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十八、新成員
三十八、新成員
齊方素的動作很快,當天下午就直接去到劉總辦公室,跟劉總說了要将安木槿踢出公司。
劉總驚訝得愣了兩秒,一臉不可置信:“啊?齊總監你說什麽?”
齊方素重複道:“我說,安木槿不适合出道,也不适合當我們公司的藝人,別讓她留在公司裏了,耽誤彼此時間。”
“安木槿……這都,都快要出道了呀……”
“快要出道就是還沒有出道,還沒有換合約,來得及。”
“……為什麽突然要辭退安木槿呢?齊總監最近不是在關注嚴林的練習情況嗎?好幾個練習生管理員都跟我反映了這件事,怎麽現在突然對安木槿這麽大意見?齊總監想要換下的人選不是嚴林嗎?”
“當然不是,我看好嚴林,所以對他要求嚴格,希望他在出道前取得明顯進步。但是我不看好安木槿,她實在當不了歌手,唱歌太難聽了,我可不想把我的歌給她唱。”
“那也不需要讓安木槿直接離開吧?她當不了歌手總能夠當別的藝人,演戲、做主持人、跑綜藝等等都是可以嘗試的。”
齊方素用沒得商量的态度說:“不行,安木槿不能留在公司裏,我不喜歡,她必須走。嚴林的出道別耽擱了,重新再給他找搭檔吧,還沒有出道計劃的練習生裏有一個唱歌不錯的女生,好像是姓康的。”
劉總摁摁脹痛的太陽穴,在滿腦袋被齊方素攪亂的思路裏走了一圈,才知道齊方素說的是哪個女生:“康瑩嗎?她的确是唱得好,但是……”
“應該是她,就讓她和嚴林搭檔吧。兩個人都能唱,組成組合才會碰撞出火花,這比起讓嚴林去遷就安木槿的歌唱能力要好得多,我給他們寫歌的時候也不會有太多約束。”
“這……”
齊方素霸道宣布:“這件事就這麽定了,你找人去跟安木槿說吧。老板那邊我去說。”
劉總閉了閉眼,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能一直順着齊方素的意思,事情都要亂套了。劉總說:“給嚴林改搭檔是可以的,趁着現在還沒有正式出道嘛,換誰都行,但沒必要因為這個就讓安木槿離開吧?她也在公司裏刻苦練習了兩年,一直以來的表現都不錯,沒有出過什麽錯,就這麽讓她走了,說不過去吧?她肯定不樂意的,公司也會蒙受一定的損失,要不,讓安木槿作為演員出道吧?我覺得她挺适合演戲的。”
齊方素态度強硬地拒絕:“不行,我不希望在公司裏見到她。安木槿就當了兩年練習生,能花掉公司幾個錢?又不是請人專門給她上課,也沒有人專門給她當生活助理,她是和別的練習生一起上課的,費用分攤到每個人,能有幾個錢?如果要算兩年住宿費、學費、妝造費之類的話,別麻煩了,你算好一個數目告訴我,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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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總不動聲色打量齊方素,問:“難道齊總監和安木槿鬧矛盾了?”
齊方素倒是應得快:“沒錯,矛盾可大了,我思前想後,還是不希望在公司裏見到任何想攀關系的人,這就是一個麻煩,後患無窮,不趁現在趕緊清理掉,以後會惹事的。”
劉總暗暗嘆氣,想這個齊方素好像還停留在十幾歲剛剛進公司的時候,恃才傲物,目下無塵,任性行事,絲毫不懂得何為圓滑,在公司、在圈子裏工作了這麽些年,卻仿佛沒有半點成長。
但是,能夠不成長真是好。
劉總又看了齊方素一眼,開始考慮他提出的要求,她不能不考慮。
為了了解清楚安木槿被齊方素嫌棄的真相,劉總問:“難不成安木槿去打擾你了?所以你才這麽反感她?”
“也沒有,就是想着她在公司裏,我心裏不自在。”
劉總:“……”
齊方素很過分地催促道:“我等會兒還約了人聊專輯的事,時間有點來不及了,請劉總趕緊給我一個答複吧。”
劉總原本可以不聽齊方素的,兩人負責的領域不同,職位上也沒有明顯的高低之分,她沒必要對同級言聽計從。
但劉總有點忌憚齊方素,倒不是因為時常要幫公司的大小明星向齊方素邀歌,而是因為她和齊方素在老板心裏的地位不同。負責創作的人跟她這個負責辦實事的人相比較之下,還是前者比較不可替代,齊方素和她的意見要是相左,兩位老板幾乎不可能偏向她,這件事搬到了公司會議裏商量,結果大概是齊方素如願以償。要是她現在主動答應齊方素的提議,還能賣個乖,維持和齊方素一直以來的友好關系。
于是劉總答應了:“好的齊總監,我等會兒就讓人去和安木槿說。”
目的達到,齊方素微笑着站起身,第一次主動向劉總伸出手:“謝謝劉總。”
劉總也站起來,同他握手。
劉總又是讓陳姐去找安木槿談話,下午三點多讓陳姐去的,不到五點,陳姐過來敲門了。
劉總怪道:“這麽快就談好了?還是沒找到安木槿?她不在上舞蹈課嗎?”
