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榮王無期(二)
榮王無期(二)
一狼哀嚎,衆狼呼應。
紗漠然被一群狼圍堵在獵林中心外圈,進退都不好。
“霜兒姑娘?霜兒姑娘你在哪?”
紗漠然朝獵林中心裏呼喊,手微微握緊了長弓。
她和狼群僵持了半天,霜兒也沒有回應。
霜兒去找了神無期,這一路上也沒有看到神無期出現,霜兒會和他在一起麽?
紗漠然坐在馬上,從身後抽出了幾支箭,朝那狼群射過去。
這些狼反應靈敏,紗漠然射出去的箭連他們的皮毛都沒擦到。
這群狼感受到了紗漠然的殺意,爪子扒了扒地面,亮起獠牙就撲上去。
紗漠然騎馬閃避,後面的狼也跟着撲上來,紗漠然騎馬左右閃也擺脫不掉他們,身上的箭根本就射不中它們。
這群狼竟然如此配合。
紗漠然棄馬站到樹上,那些狼似是盯準了她這個食物,紛紛沖到她站立的樹下咬着樹幹。
這些狼的牙齒也鋒利,樹幹很快就“吱吱”作響,紗漠然實在想不到別的法子,棄了弓箭,拔出了自己的青劍。
青劍出鞘,那些狼竟也感受到了威脅,紛紛退步。
紗漠然落地,狠厲地往狼的命門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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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狼一開始看着像是怕她的劍,可真正交手的時候它們卻又毫不畏懼,也跟先前一樣配合得讓紗漠然根本找不到間隙停下攻擊來思考。
這些狼就像是有戰略一樣,根本傷不到分毫。
紗漠然眼睛看向別處,這些狼越纏越緊,讓她久久無法靜下心來。
就好像……有人操控。
狼都亮出獠牙吼了一聲,不約而同朝着紗漠然再次撲上去。
紗漠然來不及閃躲,眼看着身後的幾匹狼就要咬上她,卻在那一剎那,後面射出來了一支冷箭,硬是将那匹餓狼射傷在地。
紗漠然揮起長劍,開始念咒。
無數青劍豎在餓狼頭頂,只聽紗漠然一聲號令,那碧藍靈力幻化的青劍立刻往地上猛刺,一頭也沒放過。
冷箭射來的那個方向走出來一名穿着單薄羅裙的女子,她蒙着面,眼睛卻是犀利得很。
紗漠然收劍入鞘,拱手謝道:“多謝閣下相救。”
女子穿着打扮像極了宴會上的那位昭安公主,但是聽聞公主身子也不見得有多好。
昭安公主怎麽說都與她曾有過一段淵源,只是紗漠然覺得現在的自己也什麽都做不到,無法幫助昭安逃離苦海。
“霜兒姑娘……”紗漠然回頭朝獵林中心看過去,她到這時就呼喊了幾次無人應答,這會兒也不知道她是否還安全。
“你說霜兒?”昭安公主目光冷厲,猛握住紗漠然的手腕,她眼眶猩紅,壓着怒問,“昭霜在哪?”
紗漠然沒想過昭安公主的手勁如此大,她吃痛道:“她去找榮王神無期了。”
“她真是不要命了!”
昭安公主撒手帶着自己的弓箭走在前面進入到獵林中心。
紗漠然撿起自己棄下的弓箭追上去,問:“公主為何也跟着進來狩獵?沒有帶其他随從嗎?”
“……”昭安公主腳步慢了下來,她們已經進到這獵林中心,可是此處除了一些新鮮血跡,根本沒有活物的氣息。
“來晚了一步,昭霜不在這。”昭安公主皺眉嘆了一氣,“你當真看到昭霜和神無期來了這?”
紗漠然:“我未跟着,只是榮王殿下也許會喜歡來這危險的地方捕獵,我才猜霜兒姑娘定是奔着這來的。”
昭安公主發現了一絲怪異之處,她走近那有些茂密的草叢,就看着那之中躺着一個斷臂的太監。
這太監身上傷口新舊交叉,一頭幼狼牙咬在他的皮肉上,只是很可惜,還未嘗到滋味,就被一箭穿心而死。
除了狼身上的這支箭,草地裏還有一支留着新鮮血跡的箭,看樣子是中箭之人自己拔下來的。
“一個宮人?”紗漠然上前來看,神情也跟着嚴肅起來。
宮人大多都在宮中,這皇家的獵林若無皇帝批準,他怎麽可能進得來?而且他們也無自保能力,又是如何跑到這危險的地方?
同行進來的世家子弟不可能用得起宮裏的人,那答案便只有一個了,他是榮王神無期的人!
昭安公主将地上撿起來的箭生生折斷,陰沉着臉一字一句道:“若是昭霜傷了一分一毫,本宮也要讓他不得好死!”
這四處也沒有其他線索了,紗漠然手搭上昭安公主的肩,說道:“殿下,不如我們找戰将軍一起找找吧?獵林這麽大,也只能多叫些人找了。”
獵林出事,戰郁第一時間叫人收拾了那塊地方,将所有人一同驅逐出來,即刻向皇帝禀明情況。
神慈一直在自己的亭子裏坐着,聽人禀報獵林的人都出來了,本以為今日很快就能結束圍獵,卻怎麽也沒想到竟是有人在獵林裏憑空消失!
