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王爺早晚大不同
王爺早晚大不同
紅果心下一突突,“小姐?”
韓佑氣極反樂,他本來大早上到這氣就不順,等了好久也沒見人來幫他穿衣服,雖然他在軍隊時也都自己穿衣,但這女人的衣服他不會穿啊!
這身體感覺上比第一次來時要好多了,他糊弄着在睡覺的衣裳外頭裹了個外袍,起身把厚厚的窗簾拉開,幹等也沒人進來服侍。
饒是韓佑這般對下人沒那麽多規矩的人也忍不住動了氣,呵,這年頭什麽稀奇的事都讓他遇上了,頭回聽說主子先起來等着丫鬟起床伺候的!都日上三竿了,沒人來,沒飯吃,啥都沒有!
“睡醒了?”紅果就聽小姐冷冰冰的問。
她有些摸不到頭腦,小姐這是怎麽了?不是她讓她晚些起的嗎?而且她來的時候小姐一般都還睡着呢。
“是,是呀,”紅果忐忑的回,“小姐今天怎麽起這麽早?”
早?韓佑一窒,看着外頭已經升的挺高的太陽...這還早?行吧,許是他對小姐們的作息不太清楚。他努力平複心情,可不能吓到這丫鬟,他還有事要打探呢。
紅果就見今日的小姐怪的很,明明剛剛還發了股無名火,現在又像沒事人似的跟她說話,
“那件事有進展嗎?”韓佑模棱兩可的問。
他想的很清楚,根據英镝查到的信息,這宋家小姐确實已經很久沒有下過繡樓半步,平日裏不管衣食住行靠的都是這個丫鬟,所以若是宋家小姐真有問題,這個丫鬟一定知情且是實施人。
紅果一愣,小小的腦袋寫着大大的問號。那件事?哪件事啊?
韓佑見紅果面色有異,心想果然和這個丫鬟脫不了幹系,今天他倒要看看這幕後黑手到底是誰!
紅果見小姐的眼睛一錯不錯的盯着自己,額上湧出汗珠來,她努力想着“那件事”,心說莫非自己最近吃的多睡的多,把什麽重要的事情給忘腦後了?
再好的心理素質也架不住攝政王的目光如炬,就在紅果要頂不住幹脆想求小姐告訴自己得了時,突然開了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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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說那件事啊,有進展,大有進展!”
紅果一拍額頭,心說自己也是忘性太大,差點把這事給忘了!
韓佑面色稍霁,這就對了,有事趕緊交代,也省得我想出其他逼供的法子。看着小丫鬟卸下包袱似的輕快的去側間翻箱倒櫃的找什麽東西,心說看來是有親筆信這類的物證啊。
悉悉窣窣之後,小丫鬟拿了個包袱來到韓佑面前。
嚯,信還不少,一包袱!
“小姐,”紅果笑嘻嘻的說,“您也是真心急,還差一個袖子呢,那我先給您試試!”
說罷扒了目瞪口呆、還沒反應過來的韓佑胡亂裹着的外袍,将包袱裏的東西套到了他的身上,套完之後還大力的把他扶了起來,拖到銅鏡前來回擺弄,嘴裏念念有詞道,
“好像大了些,我想的是小姐現在正長身量,袖子和裙子都多留了些出來,回頭短了再放開就是。咱們的箱子裏只有點太太留下的一點陳布了,我給您做這裙子比不上二小姐的,您湊合穿穿!”
韓佑仿若提線木偶一般由着大力的丫鬟來回翻轉,銅鏡裏的自己身形清瘦,套在一件大衣服裏。一只袖子長的呼扇呼扇、另一只袖子還沒安上,露出只着裏衣的胳膊來,看起來可笑極了。
年輕的攝政王無力的被擺弄着,無語望天渺小又可憐,想起年幼時母親說過一句話,現在看來當真極對,
“站的越高的人一旦跌下才越讓人無法接受。”
想他現在的地位也算是在天下的最高處了,誰能想到卻也只能由着個莽丫鬟捏來揉去,說出去笑不笑死個人!
在戰場時韓佑也探聽過敵情,自認為還是很有些技巧的,苦心套話之下不說半分進展也沒有,倒是知道了些不少雞毛蒜皮的瑣碎。
比如宋家人對宋小姐從前不聞不問,賜婚之後也只是每日例行派人來看一眼,醫藥上倒是跟的緊,待遇卻和從前沒什麽區別。
承王看了看空蕩的屋子和周遭的擺設,嗯,看出來了。
比如宋家幾位小姐不睦,二小姐尤其愛來找麻煩,但上次宋小姐不知想了什麽辦法讓二小姐沒占到便宜,雖然大獲全勝,卻看上了二小姐的漂亮裙子,所以這丫鬟才找出陳布來做了那不合體的大裙子。
果然愛慕虛榮!
承王嫌棄的看了眼剛才被自己好不容易脫下來的大褂子,順帶評價了下沒見過的宋小姐。
思忖間,說是去拿飯的丫鬟去而複返。
“小姐,吃飯了。”
就見小丫鬟拿了個藥罐子放到他面前,手上利落的取了藥碗,倒了滿滿一碗藥來,“喝吧,小姐!”
韓佑嘴角抽搐,合着宋小姐是把藥當飯啊!
一上午,韓佑被拉着硬試了不合體的衣裳、灌了滿嘴難以下咽的藥湯子,只探聽到宋小姐是個不受寵的喜歡漂亮裙子的病秧子...
鮮有敗績的承王徹底蔫了。
宋小姐不容易啊,每天被這麽折騰還能活到現在,屬實不易...
