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柳媚望着屋外十步一人的守衛急的直上直冒泡。

“別出聲。”

白如玉一把捂住柳媚的嘴,“單妙如今在哪?”

“白如玉?”

“噓。”白如玉沖她比了個手勢,“小聲點,我帶你出去。”

柳媚忙點點頭:“嗯嗯。”

屋外的王钰見一切準備妥當,往屋外扔顆石子,露了面就往外跑。

“什麽人?”

“快追。”

白如玉趁着混亂将人偷偷帶走。

“怎麽回事?”白如玉一邊帶着柳媚一邊問,“我聽說單妙被押往試劍臺搜魂可是真的?”

柳媚臉色慘白顫着聲道:“應該不會的,那日我阻止過爹爹,他不會這麽做的……”

“單妙被關在哪?”白如玉沉聲問。

“知道知道,我已經傳信給潛潛,我們去找他。”

“水牢裏有很多陣法,稍有不慎就會被抓住,潛潛一定有辦法。”柳媚帶着哭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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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如玉和柳媚等聞潛來後便直奔水牢。

可等他們去的時候已經晚了。

踏入窟裏的那一刻,聞潛便眼睛霎時通紅。

他從未見過這般的單妙,如同牲畜般趴在地上,原本精致的頭發髒亂不堪,那張漂亮的臉血肉模糊,已經看不出本來的模樣。

手腳處都被釘上了追魂針,若是再靠近經脈一點,單妙這輩子就成了廢人。

“單妙。”聞潛嗓子眼被什麽堵着,開口兩三次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是誰?”趴在地上的人似乎要艱難的擡起頭來,聞潛才發現他脖子處被一根鎖鏈扣在地上如同狗一般不得擡頭。

“是我,聞潛。”聞潛拔劍跪在地上将那鎖鏈砍斷。

單妙想說話卻不停的咳嗽,聞潛一摸手上全是血。

“怎麽回事?”

單妙無聲笑了笑:“估計是內腑被打碎了,你快走,賀…圖馬上就要來了。”

“別說話了,我會帶你出去。”聞潛一一拔掉那幾根追魂針,好像是故意一般,沒有直接釘在經脈處。

單妙目光呆滞地看着聞潛,沒說幾句便要吐血:“你走…快走。”

聞潛沒怎聽清将單妙抱了起來:“藥呢?”

單妙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後又擺擺手:“沒用。”說着又扯出一抹微笑安慰道,“沒事,一時半會也死不了。”

聞潛聽他這般說,臉色鐵青:“你不會死。”

單妙嗓子眼湧上一股腥甜忍不住吐在聞潛衣服上,胸口疼的他幾乎欲死,還想的是聞潛這窮酸會不會生氣弄髒他的衣服。

他費力地擡眼看着突然站在自己面前,握着霜花的人忽然眼睛酸澀破口而出:“你不是走了嗎?還回來幹什麽?”

“你不是在秋澗鎮不告而別嗎?現在又冒出來裝什麽?”

“前一秒還在對我道歉,下一秒直接甩我臉子走了,連個口信也沒留…”單妙竟還有心思說這些壓着心裏的委屈沖聞潛道。

聞潛聽他說得這些話,心裏悔得直滴血:“是我的錯…我不該離開你才對……”

單妙見他說這話,又別開臉後猛地咳出一口血來:“大峰主執意要對付我,你帶他們趕緊走,別被牽連進來。”

聞潛被他這話說的有些怒氣:“你以為我來幹什麽?”

單妙望着他眸子中帶些正色:“賀圖這是要拿我來向衆仙門表明千徑山的立場,我今日即便是不死也不會有好下場,你實在沒必要摻和進來……嗚嗚…”

聞潛越聽他說話越氣索性直接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怒聲道:“閉嘴。”

“我好累師兄,我想睡一會。”單妙見他真的生氣,倒也真的乖乖聽話,頭歪在聞潛的懷裏蹭了蹭。

聞潛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崖谷的萬妖碾過,又疼又酸,既擔心單妙卻又不敢低頭看他。

他見過各種各樣的單妙,少年大笑的時候,被秦清教訓的背地裏偷偷哭着的時候,溫柔對待落霞鎮人的時候,與他喝酒喝醉了的時候,不設防備在他面前睡着了的時候。

惟獨沒有見過眼前這般奄奄一息,仿佛要馬上死掉他。

“單妙,單妙你醒醒,別睡,我馬上就帶你離開這。我們去找你師父,去找秦清,你不是一直都想見她嗎?”聞潛一邊飛快下山一邊重複着對着單妙說,“別睡,千萬別睡,單妙我求你。”

單妙被擾得不耐煩了,費力睜開眼,原本放在聞潛肩膀上的手稍微伸了伸,捏住他的耳垂笑罵:“我又不會一覺睡過去,我是真的累了,睡一小會就好。

“你別擔心,我不會死的……”或許是在水牢裏受盡折磨,連捏耳垂的力氣都沒有了,說完單妙又眼睛閉着,睡了過去。

聞潛沒再說話懷裏抱着人,手上一片粘稠,那全是單妙身上的血。

出了水牢就看到一旁白着臉的柳媚和面色凝重的王钰、白如玉二人。

“怎麽會這樣,妙妙!”柳媚瞧着聞潛背上的血人,立馬就哭了出來。

白如玉見狀也擰着眉,上前查探了一番後沉着臉道:“是追魂針,怕是這一身修為全廢了。”

“怎麽可能?”柳媚後退幾步,神情灰敗。

王钰從袖中掏出一枚青色的果子遞了過去:““這是菩提果,先喂他吃下,可暫緩他的傷勢。”

