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笑
笑
有蘇小慵做內應,順利引出前一晚溜進柴房的黑衣人,是鬼愁醫手簡淩霄,因他兒子得了樹人症才急需泊藍人頭治病。
而由李蓮花出謀劃策,不多時便也查清董羚的死因,當然多數是他提醒方多病讓方多病自己想。從密室的銀絲炭碎屑可知,兇手極有可能是掌管庫房鑰匙的管家金常寶。
小夭還沒理順來龍去脈呢,線索還能自己送上門來,剛才随便找的藥鋪,居然正好是金常寶常來取藥的那家,果然能和主角搭上話的,就沒一個多餘的。
回元寶山莊的路上,小夭與蘇小慵并肩而行,走着走着就與前方二人拉開大段距離,許是覺得姑娘家有什麽私密事要聊,便也沒來催促。
“這個位置應該聽不見了。”蘇小慵放輕聲量,對小夭耳語道,“小夭小夭,你有沒有覺得李蓮花怪怪的?”
李蓮花奇怪的地方可不止一處兩處。
“具體是哪方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啊,我總感覺他好像有點怕我,在元寶山莊第一回見面的時候還露出那樣悲傷的表情,後來就基本沒正眼看過我了。”蘇小慵眼珠滴溜溜一轉,帶着促狹的笑容打趣道,“是不是怕你吃醋啊?”
小夭摸了摸發癢的耳垂,旋即恢複正色:“當然不是了!怎麽說呢,他以前認識一位和你長得很像的姑娘,那位姑娘不幸出事了,他因為沒能救下她一直很自責。加上他又生病了,總是做噩夢還出現幻覺,那應當是很可怕的東西吧。”
“所以你們找泊藍人頭是為了給李蓮花治病?”
“嗯,但蓮花怎麽可能願意用那種殘忍的方法。”戳破指頭都要被他唠叨好久呢,不過現在她可以試着把體內的血轉化為內力,像揚州慢那樣,以後李蓮花便不用耗費自己的內力壓制碧茶之毒,她也不會疼,兩全其美。
蘇小慵不知她所想,思忖片刻道:“下回讓我義兄為他診治吧。我義兄前幾日收了個病人,也是時常出現幻覺,驚悸怔忡,沒準他能研究出治療的法子。”
小夭還未點頭致謝,蘇小慵接着道:“下月初七,我與義兄會去四顧門舊居參加婚宴,方多病是百川院刑探,應該會有請帖送上,不若就在那裏見面?”
“四顧門?是誰成親?”
“喬婉娩和肖紫衿。”
……
一路走到元寶山莊大門外,小夭仍然沒想明白喬婉娩怎麽就想不開要嫁給肖紫衿了。雖說在外人眼裏肖紫衿等了喬婉娩十年終于贏得佳人芳心,算是一段美滿姻緣,可喬婉娩是真的喜歡肖紫衿嗎?
因為愧疚用自己後半生去彌補,真的不值得。
尤其是肖紫衿那種人,更不值得。
可能是她單純讨厭肖紫衿的緣故,但別人的感情她又有什麽理由去插手呢,尊重祝福吧。
那元寶山莊外的守衛盡職盡責,不肯放他們進去,正想另尋他法,只見一位身着紫色官服的俊朗男子禦馬而來,似乎是李蓮花和方多病的熟人。
就是吧,這人時不時朝小夭投來視線,還在她和方多病之間來回打量,眼神些許微妙。
聽守衛喊他楊副使,監察司楊昀春?上回在蛇窟,笛飛聲提到的那個楊昀春?
那可不就是熟人嗎,他肯定認識公主啊!
