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未來的王妃還比不上丫鬟
未來的王妃還比不上丫鬟
當天虧着了的韓佑豪吃了一桌李豐順的拿手菜，讓老頭子激動的跪在祖師爺排位前猛磕了三個響頭。
祖師爺啊，多虧您保佑，我的春天終于來了！
韓佑撐的邊在屋裏轉悠溜食，邊聽英镝報告今天上午“自己”都幹了什麽，美其名曰考驗英镝的業務能力。
英镝機械的描述着早上王爺吃了多少個菜，哪個菜吃光了，哪個還剩下些，讓韓佑聽了忍不住撇嘴，嗬，還挺能吃！
也是，任是誰在嘴上虧了這些年，看到好吃的也忍不住吧。
又聽她上午逛了花園，逛了馬場，要是他們兩個沒換回來，估計這宋小姐還能逛到王府外頭去，就忍不住心裏不平衡起來。
好家夥，你在我這吃喝玩樂一條龍，過的挺開心，我在你那清湯寡水喝藥吃粥，替你遭罪去了！
等弄清楚了假承王的行蹤，還沒想好怎麽部署的時候，門房不停來報，各大臣府上來陸續來了好些請安的人。
韓佑沖着英镝一點頭，英镝就領會含義，立馬出去了。等過了好一會兒回來才搞明白，這都是大臣們派來打探情況的。
打探什麽？韓佑一拍腦門反應了過來，他曠了今日的早朝！
是啊，他總不能指望那個不知是敵還是友的宋小姐替他去上朝吧。
再看到書房裏摞的那麽高的公文，韓佑徹底沒脾氣了，這換來換去到底什麽時候能停下來？早朝沒上，公文沒批，怪不得大臣們都慌了，這下朝中該亂套了！
**
宋窈此時神色複雜的在花園裏溜達，她果然是個狐貍精！
沒錯，她現在可以下床了，原因大概是又和那王爺來了一次靈魂護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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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窈早就敏銳的發現，每次他們換一回，宋家小姐這身體就好一分，就像是書裏吸了男人陽氣的狐貍精一樣。經過這幾次換來換去之後，她竟然已經可以下了繡樓，享受宋府花園的風光了。
一直接受自力更生教育的新任“狐貍精”宋窈再次在心裏忏悔，我無心的啊，我一向是憑本事吃飯的啊！
紅果不明白小姐為什麽都能出來溜達了還這麽心事重重的，她可是為了照顧小姐已經好久沒這麽在花園轉過了，叽叽喳喳的跟宋窈介紹着這處景是新修的，那處景自己也沒見過，像個極負責的導游。
事實上她們應該算是住在花園裏，繡樓就在宋府花園外圍，本身就是花園一景，可因着宋窈的身體，主仆二人卻從沒好好賞過，也難怪紅果這麽開心了。
“大姐姐身子大好了，我真是太高興了！”
雀躍柔美的女聲從身後傳來，打斷了紅果的叽喳。
宋窈轉身，就看到一個着鵝黃色碧紗長裙的姑娘向自己行了個福禮，然後笑吟吟的沖自己而來。她身材纖細，走起路來弱柳扶風，瓜子臉上帶着幾分蒼白，看着比她這個病號還我見猶憐。
遇美女而不理這可不是紳士該有的風度。
自以為馬上就要變成男人的宋窈時刻這麽要求自己，她也沖對方回了個笑，然後小小聲的問紅果，
“這是...”
