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談崩

談崩

已至深夜,雕梁畫棟的王府院內早已是寂靜一片,有一處卻紅燭搖曳,周圍早已被清空,沒有一個人能窺得屋內的情景。

承王居住的明韬軒,此時氣氛詭異的很。

只見一纖瘦姑娘坐在上首,平日裏一嘆京城抖三抖的承王卻跷着二郎腿坐在下面,腿一動凳子抖三抖。

姑娘冷冷的盯着承王,眼神肅殺,面色寒的讓人害怕。

承王滴溜着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和她對視,有棱角的下巴也跟着左轉右轉,氣的姑娘肝兒疼。

“你當真不願意配合我?”

“如果這是你求人的态度的話,那我沒什麽好說的。”

韓佑氣的差點升天,像這麽跟他對着幹的人好像從來沒有過。是誰跟他說宋小姐懦弱溫吞的?他看她有主意的很!

宋窈也氣哼哼的,這種男人多虧生活在古代,這要是在現代,早就被社會毒打教育了。

兩人就這麽互相對峙着,好像是誰先說話就落了下風。時間一長,宋窈先扛不住了,迷迷糊糊的縮在椅子上打起盹來。

韓佑...

遠方天際略露出一絲白來,再過不久,太陽就要跳躍出地平線,新的一天就要開始了。

屋內的紅燭将要燃盡,照的一直端坐的姑娘更顯單薄,她緊抿着下唇盯着下面将高大身體縮成一團的人,那人睡的不錯,甚至還打起了小呼嚕。

“叩叩”屋外響起輕叩窗棂的聲音,聲音很輕,但讓心裏有事兒的宋窈還是聽見了,她激靈一下醒了,警醒的望向門外。

“呵,”韓佑一聲冷笑,“睡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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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行還行...”宋窈抹了下口水,抖抖起皺了的衣服坐了起來,裝作無事發生。

叩門聲已是信號,韓佑再也等不得了,只能先拉下臉來緩和局面,

“既然你我對這事有些分歧,姑且以後再議,宋小姐也不願意被人發現有什麽問題吧,畢竟發生在咱們身上的事非怪力亂神不能解釋,一旦被發現必然引起大亂。”

宋窈點頭算是同意他說的話,只要他這麽講道理的好好說,她還是很願意商量的。

“互換這事不是一日兩日能解決的,在解決之前至少在對方的身體時要扮演好對方的角色,這點相信你我是能達成共識的。”

“應該的。”這是基本的職業道德問題。

“叩叩叩”敲窗棂的聲音又響起來,比上次更加急促。

韓佑微微皺眉,說話的速度更快了些,“我不在時候的事我已經基本安排好了,你只要不做什麽出格的事總不會有大問題。”

看他懷疑打量自己的樣子,宋窈有些不樂意了,“幹嘛這麽看我,我一向都在格裏活動。”

韓佑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樂了,他看了眼天色站起身來,“那就,”他瞅了“自己”一眼,

“做個好王爺。”

“你也要當好宋小姐!”

宋窈連忙跟上一句,她可不能吃虧喽。

還是那幾個暗中連臉都沒露的人,沒多看一眼,沒多說一句話。

“宋小姐”就這麽跟着他們消失在天将明中,宋窈這一晚上也是真累了,爬到床上就這麽合衣睡着了。

“王爺!王爺!”

英镝的拍門聲把宋窈叫醒,什麽王爺,我不是王爺,宋窈翻了個身繼續睡過去,腦子卻在持續的拍門聲中先行清醒了過來,她現在是承王了!

宋窈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想到昨晚的保證,一再提醒自己要做好本職工作。

“進來,幹什麽慌慌張張的?”

以她這幾次跟英镝小哥的接觸的說,這位心裏素質還是挺強大的,像這麽驚慌的實在是沒有過。

英镝幾乎是聽見動靜就推門而入,他不知道王爺最近是怎麽了,怎麽有時和從前判若兩人,有時又沒什麽不同,導致他總是以為自己是錯覺。

“王爺,宮裏賞賜了位禦醫來給您診脈,說是擔心您的身體...”

“我身體?好着呢,”宋窈低頭瞅了瞅自己,除了衣服皺了點,其他沒什麽異樣,“無緣無故為什麽賞禦醫?”

