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醫仙往事(二)

醫仙往事(二)

“這裏便是後山的傳送陣了,這是往生符。”

錦溪帶着循霄來到後山的陣壇,心裏還稍稍有點感慨這位眼盲的人還走得挺快。

循霄捏着符紙,倒覺得有些生疏了。

他在陣壇上站了許久,就連錦溪都覺得他可能放棄前往了,畢竟天山的危險無人可知,就連醫仙谷的大前輩道劍也不敢輕易踏足。

“霄公子,若覺得這天山危險,不如跟我回去繼續養病罷。”錦溪嘆了一口氣又擡眼看過去,只見循霄那肩膀比剛才要更加直挺了,“……惜命一點吧。”

循霄面不改色,“吾的命是欠來的。”

錦溪看他敲着竹仗站在了陣壇中心,還是無奈半跪下身子用靈力開啓了傳送陣。

“那霄公子,此去可要平安歸來,師父都治不好的眼疾,本姑娘可不會知難而退!”

霄玉竹仗敲擊了陣壇中心,金光四散,那人直接被傳送陣送往了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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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漠然站在仙醫臺看着後山迸發出的金光,稍稍有了些不安。

“他已經走了,你舍不得嗎?”道劍負劍而來,看着臉上連一絲情感都不挂的紗漠然,“世人皆有命數,就算天神也不例外。”

“神也會死嗎?”紗漠然傳語過去,那臉上終于是有了一絲血色。

道劍站在仙醫臺風最大的那處尖端,眼裏突然間襲上了哀傷,“一千年前,衆神與邪神之戰,溟瀾神族無一幸存,這才有了現在的太平盛世。”

“聽小錦說,你是斷枉山的弟子,來找歸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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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漠然點頭,傳語道:“晚輩師承無塵門冶心師父,為尋掌門而來。”

“冶心……許久沒能聽過這個人了,你師父出養華殿了嗎?”

“晚輩于斷枉山修習十二年,未曾見過師父出殿。”

道劍嘆了一聲,那眉頭皺得更緊了:“挖苦自己罷了。”

紗漠然正欲擡步離開,便聽這保護結界被東西猛敲一記,整個山谷都震了一下。

結界……是追我而來的那妖怪麽?

紗漠然不由得攥緊了青劍,看着道劍先一步禦劍往那入口飛去。

紗漠然淩空躍起開始跟上去。

道劍禦劍之術修煉到了極致,紗漠然落地同時,也看着青蘿執傘于他們二人前落下。

“這倒是棘手了,一個淨靈根就能引來這麽多妖怪。”道劍加固了結界,一劍劈了出去。

青蘿躍出結界,收傘拔出了傘柄下的長劍,輕松刺殺了幾個小怪。

那妖怪越聚越多,多數都是沖着還在結界裏的紗漠然,他們敲着結界貪婪地像是在渴求近在眼前的食物一般,令人惡心至極。

紗漠然對這貪婪的目光感到厭惡,沖出結界,一劍斬殺。

“……”青蘿筱地別過頭,只看到了轉瞬即逝的那一抹碧藍色靈力。

“小丫頭,跟本大爺打還敢分心啊!”那癡魔不知何時冒了出來,從後面看準時機偷襲。

“這點把戲,就別在我面前晃了。”道劍控劍刺過去,劃傷了那癡魔的妖臂。

“醫仙谷有了個招邪的淨靈根,我這麽多妖怪一起來,道師長能攔得下來嗎?”夢織懸在半空編織着幻夢,眼睛卻是盯着紗漠然一刻也沒移開,“我會給你們編個美夢,不痛不癢地死去的。”

“不好。”青蘿背靠道劍,已是大喘着粗氣,“不能讓她完成織夢,我負責攔截癡魔,歸師,你斬殺夢織。”

道劍點頭,那劍立刻分變出了無數金光靈劍,懸在了夢織四周。

癡魔冷笑一聲,化為黑霧跑到紗漠然身後:“和你一起的那家夥死了沒關系,還有你來給我磨牙也行!”

“妖怪,放肆!”

青蘿的傘張開,旋轉着射出無數毒針。

“瘋丫頭,你這是連這淨靈根的命也不顧了啊。”癡魔冷哼,躲開毒針。

“呵。”青蘿快速收傘,立在原地輕輕嘲諷一笑。

“瘋丫頭……”

癡魔扶着肩膀,那毒針實在是陰毒,即便避開,半随着風吹,那毒氣也跟着進到了他體內,怎麽逼毒都是徒勞。

夢織看了眼那邊的癡魔一時分了心,沒了癡魔的掩護,她的織夢也被道劍的金光靈劍強制終止。

“癡魔!”

夢織脫身飄到癡魔身側,竟是一碰上被毒素侵滿全身的癡魔,也跟着中了毒。

“怎麽回事?這瘋丫頭幹了什麽!”夢織看着黑色紋路長滿全身,仍舊惡狠狠去盯着青蘿,“這是什麽毒!”

