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到時也不必多說什麽,只露個臉便是。”韓佑給宋窈穿上将軍的戎裝,不放心的叮囑。
“知道啦,啰嗦了好些遍了!”宋窈自己是搞不定這身衣服的,又沉又繁瑣,好在身邊有個有經驗的,就主動把這差事接過去了。
宋窈來了有些日子了,一直也沒做戰前動員,如今各路的調軍彙集于此,她這個将軍也該露露面了。
因為在外一直宣傳她身體抱恙,程名特意安排她參加簡潔的動員儀式,到時候只要她露個面,有專人在一旁喊口號做動員,她負責做精神支柱然後拜天敬個香就行了。
從軍營門口到祭臺都有專門的馬車接送,宋窈表示毫無負擔,她就安心當個壁挂人就好。
在軍營門口,宋窈被邀請換上拉風的禮車,金碧輝煌,長幡招招。英镝他們要跟上,程名好心道,
“禮車按規制只能坐王爺一人,否則就是不敬,車後跟着的也是戎裝的兵士,幾位莫不如在這稍等片刻,總歸是能看到的距離,即便是有什麽事幾位也能及時趕到。”
韓佑英镝他們确實都是普通勁裝打扮,再看看一眼就能望到的距離,宋窈也覺得沒什麽必要緊跟着了,點了點頭,英镝他們就站成一排,目送着宋窈上車前往祭臺。
因着禮車比普通車較高,就在宋窈比量了下自己的腿,尋思着怎麽能優雅又不拉胯地爬上去時,韓佑搶先一步來到近前,擎起她的身子把她托上了車。
“別怕,我就在這兒,有事便會第一時間趕到。”他說。
“我不害怕,憑你的功夫,兩步就過去了,屁大點的地方!”見他比自己還緊張,宋窈寬慰道。
韓佑...話是沒有錯,倒也不必說的這麽直白。
一行人就這麽目送着宋窈乘坐的馬車越走越遠,看到承王殿下來了,所有的兵士們全都沸騰了,舉着手呼喊着承王的名字。
承王就是所有兵士們的精神力量,是戰神!
宋窈下車後看到這大場面,也是被感染的熱血沸騰。雖然沒安排她說話,但她還是十分親民又有風度的跟臺下的兄弟們揮了揮手又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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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營門口的韓佑忍不住嘴角直抽,你揮就揮呗,你還笑啥?顯得我有點蠢啊!
臺下的兵士們可不這樣認為,承王竟待他們如此之親近,再沒有比承王更好的将軍了。一時之間,歡呼聲更是如海嘯一般湧來。被安排領口號的将領傻眼了,這架勢簡直都不用領口號了,士氣空前高漲啊。
拜過天上過香,這一系列的活動算是結束了,宋窈被安排從祭臺後面下去直接上馬車,總算是舒了口氣。誰知一上車,就被套上了大/麻袋,兩眼一摸黑,宋窈直呼:卧/槽!大意了!
韓佑他們眼睜睜看着宋窈拜完天之後,從祭祀臺後下去,那裏是個視覺盲區。韓佑眉頭一皺,剛要沖進去看看情況,一轉眼那輛禮車就從祭祀臺後轉了出來,幾個人放下了心,在軍營內确實是不會出什麽狀況的。
禮車晃晃蕩蕩的駛出來,韓佑眉頭越皺越緊,進去的時候後面跟着兩列人,等出來的時候卻只有一個眼生的車夫了。他不等馬車停下,就幾步跨了過去,英镝幾個一看着情況,也跟了出去,圍住了馬車。
車夫是個話都說不利索的老頭,一看這陣仗當場就吓得快暈了過去,直擺手說:“不要錢了不要錢了,讓俺回去就行。”
英镝一看這情況臉刷一下就白了,連忙讓人制住了老頭,他沖着韓佑已經拉開的簾子縫往裏一看,馬車裏面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緊接着,幾個人都發現了異常。他們都是練武之人,耳聰目明,此時幾個人不約而同地轉身背靠在一起,渾身戒備的四下張望。多少個黑衣人從各處冒了出來,一齊呈包圍态勢向他們逼近...
程名這個屬官事成之後第一時間就溜了,這會兒正坐在屬官府喝熱茶暖和身子呢。旁邊捶腿的丫鬟給他倒了熱水,正在泡腳,這一大早上的,真是要了命了!
