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大事
十四、大事
最終齊方素還是遭不住安木槿持續攻勢，通過了她的好友申請。
元寶剛洗完澡，全身香噴噴軟乎乎還穿好了蜜蜂裙子，安木槿眼明手快先齊方素一步從工作人員手中接過元寶，以防禦齊方素的姿勢雙手将元寶抱在懷裏，一臉警惕：“齊老師，謝謝你願意通過我的申請，但是之後你不可以随随便便就删了我呀。”
“……”
“也不可以屏蔽我，要是敢屏蔽我，我就抱着元寶蹲在你車前哭。”
“……”
齊方素不想搭理安木槿，徑直往店外走去，沒有要回元寶。
安木槿只好屁颠屁颠跟上去，将元寶穩穩妥妥地送到齊方素車裏。
安木槿扒着車門問：“齊老師是答應我了嗎？”
“……”
“齊老師你都不發朋友圈的嗎？發一下嘛，記錄生活，工作也是生活的一部分，也可以記錄的。”
“……”
齊方素将安木槿拎開，關上車門，瞟了安木槿一眼，沒應聲也沒拒絕。
安木槿站在車邊看齊方素發動汽車離去，朝決絕的車屁股揮手說再見，自覺今天的任務完成得很順利，安木槿得意地笑着晃晃腦袋，腳步輕快回到美容院。
似乎每次都上演差不多的戲碼，安木槿不管不顧跟着齊方素出去，等齊方素離開之後再回到美容院，而糯米像幼兒園裏留到最後才有家長來接的小朋友，在兩個工作人員的照顧下蹲坐在前臺，咧着嘴吐着小舌頭等待安木槿的到來。
糯米脾氣真好，安木槿的心軟得一塌糊塗，奔過去抱起糯米就親，黏糊糊地向糯米保證：“糯米呀，等我拿下齊方素之後就給你買肉吃，買好多好多肉。我不會虧待你的，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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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木槿不敢一開始就太過打擾齊方素，怕齊方素不适應，一個沖動把她删了。所以她當真每天都提問音樂問題，而齊方素似乎從一堆稚嫩的問題中意識到他的老師身份，也當真耐心回答了。
安木槿問田靜借了幾本樂理書籍，在田靜的推薦下買了樂理網課，又聽從田靜的指導在電腦裏下載了一款編曲軟件，認認真真從零開始學習制作音樂，只為每天都可以有問題問齊方素。
齊方素大概是一個生活極有規律的人，每次回複微信的時間都是晚上九點多，無論安木槿是什麽時候給他發的微信。
這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安木槿夜晚的活動內容，她沒心思逛街看電影，沒心思外出吃飯喝奶茶，總是窩在宿舍裏，一邊搗騰她手邊的花，一邊等待齊方素的信息。
且齊方素在唱歌方面也挺有研究，畢竟他曾經是創作歌手，安木槿遇到唱歌方面的問題也問他，還特意翻找出齊方素那些上臺演唱的陳年老視頻，模仿他的唱法，時不時錄幾句給他聽，藏了些逗齊方素玩的心思。
齊方素倒是沒有覺得不好意思，依舊如故，有問就有答，語音裏的語氣冷淡，文字回複的信息極度簡單，敷衍意味很重。
而在安木槿費盡心思跟齊方素交流的期間，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對何琪琪來說是大事，對其他人來說是小事。
網上有人爆料何琪琪戀愛情況，以及指出她私底下是愛玩愛鬧的性格。消息來自于一個新開的、只有幾個粉絲的賬號，賬號的持有者是自稱何琪琪男朋友的人，發了好幾條關于何琪琪的博文，并配了十來張何琪琪在酒吧裏玩得正高興的照片。一段時間後這些圖文被某些八卦網友看到，又被向外傳播至關心S公司練習生出道情況的粉絲群體中。
這是針對何琪琪的精準打擊。
