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品墳
一品墳
張慶虎怒氣沖沖找小孩算賬，衆人互相對峙，居然還扯出百川院刑探，衛莊主指明殺害張慶獅的兇手便是那生得略胖的葛潘，以他的身材能鑽得進客房後面窄小的通道？
此時小夭哪管得了這許多，光是笛飛聲那些話就夠讓她傷腦筋的。
說起來倒不是怕笛飛聲對她怎麽樣，他若想殺她，動動手指的事。若真要放她的血療傷，上回山洞，方才相遇，大可直接将她帶走，還需要費這麽大勁兒去取觀音垂淚嗎？
聽他話裏的意思，是已經認出李蓮花了？男三號與男主角羁絆頗深，待他舊傷盡複，功力恢複如初，必然會來找麻煩。依她所知的劇情，笛飛聲這個武癡多半會跟李蓮花打一架。之前李蓮花毒發站都站不穩，虛弱成那樣，一年期限恐怕一刀一掌就得到頭了。
雖然她相信李蓮花總有辦法解決的，但她也不希望他受傷啊。
“等等，我在擔心李蓮花？我該擔心的是我自己吧！”
她得靠李蓮花才能通關回家，李蓮花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還得了，必然要救啊。笛飛聲萬一拿不到觀音垂淚，遭罪的不還是她嗎！
這叫什麽金手指，對她半點好處都沒有。
她擡頭望向明晃晃挂在雲端的圓月，像是隔空對着游戲幕後操作者，雙手相合作許願狀，心虔志誠。
各位大佬，如果免不了皮肉之苦的話，把她的痛感調低一點點，求求了！
……
還需查清張慶獅死亡真相，李蓮花沒讓小夭跟着他們折騰，小夭也知幫不上忙，回去歇着了。
哪料到半夜噩夢作祟，無頭屍高舉巨錘追了她一夜，躲也沒處躲，醒也醒不來，別提多恐怖了。
翌日，小夭頂着兩只熊貓眼出門。
“怎麽了，沒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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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蓮花擡手在她額前貼了貼，師徒或朋友之間這算不上親昵的舉動，只是好心關切，可小夭迷迷糊糊感覺額頭上涼涼的很舒服，一把抓過，貼在頰邊蹭蹭。
溫熱柔軟的觸感讓李蓮花呼吸一滞，本就纏繞在心頭隐晦的異樣感再度滋生，不受控制地發酵擴散。
不該如此的……
施了幾分力抽回手，小夭微愣，眼前重現清明，恍然發覺自己做了什麽蠢事，慌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睡懵了！”
李蓮花偏過頭去沒有看她，語氣仍然溫柔：“無事。衛莊主備了早飯，就在前院，一起去吧。”
若非耳尖淡淡的緋色，還真看不出有哪裏不對勁呢。
小夭收回視線，想什麽呢，難不成李蓮花還會喜歡她啊，古人嘛都是矜持守禮的，就算、就算真是那樣，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也不會有可能的。
……
衛莊的早飯非常豐盛，但除了小夭，沒人有心思吃飯，她獨自掃蕩了半桌，心滿意足地拍拍肚皮，果然，人還是得吃飽飯，餓肚子容易做噩夢。
不知道李蓮花他們完事了沒有，小夭出門尋找，順便消消食。
這才吃個飯的工夫，那群土夫子居然打起來了。小夭的到來無人在意，融入得相當自然。
未等詢問情況，衛莊主領着一群家丁趕到。
“我找諸位來是入一品墳的，個人恩怨就先放下，事成之後，愛怎麽殺随便你們……你們乖乖聽我調遣，否則別怪沒命離開這樸鋤山。”衛莊主言語威脅，“諸位，昨晚的酒喝得很盡興吧，現在摸摸神闕、關元兩穴，是否酸痛難忍呢？那就證明鬼哭湯之毒發作了。”
