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回雲疏被侍衛帶出梨苑的時候,引起了很多圍觀。

她看不到路上有其他人,卻感受得到無數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令人發麻。

東宮進了一個小美人的消息,在東宮的各處不胫而走,惹人非議。只是這個小美人不住梨苑,唯一和梨苑的小主們一樣,只是沒有分位。這卻讓人更加的好奇了。

回雲疏不知道繞過了多少長廊,最後被帶入了一個精致的偏殿,這比她失憶期間在祈家看到的屋子更為奢華。跟在她身後一路上一言不發的秀文,臉上明顯的浮現了一絲興奮。

對比起她的興奮,回雲疏心下卻越發不安。

她知道這一切都因為她的失憶之症所得來。自己喚太子殿下“夫君”,他也應下了。

回雲疏思來想去也不明白為什麽他會應下,只能堪堪猜測一個是因為與自己曾經有了肌膚之親,二個是太子殿下不想跟病人計較而已。

所以,回雲疏并不确定自己能瞞多久,也不确定太子殿下對這個病症的耐心,會持續多久。

早上太醫的診斷結果,回雲疏覺得太子殿下的态度很平淡,他沒有不信,也沒有信。

以至于到了這新住處,她方才隐約感覺到,太子殿下他也許只是懶得深究罷了。

午間,有宮女送來膳食,回雲疏心事重重用的極少,倒也沒吃出個滋味來。

午後,李且來了。回雲疏也是剛從秀文那聽說了太監這一類人。她以前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施主。

李且帶了幾本經書來,回雲疏心情複雜的收下了,并習慣性想道謝。

“小主,這可是謝錯了人呀。”李且笑吟吟的說,十分和善的看着這個長得人畜無害的小姑娘。畢竟這麽些年,終于是有人從梨苑裏出來了,可是稀罕。但是殿下的心思是更難猜了。梨苑這麽多美人,為何是她。

回雲疏猶豫了一會,還是作了個揖,她說:“李公公,我想去,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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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在思忖如何稱呼,太子殿下還是夫君……

這行動在李且眼裏便成了小姑娘的羞怯,他善解人意的接話:“小主想去找殿下,只是奴才剛離開的時候,殿下正在書房議事,小主這會兒去,怕是要等上一等了。”

“麻煩李公公帶路。”回雲疏眨了眨眼睛,依然決定得去一趟。她太想和普廣他們聯系上了,驚喜着那場大火于暗殺之下,原來還有人活着,但也怕是活的很艱難。她想告訴他們,自己看見了兇手。

回雲疏跟着李且來到了引宸殿後,也沒有讓李且去通報,只是安靜的候着。

她想着,太子殿下總有議事結束的時候,那會她在進去。

只是等了許久,這殿門依舊緊閉着。

過了一會,李且提前離開了,與她說是去膳房看看。

又過了一些時候,地上的樹影已經換了個位置。回雲疏擡頭看了看天,估摸着只再等一會,怕是晚霞便要出來了。

她皺着眉,猶豫着是先去敲個門,還是先行離開,明日再來。

回雲疏糾結的來來回回走了幾步。

秀文也跟在她後面晃,數着回小主步數,回小主走幾步,自己就走幾步。

回雲愁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害怕的不敢敲門,但是也不想放棄,于是停下了腳步繼續等着。

若是要等到天黑,她也認了。

這時候,殿門開了。

戚子之送了幾個大臣出來,便看見那回姑娘蹲在了一個角落裏,愁眉苦臉。

他想了想,便回了屋,跟太子殿下報告這件事,再退了出來,虛掩着門。

待引宸殿靜下來後,太子殿下出了門。

回雲疏看着地,眨眼之間突然感覺到天黑了。

“你要在這蹲多久?”沉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回雲疏趕忙擡頭,站起身,既驚喜又反應迅速的喚了一聲:“夫君!”

“為何不找人通傳。”

“跟進來。”裴延看着路上的腳印,這姑娘跟着樹蔭躲着太陽,怕是等了許久,真傻。

回雲疏跟在他後面進了引宸殿。

裴延坐回了書桌後的椅子上,卻看見那小姑娘站在屏風旁邊,他皺了皺眉,吩咐道:“過來。”

他意思是讓她來書桌前便可。

回雲疏聽話又自覺地繞過了書桌,來到了他身前,虔誠道:“夫君,經書雲疏收到了,只是還有別的事想問你。”

四目相對。

裴延深深的看了這小姑娘一眼,不着痕跡的點了點頭。

“夫君,雲疏之前被徐家公子所救,接着便徐家住了一陣,後來得了一本字帖,是夫君的吧。”回雲疏緩緩道。

裴延不知道這小姑娘為何提起這事,他沒說話,只是眼神懶散的掃視到了桌案上。

回雲疏順着他的眼神看過去,桌上攤開着許多奏折,她心底驚訝,這怎麽能讓自己看見。回雲疏連忙掃了兩眼,就馬上低下了頭。

回雲疏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太子殿下在承認字帖是他的,因為字帖上的字,和這信函上的字,八成相似。