何琪琪從進入公司的那一刻起，走的一直是溫柔端莊儀态萬千的大美人路線，成為出道預備役之後對外公布的所有物料都往超凡脫俗的方向靠，終極目标是當女團中最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姐姐。
而在酒吧裏和別人貼臉喝酒、摟腰跳舞的舉動，笑得放肆又失态的模樣，都是對她長期維持的形象的致命破壞。
爆料日期是上個月的某個周日中午，亦即是安木槿和何琪琪被Cecilia帶到“糊塗吧”去的那晚過後不久爆料就出來了。
可消息醞釀了一個月才徹底在粉絲群體中炸開。炸開的契機已經找不到了，那些傳播消息的網友可能是有心的，也可能是無意的。
後來安木槿看何琪琪的可憐模樣，不由自主和何琪琪站在了同一陣營，覺得那其實是大事。
安木槿終日沉迷齊方素和音樂世界，得到消息的速度比別人慢了兩拍，作為親眼見證者，卻是在所有練習生都神情帶有隐隐古怪的時刻才反應過來，主動提問發生了什麽事。
安木槿自從上次在齊方素面前出過風頭之後，為了不繼續成為大家矚目的對象，一直低調做人，不敢再在大庭廣衆下和齊方素有任何接觸，每周三的音樂制作課課後都只在人群邊上偷偷看齊方素幾眼就趕緊離開，和大家一起上別的課也縮在小角落，不和任何人有眼神接觸，除非誰需要和她交流，否則她絕不會跟誰說話。
練習生們沒有忘記安木槿的出格，想做和安木槿一樣的事又在齊方素那冷漠又銳利的眼神面前退縮，不上不下，心裏憋屈。這份憋屈多半被記在安木槿頭上了。
而此次何琪琪的事件正好救了安木槿，八卦比要不要豁出去讨好公司高層更值得讨論和玩笑。
安木槿詢問的是一位平日裏對她态度較友善的練習生，然後在另一位熱衷八卦的練習生手機裏看到了被娛樂自媒體放大又扭曲過的所謂爆料。
她馬上暗暗推演出事情的全部經過。何琪琪那晚的行為對于普通人來說，小菜一碟，而對于要靠形象吃飯的藝人來說，的确是稍稍不妥，但也沒有網上那些爆料說的那麽不堪。何琪琪被半真半假的謠言攻擊了，這很難不讓人懷疑爆料背後有推手。
推手是誰，安木槿覺得非常明顯。
出了這種事，怪不得這兩天好像在哪裏都沒瞧見何琪琪，教室和練習室裏沒有何琪琪的身影，也不見何琪琪去找田靜。
安木槿問：“何琪琪現在怎麽樣了？”
一位練習生聳聳肩，說：“沒怎麽樣吧，沒聽公司的人說什麽，但她自己接受不了，一直躲在宿舍，我們去安慰她，讓她別把事情放在心上，可她在短時間內估計聽不進去。”
另一位練習生壓低聲音說：“也不算是完全沒怎麽樣的，何琪琪不是已經有一些粉絲了嗎？現在她的粉絲應該跑得差不多了。”
安木槿微微垂眸，不想看她們臉上幸災樂禍的神情，并稍微幫何琪琪澄清一下：“應該是那個自稱何琪琪男朋友的人想出風頭，所以才這麽編造的吧？那些自媒體的話都過于誇張了，我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何琪琪，她私底下不是那樣的。”
“真相是什麽我們不可能知道，網友們更不可能知道，所以自媒體怎麽說，我們就怎麽看。”
“你們都去找過何琪琪了？”
“是呀，一看到消息就去找她了，我們和她挺要好，出了事總得去安慰她。我們要告訴她，不是她一個人在面對這件事，我們都陪着她的。”
“噢……”安木槿假笑着應了聲。
“你也去看看她吧？”一位練習生提議道。
安木槿知道她們的意思是讓她也去瞧瞧何琪琪的慘狀，真是大公無私，居然連她這種慣常的邊緣人士都成為了她們分享的一員。
安木槿嘆了嘆，說：“嗯，我現在就回宿舍看看。”
何琪琪見誰都哭，見到安木槿的那一刻更是眼淚鼻涕一起流，整個人撲到安木槿身上，發出聲聲哀嚎。
安木槿被何琪琪紅腫的雙眼震懾住，何琪琪臉上仿佛頂着兩顆紅雞蛋，咧開嘴哭時，和三星堆出土的奇怪面具有點神似。
第一次見這麽慘又這麽好笑的何琪琪，安木槿抿嘴壓下自己不合時宜的笑意，摟着何琪琪坐下，給何琪琪遞紙巾。順便瞥了眼何琪琪的桌面，紙團子堆成一座山了，又瞥了眼桌子底下的垃圾桶，桶裏的紙團也是一座山，已經滿溢到地上。
