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扭打

扭打

無了方丈來為李蓮花診脈,小夭則被喬婉娩拉着去換了新衣服。

她感覺自己好像成了布娃娃,由着喬婉娩愛不釋手地擺弄,直到肖紫衿來找,該啓程回四顧門了,才戀戀不舍地同她告別,末了還不忘邀她有空一定要去慕娩山莊。

喬姐姐誠心相邀,小夭自然會去,就是下回如果沒有那礙眼的肖紫衿就好了,對喬婉娩滿臉堆笑,等喬婉娩背過身去表情就垮下來,她是做了什麽嗎,她是能把喬姐姐拐跑嗎?臉那麽臭。想來想去也只有一個可能,她是李蓮花身邊的人,而肖紫衿把李蓮花當情敵。

人家的感情她也不好插手,她自己的還沒個着落呢。

小夭返回去找李蓮花,結果碰上笛飛聲怒氣沖沖推門進屋,一把攥住他的衣領,厲聲質問着什麽。

李蓮花如今哪裏是笛盟主的對手,毫無反抗之力被對方掐着脖子抵在柱子上,許是背後磕得太狠,他看起來不大好。

“你幹什麽?你又想打他!”

小夭沖上去想攔,可笛飛聲怒火中燒,滿腹疑問還未搞清結果,豈容得了她插嘴,揮手将她擋開。

力道不算大,但小夭捂着鈍痛的鼻子退後幾步才堪堪穩住身形,手心一片濕熱。勸架不易啊,居然流鼻血了。

李蓮花見狀,顧不得其他,扣住笛飛聲壓制他的手,點中某處穴位使其失力,迅速脫身後上前為小夭止血。

笛飛聲甩了甩軟綿無力的手掌,李相夷果然還是李相夷,哪怕套了個人畜無害的“李蓮花”的殼子,他也仍然是他。

“喂,咱們的事還沒說完。”笛盟主冷着臉插話,流個鼻血而已,用得着這樣關懷備至,體貼入微嗎?

李蓮花無奈,不談清楚笛盟主是不會放過他了。他摸摸小夭染着淡淡血污的臉頰,語氣溫柔:“小夭,你出去洗把臉,我再跟他聊聊。”

“那他再對你動手怎麽辦?”

“打不過我還能跑啊,他被封了內力,追不上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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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夭仍是不太放心,但他們的事只能由他們自己解決,臨走前還回頭瞪了眼笛飛聲。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笛盟主臉更黑了,她換了身裙裝,昨日還是被霜打了似的蔫巴巴的綠葉,今日倒變得花團錦簇,五彩斑斓,她是穿了整個花園在身上嗎,香氣熏人,亮得紮眼。

“看什麽呢?”李蓮花沒好氣道,“我警告你啊,可別對小夭有什麽非分之想。”

笛飛聲收回視線,嗤道:“我可不像你,會被兒女情長這種無聊的事情牽絆。話說回來,她的真名叫小夭啊。”

“……先前她穿男裝,才起名叫小六的。你還談不談,不談我走了。”

“事已至此,我糾結過往也無用。你把洗精伐髓訣告訴我,我恢複內力後想辦法治好你,我們堂堂正正再比一場。”

“笛盟主啊……”李蓮花嘆口氣,“還說你不糾結過去呢,這都十年了,勝負有那麽重要嗎?”

“重要。”

“好好好,重要。咱不是約好了,小夭先學成誰的功夫,就算誰贏。治好我身上的毒遙遙無期,不如換個和平一點的方式,總是打打殺殺多不好,對吧?”

笛飛聲忽然退開一步,皺眉道:“我記得我比你年長一歲。”

“啊?所以呢?”

“你別用這哄孩子的語氣對我說話,我不是方多病。”

“哦,抱歉。”

李蓮花漫不經心的應和換來笛飛聲一抹冷笑,勝負欲是十年來的執着,決計不會放棄。那這位唯一的對手,如今成為閑雲野鶴的李蓮花,他的執念呢,總不會是那個還需提醒才能想起來的師兄吧。

“我倒有個法子,她的血能療傷,說不定對碧茶也有用呢。”笛飛聲對上面色陡然變得鐵青的李蓮花,笑容加深,“我殺了她放血給你治毒,你為報仇與我一戰,如何?”

