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消失
消失
蘇溫良見她已經決心相信那個世界是真的時候，微微松了口氣。
他真的怕她執拗的認為那個世界就是自己描繪的，他所經歷的一切災難都是由她帶給他的。
禾莞說完之後，心情并沒有輕松多少，她勉強笑着，最後在蘇溫良的注視下，神色終于歸于最真實的樣子。
“我們坐下吃飯吧。”蘇溫良坐下來，對禾莞說。
“嗯。”
這頓飯吃的味如嚼蠟，兩人心情各不相同，但都不免帶着沉重。
禾莞的攻略到底沒有實行，兩人吃過早飯後，各自回了房間，彼此都需要一個緩沖的時間。
第二天蘇溫良照常去上班，禾莞在家裏打開新寫的小說，幾小時都沒打出一個字。
她現在根本沒有任何思緒，也不敢再寫任何小說，她覺得，她可能要封筆了。
晚上的時候，禾莞開了一瓶酒，坐在陽臺上，望着遠處的燈光，滿眼茫然。
電話鈴聲乍響，将她的思緒牽回來。
是一個陌生號碼，禾莞猶豫了幾秒，接聽。
“蘇溫良不見了。”
手機滑落在地，禾莞愣住，腦袋轟的一聲歸于空白。
她眼神空洞，呆滞着不知該作何反應。
電話長久沒人回應，殷朗挂斷後又重新撥打。
禾莞麻木的拿起手機，貼到耳邊。
“我覺得你需要來一趟，他離開的太過詭異。”
禾莞睫毛輕顫，眼底重新亮出了許些光亮。
他會不會和昨晚一樣，消失之後又會重新出現。
挂斷電話後，禾莞踉跄的站起來，拿着手機奪門而出。
禾莞到酒吧的時候，酒吧內依舊人聲鼎沸，她被小劉領到辦公室。
辦公室內，殷朗坐在電腦前，看到禾莞來時，眼神透着打探。
小劉把她送到這裏後便離開了，房間內只剩下兩人。
殷朗從椅子上站起來，“我覺得你應該看看這個。”
禾莞過去，是酒吧內的一段監控視頻，時間顯示的是今天晚上七點。
那時蘇溫良還正在調酒，突然停下了動作，一句話都沒說沖進了廁所。
之後，便是長達兩個多小時都沒有出現。
殷朗見禾莞表情沒有絲毫驚詫，像是早就知道一樣，他挑了挑眉。
他收工之後回了酒吧，想着喝幾杯自家調酒師調的酒放松放松。
蘇溫良是正在給他調酒時去了廁所，他等着急，就讓人去催他。
可廁所內根本沒人回應，他們還以為蘇溫良是出了什麽事，暈倒在內。
他們破門進去的時候，裏面空無一人。
之後又查了監控，看到從蘇溫良進去後根本沒有出來過。可一個大活人又不能憑空消失。
他甚至懷疑監控是被人篡改了，又找了計算機高手修複，得到的結果卻是完全正常。
他長這麽大，除了在電視上見過大變活人，還是第一次在現實中遇到。
殷朗又調了一個監控，是昨天晚上的。
“和他一起工作的人反映，他昨天也有這種情況。”
昨晚的監控和今天差不多，唯一的區別是蘇溫良最後從裏面出來了。
禾莞想起昨晚的異樣，原來，早就開始了嗎？
殷朗覺得這會兒有意思極了，靠在桌子上，“看來，你知道是怎麽回事。”
禾莞不理會他的探究和好奇，直接問道：“酒吧後面找過嗎？”
殷朗沒明白，“你是說他去了酒吧後面？”他搖搖頭，“不可能，監控根本沒有問題，他就是一直沒有出來。”
禾莞不想和他多解釋，直接出門去了酒吧後面。
她不确定蘇溫良會不會和上次一樣，突然出現在酒吧後面的那一條後街，也不确定他的位置具體在哪裏。
禾莞沿着街從頭走到尾，每到一個拐角處都心存期待，說不定蘇溫良就在前面呢。
可希望一次次打破，她把整條街都找過來遍都沒有蘇溫良的身影。
禾莞擡頭望着茫茫夜色，将眼淚逼回去，盡管這樣，眼淚還是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
她擡着頭，不停的擡手把眼淚擦去，嗚咽聲在寂靜的小道上響起。
遠方隐隐約約有音樂聲傳來，禾莞意識到她還有一個聯絡蘇溫良的工具。
她顫抖着撥打了蘇溫良的手機，執拗着抱着希望。
電話很快被接通。
禾莞心顫了顫，“……蘇溫良。”
“不是。”殷朗坐在電腦旁看着後街的監控錄像，“回來吧，蘇溫良沒有去過那裏。”
