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夜色靜谧,四周的唏噓聲更加明顯了。

那走晚一步圍觀到這一鬧熱的人頓時挪不動腳步。

不過,裴延好像個沒事人一樣,就站那兒。

他微微低頭瞧着。

那雙手環在他腰間上的女子,一抽一抽的呼着氣,顯而易見的難受,身子搖搖欲墜。

不過,這模樣真是弱啊,卻脆弱得驚豔。

裴延不知道為什麽心底就冒出了這想法。

不遠處有細碎的腳步聲傳來,在這個時候格外清晰。

從後頭追來的徐家家丁停住了腳步,看見這個場面,皆是面面相觑,猶豫不敢上前。這前面的人華貴,侍衛佩刀,一看就是惹不起也打不過的。

随後,徐見然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趕了上來。他衣衫有犯了許多褶皺,都是剛剛掙紮的時候弄出來的。

他未曾歇息,喘着氣跑來,便目瞪口呆的看見回雲疏一頭紮進了這氣度不凡的男子懷裏。

徐見然吃驚不已,既是驚訝回雲疏怎麽會如此依賴一般的抱住這男子,又是驚嘆這男子驚人的完美面孔。自己同為男子,看了這張臉竟然産生了自慚形穢的感覺。

他張着嘴,想上前辯解些什麽,但是又無從說起。他心裏有千言萬語,喚出聲卻只有一句:“回姑娘……”

回雲疏聽見這聲,便已猜出來是誰。雖然她腦袋很疼,疼得身子沒有了什麽力氣,但是也試圖轉頭過去看看。

當她微微動了一下脖頸,甚至于還未轉向的時候,便感覺到一只大手撫上了她脖頸的皮膚上,直至整只手全部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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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這只手又緩緩撫至她的下巴。

這男人好像沒有用什麽力氣,卻可以讓她的脖子和頭都不能轉動,只能一直維持着剛剛姿勢,仰着頭看着那絕美容顏的男子。

回雲疏看見他的唇動了動。

“跟孤走?”裴延話音出聲,是不容拒絕語氣。他自然是早都看見了徐家那些人。尤其是那徐太醫兒子的眼神,真令人不愉悅。

已經決定好裝失憶的回雲疏聽到這一句,頓時松了一口氣。回雲疏目的是這樣,去哪兒都行,先離開徐家,好過被抓回去,看着那徐夫人那樣,定然是不會放過她的。

回雲疏把僅剩下的一點點力氣都使了出來。她用力又頻繁的點了好多次頭,認真道:“跟夫君回家!”但終究是頭疼欲裂,又一路強撐許久,回雲疏閉了眼昏迷過去。

只這一瞬間,裴延伸出了另一只手,攬住了回雲疏的細腰,讓她不至于跌落。

與此同時,也接住了回雲疏懷裏掉出來的一張紅紙——船會河燈許願專用紙。

裴延與回雲疏這兩句對話,徐見然聽見了。

或者說是裴延故意讓他聽見的。

徐見然五官開始變得扭曲起來,忽然又變得垂頭喪氣。她竟然,竟然真的有夫君,她夫君還是這樣的男子……

裴延支着回雲疏,一道轉過了身,但未走動,他淡漠的說到:“諒你原先救過她,收起你心思,自行離去。”

徐見然見那男子舉手投足之間自帶着上位者的氣勢,腰間的玉佩,上面刻畫着代表着皇室的紋路圖案。

他憋着一口氣伏地行了禮,壓下了不甘的神色,再自覺起身離開,順帶扶起了在他身後較遠處,不知道何時已經跪下的徐夫人。

裴延像似沒有聽到他們離開的動靜一般,自顧自地伸出手指,撫上了回雲疏的唇,用指腹來回擦了一下,觸感柔軟,不過沒有看到任何顏色。

今日倒是沒有塗唇脂。

翌日。

回雲疏經一夜的歇息,把所有事情都連貫的記了起來。

她醒來便觀察着四周,發現是一個陌生的房間,房間很大。低頭一看,身上的衣服也被換成新的裏衣,料子很柔軟。她無暇顧及,只着急的下了床,尋找着昨天所穿的衣服,裏面還有好多她重要的物件。

兜兜轉轉,在一只椅子上看到了昨日的衣服,胡亂的堆疊着。回雲疏心下一驚,四下找了起來,佛珠還在,香積寺的牌子還在,還有那張寫了地址的紙條,以及玉扳指。

她松了一口氣,還好東西都在。

有人發現了房裏的裏面的動靜,在門外說到:“小主,你醒了嗎?奴婢進來伺候了。”

回雲疏想了好一陣,這“小主”不是在叫自己吧?手忙腳亂的把地址記在腦子裏,借着桌案上照明的蠟燭将紙條燒毀,回到床邊,方才到:“醒了。”

有兩個婢女進來了,一個手端着托盤,一個手裏什麽也沒拿。

回雲疏不認識這些人,不能露了馬腳,依着她失憶時候的作風,對着那婢女怯怯問到:“我夫君呢?”

那婢女端着衣服,被問的一愣:“什麽夫君……你可知這是哪兒?”