“夫君,我想去一趟徐家,可以嗎?”回雲疏扯着手中的帕子,小聲的請求到。

忽然她感覺有一只手撫上了她的下巴,那只手微微用力便将她整個小腦袋擡了起來。接着,又有一只手圈住了她的腰,她整個身子都被帶動着向前傾。

她怕摔倒,不覺得的伸出雙手抵上了男子的胸膛,帕子跌落在地。

“為什麽?”男子呼出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

回雲疏被迫近距離的對上了那俊美男子的眼,禁不住羞紅了臉,她有些腦子不夠用了,含糊到:“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去徐家。”裴延微微眯了眯眼,剛進宮一天就想往外跑?這是他的東宮不好?還是惦記着那徐太醫的兒子?

看着近在咫尺的眼神忽然變得危險起來,回雲疏趕忙回答到:“我……雲疏只是想去拿回夫君的那本字帖。”

對于太子殿下的問話,回雲疏早早料到了,這般對峙的回答,是她早已提前準備好的答案。若是答錯了,她不敢去想那種可能性……

果然,那只圈在她腰間那只手松了松。回雲疏的心裏也松了一口氣。

“孤有很多字帖。”裴延認為沒有必要回去拿。

“那是與夫君重逢的第一件東西,總歸是不一樣的。夫君便允了我去拿吧。”這也是回雲疏想到的答案。

裴延姿勢不變,卻微微松了口風:“孤叫人拿給你。”

回雲疏一愣,這怎麽能行,他派人出去,自己就不能出宮,也遞不了信了。

而且,回雲疏突然想起來了她失憶期間在練習寫字的時候,就抄寫過那祁家庶小姐的情詩!

如果是由太子殿下的人拿來,定然是經過太子才能到她手裏,然後那些詩句就會被看到……

這不行!

回雲疏這一着急,就破了功。臉頰上的紅蔓延到了脖子上,她結結巴巴的央求到:“我我我我,我要自己拿。”

裴延先是不明白這小姑娘為什麽這麽堅持,直到看她忽然之間羞怯不已的樣子,忽然想到了什麽:這妮子不會又塗寫了什麽亂七八糟、膽大包天的東西在裏面吧。

她一直以來都很放肆!

裴延神色不明的盯上了小姑娘的唇——今日也沒有塗唇脂。

接着,他身子前頃,在那毫無攻擊力的小姑娘耳邊低語:“這麽在意?”

“什麽……”這樣近的距離,着實把回雲疏弄迷糊了,雙手無意識的揪緊了那胸膛上的衣衫。

裴延沒回答她,又繼續問到:“若是你恢複了記憶,可還會這樣?”

回雲疏沒聽明白,只是牢牢記住自己還在失憶中,她輕聲回到:“雲疏沒有得病。”

回雲疏感覺到了他的胸膛在震動。

裴延忽然間低聲笑了起來。

他松開了回雲疏,吩咐到:“明日允你出宮,但你不可進徐府,等侍衛拿帖子出來給你。”

回雲疏乖巧的點着頭,接着落荒而逃。

裴延坐在椅子上看着那漸漸消失的背影,覺得自己很舒服這什麽背景都沒有的小姑娘,全全依賴自己的感覺。但不知他又想到了什麽,皺了皺眉。

回雲疏直到出了引宸殿,才放緩了腳步,平複着氣息,擡頭一看,天都黑了。

秀文看見她出來,立刻跟了上去。

“你還在呀。”回雲疏以為這麽長時間,她早該回去了,如同之前那秀靈一般。

“奴婢不敢。”秀文老實回答。她原先就不敢,傍晚時分,她聽說秀靈已經被李公公派人給拉出去了,生死未蔔,她更加不敢做任何可能逾矩的事情了。

秀文主動開口道:“小主明日可有什麽安排,讓奴婢先去做準備。”

回雲疏驚訝于她的變化,卻不知緣由。她明日出宮并不打算帶着這個宮女,于是對秀文說到:“你可記得回那偏殿的路?先帶我回去。”

“是。”

等回雲疏一到了屋裏,她便馬上開始寫信,明日尋個機會送出去。

她處理好一切,把信件放在了枕頭下,才去沐浴歇息。

只是快吹滅燈燭時,李且來了。

他送來了一套衣衫,說是殿下為她準備的,明日出宮時穿。

回雲疏禮貌的接過,再送走了李公公。

她不明白為什麽出宮還要特意找一套衣服,只能先理着托盤上的物件。那托盤上從裏衣至外衫,再到鞋襪,全都有,多了一塊面紗。

看着沒有什麽稀奇的,直到回雲疏翻到了最底下的一塊布條,她羞紅了臉。——纏身子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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