“你在宿舍裏不會一直都哭吧？擔心眼睛要瞎掉，快止住，別哭了。”安木槿輕輕撫着何琪琪的背幫她順氣。
何琪琪全然沒聽見安木槿的話，自顧自地哀嚎：“怎麽辦啊木槿，我完蛋了，全完了，我當不成明星了，公司是不可能讓我出道的。”
何琪琪的話嚎得太凄涼，安木槿連忙安慰道：“沒你想的那麽嚴重吧，就幾張照片，還有幾段不知真假的話，不會有那麽大的影響。”
“所有人都覺得那是真的！”何琪琪大聲叫着，“我真的完蛋了，我粉絲建的後援會都散了！我的粉絲跑光了！我好不容易才攢下來的粉絲，現在全沒了！”
前期關注者的流失對一個沒有名氣、沒有作品、沒有太多人知道的練習生而言是極大的打擊，但不致命，在故事還沒有開始的時候論不了最終的成敗。安木槿繼續安慰何琪琪：“這有什麽，我聽別人說做藝人最要緊的就是能熬下去，不管經歷多大風浪，只要賴着不走，只要堅定地在圈子裏埋頭苦幹，撐的時間夠久，總能遇到屬于你的機遇，然後你就能借此來将你的所有困境都解決掉，繼續當一顆閃閃發亮的明星。”
何琪琪面如死灰，瞅着安木槿，問：“萬一我出不了道呢？”
“怎麽可能？你看看我們這一批練習生裏有誰比你更合适出道？有誰的知名度比你更高？現在出了事，你的知名度只會更高，我看到關于你的爆料讨論度挺高的，那熱度，都跟已經出了道的小明星差不多了。琪琪，你放心，既然到現在公司也沒有對你做出任何處理，那就是不會處理了，你一定可以出道的，就像從來沒有發生過這件事一樣。你調整好情緒，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可何琪琪哭得更厲害：“我不要走黑紅路線！我要當沒有污點的光明正大的藝人啊！”
安木槿：“……這，看現在的情況，可能，有點難。”
何琪琪的哀嚎沒完沒了。
安木槿不忘自己是真正的知情人，猶豫半秒，問何琪琪：“你有沒有聯系過那個Jimmy？他可以幫你澄清嗎？”
何琪琪拿過紙巾擦眼淚，邊擦邊說：“爆料就是他爆出去的，他怎麽可能會幫我澄清？他不多造謠幾句我就謝謝他全家了。而且我不敢找他，我怕他将我們的聊天記錄發出去，或是将我們的通話錄了音，那就又是一場風波。我真的怕了，我已經把他拉黑，絕對不要再和他接觸。”
安木槿點點頭，認同了何琪琪的處理，又問：“公司有人找過你了嗎？”
“有，好幾個管理員都找我了，藝人部那邊的也有幾個人找過我。”
“他們怎麽說？”
“就說這次的事情要冷處理。”何琪琪憤憤地哼了一聲，又狠狠地吸吸鼻子，抹一把臉上的眼淚，說，“什麽冷處理，他們的意思就是不處理，他們不想在我這樣的小兵小卒身上多花心思，你看如果是哪位身上有一堆合約的明星出了這種事他們急不急？他們叫我過去談話根本不是想着要幫我解決問題，他們的重點是讓我以後謹言慎行，不要給自己和他們惹麻煩。”
安木槿想了想，說：“冷處理也是一種辦法，大張旗鼓澄清反而又會将熱度炒起來。現在沒有什麽事比你能夠順利出道更要緊，你出道之後如果有人翻這件事出來說，你就直接澄清，像那種明星在接受采訪的時候，半開玩笑就将事情說明了的那種方法，那樣做的效果可能比現在胡亂處理要更好。”
何琪琪撇撇嘴，說：“有照片，嘴上的澄清不可能奏效。”
“對于相信你的粉絲來說，只要你開口，就一定會奏效的。”安木槿說。
“但願吧。”何琪琪吸吸鼻子，表情恹恹，仿佛是哭累了。
她們兩人其實心知肚明，像她們這樣的練習生出了道之後就是販賣青春、姿色、美夢，甚至是缥缈戀愛的商人，誰都有過往，但沒有曝光的過往是不存在的，而曝光了的過往，會成為一個貼在身上的标簽，扯不下來。
“那……”安木槿想問，卻沒有問出口。
何琪琪紅通通的眼睛看了看安木槿，一臉的不服氣，悶悶地說：“Cecilia絕對不肯将這件事攬上身的，說不定，這就是她一手策劃的，她不想我出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