，就是臉上少了塊疤。”
李蓮花垂眸不知在想什麽，倒是方多病挨近了些，用手背貼貼她的額頭。
“六啊，你不會是剛才被吓傻了吧？”
“哎呀！我說真的！”小夭拍掉他的手，“分明就是同一個……”
“鬼啊——有鬼——”
有人驚恐萬分地指着窗子上忽遠忽近漂浮不定的鬼影，驚叫聲此起彼伏。
其中不包括小夭，說害怕吧應該也是有的，可她對鬼影的恐懼還未升起，就見那跑去關門的店小二吓癱在地，指着地上一個接着一個顯現的血腳印，臉色慘白近乎昏厥。這還沒完，剛進浴房的雲姑娘也開始尖叫，高喊有血。護衛匆匆進樓上房間查看，那玉二小姐居然憑空消失了。
一連串的突發事件擠在一起，比電視劇還精彩，啊不是，還要刺激，小夭都不曉得先怕哪一件了。可看周圍人都心驚膽顫的模樣，她太不合群也不好，便挪了挪位置，朝李蓮花靠近。
至于熱心市民方少俠，早沖上樓去了。
“蓮花，我們不上去看看嗎？”
李蓮花沉吟道：“嗯，有死人，你不會想看的。”
“誰死了？”
李蓮花附耳過來，語氣幽幽：“玉秋霜，她的屍體，被封在鶴行镖行的镖箱之中。”他望向小夭微微瞪大流露出懼意的葡萄眼，許是離得近了，讓那淺淡的甜香迷了神智，竟鬼使神差地想伸手碰一碰她上翹微顫的睫毛，呼吸一凝，他後撤與姑娘拉開距離。
“這麽恐怖……”
“你信嗎？”
小夭忙不疊地點頭，他有劇本啊，她當然信了。
果然，二樓搜查出了結果，只聽玉城護衛怒吼：“我家二小姐死在了小棉客棧，諸位都脫不了幹系！都帶回玉城聽候夫人發落！”
小棉客棧上上下下，店家顧客，甚至狐貍精，一個也少不了。
進玉城的任務算完成了，但誰能想到是被押進大牢的呢，無辜成了嫌犯的小夭在內心罵了好幾遍游戲。
幾十號人烏壓壓擠成一片，酒臭混着汗臭，惡都惡心死了，同樣是男人，李蓮花身上怎麽只有藥香呢。
可她這身男裝打扮一直挨着李蓮花太惹人注目，遲鈍如方多病都覺得這小徒弟過于黏人，還關切地問她是不是在客棧被吓着了。
小夭捏着鼻子甕聲甕氣：“是啊，早知道不來了。”
方多病把安慰徒弟的任務托付給李蓮花，自己去和镖局、客棧的人攀談調查線索。
“蓮花，你知道我們什麽時候能走嗎？”
“等城主夫人回來。”
“這也沒個定數呀。”小夭欲哭無淚，“她還沒來，我先熏死在這裏。”
李蓮花從衣襟裏取出個小巧玲珑的香包遞給她：“本是随手做來防蚊驅蟲的，草藥味應當不難聞。”
小夭深吸一口，清苦的香氣充盈，好受不少。
“謝謝蓮花！你真是我的救星！”若非場合不對，她一定要來個大大的擁抱啊。
她滿目欣喜與感激太過明顯，令他默了一瞬，抿唇壓下嘴角升起的細微弧度，随即露出他一如既往的溫和笑容。
僅能如此，僅能如此，不可再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