“劉總,沒談。”陳姐愁眉苦臉地輕輕擺手,在劉總的示意下坐在劉總對面,說,“安木槿沒去上課,在宿舍裏待着。我找了一圈才找到她,正坐下準備跟她聊,安木槿就先開口跟我說她想離開公司。我被她吓了一跳,不知道給她什麽回答,就趕緊過來找您了。”
劉總頓時眉心微皺,十分詫異:“這麽巧?”
“是呀,太巧了。”
劉總察覺到其中有點問題,齊方素和安木槿仿佛是串通好了一樣。劉總嘀咕道:“這兩個人不知道在玩什麽把戲。”
陳姐:“啊?”
劉總沒跟陳姐解釋,只問她:“安木槿想離開公司的理由是什麽?”
“她說是個性問題,不适合出道當明星,壓力太大,她受不了。還說她家裏人讓她回家去幫忙,好像是開什麽花店之類的。而且她對唱歌真的沒信心,經過一番考慮,決定要離開公司。”
“她提沒提齊方素?”
“沒有啊。劉總為什麽這麽問?這件事和齊總監有關嗎?”
劉總沒說話。
陳姐回憶了一下齊方素和某練習生的傳言,遲疑着問:“齊總監和安木槿是認識的嗎?”
劉總:“……可以說不認識吧。”
她覺得自己肯定是被齊方素和安木槿設計利用了,但她不明白他們為什麽這麽做,如果是為了讓安木槿能離開而串通的話也太奇怪了,安木槿在公司裏浪費兩年,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出道,現在退出圖什麽?
陳姐問:“劉總的意思是?”
劉總略感煩躁,不想管這件破事了,他們愛圖什麽就圖什麽,反正與她無關。劉總起身去櫃子裏翻出安木槿的合約,叫了秘書進來,交代秘書處理合約上的事。
秘書問劉總賠償方面要怎麽辦。
劉總更加煩躁一些,眉頭緊鎖地想賠償是一定要有的,但齊方素開口說了安木槿的賠償他來出,她不可能真的問齊方素要錢,也不能讓安木槿賠太多,否則被齊方素知道了會有點尴尬。
于是劉總決定安木槿意思意思賠償公司一萬塊就好,讓秘書去寫協議書,讓陳姐拿着協議書去向安木槿傳達:“公司不缺這一萬塊,但如果你拍拍屁股就走了,也說不過去。”
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安木槿瞅着特意加班找她談話的陳姐,眼神中略帶同情,雙手接過協議書,同陳姐說:“好的,我明白,也理解,這錢我會轉到規定賬號,然後簽好這份協議書再交給陳姐,辛苦陳姐為我的事奔波了。”
陳姐擺擺手:“不辛苦。”
安木槿那晚沒在宿舍裏待着,直接去齊方素的家,攤開手掌問齊方素要錢:“給我一萬塊。”
“好的。”齊方素立刻轉賬。
第二天六點,安木槿被鬧鈴吵醒,暈頭轉向爬起來,又将身邊的齊方素叫醒,讓他趕緊送她回公司宿舍。
安木槿演了一場大戲。
一大清早,大家都還沒起床,安木槿逐個宿舍敲門,告知大家她要離開的公司的消息。
而後安木槿在所有人困頓又震驚的目光中邊哭邊收拾行李,哭得直抽氣,抑揚頓挫口齒清晰的臺詞全是臨場發揮,十分難為她那睡眠不足的腦子。
場子很快熱起來了,女生宿舍的練習生們全體從睡夢中清醒,一部分人幫安木槿收行李并安慰她,一部分人找相熟的工作人員核實信息,一部分人向外傳播信息,
另一邊按時去上課的嚴林快被吓死了,先是在好幾個微信群裏看到幫他去應付齊方素的安木槿突然被踢出公司的消息,下課後又看見了老是教訓他的齊方素突然跑過來,面帶和善微笑,跟他說他最近的進步很大,收拾收拾就可以出道了,還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以後要好好加油。
加上安木槿的戲演得挺足,從回宿舍收行李那一刻就高調地将消息廣而告之,哭哭啼啼,委委屈屈,聲稱是不小心得罪了齊方素才會被公司掃地出門。僅僅一個早上,消息就在練習生堆裏傳遍了,嚴林完全相信了安木槿的戲,在齊方素面前被吓得幾乎魂飛魄散,險些要開口求饒,絲毫不覺得齊方素是在鼓勵他,反而覺得齊方素是在說反話,一切都是要趕他走的開場白。
嚴林連飯都不去吃了,特意到宿舍大樓門口等安木槿,看到了被兩個練習生護送下樓的安木槿就趕緊上前搶人,将安木槿扯到一邊去,低聲問她:“不會吧?你不會是為了幫我才得罪了齊老師吧?這麽荒唐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安木槿愁眉苦臉地請那兩個練習生回去,才低聲同嚴林說:“不全是,齊老師之前就覺得我煩人,這回新仇加舊恨,讓齊老師再也不想見到我了。”
“可為什麽又有些人說是你自己想走的?”嚴林問。他認識的人多,加入的八卦微信群多,每個群裏都有獨家消息,為安木槿離開公司一事編造了百八十個版本的來龍去脈,嚴林想向安木槿确認一下。
安木槿吸吸鼻子,瞪大一雙哭紅了的眼睛,用鼻音很重的聲音反問道:“我幹嘛走啊?我瘋了嗎?都熬到快出道了才走?我不想出道我早走了,在這兒熬什麽呀?”