縱然知曉笛飛聲這番話是為了激怒他,以笛飛聲的為人不會對弱女子下手,若想做什麽早該做了,但李蓮花眼底淩厲的寒意卻久久未能散去。

“別動她。等找到單孤刀的遺骨,我便告訴你洗精伐髓訣,到時随你治毒,有機會能治好的話,想怎麽打都依你。但小夭,不準傷她分毫,否則……”

“否則什麽,我猜接下來的話應當是絕不會放過我,豈不是正合我意?”

滿腔怒意本就無處發洩,哪忍得了這等挑釁之言,十餘年來他都在勸自己放下也勸別人放下,但他的退讓得來了什麽?明明一切已經了結,為何偏要他重來一回?他做的還不夠多嗎,他跑得還不夠遠嗎,活得渾渾噩噩像條狗一樣也不足以償還他犯下的錯是嗎?

眼前人的模樣忽然扭曲,沒有面具遮擋的半臉被陰影覆蓋,他透過那團陰影看到半張猙獰的面孔,皮肉焦黑脫落,露出森森白骨,漆黑空洞的眼眶卻死死盯着他。

是那個慘死在地道,被滾油潑了滿身、剝了層皮的可憐女子嗎?

他記不得她的名字了,可他并非兇手,也與此人毫無瓜葛,甚至找出了殺害她的真兇,她有什麽理由不放過他呢。

對方似乎說了句話,含含糊糊鬼言鬼語聽不真切。

那團陰影得不到回應,愈發近了,凄厲的哭音在耳邊環繞。

究竟要折磨他到何時啊。

他胸口劇烈起伏,雙目猩紅,拳頭攥得咔咔作響,既然逃不掉,那便不逃了。

……

小夭洗完臉遇到興沖沖跑來的方多病,他剛才下山給李蓮花買藥去了,李蓮花身子虛,該好好補補。

“你花了他這麽多錢,不怕他說你啊?”

“他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錢沒了可以再賺嘛,大不了讓阿飛去賣藝。”

“好主意!”

豈料房內二人不知怎的扭打在一起,一個內力被封但拳腳狠厲,另一個氣弱體虛卻拼死抵抗,一時間難分高下。

“蓮花!”

好不容易将兩人拉開,笛飛聲在方多病怒喝之下很快冷靜,李蓮花卻氣血攻心昏了過去。

“好端端的怎麽打起來了,他身體不好你不知道啊?”方多病将李蓮花扶到床上後,冷言質問道。

笛飛聲抹了把嘴角血痕,目色陰沉:“我更想知道他到底發什麽瘋,方才那一刻他是真要置我于死地。”

“一定是你說了什麽刺激到他了。”小夭面露不虞,沉聲道,“他上回情緒波動過大也是這樣,碧茶發作,出現幻覺。”

方多病疑惑道:“什麽碧茶?”

小夭卻沒再解釋:“他已經很痛苦了,別再逼他了。你們出去吧,我會照顧他的。”

……

喂過血後,李蓮花臉色略有好轉,小夭守在床邊等他醒來。

“你說以後該怎麽辦,只會越來越嚴重吧,割手也疼,咬破舌頭更疼,要不你自己來咬吧,方便點。”小夭摸了摸脖子,上面原本有個牙印拜笛飛聲所賜,但李蓮花尋來的藥膏效果很好,早就恢複如初了,又戳戳李蓮花軟軟的唇瓣,嘀咕着,“人啊,道德感也別太高,身體比什麽都重要啊,我都同意了,你就別矜持了好嗎?我覺得吧,我這身療傷寶血就是為你而生的呀,不然哪有這麽巧合的事,你中毒了,我剛好能治你的毒。怎麽想咱倆都是天作之合。”

她點點頭,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沒錯,我們就是上天注定的!”

她俯下身,湊近了,盯着李蓮花不算安穩的睡顏瞧。李蓮花明明都經歷過,為何還會因此失控呢,他的幻覺裏有什麽,他的噩夢裏又有什麽?

“……小夭?”

“嗯?你醒啦!”

“小夭……”

“我在呢。”

“小夭……”

他緊緊抱住她,失聲痛哭。

“你來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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