“都幾年沒見了，小姐不認識也是正常，這是三小姐呀，生母是劉姨娘。”紅果也快速又小小聲的回，然後迅速的行禮下去。
哦，比我小的妹妹。
得知對方身份的宋窈站的穩極了，姿态作足、面色得體的看着宋家三小姐慢慢走過來，這派作為倒是讓原本做出腼腆樣子的宋依依一愣。
宋窈和從前不一樣了。
從前的宋窈見到人了別說和人對視，只怕會慌的恨不得躲起來才好。小時候還好些，那時候她生母還在，也是受過正經嫡小姐的寵愛的。後來她生母去逝，繼母上門，再加上她本來就身體不好，獨居久了人也就越發孤僻了。
難道是要當上承王妃的緣故？宋依依思忖着。
想到那個衆人羨慕的身份，宋依依又立馬柔和了面色，任是誰有了這樣的身份，腰杆都會硬起來吧。
“大姐姐一直在繡樓養病，我不敢去打擾，沒想到今天竟然能在花園遇到，真是和大姐姐有緣分。”
宋依依親昵的抓住宋窈的手，仿若至親的姐妹一般。
低着頭的紅果翻了個白眼，啥緣分能讓姐妹倆幾年都沒見到，小姐被賜婚之後立馬就見到了？
宋依依卻沒這種自覺，從表情到動作都是十成十的親昵。她自認為對宋窈還是有些了解的，沒脾氣沒主意沒人關心，這樣的人只要對她親近些，她就會敞開心扉，把你當主心骨。
宋依依這樣想着，沒想到手卻被反手捉住，讓她不能動彈。
“我與妹妹當然有緣分，”宋窈笑呵呵的說，“瞧妹妹的繡鞋也髒了，步搖也歪了，使了這麽大力促成的緣分姐姐珍惜！”
說罷貼到宋依依耳邊，幫她把歪了的步搖重新插正，還順帶給她捋了捋淩亂的發絲。
宋依依一怔，劃過她臉頰的冰涼指尖像帶電一樣，讓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她有些慌亂的看了過去，宋窈正笑着打量她，眼睛裏是從上到下的審視和品評，還不住的點頭，好像對她很滿意的樣子，但敏銳的她分明感覺出來不是這樣的。
綠茶二級，宋窈在心裏給她認定了級別。
這樣的姑娘美是美，但她就是做了男人也是要留心的，可不能被她的美貌給誤了心智，這姑娘可是會轉身插刀的。
宋依依被這幾句話刺的主動也不是被動也不是，以往心裏那些算計和巧舌在宋窈的盯視下變得一片空白，只能幹巴巴的應和幾句。
“我們逛了有一陣了，我這身子也是不給力，就先不陪妹妹了。”
宋窈溫和的沖宋依依揮揮手，在紅果的攙扶下轉身。
紅果本來擔心小姐會不會被三小姐騙了，這兩個人站在一起誰心眼多誰缺心眼簡直一目了然好吧，見小姐竟然這麽出息簡直樂的不知怎麽好，連忙攙着宋窈就走，順便問了句，
“小姐，什麽是不給力啊？”
宋窈還不知道自己別人眼裏是缺心眼呢，一愣之下幹笑兩聲，
“呵呵，就是使不上力...”以後說話可得小心點。
“哦...”呆丫鬟覺得小姐懂的還是挺多的，自己又學會一個新詞，回頭跟別人也能顯擺顯擺。
今兒個我身子不給力呢...聽起來就有文化！
宋依依一臉懵的看着宋窈和小丫鬟回了繡樓。
“小姐，這大小姐...”
丫鬟綿絲走了上來，連她都看出宋窈的不一樣了。不但性格變了，連心計也變了，竟然能在這麽快的時間裏發現她和小姐是聽到風聲趕着來套近乎的。
宋依依眯眼盯着她們走的方向，早就不是剛剛那樣小兔子一般。她咬着牙輕哼道，
“被賜婚又怎麽樣？能不能當上王妃還兩說呢。再怎麽也是個不受寵的，瞧那穿戴，還比不上我身邊的丫鬟。”
綿絲連連應是，心說小姐受氣自己得利，以小姐的脾氣，回去準要賞給自己些衣服首飾，就為了讓大小姐無地自容。
她管她們姐妹之間有什麽瓜葛呢，自己得了好處才是真的。
能讓三小姐處心積慮來與大小姐“偶遇”，都是因為京裏時下盛傳着一個消息。承王對先帝的賜婚滿意的很，遍至了京城附近所有的寺廟道觀，只為了給他和宋家小姐合一個好姻緣。
有好事者去了這些地方求個真相，高僧和道長們都一臉諱莫如深，能确定的是王爺确實來過，也确實合了八字，合的結果也都是天作之合，果真一對璧人。
這消息從坊間起，傳至深宅大院再到宮牆內，一時間衆人的反應大不相同。
宋三小姐本着寧錯過不放過的宗旨，想借着偶遇與宋窈續上姐妹情，謀個好前程。宋老太太聽說了這個消息，卻沉吟着對下方激動的坐不下的宋庸說：
“我看這坊間的傳言也別太當真，若攝政王真對窈兒這麽上心，怎不見他結親之後派人上門來？你可別上趕着去充攝政王的岳父，平白讨了王爺的嫌，咱們裝傻充愣的混到窈兒進了門也就是了。”
母親的話讓腦袋發熱的宋庸冷靜下來，他差點忘了他這個岳父是怎麽當上的了，因為別人的兩句戲言就喜不自勝，差點真擺上攝政王岳父的譜了。有這時間不如去小院聽聽曲兒，也能緩解下最近煩累的疲憊。
想到這宋庸覺得沒意思的緊，閑話幾句就出了德壽堂。老太太知他什麽脾性，也不去管他，閉眼冷淡着問了句，
“窈兒最近身體怎麽樣？”
身後站着的孔嬷嬷忙上前答道，“盯着的人說了，大小姐已經能下床看光景了，”看老太太點了點頭，她尋思了下又繼續說道，
“聽說二小姐去了繡樓，三小姐去了花園...”
