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夏
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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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江傾出院,江廈都叫他每天發一個複健視頻。
江傾很嚴肅:“這個不能叫複健了。”
江廈:“那叫什麽?”
“叫,”江傾在醫院小花園的樹蔭下舉着手機,“江班長的想念視頻。”
出院那天,江傾的腿上雖然還裹着兩層紗布,但各方面都很好,收整收整還去上晚自習了。
江廈把他的東西整理好,再陪宮奶奶和江傾吃了晚飯,也回學校上了兩節晚自習,把邊啓驚訝得不得了。
“你看起來不像是在讀高中,”邊啓嘆氣,“我爸媽要像你爸媽一樣不抓行動軌跡就好了。”
江廈的心情肉眼可見的好,半動了動眉毛:“我爸媽還是知道我都在幹什麽。”
也許是因為江淮遠和鐘淇放養式的教育,江廈并不介意告訴他倆自己的行蹤;也或許是江傾從小半獨立慣了,江淮遠很多時候只看結果,理由合理,父母确認他人身安全,都不會有多的話。
邊啓酸得很:“是啊是啊,真好啊。”
江廈難得在教室裏笑得很明顯,邊啓好奇得往他身邊靠:“你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解壓方式?怎麽感覺你這會整個人又開心了?”
江廈在他靠上手肘前起身,拿了筆記本和卷子:“沒有,坐直。”
邊啓差點磕桌上,撇嘴:“變開心了,變無情了。”
江班長瞥了他一眼,低聲:“好好做題,不然你記名字。”
江廈每次記人都跟玩一樣,記了鈴響就進垃圾桶,很多人不知道,但邊啓很清楚,完全不在意,還準備做完作業和徐青開把游戲放松一下。
徐青下課看見江廈坐講臺上也蠻好奇的,好奇得直接把他們班當自己班往裏邁,問:“你不是請假了嗎?上節課還不在這呢。”
江廈:“忙完了啊。”
徐青豎起大拇指:“業務繁忙,忙完還要來教室幹坐兩節課,佩服。”
也不是幹坐,雖然周末的自習都是自願者來,但有年級主任的隐形高壓,各班級來得都十分整齊,漸漸發展成和平時上課時間沒什麽差別了,科任老師就時不時也會叫科代表拿點試卷來做。
江廈離開學校大半天,積壓了好幾張。
邊啓跑過來陰陽:“江班長敬業得很,忙什麽都不耽誤學習。”
江廈沒言語,默默地在便簽紙上寫下了自己同桌的名字。
同桌喊起來:“幹什麽?現在是下課時間!”
江廈笑得有些腹黑:“下周我們組值日掃教室,拜托你了。”
每周分組打掃教室,外加扣過平時分的同學幫忙,邊啓要掐人:“公報私仇是吧?我下學期也競選委員!”
江廈縮手躲開了,聳肩。
徐青是笑着走出他們班的:“邊啓你再怎麽競選,還不是歸班長管?”
邊啓哀嚎:“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一開始就不該為你投出那寶貴的一票!”
有同學笑着從他身邊走過,提醒:“江班長超出競争對手十幾票。”
邊啓:“……上一邊玩去!”
