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定情
定情
方多病對着元寶山莊緊閉的大門罵罵咧咧，可連門口兩個護衛都對他不理不睬，更別說将他們趕出來的宗政明珠了。
李蓮花安撫道：“消消氣，人家官威在那，我們能怎麽辦呢。”
“是啊，都已經這樣了，回家洗洗睡吧。”小夭睡眼朦胧地附和，這一天折騰下來她早困了。
“你們……”方多病瞥了眼兩個目不斜視的門神，一左一右圈着李蓮花和小夭的胳膊，拉着他倆走遠些才道，“你們能不能重視一點，泊藍人頭還沒找到呢！”
“小寶啊，其實這個泊藍人頭它就是稍微特殊一點的藍寶石，喝下它盛的酒并不會延年益壽，更遑論治百病解百毒了。”李蓮花溫言解釋，“你也知道我曾經喝過吧，這不也沒效果嗎。”
方多病卻不肯就此放棄：“泊藍人頭無法治愈樹人症，還需人血做藥引，可萬一它恰好對碧茶之毒有效呢！說什麽都得試試！”他頓了頓，繼續道，“這個宗政明珠就是怕我們先查清真相找到泊藍人頭，才趕我們走的。就他那腦子能當上監察司指揮使也很奇怪，他來這趟還對泊藍人頭如此重視，說不定有別的目的。”
“這種一看就是反派啊，能把他從牢裏撈出來還能給他官職的，一定是幕後更大的勢力……”
兩人聞聲看去，小夭困得雙眼微眯，話音也黏糊糊的，還努力掀起眼皮和他倆對視，若非方多病架着她怕是站都站不穩了。
“讓你半夜串門吧，困成這樣。”方多病話音未落，就見李蓮花繞過他走到小夭身邊，為她號脈。
“內力耗盡所致。”李蓮花擡手拭去她眼角沁出的淚花，讓她安心睡，他們會帶她回家的，而後才對方多病解釋道，“她修煉內功時間不長，本身聚集的內力就少，也無法自主控制，昨夜盡數渡給了芷榆姑娘，才會困倦不已。”
“原是如此。我來背她吧，你這小身板就別費勁了，要是你也倒了我怎麽把你倆弄回去？”
李蓮花還想辯駁自己沒那麽虛弱，但方多病已經輕輕松松把小夭帶到背上，便沒再多說。
夜幕沉沉，晚風輕拂，他本以為自己穿得單薄會覺得冷，但如今感覺，卻也還好。
如果方小寶別叽叽喳喳的，少些話就更好了。
“李蓮花，你有看到那個關河夢看小六的眼神嗎？他明顯是喜歡小六！”
“……”
“還有芷榆姑娘也不太對勁，她還不知道小六身份吧，心生愛慕的男子實際上是個姑娘，我都替她傷心了。”
“……”
“李蓮花你怎麽沒點反應，芷榆姑娘先不說，關河夢都把定情信物送給小六了，你可得有危機感了！”
“……姑娘之間的友誼而已，你想多了。”
“什麽姑娘？你不能因為人家長得斯文了些沒啥男子氣概武功還差就不當回事……”
“……”
……
翌日，又是平和美好的一天。
因為暫時也進不了元寶山莊，只能一切照常。
小夭熱身完畢後開始練習劍招，方多病在一旁提供技術指導，順便吐槽吐槽笛飛聲，說大魔頭教她的功夫根本不适合她，只依靠蠻力半點美感都沒有。
而李蓮花正坐在蓮花樓門口擇菜，聽着小朋友們拌嘴，曬曬太陽逗逗狐貍精，倒是十分惬意。
唇邊微笑卻在那人出現的瞬間斂去了。
李蓮花自然對蘇小慵沒有任何意見，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但如果可以，他希望他們從未遇見過，也許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了。
他多想忘掉，其實他幾乎不會想起她的，他在漁村每日渾渾噩噩裝瘋賣傻，一半是裝的，一半是碧茶毒深入腦髓産生的影響。
他能記得隔三差五來找他的人是誰，出現的次數太多想忘掉都難，可有些事過去太久，回想起來也是模糊的。
