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夏
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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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昂的頭像是他自己，不過沒有照出腦袋，穿着一件白色無袖連帽衫，對自己身上的肌肉很自信。
加好好友，體育生還要繼續打球，道別：“有時間再一起打球。”
江廈內心不是很想有這個時間。
江廈都走了，邊啓和徐青的興致也減退，紛紛收拾了準備撤退。
蹬着自行車，徐青還八卦起來了：“周昂剛失戀。”
江廈扭頭。
“啊……”徐青抓頭發，“他回去要是說了什麽奇怪的話，不舒服了就删掉。”
江廈：“什麽意思？”
說得他現在就想删人。
徐青糾結了半天，最後還是不願江廈懵懵懂懂，坦白：“周昂那什麽，他是同性戀，剛分手不久，我估計他對你有點意思了。”
邊啓在邊上直接摔下自行車，爬起來都顧不得身上的泥，要叫，被江廈看了一眼，壓低聲音：“我靠，真的假的？”
徐青一臉“你覺得呢”。
這個荷爾蒙不穩定的年紀，早戀很常見，朦朦胧胧的崇拜啊，愛意啊，也不是看不到女生男生互相注視的眼神，但兩個男同學……他們還是不常見到的。
“我操操操，”邊啓念個沒完，“我還以為這種事只發生在小說裏。”
徐青：“你涉獵夠廣的。”
邊啓翻白眼：“不及你經歷的百分之一，你不會也……”
“怎麽可能！”徐青趕緊躲，“我筆直！”
邊啓吐槽：“那你拉着江廈去和他打籃球幹什麽？你不會為了社交犧牲朋友吧？”
徐青有點着急了：“怎麽可能啊！我是想着，這次不一起打籃球，體院到這裏就兩站路，要見面多的是時間，恰好我們都在，他也說不出什麽過界是東西。”
“廈兒，我知道你也直，”他看向身邊沉默的人，“你別怪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也筆直……廈兒？”
原來是這樣……
江廈終于反應過來，當時在體育館，江傾突然改變的臉色，還有自己看見周昂的臉的怪異感受。
那天這人肯定借着撿籃球，說了令江傾不适的話。
他掐着手機，看着周昂的頭像，從來沒有戴過有色眼鏡看人的江班長，此時越看這人頭像越覺得讨厭。
被叫回神，“啊？”了一下。
徐青以為他被吓到了，皺着臉：“幹脆我也找找他說吧，你別往心裏去，也別影響了你考試。”
江廈腳下一用勁，但車奔出去老遠，走了。
邊啓在後邊捶徐青肩膀：“看吧！你辦的什麽事！廈兒可沒生過氣，都被你惹毛了。”
徐青：“……真的對不起！”
邊啓：“明天背點荊條來上學吧。”
徐青臉色灰下去，心思亂得腦子轉不動，撇嘴：“啊？但我買不起金條啊……”
邊啓：“？？？”
*
回到家，江廈把鐘淇留在冰箱裏的飯菜熱了，吃完就給江傾打電話。
“你今天打了籃球嗎？”江傾說着，身邊坐着宮奶奶，老人家在納鞋底，看見人了就招手笑，“江廈，你放學啦？”
“打了一會。”江廈抽紙擦了一下鬓角的汗漬。
沒什麽用處，得洗個澡。
他把要問的話咽下去，腦子突然清醒了，那時候江傾臉色不好，又閉口不談，想必是很排斥的。
他不能問，不想看這個人因為這些不高興。
江傾走開了點，背對着窗戶：“其實太晚了也不用打視頻了的，想看奶奶我給你發照片，今天她吃完飯還吃了點水果，醫生說保持好就能出院了。”
江廈輕輕點頭，看着屏幕裏的人的臉，問：“你呢？”
你呢？吃了多少飯？有沒有吃水果？
他的聲音有點沉，有過手機像是一些以聲音就能謀生的斬心主播，“你呢”得江傾意志晃了晃。
“我也很好，”他把鏡頭往下，“看，我戴了護腿，很暖和。”
江廈在他拉鏡頭的時候突然慌了一下，思維拉扯到不太好的地方，他不敢想清楚，趕緊回神，看着護腿下的褲子布料：“……”
“你很累了嗎？”江傾問他，“那你快去洗澡休息吧。”
“嗯。”江廈跟逃跑似的把視頻關了。
洗完澡，他邊擦頭邊拿出物理卷子靜心，手機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周昂發來消息：
- 江班長你不要誤會啊哈哈哈哈
- 徐青應該都告訴你了吧，我确實是……emmm
- 你放心，我不找你談戀愛，只是想問問你，那次和你一起的男生，很白很可愛，叫什麽名字啊？能要一下他的聯系方式嗎？
江廈磨了磨牙，不找我，沖着江傾去是吧？
什麽很白很可愛？他翻了個白眼，回：
- 那我去問問他。
周昂：
- 謝謝江班長！請你喝奶茶，一個月的！
江廈想說免了，我可不想奶精中毒。
他沒找江傾，而是把手機翻扣在桌上，做了半天也靜不下心來的卷子，拖拖拉拉，熬到九點半。
點開周昂的頭像，他繃着唇，垂着眼眸打字：
- 抱歉，他說不用加了。