昭安公主重新回到長亭下坐好,此時神無期已在座位上又喝了幾杯,他面上漲紅一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醉了酒。
“本王……沒在獵林裏遇到、遇到公主,還、還不曾目睹過公主的箭術……來、來日方長?嗯?”
旁邊的侍女看榮王好像馬上就要碰上一邊的公主,立馬去拉住殿下,說:“殿下不能啊,這可是陛下未來的妃子……”
“皇兄的……呵……”神無期迷糊了一下,喝了手裏的最後一杯,然後就一頭栽在了酒桌上。
“殿下?”侍女這會兒急了,跪下去扶起他,“來人啊!殿下喝醉了,快護送殿下回府!”
為了避免知道的人多引起恐慌,神慈下令宣布今日圍獵就此結束,其原因是獵林近日獵物冬眠期未過,被人驚醒難免獸性大發,不可收拾。
青蘿和循霄依舊坐在長亭下吃酒,只是嬉鬧的人都遣散離開了,現在安靜得很。
青蘿看到紗漠然跑過來,就問:“發生何事了?那個麻煩鬼沒跟着你?”
紗漠然表情凝重,在循霄手背上開心跳着的糯米團子這會兒也看到她不開心,連忙湊上去在她臉頰邊蹭了蹭。
循霄擡頭問她:“發生何事了?這小東西都說你不高興,可是狩獵沒有獵到想抓的獵物?”
“霜兒在獵林裏失蹤了,是我的錯,我不應該讓她一個人走的。”紗漠然雙腿癱軟跪到地上,難得見她驚慌,“郁公子說會幫我們找到霜兒,可是現在都快要天黑了,夜裏獵林不知道有多危險,霜兒可能還中了箭,她根本抵抗不了那群野獸。”
青蘿眸光深幽,淡然道:“若不是那日你救下她,她早就死在這獵場了,一個本該命絕于此的人,你又何必在意?”
“你怎麽就斷言霜兒她本該命絕于此?那可是活生生的人,修大道者心懷蒼生,每一條人命在我們眼裏都無比珍貴,他們從不是強者眼中的蝼蟻!”紗漠然握拳錘在地上,那眸子已經猩紅,“醫仙谷避世多年,你修的亦是與我們不同的詭道,你根本不知何為人命可貴!”
“你住口!”青蘿脖頸上的青筋暴起,她憤力抽出傘柄劍,劍尖指在紗漠然咽喉處,只需她們其中一人靠前一步,紗漠然就能被貫穿咽喉!
“如果不是為了找主人,我早就殺了你,就算是循霄攔着!我也要将你碎屍萬段!”青蘿就連手背上的青筋也暴起得駭人,她幽深的瞳仁裏就連一絲理智都看不到了。
青蘿常伴錦溪左右,史寧宣說過,她們是被他從死人堆裏翻出來的孩子,她們已經無父無母了,彼此之間的感情比任何人都要重。
錦溪的下落就連循霄都找不到,他們竟然還想将希望寄予在那根本找不到的瘋魔路。
瘋魔路只是個流于民間的地方,根本無從考據,青蘿當時聽信循霄那是因為他有可信的地方,這一路上青蘿積在心裏的怨氣不知有多少,她若是真的瘋起來,紗漠然不是對手。
而循霄身負重傷,根本達不到昔日的巅峰,也不是對手。
青蘿眸子閃起深紫的光,她的劍身被紫色的魔氣纏繞,整個人瘋笑了起來。
循霄翻下長亭,想近身到青蘿一邊試圖攔下她,可她卻說:“若你敢上前一步,我立刻從這裏刺下去,你盡可一試,霄公子。讓我看是她的命硬,還是你的心硬!”
“孽障!”
遠處射來一支長箭,昭安公主舉着弓,将一切盡收眼底。
戰郁的弓箭被她奪走,這會兒聽到紗漠然那邊有争執,本想應該只是小的摩擦,誰能想青蘿竟然起了殺心,而且身上還有魔氣。
昭安公主的箭刺到了青蘿拿劍的那只手手背上,她握着劍往一邊傾倒,也跟着在紗漠然玉頸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漠然!”
循霄聽聲跑上去扶住她,喊着名字也覺得心痛。
戰郁揮手下令:“将此人緝拿!”
“呵。”青蘿趴在地上看着士兵将她團團包圍,她恨意越積越深,身後的魔氣也越來越重,“就憑你們也想攔下我?癡人說夢,都死在這吧!”
白傘懸于青蘿頭頂,它邊緣的毒針蓄勢待發,而且比起以往,紗漠然能感覺到這次附加着魔氣的毒門傘要更加強勢,若是真的發動了,這皇家獵場一裏開外的人都活不了。
“不能……不能讓她發動……”
紗漠然使力想要站起來,卻被循霄硬生生拉住攬在懷裏。
“漠然,留下。”
循霄手抱得很緊,不光話裏帶着懇求的意思,他的臉上也滿是擔心。
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她很在乎每一個人的性命,他卻還要拉着她,讓她看着無辜的人就這麽死去嗎?
“循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