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衛莊

衛莊

進衛莊做生意每人需交保金一百兩,怕是把蓮花樓翻個遍都找不出這麽多錢,方多病糾結着要不要用自己的随身玉佩,大不了以後再贖回來。

小夭見他左右為難,上前一步,将那枚玉扳指貢獻出來,剛好夠三人的保金,也算物盡其用了。

莊內人頭攢動,各色古玩玉石琳琅滿目,簡直比參觀博物館還要震撼。

李蓮花與她一道在各處攤位停步觀賞,還時不時與攤主攀談幾句。方少爺就沒他們這麽好的耐心了,他見過的稀奇玩意多了去了,這些算什麽。

“李蓮花,那邊通向內院的拱門有侍衛把守,需要檢查行牌方能進入,想必裏面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我們過去看看?”

“不急。”李蓮花從容道,“做好準備再去。行牌是能證明身份,但我們畢竟沒接觸過盜墓的行當,人家稍加試探就會露出馬腳。”

這李蓮花的社交能力真是無人能及,一來二去,竟連土夫子的行話都學會不少,什麽天漏山卯、遺墨鎏金,聽得小夭和方多病一愣一愣的。

“哎方多病,你知道素手書生嗎?方才好些個都提到這位前輩。”

方多病對李蓮花有偶像的濾鏡加持,哪會疑心他的用意,幹脆将自己在朝廷卷宗裏看過有關素手書生的事跡一股腦兒全告訴他了。

“至今下落不明啊……很好,就是他了。”

誰能想到李蓮花這番操作是為了冒充素手書生呢,他究竟怎麽做到編瞎話這樣面不改色談笑自如的?

……

入夜,衛莊主聚集衆人,道明來意,簡單科普過“一品墳”後,邀請大家一塊前往蒼鹿苑。

關于他們提到的南胤,李蓮花不了解,小夭便找方多病詢問。可這南胤已亡國百年,只知以奇詭邪術著稱,再多的方多病也不清楚。

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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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入宴,又來了一位吃席的客人。

那小孩飛身前來,還順勢踩過張慶獅肩頭,出場方式與衆不同,小夭都忍不住想為他鼓鼓掌。

瞧他臉戴面具,背着把與他身形極其不符的長刀,不知是何方神聖,個子小小長得幼嫩稚氣,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質又似曾相識。

小夭在人群靠後的位置偷摸打量,按理說她跟前還站着李蓮花和方多病,雖不至于擋得嚴嚴實實吧,可就她那慫樣連個肉頭比算不上,實在入不了眼。

偏偏那不鹹不淡的視線掃過來時,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兩秒。

別問短短兩秒鐘她怎麽看出來的,拜托這極具壓迫感的目光她想忘都忘不掉啊!除了笛飛聲還有誰!

鬼知道他扮作小孩來這是想幹嘛,小夭撓了撓衣領之下早已結痂的齒印,亦步亦趨地跟在衆人後面。

入座後小夭為遠離某人,坐于第三位,也就是方多病旁邊,盡量放低存在感,縮得跟只小鹌鹑似的。好在小孩只顧埋頭吃菜,對無聊的大人們毫無興趣。

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孩被奉為座上賓,自然有人看不慣,衛莊主笑呵呵道:“衛某組局向來是按勞分寶,這次入一品墳也不例外。若到時,我家這位小長輩無用武之地,不分他就是。大家別壞了雅致,來,一起喝一杯。”

衆人舉杯共飲,小夭跟着舉起酒杯,她并不饞酒,打算意思意思喝一點。

李蓮花只來得及示意方多病酒可能有問題,慢了一步才看到小夭被烈酒辣得小臉一皺,慌忙夾了兩口菜緩解。

“小六你怎麽喝了?”方多病放低聲量,緊張兮兮地問。

“啊?不能喝嗎?”小夭學着他小聲說話。

“不知道啊,李蓮花……”

