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晉江文學城

半夏小說

隊伍從山路出來,很快到了雲州大同府。

文官及其女眷都被安置大同府的知府私宅裏。

畢竟知府府邸已經成為朝廷開倉放糧的地方了,每日府門前都堆滿了排隊領粥的老百姓,難以通行。

回雲疏被安頓下來後,讓秀文去四周打聽回來才知曉。

太子殿下所帶的隊伍在山路途中,得到了知府的快馬急報:三皇子失蹤了。

失蹤之處,與災民暴動的地方也正是懷縣。

所以太子必進一趟懷縣找人,這來回時間不可預料。

回雲疏也正是瞅緊了這幾天。

她要成功。

這次若不成功,一則是在襲婳面前暴露自己,會繼續被追殺,拖累其他香積寺的幸存弟子;二則便會在太子殿下面前暴露了自己已經恢複了記憶,她估計莫着下場也跟被追殺沒兩樣。

先人說不成功便成仁,她至少在自己敗露之前,完成複仇。

她早早就決定好,既然之前沁霜告知過報官無望,那不如親自動手。

在大同知府私宅的第一日。

回雲疏依舊是和太子殿下一個屋子,外面有個匾額題名可知這間名為——天缙閣。

白日回雲疏就被安頓了進來,但是太子殿下卻只是沐浴換了件衣衫之後再也不見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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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門口的侍衛說,太子殿沒有立刻出發去懷縣,先是給從京都帶來的各路官員、侍衛安排了赈災任務。有挨家挨戶聚集百姓的、登記造冊的、開倉點糧的、熬粥、治病的。

其實這些是很赈災很常規的事情,幾月前三皇子裴寧便是第一波來赈災的人。

當時,裴延還因為裴寧被派去了赈災,才不得不去主持皇極寺的萬姓交易。

只是讓太子殿下與其他人不明白的是,這錢款沒有少下,雲州地區沒有災地發生疫情,天氣回暖,為何饑荒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呢?

太子曾經調查過知府,也不是個中飽私囊的人。

排除各種可能性,現在又怎麽至于鬧到了災民起義,三皇子失蹤的地步。

午後,太子殿下便親自随着知府去走訪大同及近郊的災情。

自然這個時候,已經有人送來了女款的衣衫,回雲疏已然換上。

接着,回雲疏便讓秀文去找一份這知府私宅附近的地圖,以及劉大人所處的屋子。

她得安耐住,探一探附近的地形,甚至于找個機會去轉一趟,等太子殿下出發去了懷縣後,才好悄悄行動。

輝月居。

劉志恒來回來去的踱步,顯得有些煩躁。

他煩什麽呢,煩自己沒有事做,更準确一些的形容,應該是忽然之間就郁郁不得志了。他長籲短嘆,自己坐上這個位置,本是個年輕有為的人呀!

“官人,你可別晃,我眼睛都花了。”一女子嬌滴滴的聲音響,她微微擡手,還伴随着珠寶首飾的清鈴環繞。

劉志恒瞬間就心疼了:“不晃了不晃了。可是乖乖哎,我這心裏悶得慌。”

“原先這太子領兵來雲州,這大皇子胡亂摻和赈災之事,把我派了過來登文造冊。可現在赈災的所有事兒本都有人辦了,尤其這文書類的,幾月前三皇子帶來的人、知府大人府上的文書已是做得極完善,我這再次躬親自辦也是重複,去指導又顯多餘,我,我哎……”

那女子笑了,柔柔說到:“官人莫急,婳兒向家人提起過這事,你可安心罷。那大皇子性子木呆,辦事固守成規。他不管你這是赈災吶還是其他的活兒,只覺得這走訪、登文造冊的事情歸他禮部管,那麽他應當派人來罷了,你別多心思。他這性格使然。”

劉志恒到:“你可小聲些,不可亂說皇家的事情。”他自然知道一般科舉、醫官考試,文書的事情禮部是尤為專業的,但是他就是無奈啊。

對于他們這些底下辦事情的人來說,規矩不能一成不變的固守成規,總是要具體分析不同事件的。大皇子的一根經他是知道的,他只是惱,怎麽跟了個……令人無奈的上司。

那女子對于她官人的訓誡不以為然,建議到:“官人,若是實在無事,你不如陪着其他官爺去其他地界走訪走訪?”走訪的隊伍裏哪裏在乎多一人還是少一人呢。

“可,可……”劉志恒一想到那些老家夥,早都在他去查看冊子的時候,已經結伴出行了,雖然真沒他事兒,總感覺有些排擠。

看他猶豫不決的樣子,那女子就笑了,她起身依附過去,善解人意道:“那官人不如陪着婳兒歇息一下。”

