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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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淇和江淮遠都還在外面忙。

陶辛哲對這裏太過熟悉,邊換鞋邊問:“哥你游戲機呢?”

“打完球就打游戲啊?”江廈給江傾拿了鞋,問,“明天你們想去玩什麽?”

陶辛哲輕車熟路的把游戲連上:“都行,這邊我都玩得不玩了,看江傾想去哪。”

江廈的學校雖然是重點,雖然學業也壓得快,但罕見的周末會放假。

他不用擔心陶辛哲,該怎麽玩,穿什麽都很“自動化”,幫江傾拿了衣服:“你有什麽地方想去的?”

“這裏都沒來過,什麽都新鮮,”江傾拿衣服,“我其實也沒什麽地方要去,也不了解啊,哪裏好玩?”

陶辛哲嘿嘿一笑:“既然想不出,那明天我們去那個經常去的VR館吧?或者解壓館?”

江廈覺得江傾腳力是在不行,挑了個不廢腳的——VR。

陶辛哲:“我要去看看我的記錄被破了沒,破了就挨着再超越!”

江廈訓他:“幹啥啥不行,玩這些要争個第一名。”

小陶吐了舌頭做鬼臉。

江廈這洗澡比磚砌的“浴缸”方便很多,但為了放心,他還是給江傾搬了個小矮凳,讓他有事就喊人。

江傾靠在衛生間門口抿唇笑一下:“知道,你太緊張了。”

江廈撐着門方,視線時不時往他腿上落:“鋼板還沒拆呢,你小心一點。”

“嗯嗯,”江傾點頭,輕輕按着他的肩膀推出去,“真的別太擔心,我可以的。”

等澡洗完,三個人挑了個三人小游戲玩。

江廈有時候做作業能到淩晨兩點,作息相對較晚,但家裏多了個未痊愈的病號和從來不熬夜做作業的表弟,他有必要宣揚一下早睡。

陶辛哲一臉不樂意:“我再玩會哥哥,下次來不知道什麽時候了。”

“不行,已經十點了,”江廈毫不留情,“你還沒洗澡,趕緊睡了明天早點起。”

陶辛哲和江廈的相處一向放得開,皮話和讨饒切換絲滑,那聲示弱的“哥哥”讓江傾把視線飛快地落在江廈身上。

小陶的好哥哥是一點感覺都沒有,鐵面無私地收了游戲機。

又督促江傾吃藥,還留了杯水在床頭。

他的床是大床,但三個人足夠占滿了,怕江傾晚上摔下床,他讓人睡中間。

這個時候江傾才感嘆陶辛哲精力真的好,又是坐車又是打球又是打游戲的,居然還不累,還要拉着床上的兩人說班上的同學,說起大虎牙根格外癢癢。

江傾的聲音都要散了:“不必再說了吧……”

他目前不用上學,一日三餐很規律,做完事吃完藥就躺床上醞釀睡意。

今天算運動負荷大的了,沾枕頭就立馬放松下來,眼睛都睜不開。

模模糊糊間他聽見江廈的聲音,叫陶辛哲睡不着就下去跑兩圈。

陶辛哲問:“我可以再去打兩把游戲麽?”

江廈:“……我打你一頓吧?”

江傾抿着嘴角笑了一下,拽拽兩人:“哎呀睡不着就數羊嘛……”

羊沒數到一只,他一覺睡到天光大亮。

比小陶都還晚起來!

三人在樓下的早點鋪子吃早餐,他夾着灌湯包滿臉不敢相信:“怎會如此?為什麽你倆沒有一個人叫我!”

陶辛哲委屈:“哥說你讓你多睡會,你昨天真的有這麽疲憊?”

江傾:“……”

江廈端着豆腐腦過來:“反正這個VR館也要12點才開門,不急。”

江傾深呼吸,壓低聲音:“不是急不急的問題!”

陶辛哲腦子缺根筋,還問:“那是什麽問題?”

“你們昨天打了那麽大場籃球都精力這麽好,”江傾直呼救命,“顯得我昨晚沾枕頭就睡的狀态很虛……”

看着他的人愣了一會,陶辛哲第一個笑,被表哥踹了一下。

表哥嘴角揚起的笑也是收斂不起來。

清了下嗓子:“那是睡眠質量真的好,而且你還在修養期。”

江傾嘟囔:“可是我已經好了……”

江廈說你還是再安安心心養養吧,看似随意的拂開他肩頭的葉子。

江傾瞥了眼自己肩膀,問:“那能再要碗大骨海帶湯麽?”

吃什麽補什麽,江廈挑唇角的弧度漸大:“當然。”變轉頭喊老板加份湯。

他真有點欣慰,一晚上還擔心江傾會不會擇床會不會做噩夢,拿枕頭的時候拎了好幾個都不滿意,想着要去再買個軟乎的。

沒想到江傾一夜靜悄悄,越睡越沉。

就,挺好的。

他們開了個三人間,能聯機,也能分開各玩各的。

陶辛哲真的挨着挨着看排行榜,跟上學時候兩個模樣,啃哧啃吃打分去了。

江傾看得直愣,要有這勁,還愁考不上重本?