*
月假,宮奶奶領着江傾到縣上的廟裏還願,之前拆鋼板把老人家擔心得不行,初一多添了幾炷香,求自己的這個孫子少受點病痛折磨,下次拆鋼板順順利利。
這次不僅順利,恢複得還很不錯。
江傾從進廟門就開始拜,不管是不是因為自己奶奶求了的結果,他都誠心感謝,最後也點了香。
他沒急着走,繞到求健康的殿裏,替自己奶奶求身體康健。
江廈在廟門口的大香爐邊等着,非節非假,人少,廟裏的人不多,他閑着沒事做,去旁邊的桌上買了個長明燈。
按着小師傅教的,他抽了紙,用毛筆蘸墨書寫,沒寫過毛筆字,字有點不太好看。
小師傅眉眼裏都是和煦的微笑:“心誠就好了。”
江廈寫的是江傾萬事順意,服服帖帖的壓在燈下面伴他長明。
剛做完這些事,江傾就從裏面出來,宮奶奶牽着他的手,表情是放松的。
“給你求了個符,”江傾把手裏的東西拿出來,“保佑你考試一切順利。”
江廈看着,不是平安符,求的是學業。
倒是和江傾脖子上的“出入平安”有些相襯,談戀愛的少年,看什麽都能聯系到彼此。
江傾拽了拽他,讓他勾腦袋把符戴上,還順手拍了拍,像是囑咐:你要好好保佑我男朋友。
江廈忍住笑,偷偷捂了一下他的手。
得知祖孫倆來縣城了,鐘淇給江廈發了個地址,是吃飯的地方,還叫江傾和宮奶奶住一晚,第二天江淮遠叫人送他們。
宮奶奶老是不好意思地客氣,被鐘淇繞來繞去,半拽着。
當着家長的面,江廈和江傾分坐飯桌對面,聽鐘淇拉着宮奶奶聊家常,問身體情況,還提醒高血壓得好好按時吃藥。
宮奶奶點腦袋:“小傾也每天提醒着我呢,放心。”
鐘淇讓宮奶奶出門記得帶手機:“別老是怕麻煩的,手機也不重呢。”
宮奶奶也只是點頭說以後會注意,鐘淇就叫江傾:“小傾你每天監督奶奶,萬一有時候我要打電話呢?”
江傾趕緊答應,又被鐘淇點:“你多吃點肉,也多喝點那個湯。”
江廈從桌下邊碰到江傾腳,還把人吓了一跳,瞪着眼睛像一頭小鹿。
“吃點豬肝。”他提醒。
江傾一臉為難,宮奶奶在邊上說話:“小傾,之前小廈端了幾天豬肝湯吃了才恢複得這麽快,我做着他老不願意吃。”
原來宮奶奶也做過的啊,江廈想着,也看着江傾現在臉上的血色,面色就很好,臉很紅,嘴唇開合着辯解:“我也吃的……”
宮奶奶:“吃兩筷子,也就小廈拿來的東西你都會吃光。”
江傾的臉更紅了:“……”
他一直覺得豬肝腥,無論是做湯還是爆炒,味道都難吃,通常為了避免不讓人傷心,他捏着鼻子吃幾塊已經是極限,宮奶奶每次都犯難。
以前還好,不愛吃少吃,但當時他正在生病,回血慢,傷口恢複得也慢。
可是江廈提來的湯他能捏着鼻子全吃完,雖然每次吃完臉上都不好看,一副随時要嘔吐的樣子,但緩過來了也就好了,臉色和唇色恢複得也快。
宮奶奶知道這孩子是看江廈提過來,不能像之前那樣任性地丢掉或者倒掉。
但着讓江廈多想了一下,到兩人回房間,實在忍不住,拽着人問:“你是不樂意吃的啊?”
江傾的眼神躲了躲,抱着他胳膊讨饒:“沒有,我都吃完了的。”
沒吃完臉色也不會恢複得這麽快,江廈知道,但就是想拿這件事說道說道,他突然覺得自己很不講道理,因為他發現,這麽鬧一下,江傾會靠着哄,挺舒服的。
江廈後腰抵着書桌,故意仰腦袋:“但你就是不樂意吃。”
江傾墊腳要把他的腦袋勾到埋下來:“不吃是因為它的味道本來就難吃,不是不樂意吃你帶的。”
江廈保持着仰頭的姿勢,撈起人靠着自己大腿:“有什麽區別嗎?”
懷裏的人略帶上強硬,雙手按着他脖子逼着他低頭:“區別很大!”
“哦?”江廈滿臉不信。
江傾思索了半天,應該是從沒說過什麽違心的話,想來想去來了句:“你提來的是甜的。”
江廈:“?”