元寶山莊再見以前，他的記憶甚至無法還原蘇小慵的相貌，至多感覺眼熟，直到金管家介紹她的身份。
他眼前是她慘死時的模樣。
李蓮花不會把夢裏的怪物和蘇小慵聯系到一起，那只是他永遠也無法擺脫的心魔。
他拎起菜籃進屋，一時難以平複心緒，還是躲遠些別讓人察覺異樣的好。
方多病在蘇小慵走近與小夭搭話時就開始擔心師娘被人撬了牆角，恨不得把李蓮花拽過來，言明他倆的關系。
此時見李蓮花失魂落魄地進去，心道不好，莫不是覺得自己時日無多無法與小夭白頭到老幹脆趁此機會尋個良人将其托付吧？那可不行！
方多病百感交集，思緒萬千，連忙跟上。
“李蓮花？李蓮花！”方多病奪過他手裏的青菜，壓低嗓音道，“人都找上門來了，你還管什麽菜啊！”
“也該吃飯了，中午下面吃？”
方多病可不敢再吃他做的東西，苦口婆心地讓他把握好自己的幸福，便将他推離竈臺，做飯還是讓京城食香客來吧。
李蓮花卻又慢吞吞地挪過來，不管方多病如何恨鐵不成鋼都不肯離開。
也罷，師父師娘的終身幸福得靠徒弟來守護！
不多時，四碗熱氣騰騰的面條上桌。
就是蘇小慵那碗面和澆頭都比其他的少一半。
“方小寶，有你這麽對客人的嗎？”小夭不知道方多病搞什麽鬼，取了幹淨的筷子把自己碗裏的肉撥給蘇小慵。
蘇姑娘軟言軟語地道謝，但她還穿着男裝，方多病也不曉得她是女子，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想讓李蓮花好好看看此人這般做作姿态，可他只顧吃面根本不曾擡頭。
方小寶更氣了：“關俠醫不請自來，也沒什麽好招待你的，這碗面加上澆頭共二十錢記得給啊。”
“給就給，我哪裏惹到你了這麽陰陽怪氣的？”蘇小慵斜過去一眼便懶得再理，還是小六對她好：“我來這裏只是為了見小六，你們現在不便進入元寶山莊，正好我可以與你們裏應外合。”
小夭心裏那股子不對勁越發強烈，但應該不會那麽離譜吧，蘇小慵肯幫忙也是好事啊。
“那便謝謝你了。”
“你我之間何須言謝，你、你都已經是我的人了。”
“啊？”小夭茫然出聲。
随即一陣咳嗽聲打亂這荒唐的一刻。
李蓮花嗆得滿臉通紅，方多病一手給他拍背順氣一手倒茶，嘴巴也不閑着：“我就說他不懷好意啊！”
蘇小慵對三人的反應很是不滿：“你們……我很認真的！他們倆不知我的身份，小六你是清楚的，你先前都已經收下我的金針了。我們金陵蘇家素來有規矩，蘇家女兒從不輕易送人東西，一旦送了，便是定情的意思！”
“我就知道……什麽蘇家女兒？”方多病一頭霧水，可沒人給他解釋。
李蓮花緩過來，嘆聲道：“蘇姑娘，你們不合适。”
“哪不合适，男未婚女未嫁怎麽就不合适了？”蘇小慵轉向仍然百般糾結的小夭，“你定親了嗎？”
小夭正思考着事情咋就變成這樣了，聞言随口答道：“那還真定過。”
方多病疑惑發問：“你何時定親的？李蓮花知道嗎？”
“他知道啊，反正人都跑了成不了。”小夭滿不在意地擺擺手，接着向蘇小慵簡單說明了有多“不合适”。
即便蘇小慵思想超前到覺得姑娘和姑娘也不是不能有所發展，但瞧見小夭提起心上人時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的模樣，搞出這麽個烏龍好像也沒多重要了，能交到好朋友她也是開心的。
蓮花樓內一派和諧，唯獨方小寶摸不着頭腦，剛還嚷嚷着定情呢，怎麽三言兩語就成了姐妹情深了？
姑娘們的友誼可真令人捉摸不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