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相談
相談
事情已了，李蓮花不願在玉城久待，歇息過後便帶着小夭回蓮花樓，方多病為躲他小姨晚到片刻。
他到時二人正湊在一起看什麽東西。
方多病眼尖，瞧見是張紙條，未等他走近，李蓮花将紙條擰成一團丢入旁邊的炭火爐中。
“燒什麽呢？還怕我看到啊？”
李蓮花表情自然，随口道：“沒什麽，不重要。”
方多病一臉“你看我信嗎”，但李蓮花的性子嘛相處這段時日也算看明白了，他不想說的事情無論如何也撬不開他的嘴，只會擺出一副和和氣氣的笑臉來，看似随和，實則內裏冷漠得很。
方多病戳戳一旁支着腦袋出神的小夭，問道：“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有事跟我說啊，本少爺罩着你們！”
小夭滿腦子都是紙條上寫的“十年光景只餘一年”，李蓮花的時間不多了。以她對武俠小說的了解，一般來說主角都是身世悲慘，絕處逢生，最後成長為一代大俠。這個游戲卻是逆反着來，十年前李相夷便是天下第一了，那主線會圍繞什麽展開呢？江湖風波？恩怨情仇？
總歸都離不開三位主角。
在玉城後山遇到笛飛聲不是巧合，李蓮花擺爛不走劇情，系統只能給她指引方向。他們的下一站，說不定就跟笛飛聲有關。
“小六？”
“笛飛聲……笛飛聲會去哪呢？”
李蓮花正給狐貍精喂食，聞言轉過頭來，語氣意味不明：“怎麽問起他了？”
“是啊，”方多病同樣疑惑道，“你不是見了那大魔頭吓都吓死了，還想去找他不成？”
小夭高深莫測地左右晃了晃食指：“怕是我們不去找他，他就會找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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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病略一思索，神色一凜：“沒錯，笛飛聲既然還活着，那他必定會想方設法找尋李相夷的下落，也不知他功力恢複如何……李蓮花你怎麽想？”
別怎麽想了，李蓮花壓根沒在聽他們說話，保持蹲姿在那發愣，連狐貍精叼走他端着的盤子裏第二根雞腿都沒發覺，喊了好幾聲才回過神。
“啊……哎呀，這油雞腿可是花了二十錢買的，怎麽全給吃了……”他茫然的眼神中劃過一絲懊惱，随即跑去床邊翻了翻，翻出孤零零一兩銀子遞給方多病，“勞煩方少俠買些吃食回來，不然晚上該餓肚子了。”
這分明是想把他支走吧，可方多病沒能拒絕，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笑眯眯望着他的還是他心目中的師父李相夷。
雖然他依然覺得李蓮花和李相夷毫無相似之處。
“怎麽打發他去買菜呀？”小夭接過李蓮花遞來的茶，還有些燙，便放在桌上，指尖無意識沿着杯口繞圈圈，“你有話要對我說嗎？”
“嗯，去玉城前便想同你聊聊了，一直沒有機會。”目光從那白皙如玉的小肉手移向別處，李蓮花凝了凝神繼續道，“那時你找到我，與我講的游戲、玩家之類，我并不懂是何意，似乎造成了一些誤會。”
小夭大惑不解：“不懂？怎麽會呢，你不是跟我一樣嗎？你還手握劇本，在小棉客棧你都沒見過案發現場呢就知道玉秋霜在镖箱裏。系統給我的人物提示是‘未知’，就算不是玩家，也一定是游戲方吧，開發策劃？設計編劇？”
李蓮花耐心聽她說了一堆不明就裏的詞彙，末了溫和一笑：“誤會的來源便是我的身份，對嗎？”
他說他不知自己為何來到這裏，他是李蓮花，也曾是李相夷，卻不是這裏的“李蓮花”與“李相夷”。他能知曉的那些事全因自己經歷過，例如玉秋霜的死因，例如兇手四人混亂的感情，有些差異，結果卻一如從前。
玉二小姐仍葬送在如花似玉的年紀，玉城護衛仍逃不過被逼迫自盡，那四人又有哪一個誠心悔過。
舊戲重演的意義何在？
“難怪最近你都不太開心的樣子……這麽說來你就是平行時空的李蓮花。”她都被困在游戲裏了，出現什麽穿越重生也不稀奇。見李蓮花疑惑歪頭，小夭估摸着他應該是沒聽懂，正準備解釋，忽然想起什麽，整個人肉眼可見變得頹喪。
“那我豈不是沒法通關回家了！”
“通關回家？”
“嗯！讓我進游戲的人不能再把我弄出去，某些時刻會給一些提示，目前來看大概四處破案就是主線了。除了等待結局通關，其他的辦法，可能只有角色死亡了，但那種極端的方式我也不敢嘗試啊。”小夭垂頭喪氣，李蓮花不願意，她難道還能強迫他嗎，“我也有想見的家人朋友，不能一直待在這裏，總有一天要離開的。”
李蓮花笑意微斂，眸中失落一閃而過，轉瞬間恢複往常：“你說得對，總會離開的。你方才說主線、結局……我想我大致明白，我可以幫你。”
“你不是不願意……”
“……或許一切結束後我也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呢。”
……
下一站的系統提示久久不來，小夭不知道主線該如何進行，李蓮花也無法确定事情走向是否同從前一致。不過樸鋤山就在玉城附近，便先往那個方向去。
方多病哪清楚他倆有什麽盤算，反正他是來游歷查案的，三人同行，去哪都行。
誰曾想，在鎮上待了幾日，還真有奇案發生。
樸鋤山驚現七具無頭屍，據說都是盜墓賊，方多病還收到百川院線人送來的黃泉十四盜行牌，看來那傳說中的一品墳，必須去探一探了。
“買賣古玩的黑市，衛莊，正是此處。”方多病望着前方煙雨朦胧中人聲鼎沸的宅院，“李蓮花，你之前不還說沒有頭緒嗎，怎麽想到來這？”
“我也沒料到會有盜墓賊啊。”
“既然來了，為了掩人耳目總得融入一下做點生意吧，你那蓮花樓裏有值錢的物件可賣嗎？”
李蓮花啊了一聲：“贏珠甲……”
方多病震驚道：“贏珠甲可是江湖至寶，豈能說賣就賣！”
“自然是賣不了的。”李蓮花語氣悠悠。
小夭在旁接話：“我穿着呢，聽說它刀槍不入，是真的嗎？”
“是真的……怪不得這兩天你練武懈怠許多，原來是得了件寶貝。”方多病抱着劍調侃道，“教你輕功你說恐高，教你內功心法，完全不能領悟，再說拳腳，練個基本功都得時刻監督，照這樣下去何時才能學有所成？”
“那我也沒想到武功這麽難嘛。”
“是難不難的問題嗎？李蓮花，你可不能再慣着她，我見過好幾回她說累你就讓她歇着了。習武都是為她好，真遇上事打不過至少還能跑啊！”
道理李蓮花都懂，但他如何能對姑娘的撒嬌抱怨視而不見。
嘴上應着下回定是不會心軟，可心神恍恍惚惚思及“下回”，腦中浮現那雙亮如星子的明眸，便已開始心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