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宋窈掙着頭上的麻袋,還被麻袋裏的灰塵嗆得連連咳嗽。這番樣子更是做實了同在馬車裏成拓的想法,承王是真的病的不輕,要不怎會連個麻袋都掙不下來。
話說他本不敢擅自行動,即便是探子和程名的消息都說承王身有重疾,他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那可是戰無不勝的戰神啊,萬一稍有差池,等待他的必是萬截不覆。
可今天他隐在祭臺之下,看着軍營門口的承王上馬車的動作,即便是有人将他托上馬車想掩飾一二,也依然遮擋不了她已然不利落的身手,承王...怕是真廢了。
所以他當機立斷立刻行動,沒費力就捉了承王,當然也沒費力再去想辦法困住他,在他看來,綁住一個病人勝之不武,這能維護他所剩不多的尊嚴。
若是宋窈知道成拓這想法,一定氣的想化身煞神,直接弄死這個說她廢了的人完事。可此時她只顧和頭頂的麻袋做鬥争,半點也不知道她的笨手笨腳已經做實了承王病弱的傳言。
成拓實在是看不過眼了,自己上手把麻袋幫她解開了。
宋窈還沒傻到要跟綁匪說謝謝,眼睛乍一見到光線眯了眯,只這眯眼的舉動就差點讓成拓吓得拿出武器應對。他是和承王在戰場上對過面的人,知道這個表情有多危險。
沒想到現在的承王眯眼還真就是眯眼,眯了又眯,足眯了好幾下才适應了眼前的光亮。然後打量着他,一言不發。
成拓徹底放松下來,笑自己太過小心,不堪為勇士。
“一別已數年不見,我依記得王爺在戰場上的風采,如今再見,甚是感懷。”化為兵丁裝扮的成拓此時卸掉盔甲,坐在宋窈對面,語氣中一派得勝者的從容。
“哦,”宋窈看不慣他那副死樣子,淡淡的應了一句,“你誰啊?”
成拓...
世界上最尴尬的就是你奉為此生最大的對手人就坐在你對面,瞪着眼珠子問你一句,“你誰啊?”
成拓尴尬地幹笑兩聲,“承王特意裝作不認識我就沒必要了,你我數次在戰場上相見,早已對彼此甚是了解,這般惱羞成怒就大可不必了。”
“嗯,”宋窈極聽勸地點頭,“所以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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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拓...刺死是不是比氣死更痛快點?
宋窈看着眼前人面色變了又變,她是真的想知道他到底是誰啊,看人下菜碟,我得知道你是誰才能講條件吧?
見實在是問不出他是誰,宋窈沉吟試探道,“我有暗衛在身邊保護,你所圖未必能成,不若就此停手,我放你一條生路。”
成拓心說這才是承王該說的話啊,剛才他還一度以為自己抓錯人了呢。思及于此,他哈哈大笑起來,
“王爺一向擅謀,我也不打無把握之仗,從出了軍營之後,便有十輛馬車四下分散而去,而如今,我們馬上就要出冰河城,到我北齊境地,王爺的暗衛怕也沒什麽大用了!”
宋窈心下一驚,北齊...成拓!
還真讓她這個烏鴉嘴說中了,人家奔她來,現在還把她帶走了!這個死韓佑,怎麽還不來救她!
宋窈心中驚駭,面色卻如常,她伸手去掀馬車窗簾,成拓也未組織她。
路邊盡是冰雪覆蓋,一片白茫茫,已然沒有什麽标志性建築能看出自己在哪,但從荒無人煙來看,确實已經行至非常偏僻了。
端坐着的宋窈衡量了下自己的處境,眼下這情況有些不妙。
打她肯定是打不過成拓了,人家好歹還是個大将軍。跳車嘛,不太明智,這荒涼的地界也沒人接應,她跳下去人家再把斷了腿的她撿回車上...遭罪的還是她自己。什麽都不做吧,等一會兒真到了北齊境地那還真就是羊入虎口了,用他剛才的話說,到了北齊就算是承王的暗衛也不大頂用了。
“哈哈,王爺還是莫打什麽主意了,”成拓看出宋窈的腦子裏在思量這些事呢,直接打斷道,“您看,前面就是北齊,我朝的大軍已經在那準備接您了!”
他在韓佑面前從來就沒有這般志得意滿過,一時有些忘形,大拉開車簾指着前面遠處讓宋窈去看。
宋窈真就探出身子去看,成拓和車夫都不攔着,有什麽可攔的?承王若真還是那個武藝高強的承王,他們早就不可能順利走到這兒了。人說病來山倒,觀承王現在的體态,與普通人無異了。
他們不攔她的第一個好處是,宋窈真的看到了遠處的北齊軍,黑壓壓的一片,不說還以為是遠處的山景呢。第二個好處是,她順着風聲聽到了後面傳來的馬蹄聲,別過頭一看,為首一人一馬當先,雖看不清樣子,但後面煙塵滾滾...
這麽大的陣仗,必是救她的人無疑啊!
剛才不跳,是跳了沒用。現在不跳,更待何時啊!
宋窈一手拽住車廂,就着勁就要跳出去,成拓也是習武之人,即便是坐在車裏,也很快聽到馬車後的聲音,再看到宋窈要跳車,幾乎是同一時間就反映過來,正好拽住了她的衣袍。
“再快些!”成拓催着車夫,同時用力将已經大半個身子探出去的宋窈往車廂裏拽。
宋窈只覺冷風呼嘯直打面門,就像是往臉上紮釘子一般刺痛。她卻什麽都顧不上了,眼前就是北齊,她要在到之前想辦法脫身。
韓佑身騎輕塵跑在最前面,他看到宋窈的身體猶如風筝一般挂在車上,且不斷掙紮幾乎快要再被拉回到車裏,心仿佛被扼住一樣疼得不能自已。
他催促着身下的輕塵快些,再快些,嗓子喊啞了都沒意識到。眼看着宋窈幾乎被拖拽進車廂裏,僅剩下一支手緊緊的露在外面抓住車梁,而前方就是北齊!他目眦欲裂,滿腦滿心充斥只着一個想法:
不要再讓她受苦了,
讓我回去!回到我的身體裏!
任憑宋窈怎麽亂蹬,都蹬不掉成拓的桎梏。車夫将她使勁往回推,成拓借着這股外力,一個用力将宋窈拉了回來。
宋窈拼了命的掙紮,只留下一只手死死地扒住車梁,成拓萬想不到堂堂承王會用這樣不體面的方式跳車,此時大怒道,
“別逼我動手!你以為你還是原來的承王嗎?我随便一下就能要了你的命,只不過我想要活的罷了!”
只一瞬間,成拓突然感覺手裏拉着的人好像卸勁了一般,不但松開了扒着車梁的手,整個人也軟綿綿的沒了力氣。
成拓本是使着大力的狀态,手上突然卸了力,他人也跟着往後挫摔倒在車廂裏。還沒等他重新坐起來,喉嚨就被緊緊扼住,那個熟悉但氣場完全不一樣了的聲音響了起來,讓本就呼吸不了的他差點吓死過去,
“你想要了誰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