幾人神情痛苦，輕則彎腰按壓痛處忍耐，重則倒地哀嚎，衛莊主慢條斯理地掏出一瓶解藥，識相的就給上半顆，以此要挾他們為自己賣命。
李蓮花和方多病沒飲過酒自然是裝的，可小夭喝了，此刻也捂着肚子哎喲叫疼。
趁衆人匆忙前往庫房挑選工具，他們三人落在最末，李蓮花扶住未見好轉的小夭，将自己得到的那半顆解藥遞給她。
小夭揉着脹痛的胃部搖頭：“不用，應該不是鬼哭湯的問題。”
“你昨晚可是喝了酒的，別逞強了，我這還有半顆。”方多病也悄咪咪地給她塞藥，見她不肯吃，還以為是怕苦，“毒性發作你能忍得了嗎，趕緊……不對啊，神闕關元兩穴在肚臍下腹，你這……”
李蓮花無奈笑笑：“她不是中毒，是吃撐了。”
小夭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不小心吃多了。”
方多病不解，她昨晚實實在在喝過酒，怎麽鬼哭湯唯獨對她無效？應該是喝得少毒性不強的緣故吧。
……
選好稱手的工具，簡單收拾一番，正式出發。
樸鋤山不算高，但山路着實難走，稍有不慎還容易滑倒，小夭撐着根木棍磨磨蹭蹭，越走越落後，也因此收獲一堆鄙視之語。
“就這體能還想幹土夫子這行？”
“柔柔弱弱的跟個娘們似的。”
“膽子小體力還差，素手前輩收徒不看資質嗎？”
小夭無力反駁，說的都是事實，她打不過也惹不起，緩了兩秒，丢掉木棍，一鼓作氣追上前去。
一直離她不遠不近的二位放慢腳步等她過來。
方多病瞧她氣鼓鼓的模樣有些好笑，打趣道：“累了呀，要不要為師背你上山？別家小孩有的，咱們小六也得有啊！”
那笛飛聲被鐵頭奴背在身後，好似上山來看風景一般悠閑。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小夭咬咬牙邁開腳步。
後半段山路她還真就一聲不吭地堅持下來，李蓮花不緊不慢地跟在她兩步開外，看似閑散，實則時刻關注着她，可小夭偶爾脫力踉跄一下也能很快調整，沒有他幫扶的機會。
約莫兩刻鐘後，終于到達一品墳入口。
小夭累個半死，支着兩條顫顫巍巍的腿想找個地兒坐下歇歇，順便欣賞這傳說中的奇門遁甲之術，沒等她走開去，霧茫茫的竹林刮來一陣妖風。
一大片綠竹傾倒下來，竹葉狂飛，風沙迷眼，随後便歸于平靜，似乎連遮擋在眼前的素白寬袖都是錯覺。
李蓮花剛才是在給她擋風嗎，他人真好。
小夭在心裏默默發完好人卡，仰頭望向高聳入雲的山壁。
接下來就輪到笛盟主出場了，他微蹲起勢，向上一躍，輕輕松松落在山壁上的缺口處。
這哪是輕功，這是火箭發射吧。
方多病感嘆道：“這樣的輕功在萬人冊裏也得留名啊！”
“是啊，太厲害了……”小夭很是羨慕，怎麽不給她這樣的金手指。
“厲害嗎？”李蓮花懶懶接話，“也就一般吧。”
“沒錯，再厲害都比不上婆娑步，若有朝一日能見識見識就好了。”
方少爺瘋狂暗示，李蓮花視而不見，他哪是這個意思，他哪知道自己什麽意思，他從前也不會在意這些啊。
很快，隐藏在山壁之中的石門顯現開啓，卻從中滾出一塊巨石。
李蓮花拉起兩人閃身躲避，可有人就沒那麽好的運氣了，巨石翻滾，砸中一位名叫段海的土夫子。
小夭甚至聽到骨頭被擠壓碾碎的聲響，令人頭皮發麻。
那衛莊主只道段海運氣不好，幹他們這行的誰還沒見過死人，說罷匆匆領着衆人進墓。
“他、他還能再搶救一下嗎？”小夭緊緊拽着李蓮花的衣袖，不敢正眼去看。
方多病檢查過後搖頭：“腑髒俱損，已無回天之力了……這掌印，看來有人用掌力将巨石調轉了方向，難道是張慶虎？這巨石若不去動它，只會砸到二人之間落個輕傷，是張慶虎害死了自己的朋友段海。”
“人心難測啊。”李蓮花輕聲呢喃。
他垂眸看向那兩只緊抓着他不放的小手，僵直的手臂一動，卻沒能解救自己的袖子，只好作罷。
“……別怕，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