“寶婵？”老太太手一頓，忽略了宋依依，只提了宋寶婵。
寶婵畢竟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孫女，模樣氣派都随了自己對宋府嫡女的要求，也算是小輩裏在自己心上挂了號的。這些天發生的事，以寶婵高傲的脾性，定是心有不滿想去尋出氣了。
老太太一嘆，“随她吧。”
明知寶婵是去找窈兒麻煩，但她出了氣想必也就完事了，不會惹出什麽大亂子，總不會耽誤窈兒嫁到王府去就是。話又說回來，若是許配給承王的是寶婵，憑她的心性必會對宋府助益更大，她也就不用這麽操心了吧。
窈兒...到底不是長壽之相，能撐到嫁進王府就不錯了，不必在她身上花費太多。
孔嬷嬷見老太太的态度，這是明顯偏幫着二小姐了，到嘴邊的話也就咽了下去。貌似二小姐沒得什麽好呢，聽說回去之後氣的夠嗆，不過她還是別多嘴了。
宮裏，宜春殿
“承王沒去上朝...”皇後不斷咂摸着這句話，實在是太過不敢相信。韓佑竟然會不上朝，這樣撂挑子不幹的事怎麽會是責任心如此強的承王做出來的？
“非但沒上朝，聽說公文也沒有批改，等着批複的大臣都急的團團轉，可是真的沒有一份公文放出來。”身旁的女官把傳來的消息報告給太後。
太後捋着花葉的手一頓，這是真撂挑子了？
“會不會...是承王覺察出什麽了？”女官睨着太後的臉色，斟酌着說。
會嗎？肯定會的，太後從不懷疑這點。
韓佑可以算是手眼通天了，怎麽會連她那些小動作都沒察覺？可她就是篤定韓佑不屑于和她這個婦人一般見識，且不會放下朝政不管，才暗自謀劃的。
難道動作太大惹怒他了，所以他才罷工來警告自己？
太後不确定了...
如今更麻煩的是也不知這罷工要持續多久，才一天已經讓朝臣心亂，國事無狀了，要是承王再放手幾天，那朝野上下準亂成一鍋粥。
“前幾天你說外面傳什麽來着？”許久，太後才像從思緒裏醒了過來，問一直站着的女官。
女官冷不丁被問，一下沒反應過來，思忖了片刻才想起來是前幾天自己當笑話說給太後的話。
“都傳承王對先帝的賜婚極滿意呢...”女官不敢看太後的神色，低聲說道。
極滿意...