兩人都沉默了一瞬,估計是覺得自己的話多少真的離譜了,江傾有點尴尬地摳了摳臉頰:“啊……好像不能用甜形容……”
“你也知道啊?”江廈覆身把他攘床上,“開始說鬼話了嗎?”
江傾勾着唇笑,拖鞋掉了,他踩着床沿往上蹭蹭,支着腿問:“要不要看看那個痕跡?”
江廈當然要看,但一伸手,他就凝住了眸子,從褲腰下手還是撩褲腳?好像怎麽做都不對勁。
他撐着床看人,江傾疑惑得十分無辜:“怎麽了?”
江廈:“……”
你說怎麽了?
似故意的,躺着的人眼睛閃爍,突然用膝蓋抵住他胸口,晃了晃:“你在想什麽?”
江廈趕緊按住他的腿:“哪學的?想什麽?想你那傷。”
“真的嗎?”江傾笑起來,江廈從這個視角見他脖子上的紅,明明也不是很放得開,非要撩撥人,兩邊膝蓋往他肋骨側邊撤,還要問,“那你猶豫什麽?你又不是不知道傷口在哪裏。”
江廈:“……”
他脖子紅了一片,肋骨上的力量有輕有重。
江傾讓他離自己近了點:“我們多久沒見面了啊?”
從出院就沒面對面見過,兩周了,江廈看着他把手伸進自己衣服裏,呼吸一滞,答話:“兩星期,你別……”
難得見江廈這樣,江傾覺得有趣,手上有勁:“剛剛你是不是在逗我啊?就想看我挨着你說軟話?”
江廈:“……”
江傾的聲音越來越小,但夾着柔軟的愛意,像是軟硬兼施的小毛刺,往江廈內心最柔軟最敏感的地方撓。
他受不了,按着江傾的下巴,再次發問:“你哪裏學的?”
笑聲砸進心裏,微微震動的胸腔貼住,氣流劃過江廈的耳廓,江傾沒回答他的問題,在他無法自控地把手放在後腰的褲帶上時說:“這條褲子,側邊全是扣子,一扯就開。”
江廈難以置信的看着他,眸光顫動。
江傾笑得明媚,以至于褲子邊緣的扣子被一一扯開後還在抱着江廈的脖子,得逞似的高興。
江廈的吻落在那條泛紅的傷痕上後才收住笑臉,一把按住他頭發濃密的腦袋。
鬧來鬧去,最後他還是變得乖順。
細密的汗貼在少年白皙的薄肌上,江傾不再是仰躺着,他趴在江廈的胸口淺淺的呼吸,手臂上也沾着細汗,已經覆上薄薄的一層冷。
他的眼神還有點迷,把自己的平安符和江廈脖子上的符捏在一塊,心安了一般呼了口氣。
江廈的手無意識的摸上他的傷痕,舍不得松開。
“唔,”江傾忍了又忍,最後把腿撤開,“不許摸了,我要去洗澡。”
“衣櫃裏有睡衣,”江廈的聲音略啞,最後抓了一下他的腿,看這人要去洗澡還拿着個手機,喊,“你把手機放下。”
江傾現在熟門熟路,拿着衣服和手機進衛生間,才按着門說話:“給你發學習資料。”
江廈:“???”
對話框裏彈出個視頻,兩分多鐘,封面漆黑,他打開就看見視頻主體擡着褪夾人……
江廈:“……”
江傾的消息再次彈出,才給他答案:“就這裏,淺學了一下。”
半分鐘後,江廈立到衛生間門口,發現門被鎖了,拍門,語氣急切:“江傾你把門打開。”
水聲迅速響起,江傾在裏面慌慌張張的:“不開不開,怎麽還撩起火了呢?”
江廈在門口默了半天,深吸了一口氣:“你還怪我了?”
江傾的聲音隔着門,明顯笑得很歡樂:“江班長,你不能學,德智體美勞,要做榜樣的。”
江班長直接在門口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