話音未落,對面發出一聲慘叫。

那小孩竟然将筷子狠狠紮進了丁元子手心,小夭倒吸一口涼氣,想起那晚情形,她應該沒惹過這位大魔頭吧,太吓人了,看着都疼。

此舉顯然惹惱了本就脾氣暴躁的張慶獅,他怒發沖冠,拍案而起,吓得有人連筷子都掉了。

還不止,李蓮花不知何時盛了碗湯,長桌震蕩令他一時沒端穩,全灑在衣袍上。就是吧,他與張慶獅中間還隔着兩個人,小夭就在旁邊倒也罷了,他沒道理反應這麽大啊。

但李蓮花此時在旁人心裏是“素手書生”,是鼎鼎大名的前輩,多少得賣點面子。

張慶獅怒氣漸收,關切兩句,衛莊主适時圓場,命人為李蓮花準備新衣,此席散場,另備酒宴。

李蓮花稱自己犯困,衣服髒了又失了興致,寒暄幾句便帶着兩個小跟班離開。

“我說你倆,一個掉筷子,一個掉碗,也不怕露了餡?咱們頂替的那是素手書生,這點小場面都穩不住?”方多病撞了撞老神在在的李蓮花,“你是裝的對吧,擔心張慶獅和小孩起了沖突不好收場?”

“啊……真的是……沒拿穩……”

方多病哪管他啊來啊去的,肯定是這樣,他可是李相夷诶,足智多謀,運籌帷幄,十年沉寂讓他收斂傲氣戒驕戒躁,如今才這般含蓄低調,實乃大智若愚。

“我都懂。哎對了,方才你暗示我別喝酒,但小六喝了,不會有什麽事吧?”

“那酒怎麽了,下毒了?”小夭并未感覺身上有異樣,不疼不癢的,就是還有點餓。

“防人之心不可無。”李蓮花溫聲道,“如有不适,及時告訴我。”

小夭摸摸肚皮,揚起笑臉,兩汪清泉似的眼眸在燭火映照下熠熠生輝:“那……我還沒吃飽,咱們真的不去酒宴了嗎?”

李蓮花微微一愣,還未答話,一旁方多病勾起手指在小夭腦袋上不輕不重地敲了兩下:“你剛才吃得還少嗎?就見你和那小孩頻繁動筷了。我是你就趁這個時間回房練功,教你的心法會背了嗎?”

方少爺變成嚴格的方老師了,這可怎麽好,她對那些不知所謂的心法口訣真的一竅不通啊,只能求助李蓮花了。

可李蓮花怎麽不看她呀,還走那麽快。

“哎喲,你師父不要你了,跟本少爺走吧!飯後不宜多動,今日便打坐修煉,靜心也很重要的。現在還早,練到亥時差不多了。”

小夭掰着手指算了算亥時是幾點,愁眉苦臉地跟上。

……

方多病此前聽到獅虎兄弟暗中謀劃殺人滅口,心中疑慮,還想再去探探,指點小夭一些注意事項後便走了。

是打坐修行還是昏昏欲睡,無人監督能有什麽兩樣嗎。

直到震天響的嚎叫将她驚醒。

是獅虎雙煞所住的院子出事了,小夭睡眼朦胧地跟過去時李蓮花喊住她。

“小夭,你別去了。”

“怎麽了嗎?”

“記不記得七盜陳屍案?”

“……頭?”

她的承受能力可沒那麽強,不該看的別看。

在院外等待不久,不見裏面有人出來,卻等來了比斷頭屍更為可怕的人。

明明個頭跟她差了許多,長得還挺可愛的,但種種跡象表明,遠離危險人物才是上策。

“跑什麽?”稚嫩的嗤笑聲傳來,“認出我了?”

小夭身形一僵,慢吞吞地轉過身,笑得比哭還可憐:“笛盟主這獨特的氣場,小的見之難忘啊!”

上回初見,笛飛聲就對她這畏首畏尾的模樣頗為嫌棄,知曉她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後亦是如此,但他從不對女人動手,除了忍還能咋辦。

小孩朝她勾了勾手指,是讓她走近些?應該不會對她怎麽樣吧,上次不也放過她了嗎……

“啧——”

小夭不敢耽擱,加快速度,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連笛飛聲身後沉默如山的鐵頭奴都愣了。

笛盟主扶額無語道:“讓你蹲着點沒讓你跪下。”

“哦哦!”小夭起身半蹲與他平視,“大哥有什麽吩咐您盡管說!”

笛飛聲耳朵微動,那句令人煩躁的“小雜種”由遠及近,他目露不悅,語氣幽森:“我來一品墳是為了觀音垂淚,若你那位師父阻我,我便拿你開刀,反正你的血也有同樣的功效。”

這是威脅吧,一定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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