“不,不知……”

“這是東宮的梨苑,送來給太子殿下當侍妾的女子們都住在這裏。我們是來伺候你的宮女,奴婢叫秀文,她叫秀靈。”

秀文頓了頓,想了一會又補充着說到:“你不應該稱呼……夫君,你應該稱呼太子殿下。小主,該換衣服了。”

看着她們靠近,回雲疏急忙道:“我,我自己來,你們先出去吧。”

那兩宮女相互看了一眼,告退出去。

回雲疏見她們關了門,放下衣服偷偷靠近門邊,想去反鎖這扇門,卻不經意間聽到了她們壓低聲音的對話。

“你對她可是恭敬,還指望她出頭呢。”這聲音陌生,應是剛剛沒有說過話的秀靈。

“這不是應該做的嗎,秀靈姐,你這樣會落人口實的。”秀文老實的說。

“梨苑裏的小主們,都是身份高貴的人送進東宮的,太子殿下卻從不踏入這。她昨夜被人從宮外送進來,還用着民間的稱呼,身份低微怕是更沒希望。我得找機會調離這裏,你自求多福吧。”秀靈說完便走了。

秀文低下了頭沒有說話。她自是明白秀靈的意思,東宮奴仆之間有一個說不清的默契:在梨苑伺候這些沒有分位的主子,還不如做個粗使丫鬟更容易得到機遇。秀文她知道自己是膽小的,安排她做什麽,她便做什麽。

她不像靈秀那般有門路,所以現在只能老老實實的站在門外,看着秀靈離開,也因為膽小,她也不會去說秀靈的壞話。

門內的回雲疏呆了呆,她好像逃出了徐家,進了一個更可怕的地方。

小腦瓜子飛轉,思考着自己的境地。

她想:有這屋子住,還有人伺候的殊榮,怕是因為太子殿下已經知道自己失憶,才會有所安排的吧;包括在徐府的字帖,也是因為知道了自己失憶,才給的。

那麽以此推算,失憶期間,太子殿下會容得下她。

她得抓緊時間聯系上香積寺的人。在恢複記憶後,她已認出來了那紙團上的字跡,是普廣的。

東宮引宸殿。

“殿下,該服藥了,常太醫在外面侯着了。”李且恭敬的将藥碗擱置在茶幾上。自徐太醫告假後,便由常太醫來問診。

“昨夜送進宮的人呢?”裴延摸着碗口沉沉問到。他一夜未歇,這會剛回東宮。下朝後父皇果然找了他和裴旭去談話,不出意外是船會煙火爆炸的事。

“回殿下,安置在梨苑。”李且昨夜接到人,那車夫是個木讷的啥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戚子之也不在,他便跟以往一樣将人安排進了梨苑。

裴延放下藥碗,皺了皺眉,說到:“把她帶過來。讓常太醫進屋。”

其實,裴延對這失憶之症是存疑的。

那徐太醫的兒子并沒有參加過醫館考舉,不知醫術水平,得由太醫醫治過一次才行。

李且對這吩咐有些意外,作為大太監,他向來敏銳,于是打算親自去了一趟梨苑。

只是李且剛剛準備告退,便聽見太子殿下說了一句:“慢着,孤親自去一趟。”

太子殿下這一舉動,着實把李且驚呆了,這宮外來的女子,是什麽來頭啊。

李且和常太醫匆匆跟上。

太子殿下直接來到梨苑,在李且的引路下,進了回雲疏那院落,沒有驚動其他人。

院落裏沒有其他人,唯有秀文在守着,李且看這只剩了一個宮女的情形便知道了什麽。

秀文看見那一排人進來後,驚得直接跪下磕頭。

“殿,殿殿……”她結巴的殿下二字都沒說全。

裴延沒理她,直接走過上前推門,卻發現門鎖上了,“怎麽回事?”

那秀文還未來得及回答,屋子裏面便傳出來回雲疏的聲音。

“啊,我還沒好……”

只是話裏還帶着短促的喘息。

外頭的人聽見臉都黑了,直接破門而入。

回雲疏以為是那個小宮女進來了,轉身,卻沒想到撞見了那張容顏絕世的臉,驚得她打了個激靈,下意識用手遮住自己,但是手又不聽話。

太子殿下也愣了,小姑娘身上裏衣穿的是整整齊齊,但外衫卻開着搖搖欲落,床沿挂着纏身用的束衣,兩只手的手指不停地擺弄着外衫衣裙上的系線。

只是系的毫無章法,纏得腰間極緊,系線又把自己的兩只手給攪合住了,人一動便導致外衫一直往下掉,人還喘不上氣,臉頰微紅。

“你不會叫人給你穿嗎?”

裴延下意識的撇開了眼睛,甚不知自己的喉結在無意中滑動了兩下。

他也不知自己怎麽突然有了脾氣。

回雲疏反應過來自己還在“失憶中”,于是她小聲的委屈道:“夫君幫我……”

呼喚夫君,是假的;只有委屈,是真是。

她真沒有穿過這麽複雜的衣裙。

她也是剛準備去呼喚那小宮女來幫自己的。

哪知道是她“夫君”進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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