不過元寶山莊裏又出了條人命,金常寶上吊自盡了,案情撲朔迷離,這位楊副使也無暇關注小夭,專注破案,哦,協助破案。
主角畢竟是主角,李蓮花自然而然就吸引了衆人的目光,可對于他來說,真的是趕鴨子上架,兇手還是那個兇手,作案手法卻變化甚多,有些地方甚至理不清邏輯因果,只能挑着自己能理解的幾處結合現有線索告知方多病。
好在方多病不負衆望,一點就通,很快便揪出幕後真兇,而遺失的泊藍人頭的确藏在兇手公羊無門的房間內,被僞裝成了平平無奇的花盆。
之前聽李蓮花描述過,小夭對泊藍人頭也有個大致的想象,反正絕不會是這樣頭骨狀類似玩具的東西,明明是寶石制成竟這般黯淡無光,長得倒還挺,可愛的。
李蓮花看過一眼就失了興致,悄悄湊近小夭感嘆:“這與我從前所見差別太大了,不止泊藍人頭,許多物品瞧着都十分粗糙。我們參與的幾個案子同樣如此,較之我從前的經歷,除開觀感良好以外,其他方面都很草率,細節根本經不起推敲,偏偏無人提出異議,順利結案了。”
游戲嘛,做得太寫實太恐怖怎麽向市場開放,吓到小朋友怎麽辦。
小夭煞有介事地用力點頭:“等出去我一定會投訴這個破游戲,一點沉浸感都沒有!”
李蓮花被她逗笑,腦中雜七雜八的想法逐一抛卻,簡單些也好,畫面如同小兒過家家那般毫無駭人之處,留下的陰影就少一些。
案子已了,後續交由百川院處理,方多病着急借泊藍人頭,朝石水追了出去。
小夭聳聳肩:“看來不讓他試試他是不會罷休了。”
“随他去吧。”李蓮花沒什麽所謂,能讓小朋友消停一點就好,“不過那泊藍人頭陰寒之氣深重,用它調理內息疏通經脈或許有用,你待會兒可以試試。”
可還未等來方多病,楊昀春先到了。
一來就下跪行禮,嘴裏念着“卑職參見公主”。
幸好無外人在場,這一跪雖然突兀倒不至于把小夭的身份暴露出去。
但小夭會順着楊昀春的意思接話嗎,當然不會,楊昀春若知道她是公主,說不定第二天,不,今晚就傳到宮裏去了,她被抓回去怎麽辦?抓回去事小,見不到李蓮花怎麽辦?
不就是演嘛,她女扮男裝的演技可是深得街頭王屠夫真傳的,演到楊昀春懷疑人生為止。
“大哥且慢嘞!小弟可受不起您這一拜!”
楊昀春先前沒聽過她開口,此時聽到她頗為渾厚還帶點不知從何地傳來歪七扭八的鄉音,表情相當複雜,震驚中含着疑惑,疑惑之後是不知所措,他似乎想向一旁的李蓮花求助,可李蓮花知曉她的意圖,演得比她還真切三分。
“楊兄這是何意?”
楊昀春茫然失措地被二人扶起,雙手還抱着拳,語氣仍是難以置信:“你、你當真不是公主?”
“楊大人平時公務繁忙的嘞,眼睛都給熬壞咧,我是男是女你看不出來?要不您親自給驗驗?”
“那倒不用咧……不是……”楊昀春口音差點被她帶跑偏,卡殼兩秒才反應過來,“是在下唐突了,宮裏的事不好與二位詳說,那便先告辭了。”
說罷這位确确實實開始懷疑人生的楊副使一步三回頭地走遠,以至于方多病借了泊藍人頭回來看到兩人奇奇怪怪故作淡定的模樣不明所以。
“你倆這要笑不笑的幹嘛呢?我剛碰到楊昀春了,他怎麽一副遭受打擊的樣子?”
小夭給了笑出聲的李蓮花一下不輕不重的肘擊,李蓮花與她對看一眼,握拳掩唇試圖憋笑,奈何方才那情形實在有趣,他一時半會兒是忍不住了。
姑娘制止無果,唇角一勾,頰邊酒窩若隐若現。
兩兩相望,旁若無人,笑得開懷。
久久得不到回應的方多餘學會了自我開解,還能為什麽,那楊昀春明顯喜歡石水,但石水對他愛答不理的,瞧見李蓮花和小夭這般親密無間恩恩愛愛,心裏肯定不是滋味啊,感到挫敗也是正常的。
沒錯,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