相比他,江傾和江廈兩人就十分佛系了,在游戲單裏選得悠閑。

“我們玩一下那個節奏光劍,”江傾戴VR眼鏡,“咱倆比比?”

佛系是虛假的,小男生湊一塊總要比點什麽。

江傾沖江廈彈舌:“誰輸了誰答應對方一件事呗。”

江廈看着他被遮住的眼睛,上次看還是幫他洗澡,唇色沒有這會深,現在精致的下半張臉更有氣色。

VR眼鏡的機械感和人的肌膚銜接,機械少年味道非常飽滿。

“什麽事都能答應?”他有點失神,覺得這個“事”不錯。

“嗯!”江傾調整數值點腦袋,“什麽都可以,不限時。”

江廈:“行!”

抖了抖肩膀,他精神氣比以前和陶辛哲玩大多了。

江傾聽着音樂勾嘴角:“五局三勝。”

小陶剛開始還在努力刷記錄,沒注意到身旁兩位哥哥的戰況,直到看見屏幕上交替撕扯的分數,他扭頭,直接在邊上差點下颌紊亂。

“你怎麽這麽厲害?”江廈連輸兩把,分數只相差三分。

身旁的人都玩出花了,光劍就沒怎麽失手,而且整個姿态都沒亂一分。

低估了。

第三局江傾落後一分,呼了口氣:“很長時間沒玩了。”

他扭開飲料喝了一口:“以前我很愛玩這個。”

江廈看着那雙精明的眼睛,知道自己落入圈套,也喝了一口礦泉水,一笑:“看來是要讓我答應事。”

江傾搖頭:“沒有,你只是不熟,第三把就順手了,來加把勁比個賽點。”

他在那個院子裏待了幾個月,每天除了刻木頭就是澆花澆果子苗,跟避世一樣,刷題的唯一對照都是江廈的分數。

是有點太倦了。

到賽點的時候陶辛哲都取下了自己的VR眼鏡,在邊上雨露均沾的加油,緊緊的看着他倆面前投影在屏幕上的人影輪廓和分數。

他們一直打的一首歌,聽了四遍,江廈的節奏感起來了,手上十分順。

小陶看着兩人的動作趨于一致,明明聽不見音樂的,光看動作就知道是什麽歌,跟着晃身體。

江傾看着分數掉下五分就提醒江廈:“你用心啊。”

男生的勝負欲來得快又濃,心裏的火星子也是一兩句話就能勾起來。

江廈一邊說着用着心呢,一邊身子越站越直。

比考試遇到難題盡心。

但最後以一分之差,他還是輸了。

江傾取下VR眼鏡,撩起劉海能看見發根的濕潤,看着分數眯眯眼睛:“有點爽。”

打破平靜的心跳,擁有和以前完全不同的生活,結識新朋友的感覺好像沒有想象中那麽糟糕。

他深吸了幾口氣,眼尾上揚,眼睛裏的光閃爍起來。

江廈從他身上看到比走雙杠時還要強的韌勁,還多了一份熊熊燃燒的能量,附帶酣暢歡欣。

他偶爾想,支撐江傾走出來的是什麽東西,明明遍體鱗傷,都是少年,甚至比同齡人單薄,卻不聲不響地好似能承受住一切。

“晚上吃什麽?”江傾問,到底還是用完了勁,能承受住一切的人到一邊的軟沙發上坐下,承受不了饑餓,懶倦倦的看着陶辛哲破紀錄,垂着腦袋問,“有沒有砂鍋菜?”

江廈也坐下來,伸了伸腿:“有,我先定個位置。”

“嗯……”江傾閉着眼,滿意地點了腦袋,“江廈,和你成為朋友真好。”

江廈拿着水的手抖了一下。

他從小到大,身邊不缺朋友,甚至在每個時間段都被周圍的人熟知,一些他都不認識。

現在猛地聽見江傾這麽說,還有點恍惚。

奇怪的滋生出交到第一個朋友的欣喜。

見他沒動靜,江傾納悶地睜眼,剛要問“我們還不算朋友嗎”,就被一雙黑亮的眼睛撞了心。

眼神太過認真會很犯規。

“我們……”江傾咽下口水,喉結翻滾,“難道不是嗎?”

他的聲音很輕,突然有點害怕得到否認的回應。

等待的過程有點小尴尬,伸手要去拿飲料,卻被江廈搶先一步塞手裏,認真的眸子裏蕩着層層波濤:“當然是!”

眼前人手心溫熱,指尖被飲料熨得有些涼意,江傾的心比剛才看分拉扯時還要快,心腔裏迸出溫暖血液。

江廈說完自己也尴尬了一下,這還是第一次就是不是朋友說得這麽正式,也都不是孩童稚子了,不太習慣,忍不住要喝口水。

江傾就看着他,咧嘴一笑,看着他繃了一下的下颌,難得看見他略微緊繃的狀态,低頭捏着礦泉水瓶,修長五指按得瓶子響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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