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玉城
玉城
從前好歹是堂堂正正走進玉城的,他的神醫之名讓他得了個能夠醫治玉秋霜的理由,在玉家好吃好喝伺候着,睡的也是上等廂房。
而如今……
李蓮花扯了扯背後手腕處綁得過緊的繩子,心緒放空。
老天給他算是重活一次的機會,可人已經死了,查明真相找出真兇有意義嗎,玉秋霜難道還會死而複生嗎?
不過是再經歷一回無可挽回,與他無關,平添煩憂之事。
思及,肩膀忽然一沉,身後緊跟着他的姑娘把頭靠過來,試圖用他來阻隔視線。
“好多血啊蓮花,我第一次知道我還暈血……”
方才在大牢,聽玉城護衛說玉秋霜屍身被燒,玉夫人震怒,将所有人押至前廳受審。
那滿地血跡是之前看護玉秋霜屍身的護衛們自盡留下的。
李蓮花知道小夭害怕,僵着身子沒有躲開,由她倚靠。
一旁方多病豈能忍受這般枉顧性命濫殺無辜之舉,但玉紅燭不知他的身份,自然不會聽他三兩句仗義執言就放人。
玉二小姐死得蹊跷,小棉客棧裏的普通百姓哪裏曉得什麽情況,只會哭喊冤枉,是厲鬼作祟。
“那你們倒是說說,鬼怎麽殺人的?想不起來?聽說瀕死的人總是能見到鬼的,我幫你們想起來。”
玉紅燭微微揚手,護衛領命上前。
也許是打算殺一儆百,劍鋒直指腿抖得最厲害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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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正是小夭。
蒼天啊,她只是玩個游戲,有必要賠上性命嗎,她什麽任務都願意做,能不能來個人救救她……
“且慢!玉夫人!”男人嗓音清潤,猶如春風撫慰人心,“縱然你殺光這裏的人也無濟于事,不如讓我試試。”
玉紅燭冷眼看向他:“你是誰?”
“李蓮花。”
方多病見此附和道:“不知玉夫人可有聽說過蓮花樓樓主李神醫,那鐵甲門少主施文絕和鐵蕭大俠賀蘭鐵便是他所救。”
“難不成你能醫活霜兒?”玉紅燭聽過李蓮花的事跡,但活死人肉白骨的醫術,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李蓮花溫聲細語,不卑不亢:“還需看過玉二小姐的屍身才能下結論,玉夫人也不希望二小姐死得不明不白吧。”
玉紅燭凝眸思索,似乎在考慮該不該相信這個人。
與此同時,一位身着華服的翩翩公子緩緩走近,他眉心微擰,神情幾分悲痛與惋惜。
“紅燭姐,秋霜她……”
“宗政公子!”
那人回身,喊住他的是個高馬尾少年。
“你是?”
“在下方多病,家父戶部尚書方則仕,令祖壽宴上我們見過,當時令祖還談起你和玉城二小姐的訂婚之事……”
宗政明珠本是友好地聽對方道來,目光随意掃過方多病身邊二人,瞧見中央那身材矮小畏畏縮縮的男子,驀地一愣,不由多看了兩眼。
好像在哪見過……
“宗政公子?”
“原是方公子,都是誤會!紅燭姐你看……”
玉紅燭讓護衛給他們松綁。
方多病及時亮出百川院刑探的身份,礙于宗政明珠這個朝廷命官還在場,玉紅燭不得不做出讓步,答應給他們一天時間查清玉秋霜的死亡真相,一日後若查不出,除了他們三人,所有人都要留下來陪葬。
……
查案第一步便是驗屍。
這事只能交由李蓮花方多病去做,小夭幫不上忙,便想着要不要去看看那個雲嬌。
客棧裏的人都以為當晚見鬼了,活生生一個人成了镖箱裏死去幾日的屍體,怎麽就只有她看出來是雲嬌假扮玉秋霜呢。
雲嬌不是兇手就是幫兇。
“不妥。”李蓮花沉聲否決,“你既知雲嬌可能是兇手,萬一打草驚蛇,人家想對你動手怎麽辦?”
也是,不會武功的小廢物只有她一個。
“你啊,還是跟着你師父我最安全!”方多病把驗屍工具包往她手裏一塞,拽上她就往停放屍體的冰室裏去。
“我不行的!真不行!我不想看……放過我吧……”
“這死人見多了就不怕了,你就是缺乏鍛煉,多跟為師學學!”
“那你別捂鼻子!”