好容易捱到午飯時,喝了苦藥之後算是能進食了,已經被餓的頭暈眼花的承王看着紅果拿進一個食盒來。
一向對吃什麽不甚感興趣的承王從沒像現在這樣期待一頓午飯,就見小丫鬟邊往外拿飯邊說:
“昨個大夫給您診過脈後說您虛不受補,讓老太太把燕窩粥停了,等您好些了再續上。”
一碗清粥端到他面前,在餓了許久的承王看來,這哪裏是清粥,簡直是米湯!和自己早飯吃的粥都差了十萬八千裏!
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承王氣的厥了過去,厥倒之前差點罵出口來,
“本王做什麽要遭這樣的罪!本王是承王啊!”
因着宋小姐再次昏倒宋府又亂了起來,現在昏倒的可不是等死的宋小姐了,是未來的承王妃,宋府的新希望!
老太太和王氏再次奔到繡樓,平日裏管不管另說,人要是死了可真什麽都沒有了。
和宋府的雞飛狗跳不同,承王府裏一派祥和。沒有早朝、無心公務的新承王吃飽喝足以後逛了王府的花園,去了演武場和承王心愛的馬場。
馬場裏馬聲嘶鳴,還沒到就已經感受到了土地的震顫。
馬場的管事一早就等着了,引着宋窈往裏進,“王爺,昨夜新生了匹小馬,您要不要去看看?”
“看,當然去看!”宋窈一聽來了精神,剛出生的小馬得多可愛啊!迫不及待的跟着管事往裏走。途中路過一處顯然與別處不同的馬舍,說不同是因為這馬舍比別處更高些,在同樣規制的馬舍中就顯得這裏格外惹眼。
幾匹馬像是聽到了承王的腳步,還沒到就發出嘶鳴聲。高大的馬兒争相往這邊圍欄處湊,馬頭高峻方重,蒲扇着長睫毛的大眼睛炯炯有神,朝着宋窈這邊噴着厚重的鼻息。
宋窈眼睛睜大,嘴裏不自覺就喃喃道,“這馬...不錯。”
豈止是不錯,簡直是大好啊!這麽好的馬在現代可是要進名馬俱樂部的!
管事以為宋窈在誇自己馬養的好,連忙謝恩道,“多謝王爺誇贊,跟着王爺征戰過的戰馬自然不同,小的們伺候自然不敢懈怠。”
原來是戰馬!宋窈心說怪不得,被吸引的就想伸手去摸摸馬頭。馬兒們原本聽到主人的動靜親昵的直往上湊,可這回宋窈湊近之後,它們靈敏的像覺察出什麽似的躲閃了開,嘴裏發出不安的嘶鳴聲,蹄子也激動的跺來跺去。
一匹雪白的戰馬先發制人,上來就沖着靠前的宋窈揚起了蹄子,嘴裏一聲嘶叫就像是面對十惡不赦的敵人一樣。
這馬的速度太快,力道也是太大,這具身體該是個練家子,本能的反應就是一閃。宋窈只看到沖自己而來的大蹄子,帶着力壓萬鈞的氣勢。她忍不住心中哀嚎,這家夥到底能不能閃開啊,她怎麽看懸呢。
千鈞一發之際,天旋地轉,宋窈熟悉這感覺,從前只覺得遺憾,今天倒是舒了口氣。趕這關鍵時候穿回去了,命該是能保住了,就是不知道那王爺會怎麽樣,千萬別一命嗚呼在馬蹄子底下啊。
韓佑閃回來時面對的就是輕塵的大蹄子,他哪還有心情想其他,身子一扭,一個側滾,同時嘴裏一聲呼哨——
輕塵聽了主人的哨聲,馬上要踏下的大蹄子臨時轉了向,正好停在了已經滾到一邊的韓佑身側。
覺着不對一齊湧上來的護衛們心都松一口氣,王爺沒事,他們的命算是保住了!
第一時間到韓佑近處的英镝趕忙把韓佑扶起來,“王爺,您沒事吧?輕塵這是...”
負責養馬的小厮早就跪了一地,連連請罪。
王爺的愛馬出了問題,即便是突發他們控制不了的馬癫瘋,他們也脫不了幹系。
韓佑起身,由着英镝幫自己把衣服拍幹淨,自己上前向輕塵探出手去。大白馬先是定睛看了看主人,再使勁嗅了嗅味道,好像辨別出這回的主人才是真主人,溫順的向韓佑靠了過去,閉上眼睛由着韓佑摸它的長頸。
韓佑輕呼口氣,輕塵不但沒問題,反而好極了,它這是認出自己不是“自己”了。袍子系到腰上,親自拿馬刷給它好好刷了一遍,又給它換上了上好的飼料,韓佑抒了口氣,這一天的郁氣就這麽散了。
“好好照顧着。”
韓佑把缰繩交給小厮,自己領着英镝和一衆護衛往回走,精氣神已經和剛回來時大不相同。雖然他攤上了這麽靈異又不能外道的破事,但他可不是沒經過蹉磨的王孫公子。
英镝被這一天一連串的不尋常刺/激的心不在焉,暗暗的打量承王不敢說話,現在王爺看起來好像正常了,上午那個...
正當英镝想着是不是出口對王爺說一下的時候,就聽韓佑淡淡的來了句,
“晚上讓後廚做幾個拿手菜。”經歷過吃藥湯子和米湯的一天,他早就受不了了。
英镝石化,和早上說一模一樣的話...看來他是真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