他找人把後街的監控錄像調了出來，在蘇溫良消失的那個時間段裏，他不曾出現過。
挂斷電話，禾莞神情落寞，宛若木偶人一樣回了酒吧。
時以諾接到電話後，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了。
酒吧今天晚上沒有營業，大廳裏亮堂堂的，同時也安靜的讓人心底惶惶然。
在電話裏已經了解了大概的始末，可當看到禾莞的樣子時，時以諾還是忍不住罵了蘇溫良一句。
禾莞坐在冰涼的地板上，雙手環着膝蓋，目不轉睛的望着廁所的門口，眼睛又紅又腫，下眼皮泛着青黑。
整個人像是失了魂一樣，所有的心神都随着蘇溫良的消失也跟着離開了。
時以諾心疼的攬住禾莞的肩膀，“莞莞。”
禾莞聲音哽咽，眼淚從眼角滑落，“以諾，他走了，我找不到他。”
時以諾安慰她，“不會的，說不定他是有什麽事耽誤了，過幾天他就回來了。”
禾莞搖搖頭，埋進她的懷裏再也忍不住的哭出聲來。
“不是的，他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禾莞死死拽住時以諾的衣服，聲音斷斷續續。
“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找他，我去不了，我沒有辦法……”
她不知道怎麽樣才能讓他來到這個世界，更不知道該怎麽去到他的世界。
時以諾從抱着她不停的拍着她的後背，無聲安慰。
一旁聽到禾莞哭聲的殷朗和酒吧的員工紛紛松了一口氣，哭出來就好。
之前禾莞坐在那，不吃不喝也不說話，拿着蘇溫良的手機失魂落魄的坐在那。
那種壓抑的狀态，讓人很擔心她的精神狀态。
禾莞哭聲漸小，但時以諾感覺自己前面的衣服暈濕的面積越來越大。
“莞莞，說不定他已經回家了呢。”時以諾小聲哄着她，希望她回家好好睡一覺。
禾莞不相信，如果蘇溫良回家了，那他怎麽不來找她呢。
“萬一……”時以諾組織措辭，“萬一他在廣場呢，就我第一次見他的那個廣場。”
禾莞猛地擡頭，意識到還有一種可能，她站起來，“我現在就去。”
時以諾拉住他，“我開車送你去。”她仍舊緊握着她的手腕，“要是沒有找到，你跟我回家。”
禾莞答應她，“好”
時以諾對殷朗點點頭，“那我們先走，有消息的話告訴你。”
殷朗：“嗯。”
蘇溫良是酒吧新招聘的調酒師，如果他以後不能來上班了，還要盡早再找一個。
好不容易見到了偶像的真人，可容不得她這會兒犯花癡，時以諾也沒那個心情。
購物廣場這會人不多也不少，時以諾陪着禾莞将廣場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甚至連她和蘇溫良走過的地方都去了一遍，依舊沒有找到他。
一天滴水未進，又奔波到淩晨，禾莞的身體終于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蘇溫良再一次感受到那股強烈的波動時，和前一天一樣，躲進了廁所。
就連他也以為，自己或許可能和之前一樣會重新回來。
可到後來，他越發感覺到不對勁，因為他感受到了這裏靈力波動非常強，他甚至恢複所有的法力。
就在他準備掙脫出來時，一陣白光閃過。
等他睜開眼時，他又回到了他最初來到這裏的場景，屍山血海中，他孤立其中。
他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蘇溫良神色恍惚，看着四周的場景擰眉不語。
他嘗試着回去，可絲毫效果都沒有，他回不去禾莞在的世界。
他站在荒蕪天地間良久良久，晨昏交替也似乎是眨眼間。
後來，這方世界在蘇溫良眼前慢慢碎成碎片化作塵埃消失。
等蘇溫良意識到的時候，他回到了五歲那年，一切不幸還未發生的時候，他還是那個肆意的孩子。
就在他為挽救家族而努力時，那場舉族傾滅的災難并沒有發生。
他的生活和之前一樣，平和安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