“還不是因為您又沒上朝嘛,”英镝有些抱怨似的低聲說道,“按照您的吩咐,只要是您睡過頭沒有去早朝,就派人遞生病文書,今早您一直不起,我就叫人遞上去了。”

王爺最近還養成睡懶覺的脾性了,這才是最匪夷所思的地方,要知道從他跟着王爺那天起,他就每天準時寅時起床,從未晚過!

宋窈:呃...她看着從窗紗透進來的光,這恐怕要到下朝的時間了吧。都怪那個王爺,要不是他一再拖延她睡覺的時間,她早就...恐怕也是起不了這麽早。

“那就請進來吧。”還能怎麽招,宮裏派人下來,還能攔着人不讓進不成?

“是,”英镝答應道,“可是...”

“可是什麽?有話直說!”這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磨叽了!

“王爺,您遞的是生病文書,可您這根本就沒病,太醫來一診脈不就露餡了嘛!”英镝有些着急道。

宮裏本來就防着王爺,最近王爺三番五次的不去早朝,估計是讓宮裏起了疑心。這次派下太醫,說不好是看穿還是警告,反正總歸不是關心了。

宋窈看這王爺也挺身強力壯的,瘦歸瘦,但有肌肉,确實是沒一點生病的樣子。

她雖然不懂現在的律例,但看電視也知道欺君是大罪。

“王爺?”英镝有些着急的叫道,到底怎麽樣您得拿個主意啊!

“請!”心念電轉間,宋窈沉聲道。如今是行不行都要硬着頭皮往上上了。

耿太醫是太醫院裏的老太醫了,這麽多年在太醫院沒出什麽大纰漏也算是有兩分保命的本事。今天卻直呼晦氣,怎麽就攤上了這麽個差事!

這明明是鹬和蚌相争,怕是要殃及他這個池魚了。只是太後欽點,衆目睽睽之下他又不能病遁尿遁屎遁,只能硬着頭皮接下了旨意。

承王府果然如傳言中一般肅殺,連門房都是持刀的兵士,更不用說外院演武場裏那些震耳欲聾的拼殺聲,簡直都要駭破他的膽子了。

王爺身邊的親衛親自把他迎到王爺的卧房,這一路他是頭都不敢擡,生怕看到什麽不該看的直接被承王抹了脖子。

王爺的卧室簡單疏朗,沒什麽特別的擺設,只聽親衛低聲說道,“太醫,王爺就在床上躺着呢,煩勞您去診脈吧。”

“是是。”耿太醫忙不疊的應了,走到給他準備的凳子前坐下,拿出脈枕,王爺的手已經自己放上來了。

“咳咳——”只聽承王咳嗽着,“既然是陛下欽點的禦醫,想必醫術定是了得,本王今日體感不适,還勞你給本王瞧瞧。”

耿太醫連說不敢,抹了抹已經浸透的汗,才把手探了上去,一摸再摸。

這脈...正常的很啊,脈相平穩有力,再健康也沒有了。

“太醫,怎麽樣?”只聽王爺問道。

“我看王爺您脈相平穩,應該...”

“咳咳,”王爺又是幾聲咳嗽,“不知太醫貴姓?”

耿太醫剛要說王爺沒什麽大礙,就聽到他這麽問自己,頓時緊張的磕巴起來,

“微臣太,太醫院耿秋實。”

宋窈點了點頭,“耿太醫啊,本王一見你就知你醫術了得,定然是不會診錯脈的,本王今日偶感風寒,身體有些乏力,起不來床,依您看可用服藥?”

“依微臣看...”您沒病啊。

“藥方子給英镝就好,我如今記不得你這方子,但定會遵醫囑好生吃藥的。”

耿秋實就是再二百五也知道王爺是什麽意思了,不管脈上有沒有病,王爺說自己有病就是真有病。

“請王爺放心,微臣定開個合适的方子,讓王爺早日痊愈。”開個養身的太平方子吧,先把這關過了才是。

“英镝,送送耿太醫,診金不可少了。”宋窈揮揮手,像是很疲憊的樣子,又突然像想起了什麽似的,張口問,

“聽耿太醫的口音像是本地人,不知家有幾口?我對耿太醫醫術甚是滿意,将來少不得派人登門拜訪,總是要備些禮物的。”

耿秋實...“不敢不敢,這是微臣分內的事,王爺确染微恙,微臣回宮一定這般禀告,切不敢勞煩王爺!”

哪敢勞動您呢?您說有病我絕不敢說沒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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