方多病一噎,剛放下手,那股濃烈的屍臭味撲面而來,差點沒給熏吐了。
李蓮花一路聽他倆鬥嘴,心裏頭的煩悶倒是被這吵吵嚷嚷驅散得只剩無奈了。
“行了別鬧了,正事要緊。”
“先等等,咱倆驗屍,小六不能閑着啊。”
“我能幹嘛?”
方多病讓她保持背對、遠離屍體幾米開外的姿勢,紮個馬步,還哄騙說第一日不會練太久。
小夭信了,反正她在這裏無所事事,練練基本功也好。
上一秒,她如是想,下一秒,天殺的方多病,居然點她的穴道!
武俠小說電視劇裏的點穴是什麽滋味,她今日算是見識了,兩臂雙腿滋生出來的酸軟深入骨髓,五感皆在,身體卻無法動彈,怎會如此煎熬!
偏偏方多病還攔着李蓮花不讓他來幫忙,說什麽嚴師才能出高徒。
高徒別指望了,她連十分鐘都撐不住,在身後交談聲從腹部血塊到胸口似有異樣的時候,她往後一仰,摔了個四腳朝天。
李蓮花手上還拿着吸附金針的磁石,剛碰過屍體也不方便來扶她,方多病替她解了穴,将她從地上拽起。
“不是吧,這才多久?你怎麽還哭了?”
感受到方多病話裏的嘲諷,小夭吸了吸鼻子強忍淚意,這猛的停下來反倒打起了嗝。
也太丢臉了!該死的破游戲,她好想回家!
那邊李蓮花收起金針,快速擦淨手走過來。先是柔柔拍了拍小夭以示安慰,而後轉向憋笑憋得臉都紅了的方多病:“你怎麽總愛欺負她?”
“我哪有,我也沒想到他這麽……弱啊……”
“……也別在這待着了,去找玉夫人問問金針的來歷吧。”
李蓮花沒讓小夭同去,送她回房歇着。
方多病見他腳步匆匆,小跑兩步才追上,心下訝異:“哎李蓮花你慢點,先前查案也不見你這麽積極啊?”
“早點查清,早點離開。”
“啊?你很着急嗎……”
……
就那麽一會兒的運動量就讓小夭感覺身體被掏空,回房倒頭就睡,醒時天都暗了。
她摸摸咕咕叫的肚子,出門覓食吧。
玉紅燭命人給他們安排的客房較偏,沒什麽護衛看守,轉悠半天才碰上兩個巡邏的,詢問廚房在哪後給她指了個方向。
沿路繞樹穿花,曲徑通幽,在現代可少有這般景致,去一些景點還要收費呢,這裏不用人擠人的,想怎麽逛怎麽逛,多好啊。
唉,離不開游戲,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情緒再度低落下來時,她看到從眼前飛速竄過的黃色身影。
“狐貍精?”
大晚上的它跑哪去啊?
小夭擡步跟上。
這狗還挺有靈性,知道避着人,巡邏的護衛愣是沒發現它,該不會真是千年狐精轉世吧。
“……哎,不是這個方向嗎?這是哪裏?”
追了半天“千年狐精”沒影了,她也迷路了。剛才還在院子裏呢,咋就變成樹林了呀?
就她這膽子敢走單線嗎,珍惜小命,原路返回。
可哪有原路給她回,這地方連盞燈都沒有,她是怎麽跑進來的?
四周漆黑一片,唯有頭頂天幕一輪孤月散發出瑩瑩幽光,襯得此情此景越發可怖。
遇事不決,跪求系統。
“我不想栽在這兒,實在不行來個氪金渠道吧!裝備提示都成,救救孩子!”
游戲方果然聽到了她的哀嚎,前方白光閃爍,仿佛在為她指引方向。
小夭不假思索朝前狂奔。
想象總是美好的,而現實——
系統是不是想讓她死遁脫離游戲,什麽裝備什麽提示通通沒有,居然是懸崖,合理嗎!
一聲凄厲的慘叫直墜向下。
直至落地,戛然而止。
意識到自己已經到達地面,小夭探出手摸了摸完好無損的身體,才支撐着坐起來。
掌下觸感硬邦邦的,卻不像石頭,似乎會動,連綿起伏,伴随着粗重的呼吸聲。
活、活的?
小夭慌忙躲開,借着月光小心翼翼地打量,那不知名的活物似有人形,緩慢爬起,中途還偏過頭吐了口血。
“那個,大、大哥,你沒事吧……”
話音陡然一頓,月光下,那人披頭散發,唇染鮮血,眸中殺意湧現。
瞬息之間,朝她撲來。
“妖怪啊……妖怪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