“也對也對……那,現在要怎麽辦?你沒有跟公司争取一下嗎?總不能齊老師說兩句話就真的趕你走吧?”
安木槿嘆道:“世事就是這麽不講道理。我倒是想見藝人部的劉總,求求情,但是見不到,沒人願意聽我的,能怎麽辦,只好走了。”
嚴林忽然悲從中來:“對不起,我連累了你。”
安木槿很大度地搖搖頭:“不關你的事,別說對不起,你記住我的好,以後紅了要開演唱會了,一定要給我內場票。”
“哦……”嚴林興致不高地應着,告訴安木槿,“今天上午齊老師來找我了,可是他居然沒有像往常那樣罵我,反而誇我進步很大,說我可以出道了。他怎麽會變成這樣?你昨天都跟他說了什麽?他會不會是遷怒于我了?他這個樣子弄得我很慌,我感覺下一個要走的就是我。”
安木槿胡謅道:“我昨天就是跟齊老師說你其實唱得很好,我理解他希望督促你進步的心,但請他注意一下方式方法,你的心靈太脆弱了,很容易被他的三言兩語打擊得一蹶不振。然後他說知道了,就走了。”
嚴林皺着臉問:“那他走的時候表情是怎麽樣的?有沒有生氣?”
安木槿不想跟他繞來繞去,撤掉臉上演出來的苦相,正色同他說:“嚴林,你自信一點,既然齊方素親口跟你說你的進步很大,就代表了他認同你的實力,像他那樣高高在上的人,如果真的打算怎麽處置你,直接去做就行,他絕對不會提前跟你說好話的,他哄你幹嘛呀?你覺得他會浪費心思做那種事嗎?你別再想東想西了,和另一個搭檔好好組成組合出道,去臺上當光燦燦的明星吧。我是真心喜歡聽你唱歌,也真心覺得你可以成為受歡迎的歌手,你不可以辜負我的期望啊。”
嚴林感激又可惜地看着安木槿,說謝謝她,又說要是能和她一起出道就好了。
安木槿聳聳肩,朝嚴林擺擺手:“不說了,我也該離開這個傷心地了。”
“我送你出去吧?你叫車沒有?”嚴林伸手,做勢要接過安木槿手裏的行李袋。
安木槿趕緊婉拒:“不用不用,我男朋友來接我,他的車就停在路邊,不用麻煩你了,你快回去休息吧,下午還要上舞蹈課。這些我拿得了,我平時老是回學校的宿舍睡覺,留在這裏的東西不多,很輕的。”
嚴林只好放下手,臉上全是遺憾:“好吧,你自己慢慢來。以後有事想聯系我就随時聯系啊,我欠你一個人情,我記得的。”
安木槿笑道:“嗯,我不會跟你客氣,放心吧。再見。”
“再見。”
嚴林目送安木槿左肩挂着一個行李袋,右手推着一個行李箱,一步一步往外走。安木槿身材清瘦,瞧着弱柳扶風的,但他有時候覺得安木槿其實充滿了力量,随時可以迸發出來。就像現在,安木槿分明是被趕走的,卻毫無落寞之相,似乎還是積極昂揚的,直直地步入陽光之中,與陽光融為一體。
安木槿已走遠,嚴林尚未收回視線,某位剛走進宿舍大樓門口望見他的管理員就招呼道:“你在這裏正好,我有事跟你說……”
安隽客覺得生活恢複到了從前的模樣,或者說生活其實從來沒有改變過,曾經讓他很苦惱的事情不過是一場虛妄的夢。
安木槿離開了那家奇怪的娛樂公司,專心念大學,同時也利用閑暇時間專心在花藝工作室跟着他學習,時不時還跟着他外出完成花藝表演。
安木丹還是那不聽話的鬼德性,天天在外面瞎跑,十天半個月盼不到安木丹回家一次,不過聽安木槿說安木丹很快就會帶女朋友回家來讓他看看了,他對此有點期待,偶爾想起安木丹的時候心情也能好一點。
柯寄春在工作室待得好好的,每天都悉心打理她種下的花花草草,享受制作花藝作品的過程,工作起來挺高興,但依舊喜歡有事沒事一頭紮進廚房裏研發新菜式,每次都被他眼明手快地攔下來。