發完不等周昂回複，他直接删了好友。
看不到周昂的頭像，他心裏舒暢了很多，靠着椅子看了會天花板，一種對江傾做了壞事的感覺超過了舒暢的感受。
江傾知道了會不會怪他？會不會責怪沒和他說？會不會覺得他和自己認識的人不一樣了？
有點擔心，但江廈還是被壞掉的心思慫恿，想：不讓他知道就行了。
想完他才刷刷刷地刷題，順了很多，一小時做兩張半。
但當天夜裏，發生了怪事。
江廈夢到了江傾，夢裏的江傾和認識裏的模樣完全不同，雙頰緋紅得像發燒，身上也是滾燙的。
他雖然沒經歷過情/事，也知道這是什麽性質的夢境，但他好像控制不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打籃球的磕碰，他伸手摸上江傾的腰時，肉與溫度的觸感真實得可怕。
他們臉頰貼臉頰，都有股熱感，江傾的眼睫毛掃過他的鼻側，癢進心裏，他也好像能聞到江傾身上清新的淺草香。
他們開始接吻，觸碰，突然就沒有了衣服和褲子，滾燙的疊在一起，無師自通地任憑感覺帶動肢體。
江廈被渴醒，一看時間才淩晨三點，去客廳倒水，冷水下肚都還情緒毛躁。
睡眼惺忪中，他不自控地回味那個春/夢，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褲子。
“操……”難得說一句髒話。
趿拉着拖鞋，江廈關上廁所的門，撐着洗手池看鏡子裏的自己。
顴骨和耳朵都紅，捧了一把冷水洗臉，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是江傾的臉龐。
根本，冷靜不了……
更可怕的是，他身上越來越燥了……
他靠着洗手臺抵了抵，最後深呼吸，轉身撩起衣服下擺咬住，猛抽了幾張衛生紙，後腰靠着洗手臺。
很多個江傾在腦海裏爆炸，平靜的不平靜的，笑着的哭着的，還有無聲注視着他的，每一個都引着江廈身上的躁動更甚。
*
江廈去競賽那天，江傾帶着奶奶出院。
培訓期間不允許用手機，江傾知道，祝他一切順利後也開始收拾東西，給陶辛哲發了一筆錢。
陶辛哲：
- ？
江傾：
- 我要出去兩天，你幫我給奶奶送個飯吧，剩下的錢你拿去買吃的，謝謝。
沉默了一會兒，陶辛哲沒收錢，回：
- 你要去哪？
江傾：
- 我去找一下我三爸，兩三天我就回來。
陶辛哲：
- 你三爸？
- 他在哪？
江傾給了他一個地址。
陶辛哲：
- 我靠這麽遠！是你以前住的地方嗎？
江傾：
- 嗯，也不是很遠啦。
- 我去處理我爸媽那件事，別擔心，我跟三爸聯系了的，他會在車站接我。
陶辛哲實在不放心，逃課攆到他家，得到宮奶奶的确切答案後才放心。
但他疑惑：“為什麽不叫你三爸來這裏接啊？”
江傾的眼神躲了躲，避開自己奶奶的眼睛：“他有點忙……”
有多忙？小陶沒有概念，但怎麽都不放心，讓他轉車，每隔半小時都要發個位置信息才把人放走。
江傾在宮奶奶和陶辛哲的叮囑裏帶好衣服和用品，也拿好藥，背着背包去車站先坐大巴車。
陶辛哲死活不收錢，轉賬現金都不接受，兩人在屋子裏扭巴了半天，江傾也累了，看着他：“那我回來的時候給你買好吃的。”
“這感情好，”吃貨小陶能接受，“好吃的你可以多帶點。”
江傾笑，點腦袋。
全程走高速，三個半小時，他一直沒睡着，看矮小村落變平房，再看路過的失去高樓，在有車輛貼過大巴車的時候心尖微顫。
“沒關系，”他摸了摸自己心口，反複安慰自己，“沒關系，不用怕。”
眼看着大巴車駛進收費站，三爸給他打了電話：“小傾？”
江傾拿手機按住耳朵：“嗯。”
三爸像是松了口氣，告訴他：“我就在出站口這裏，你出來就能看見。”
江傾：“好。”
驀地開始緊張，場景越熟悉，越有點坐不住的感覺，體感上滿是熟悉，但是情感上突然堆積起許多陌生。
他好像離開了很久一樣，但也只有幾個月，只是自己變化有點大而已。
情緒消失在看到出站口巨大的橫幅時，他默念上面的字：“歡迎，小傾，回家……”
眼看着戴着墨鏡、站最前面穿着黑西裝的男人上前摟住自己肩膀。
“三爸……”他躲開人潮裏的視線，跑又跑不掉，捂臉，“要是你說這麽接我，我就該自己打車的。”
三爸把他抓緊了，翻來翻去的看：“打什麽車？三爸再忙都會來接你的！腿好了嗎？我說過去看你，老太太一萬個不樂意！”
天氣有點涼快，江傾趕緊往車邊走，有點頭疼：“腿好了，奶奶也是怕你像現在這樣帶群□□一樣的保镖過去啊，爸媽葬禮那會不少人覺得我是什麽有特殊身份的人。”
三爸翻了個白眼：“那是他們沒見過世面。”
到了車邊，三爸朝保镖們招招手，都去了後面的車裏，江傾才松了口氣，拉開車門。
車後座還坐了個男生，臉色有點白，看起來很沒精神，但眼睛和唇色偏紅，鼻尖上有層細汗。
眼珠先動，再偏頭看見江傾上來後，扯出個笑，神情有點遺憾，說：“我還以為要給你準備個輪椅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