道劍招風吹散了毒霧,問青蘿:“那姑娘呢?你可小心些別傷着了別人。”

“她躲開了,無塵功法學得不錯。”青蘿把傘扔出去,罩在紗漠然頭頂。

那白傘內下起了金粉,溫暖的靈力讓紗漠然身上沾到的毒氣慢慢祛退出體內。

“多謝。”

紗漠然傳語過去,勉強能恢複些氣力。

青蘿收回白傘,抽出傘柄劍,将癡魔與夢織進行了最後的斬殺。

道劍收劍,往谷內慢慢走去,“青蘿你下次看着點,老夫可受不起這折騰。”

“那癡魔實在狂妄,我氣不過。”青蘿慢慢跟在他身後,步子輕盈,“好在這姑娘的無塵功法能護住心脈,也不至于躺上個三兩天。”

……

天山雪界,風雪直穿過循霄的仙衣,卻仍不見那人顫抖。

許是風兒不甘心,越刮越狠,愣是将那人耳朵吹紅了。

行至山腰,循霄步子也沒慢下,他撐着竹仗聽着風兒停下,他那聲音仿佛比冰雪還要寒冷,“吾已至,天山長老還請出來。”

循霄站得紮實,許是聞着半晌都沒人回應,他一竹仗紮進地裏,硬是将方圓一裏的雪都掀了起來。

“哎喲我的姑爺爺啊……”那雪地裏突然探出個圓溜溜的腦袋,那人爬出來拍了拍腦袋上的一團雪,真的是欲哭無淚,“姑爺爺,小仙不過是按天規午時休憩一下,怎的你還要掀了我這寶地啊。”

雪已停下,循霄撣去了衣袍上的白雪,依舊是冷冰冰的答:“吾為尋音草而來,還請天山長老指條路。”

天山長老扶了把自己的老腰,看着這地上被掀起的雪兒是真的心痛萬分。

“指條路也未嘗不可,只是小仙看財神大人資質平平,沒有招財資歷,又是如何能暫任財神之位的?”

循霄哈出一口熱氣,竹仗在雪地裏敲了兩下,他腳底下就浮現了一個金色法陣,說:“財神因大戰受到波及而選擇休眠,天山長老覺得吾有沒有資格?”

天山長老看着他腳底下的大陣也覺得此時不用辨真假,只微微颔首道:“竟是陣仙大人,小仙有眼不識泰山,還請見諒。”

循霄收陣不答話,那天山長老也跟着後背發涼。

“啊,尋音草便在那山頂上,不過尋音草要摘到可是要付出代價的。”天山長老摸了一把自己白花花的胡子,“尋音草所在的地方有一層洗音幻境,還望上仙此去平安。”

“……”

循霄移步,舉着竹仗繼續往那山頂走去。

天山越往高處走那風雪就越發嚣張,循霄看不見前路,誤打誤撞進入了那一層幻境。

“霄玉。”

恍惚間,循霄被這一句千年未聽過的一聲稱呼叫住。

他收起竹仗停下腳步,像是聽到那一聲呼喚突然有了連鎖反應,那嘴角輕啓,回答:“吾在。”

“霄玉,你還記着我嗎?”一束流光從天而降幻化成紗漠然的模樣,輕輕依偎在循霄懷中,“那忘川河畔好冷,為什麽我遲遲等不到你來找我?”

“放肆。”循霄聲音再次變得清冷起來,他手撥竹仗,直往身前的人敲去。

“啧,真是擾了興致,沒想到這麽薄情的麽”

“紗漠然”變回了原樣,她雖是及時躲開了,但循霄那竹仗倒是打得紮紮實實,那手臂上很快就紅了一片。

“什麽人都敢打尋音草的主意,汝等鼠輩還不報上名來!”

循霄:“你若要玩,大可下山去尋那天山長老,吾時間有限。”

“……”那女孩原樣倒是比紗漠然矮了一個頭,她擡起頭叉腰看着循霄,沖他喊,“本仙的職責就是看守這尋音草,你叫我下山,你當你是上神宮的大神仙呢”

“吾只要一株尋音草。”循霄淡淡回答,“條件你可随意開。”

女孩眼珠子一轉,輕蔑一笑,“這可是你說的,我要一道上神宮的特令,能讓我在這天山行走自如。”

“好。”循霄幾乎沒有思量,直接應了。

那女孩愣了幾秒,看着循霄左手于半空劃了幾下,竟然是傳天書!

傳天書僅有仙界上神宮的人才有資格,而且若只是小的決策事務,大可不必上報整個仙界。

循霄傳完天書,半空中立刻出現了一段金色特令文字——

仙界特許,洗音仙可于天山自由行動,還望恪守職責。

仙使孟子钰傳鑒

洗音仙喜笑顏開,她收回那道特令,笑道:“孟子钰,真的是仙使傳來的!”

循霄伸手過去,開口說:“尋音草,可否讓吾帶走一株?”

“好吧,看在你給本姑娘請來了特令,給你一株。”洗音仙施法于山頂拔下了一株發光的仙草送到他手中,“不過你要這個幹什麽?能讓人失聲的烏毒已經被魔尊全燒光了,尋音草也就只能當個能治百病的普通仙草而已。”

“烏毒……吾覺得,魔尊那把火燒得不夠徹底。”

洗音仙仰頭,兩眼珠子轉了轉說:“那本姑娘就不知道啦,不過您真的只是一個財神嗎?您可比財神厲害多了吧,我的幻境……”

洗音仙話還沒說完,循霄就使用了往生符化為一道流光飄然而去。

“真是個冷漠的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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