線上線下的店鋪都如常經營,生意不錯,工作室裏的員工和學徒們也都比較聽話勤奮,沒有需要他憂心的地方。
唯一讓安隽客稍微感到新奇的是家裏的新成員——一個人和一只豬。
他原本就不喜歡養寵物,而那只豬又實在是讨厭,稍有不注意就要到處亂跑亂拱,所到之處一片狼藉,并且會吃掉他的花。
但安木槿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不僅不心疼花,還反過去心疼那只豬,生怕它吃壞肚子。
安隽客很是頭疼:“你別帶豬過來了,我看到它就煩。”
安木槿不肯:“元寶要多出門走動走動曬曬太陽的,它太懶了,越吃越胖,寵物醫生建議我們幫它減減肥,不然會得高血脂。”
“豬可不就是會越吃越胖的嗎?”
“元寶又不是肉豬,它是寵物豬,和貓貓狗狗是一樣的,不可以吃太胖,要注意保持身體健康才能長久地陪伴在我們身邊。”
“……”
他不懂寵物豬的世界。
豬的主人是一個叫齊方素的年輕男生,聽說是一位知名音樂人,他沒聽說過,但他對齊方素的印象不錯,齊方素長得跟唱戲的小生似的,漂亮得有點像女孩子,為人也禮貌斯文,相處起來很舒服。
柯寄春更是非常喜歡齊方素,說齊方素俊俏又白淨的,很像白玉蘭,是君子。
安隽客一聽柯寄春這麽說,立刻想起了安木槿曾經拿了一批白玉蘭去練習。
安木槿帶齊方素回家來見父母的說辭是她和齊方素在她剛念大學的時候就認識并談戀愛了,感情穩定,一直發展到如今,但安隽客懷疑安木槿在說謊,瞧她和齊方素相處的模樣,他覺得兩人不像是相處了快兩年的戀人,也覺得安木槿在感情中屬于主動的一方,那批白玉蘭說不定就是安木槿的道具。
不過安隽客只是猜測,沒有向安木槿核實,很多事情,不知道真相也罷。
齊方素很欣賞安隽客拜托朋友配的花茶,這讓安隽客挺高興,家裏終于有一個懂茶的人能跟他聊幾句了。他和齊方素都不是會熱情交友的人,原本需要較長時間才能熟悉起來,但有了共同話題之後,他們見了三五次就相處得比較融洽了。
齊方素隔三差五就跟着安木槿過來家裏小坐一會兒,吃一頓便飯。安隽客無異議,齊方素和善好相處,适合花藝世家的孩子交往,他對安木槿找男朋友的眼光還算滿意。
安木槿回到家過了一個來月安生日子,就又不安分了,跟安隽客嚷嚷着要成為安氏花藝正式的花藝師,在實體店和網店裏都要有正兒八經的介紹,接受客戶們預訂由她獨立完成的花藝作品。
安隽客覺得安木槿年紀還太小,應該多歷練兩年,待大學畢業了再在店裏承接正兒八經的指定任務。
柯寄春卻覺得是時候了:“木槿年紀小,但工齡不短,讓她出來試試嘛,自己根據客戶的要求獨立制作作品就是最好的歷練。”
安木槿也撒嬌:“我話都說不利索就在這裏爬來爬去看你和媽媽工作了,四五歲就上手打理花材了,這裏哪個花藝師能有我的經驗豐富?我已經在這個行業裏待了很久很久,我現在希望在店裏擁有屬于我自己的姓名。”
安隽客撇着嘴考慮許久,覺得她們說的話也有點道理,便應道:“好,來吧。”
安隽客率先往樓梯方向走去。
每一個在安氏花藝裏獨立接工作的正式花藝師都要經過安隽客的考核,內容是在安隽客的注視和提問下根據某題目制作花藝作品。
于是安木槿跟着安隽客到工作室二樓的小房間裏,接受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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