誰能有他倒黴,攤上這麽個差事。先是承王要來,準備接駕。接着京中傳來旨意,要在不影響邊疆戰事的情況下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掉承王,好在承王染病,要不然他還真不敢按旨辦事。
就算是如今承王抱恙,怎麽能在不動搖軍心的同時完成旨意、還要過後把自己摘出去以免被承王一/黨清算,也當真是讓他費了許多功夫設計。
好在他和北齊那邊也有聯系,放了成拓進城,在承王完成祭祀穩定了軍心後由成拓動手,所有人只會認為是北齊派人刺殺了承王,從而記恨北齊,而不會把事情聯想到他身上,也算是他完成了旨意又保住了小命吧。
程名接過丫鬟遞來的熱毛巾,連頭帶臉一起蓋住,舒服地喟嘆出聲。
他安逸了太久,在這冰河城就如土皇帝一般,如何能受得了這番早晨的冷風摧殘,只想松快松快好好睡上一覺。卻覺脖頸一涼,接着一陣刺痛,是刺破皮膚後尖銳的痛感,須臾便有熱燙的血珠順着劃破的皮膚流出,一滴滴的浸透雪白的裏衣。
“你們...竟逃出來了?”程名下意識便道,不用猜,他第一時間便知道透過已經冰涼的毛巾看到的憧憧人影是誰。
除了承王那幾個留在軍營門口的親衛,還有誰敢進入屬官府挾持他。
“承王的親衛當真厲害,特意挑選的百名精銳都困不住你們,若是承王爺在,想來沖出包圍更是易如反掌的事吧。”知道了眼前人是誰,程名反而不慌了,他奉旨辦事,又何必驚慌?
這話說出,讓在場幾人都去看最前方那個手持利刃抵住程名的人,若是沒有他,恐怕他們也是兇多吉少。
身上已經受了幾處傷的英镝忍不住深深看了那人一眼,其他人不知道,只以為他是王爺的暗衛,他可是知道這人的底細,心中難免大驚。
宋小姐竟然是這般不世出的高人嗎?武藝并不遜色于王爺,且許是因為王爺被持,擔憂之下竟然比王爺出手更加狠辣,幾乎招招致命。也是憑着他的戰力,他們才能拼出重圍。
“她現在在哪裏?”清淡的聲音中透着藏不住的狠戾,因着急帶了幾分沙啞的嗓音,現下竟然雌雄難辨。
“太後命我清肅承王,而等若是想活命,速速歸順,我可在太後面前為你們求一條生路。若是不知悔改,則與亂臣賊子同一下場!”程名摸出明黃的旨意舉過頭頂叫道,誰知沒聽到有人跪下接旨的聲音,反而聽到一聲嗤笑。
“這話你讓她當面與我說,我或許也可以饒她一命。我只問你一句,她現在在哪兒?”
程名沒想到拿出聖旨也沒什麽用,而且被眼前的人左一個她又一個她的繞的直懵,只不過沒有及時回話,就感到舉着聖旨的手腕一陣劇痛,連聖旨都再拿不動,明黃色的卷軸就這麽滾落在地,他痛呼出聲,身體也因疼痛極度扭曲,毛巾脫落,讓他看清了眼前的人。
他絕想象不到竟然是這樣一個人瞬間便将他的手筋挑斷,他勁瘦纖細,膚白柔潤的像是個姑娘,只那薄唇吐出的字卻讓人膽寒,萬萬不敢再對他有半分輕視。
“這只手也不想要了嗎?”
如閃電一般的銀亮閃過,那是匕首劃過的光線,刷的一下,手筋斷了。
慘叫聲還沒來得及溢出喉嚨,就被那纖細的手扼住,只能聽見喉頭裏壓抑的咕哝聲,還有咬緊了牙關碎落的牙齒聲。
随着匕首揚起的血珠噴到英镝臉上,他卻半點都沒有動,只死死的看着眼前被挑斷了手筋扭曲的人,還有這個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被他們奉做了首領的人。
“人身上有四百八十五條筋,我可以讓你在最後一條筋被挑斷前都保持清醒,最後一條筋斷咽氣,你可要嘗試一下?”
最輕柔的語氣說出最狠絕的話,程名顫着聲道,“你不想活了嗎?我是奉了太後之命...”
“不管是太後還是皇上都是四百八十五條筋,誰敢動我的人,我就讓他嘗嘗這四百多條筋被一根根挑斷是什麽滋味。”
英镝一揮手,袖中的匕首飛出刺中了沒死還要掙紮着往外爬的護衛心口,這話是大逆,在場除了王爺的死士,不能有任何活着的人聽到這番話。
程名也被眼前人的話驚的連痛呼都忘了,這人到底是誰,怎敢有如此大的口氣!就在他的手再次擡起,眼見要落下第三刀的時候,程名閉着眼睛叫,
“在成拓手裏,他們怕是正逃向北齊!”然後是殺豬一樣的痛呼,他寧願來個痛快的,也不願受這四百多刀了。
所有人一震,立刻往外奔,韓佑第一個沖出去,遠去的聲音借着內力傳到掉在地上抽搐的程名耳中,
“程名,成拓...你是北齊成家三十年前留下的餘孽?竟敢隐瞞身份從了仕途。她若有一絲損傷,我要你兩境所有成家人不得善終。”
程名暈死過去之前,唯一的念頭就是:這人到底是誰?這番武藝,這番思緒,當今天下也怕找不出第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