這是她處心積慮嫁的人,在香積寺便給了他身子,近期才被擡進了家門。只是這許久時間,她卻一直沒有身孕,就纏着官人來了雲州。她不怕這路上辛苦,只想穩固自己在劉家的地位,有了兒子,才能守住榮華富貴。

劉志恒在他家嬌滴滴的新娘子依身過來的時候,手便不自覺地搭上了她盈盈一握的腰。

這女子雖然全身珠寶環繞,貴氣非凡,只是還是原來的那一幅眉眼,若是回雲疏在場,定然認錯不了,這就是襲婳。

也許現在,她也不叫襲婳了。

青天白日,莫一會,輝月居裏就響起了不該有旖旎之音。

夜裏,回雲疏快睡下的時候,太子殿下回來了。

回雲疏叫人上了簡單的膳食,溫熱的綠豆蓮子羹,與最近的天氣是搭配的恰到好處。

回雲疏也陪着吃了小半碗。

每每擡頭,只見太子殿下依舊是愁眉不展。

裴延于午後去走動暗訪民情,大同府地界不大,剩下的災民大多都彙聚在了一處,他本應在天黑之前可以回來,卻因為多往懷縣的地方多走了一截,耽誤了時辰。

按照他今日觀察到的,災民在排隊領粥的地方是自覺的井然有序,竟未發生任何搶奪的事件。

那麽先前報到進城的急奏所說“災民暴起”是因何緣由?

看着太子殿下越來越深的眉頭,回雲疏有點擔憂。她擡手去抹了抹那緊着的眉頭,像是要把那皺抹平一般,心道:這長得好看的人,皺眉都惹人關注。

她動作到此步,太子殿下才從自己的深思中恍然出來,擡眸看着這個小姑娘。

回雲疏緩緩道:“夫君不要煩心,可聽雲疏說幾句話吧,這粥可還行?”

裴延驚異于她的動作,卻也舒展了眉頭,聲音稍輕的說到:“尚可。”

“是雲疏讓秀文用大米、面粉跟災民手裏換了來的豆子,陳舊豆子做出花樣來需要耗費許多東西,他們都覺得不如糧食來的方便,就一直存着了。幸好小廚房處理的手藝不錯。”

回雲疏一邊念叨一般的說話,一邊理了理太子殿下的衣衫,不解的問到“夫君今日是上了山嗎?”

裴延稍稍放松了一些,反問到:“何故這麽問?”

“夫君衣衫這處都髒了,黑乎乎的。”回雲疏試圖去觸碰那黑色污跡。太子殿下這平時極注意幹淨的人,竟然未發覺衣衫有處角落被沾髒了,怕是白日操勞過度了。

太子殿下順着回雲疏的手看過去。

只是回雲疏的手還未碰到那處污掉的地方時,太子殿下忽然擒住了她的手,反倒是自己用手去觸碰了那黑色污跡,一碰就飛掉了,是粉末狀的。

回雲疏突然覺得眼熟,她好像在關口碼頭鎮下船時,便看見過這樣的黑色粉末,那會兒的似乎顏色還更深一些。

太子殿下淨了手回來,剛剛坐下,忽然眼眸明亮:“孤知曉了。”

“什麽?”回雲疏不明所以。

裴延沒有回答她,只是突然之間把那小姑娘攬在身前,一只手控制住了她的後腦勺,自己迅速的傾着身子,重重吻了一下那小姑娘的嘴角,然後看着小姑娘整個人呆掉,他忽然心情極好。

“這是你發現的,功勞孤記下了。”

裴延放開回雲疏,在星月光芒的印耀下,再次出門:“備馬,去懷縣。”

守在門外的冬白趕緊跟上,緊急召了侍衛們帶上武器一道出發。

直到門外一陣馬蹄聲經過,回雲疏才回了神,不自覺用手摸了摸唇瓣,那種控制不住的心跳感覺又來了,她甩了甩小腦瓜,試圖把這種感覺扔出去。

緩過來一陣,她喚道:“秀文。”

“奴婢在。”秀文從屋外進來。她剛剛聽到了主子與太子殿下對話,不知道是什麽功勞,但她覺得既然是功勞,那主子回京之後是不是可以升分位了呢。她有許些開心的。

回雲疏平靜的問到:“白日裏吩咐你的事辦得怎麽樣了?”

秀文屈禮,回禀到:“奴婢辦好了。劉大人與他新婚的夫人住在輝月居。他們帶的下人稱那娘子為‘婳主子’。”

“奴婢已經按照主子的吩咐,在分配輝月居被褥的時候,将那枕巾背面換成的佛像、佛經繡的花紋圖案。然後奴婢在屋子外等了許久,親眼瞧着他們的下人把枕巾鋪上,才安心回來的。”

回雲疏淺淺的笑了一下,說到:“好。辛苦你了,去歇息吧。”

“是。”秀文告退。

回雲疏站在窗沿看着星空,忽然有許些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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