太後想起自己聽到這笑話時的表情，也不知是誰傳的瞎話，先帝怎麽會在最後讓韓佑滿意呢？這明明是先帝對承王的警告，替皇上震懾一下韓佑呢。
可韓佑是鐵板一塊，她根本無從安撫，如今看來，只能從這個宋家女處入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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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女們現在都聚集在德壽堂，這是宋窈身體好後第一次在衆人面前亮相。
宋老太太坐在上首，左下依次是宋庸、嫡子宋衍清、庶子宋衍舟，右下依次是王氏、宋窈、宋寶婵、宋依依。
“窈兒從前一直在繡樓養病，你們兄弟姐妹難免疏遠了些，如今窈兒身體大好了，以後你們可要同氣連枝，不要生份了。”
宋庸拿着父親的架勢訓誡着一衆子女，下首人的反應也各不相同，有如宋依依一般眼神儒慕，讓宋庸過足了父大如天這般瘾的，也有像宋衍清一般吊兒郎當的。
宋寶婵對自己這個父親沒多少感情，看到父親就想到後院那些貓姨娘狗姨娘，惹的母親生了多少氣。
庶子宋衍舟的表現倒是符合他的身份，不聲不響，讓人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宋窈是木着臉望天，管他裝什麽大尾巴狼。宋庸這樣的人不配做爹，不說別的，哪個爹能在自己女兒都要死了的情況下還不聞不問？
兄弟姐妹幾個互相見了禮，宋窈好笑的看宋寶婵幹巴巴的叫了聲大姐姐，目光尴尬的都沒敢跟她對視。
宋窈翹起嘴角，這宋寶婵雖然嬌縱了些，但也挺有意思的。
宋寶婵一看宋窈那笑就發毛，莫名就想到那天宋窈要拉她的手，問她擦什麽香。想到這又是一陣發毛，連忙把視線轉到一旁的宋依依身上做掩飾。
“三妹妹倒是大方的很，連丫鬟都珠光寶氣的，瞧着可不比小姐差呢。”
面對宋依依，宋寶婵就又是原來的那個趾高氣揚的宋寶婵了。
宋依依低垂着臉，“二姐姐說笑了，咱們姐妹都不是苛待下人的，我瞧着她們哪個都不寒酸呢。”
丫鬟綿絲适時出來行禮，讓所有人正好能好好看到她。
“都是小姐體恤奴婢們，小姐菩薩心腸，待我們極好。”
小丫鬟這番表白，難免就讓人把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身着一件簇新的淺碧色輕紗裙，頭上的堆花顏色豔麗，一看就是外面鋪子賣的上等堆花，耳上還墜了對貓眼石耳铛，外邊的小姐也就這樣的裝扮了。
衆人不禁想，三小姐果然如傳言一般樂善好施，對下人好的緊呢，不愧是三個小姐中性格最好的。
下人們也不禁拿人比己，即便是主子對自己不錯，但好像和出手大方的三小姐比，還是差了點。
紅果看了看綿絲，再看旁的丫鬟，丫鬟中好像也就自己最寒酸。可她的小姐也沒穿的比她好多少啊，只能說她們主仆都很寒酸。
而她這麽窮的小姐還把唯一一件貴重首飾給了自己，這就像是你有一匣子珠寶，你給了她個耳铛，和小姐只有一件珠寶，獨獨給了自己，這感覺是不一樣的！
由此可見，還是小姐待她最好了！
做完對比的紅果沒覺得跌份兒，反而神腦回路的得出這麽個結論，揚着頭更加堅定的站在宋窈身後。小姐待我這麽好，我可不能羨慕別人寒了她的心！
除了宋寶婵和宋依依，在場的許多人都是許久沒見過宋窈了，印象裏她是個走幾步就咳，只能待在床帷後的病秧子，現在看她能如正常人般走出繡樓，再加上剛剛被賜婚的旨意，都忍不住去看她。
只見她穿的雖不光鮮，人卻自有一派清風疏朗，就看現在大家都看她，她還能安然的由着人打量，就這氣度就一般人比不上了。
許是剛剛康複，面色還有些蒼白，清瘦讓五官顯得立體又有棱角。更讓人驚訝的是她好像是在無人注意下猛然發力的翠竹一般，幾年不見，身姿長的修長，比身材中上的宋寶婵還高出一個頭來。
就是這穿戴有些寒酸了，衣裳一看就是舊料子做的不說，烏鴉鴉的長發上也半點首飾都沒有。
現場可沒有瞎子，誰看不出三小姐的一個丫鬟都比大小姐穿的好呢？可你能怪三小姐嗎？不能啊！三小姐可沒做錯任何事，她只是對自己的丫鬟好啊！要怪只能怪大小姐太不受寵了，竟是連個丫鬟也不如。
宋依依用帕子掩了下輕扯的嘴角，看來這賜婚也沒那麽風光嘛，父親祖母沒說多看顧，連未來夫婿也沒任何動作，誰都知道這中間是怎麽回事，怕不是就要來退婚了吧。
宋窈卻沒什麽不舒服的，依然大大方方的任人打量。你們宋家的大小姐穿的寒酸，感到羞愧的不該是你們嗎？我有什麽跌份兒的，我又不真正的宋家大小姐。
就在大多數的同情目光集中在宋窈面上之時，德壽堂外傳來顯赫的威儀聲，
“禮部侍郎之女宋窈接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