聞潛接了過來給單妙喂下去。

“你現如今打算怎麽做?”白如玉輕聲問。

“我要帶他逃出千徑山。”

“我們幫你。”白如玉毫不猶豫道。

“多謝。”聞潛深深看了眼白如玉感激道。

“不必,單妙說過我們是朋友,自然不會見死不救,你先帶着他走,我和王钰他們拖住千徑山的人。”白如玉微微一笑,不似原先的假面,這笑容明顯真切了些,一旁的王钰也沖他點頭,

聞潛沖他們行了一禮便抱着單妙匆匆往山外逃去。

天光乍破,大片大片的雜草鋪蓋在大地之上,風吹過只有不停地沙沙聲,遠方是無邊無盡的山巒樹木,黑黝黝的宛如一片深不可測的海,而往後便是他們費勁心思才逃出來的千徑山。

聞潛抱着單妙,懷裏的人氣息微弱,滿身是傷。

他們用了一張破空符,又日夜不停,跑出了千徑山的地界,他才敢慢下來一點,掃清身後的痕跡,尋了個山洞呆着。

單妙受的傷太重了,他從上往下好好看下來,竟生出一種無力感接着便是深深的絕望與害怕。

“單妙。”聞潛慌忙地從單妙的懷裏掏出各種靈丹,用靈力從空中化水渡到單妙的嘴裏全部喂了下去,又看着他身上的傷,不敢亂動。

衣服與身上的傷口被血緊緊粘在一起,若想掀起一塊衣服必将扒下一層皮肉來。

“聞…潛…”單妙努力想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我在。”聞潛看着他。

單妙搖搖頭:“衛蘇他們呢?”

聞潛臉色冷下來:“這時候你們還關心他們幹什麽?”

單妙無聲看着他。

聞潛有些氣憤:“自然是在外面活的好好的。”

單妙牽起一個笑容:“我離開時讓引玺開了護山大陣,他應該一時無礙,你回去替我好好看着他。”

“南海靈芝還在白海棠樹下種着,你也替我好好看着她別讓千徑山裏的人發現。”

“還有山腳下老羅你将我師父的欠的錢還給他,他腿不好下雨天記得給他送些藥。”

“我師父庫房裏的東西你需要的便都拿走,不需要的也可以拿出去折換成靈石好好修修你那屋子,還有......”

“夠了!你這是什麽意思!”聞潛狠狠甩手瞪着單妙。

單妙:“我只是想和你說說,免得來不及了……”

聞潛:“什麽來不及,我還沒準你死,你就交代後事給誰聽!”

單妙忍不住笑了,嘴角不斷想外面湧出紅色的血落入聞潛眼裏更是觸目驚心。

“你又不是閻王老子?我死不死的還要你允許?”

聞潛狠下心來用冰刀割掉那些傷口上的衣服,疼的單妙立馬一個哆嗦。

“我們去找那只狐貍,他一定有辦法救你。”聞潛握着冰刀的手都在抖,再碰到衣服的那一刻還是幹脆利落地割下,不肯讓單妙多疼一刻。

“你将我帶出來已有三四個時辰,大峰主肯定已經派人追來了,只要他用回溯很快就會發現我們。我們還沒找到紅招,你和我就會被一起抓回去。”

“聞潛你平時多聰明的人,怎麽現在這麽蠢!”

聞潛不管不顧将所有傷口都處理好:“那我們就去找五峰主,單妙難道你不想見她嗎!”

單妙眯着眼微微一笑:“師父啊,想見她,我想她了…”

“聞潛我想她了…我不相信她會背叛千徑山,這麽多年來若不是當年師祖死前的一句遺言,她也不會被困在這山中這麽多年。”

“她這麽愛這個地方怎麽會入魔呢?聞潛你說我師父…她現在在哪啊……”單妙絮絮叨叨似乎是累了,連聲音也越來越低,漸漸至聽不見。

聞潛握着他的手堅定道:“單妙我保證,只要你活着我一定會帶你找到你師父。”

在崖谷底下,聞潛想了諸多,多的若不是崖谷裏的妖獸整日纏着怕是能滋生出心魔來。

可如今一見到人卻是什麽都抛開了,劍道也好,修心也罷,哪怕是世俗的流言,單妙的眼光,他統統都不在意了,他喜歡單妙,心底一直在叫嚣着要和他在一起,最好讓這人只和他自己在一起那才叫痛快。

他好不容易才想明白的。

聞潛聲音啞澀:“我才要和你說明我的心意,單妙,你別這樣對我。”

他低頭吻了吻懷裏人的額頭:“我一定會帶你離開,你千萬別留下我一個人。”

單妙動了動嘴型,手無力地想擡起來卻始終勾不到聞潛的衣袖。

他做了一個夢,夢見聞潛一臉絕望地對他說,“單妙你若是現在死了,我回山便将那引玺殺了,那株南海靈芝也一把火燒了,還有衛蘇他們…我全部都不管了…他們是死是活關我屁事…我說到做到,你別睡,千萬別睡……”

夢中的聞潛差點哭了出來,可看的單妙差點要笑出了聲,想不到聞潛這厮往日裏一副誰也不關他屁事的樣子也會有今天。

他一邊看一邊笑,仔仔細細地端詳着聞潛臉上的神情,漸漸地竟然發現自己有些笑不出來,甚至感到有些難過。

要知道他就算被賀圖抓起來被施以酷刑的時候心裏都沒難過,為什麽只看着聞潛就會這麽傷心。

他昏昏沉沉地想着,只見他和聞潛還沒跑出多遠就被賀圖抓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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