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命裏販劍(六)

命裏販劍(六)

歸師無奈撿起斷劍的碎片,對着老者行禮。

“多謝前輩相救。”

循霄醒了瞌睡,哈了兩口氣轉了一下手裏的青劍。

“阿然,要是吾受傷了你會照顧吾的,對吧?”

紗漠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回怼他,只淡淡看着他,“我也最怕麻煩了,霄公子。”

“知道了,吾會小心的。”

循霄上臺階的步子很慢,歸師與他擦肩而過時也沒感覺到循霄體內靈力的運轉。

他不用靈力?這不是必敗無疑嗎?

歸師退到紗漠然一邊,眉頭緊皺在一塊,露出不少擔憂和疑惑。

“姑娘,這位公子,實力如何?”歸師扶着椅子坐下,他剛剛耗費不少靈力,此時虛弱也能理解。

紗漠然擡手好心輸了些靈力給他,慢慢回答他:“實力應當不會太差,具體如何我也不清楚。”

老者摸着胡子笑了,他松手任憑桃木劍自己懸起來,“公子,确定不先聚個靈力好出招嗎?”

循霄抽出青劍,笑答:“吾不喜聚靈,太麻煩。”

“年輕人自傲是好,但太猖狂可不行。”

老者往後速退兩步,解除了桃木劍的定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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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沒給循霄反應的時間,那桃木劍就飛速刺上來。

“循……”

紗漠然臉色煞白,完全不能确定循霄能躲過這突然來的攻勢。

“哦?有趣。”老者摸着白胡子,直接退到了擂臺下,“命裏這劍是遇到對手了。”

人群裏走出來一名戴鬥笠的藍衣少年,他滿不在乎,完全不将擂臺上的循霄放在眼裏,“不過是初出茅廬的有錢人家的公子,也就能唬住臺下那些人。”

“命裏你是怕了嗎?你這麽得意于你的桃木劍,那你可知上一場若是那少年的劍非斷劍,你的桃木劍可就要跟人跑咯。”

“看個試劍還堵不住你的嘴,得了吧,我可不擔心。”

桃木劍進攻勢猛,循霄眯着眼睛睡覺時就聽着兩劍碰撞的聲音,當時還覺得至少能過個十招左右不成問題。

可往往實戰最讓人難受了,怎麽都試都與聽到和看到的有了天大的區別。

這下自信過頭了。

循霄有些置氣,只是随便接了幾劍。

擂臺下的人能看得出循霄接劍的力道不大,和歸師硬抗的區別一下就能分辨。

“他擱這舞劍還是啥?”

“他這使力了嗎?剛剛那公子接劍的時候我看着都在發抖呢,他這輕飄飄的,不會是放水了吧?”

“你蠢啊,這桃木劍的攻勢只比上一場猛,這公子能接下只可能說明他靈力驚為天人!”

“……你們擱這麽近還沒感受到這擂臺上就只有桃木劍上有靈力波動嗎?那公子根本就沒有聚靈!”

歸師看得比自己試劍還要緊張,好幾次他覺得循霄躲不開的幾劍他都輕松接住,而且還能突然爆發将桃木劍踢上天。

循霄出招越發快速和狠厲,他臉上的表情漸漸興奮起來,如果面前的是真人,已經能想象到循霄濺一臉血的模樣了。

這人……是個瘋子吧?

愣是見過心狠手辣的妖魔的人都沒覺得有哪個能比循霄更可怕,萬幸這公子是個好人,他們不必遭殃與他對決。

後邊的張命裏忍不住低聲罵:“有病,出招毫無章法,根本不懂用劍。”

“呵呵呵,命裏說的這三點難得都對了,我覺得能計入史冊了。”

“……瘋子,非要兩敗俱傷的話,我成全他。”

張命裏脾氣上來了,他手指上聚着靈力,與桃木劍上的靈力互相連接之後,劍的攻勢也就模仿了循霄,同樣變得無章法。

循霄有意往擂臺下的張命裏看了一眼,張嘴無聲說:“模仿也就罷了,不懂超越嗎?”

張命裏咬牙,“有時候挺想撕了這人的嘴的。”

老者眯着眼睛,沒太看清循霄嘴上的動作,“命裏專心了,這公子說不準還能助你突破,先珍惜能握着桃木劍的時間吧。”

循霄使劍雖然瘋狂沒有章法,但是好看也是真的。

紗漠然認識循霄這麽久以來還沒見過他用劍,若是他真的潛心修劍道,那斷枉山的長老殿必會有他一席之位。

張命裏前進兩步,“難纏。”

“彼此彼此,前輩也不遜色。”循霄笑不露齒,有些邪魅,“試劍有些久了,吾體力不支,就先收個手了。”

“你不要太目中無人,試劍豈是說停就停?不分出個高低你今日別想下擂臺。”

循霄:“前輩這可為難後輩了,那說好了,最後一劍,分不出勝負吾也不打了。”

張命裏“啧”了一聲,“一劍對付你已經足夠了,準備好為你的狂妄忏悔吧。”

張命裏操縱桃木劍聚了不少靈力,而循霄這邊還是沒有要聚靈的意思,若再次硬抗可能真的會受傷。

紗漠然擔心喊:“霄公子,聚靈!”

歸師哼笑,說:“姑娘,你應該相信這位公子有能力的,他不簡單。”

紗漠然心梗了一下,回頭問:“歸公子這話是何意?一個靈力也未聚的人如何能抗下聚了這麽久的靈力一擊?他這明顯就是要送死啊……”

“……這位公子雖然沒有聚靈,但是他握劍的那只手背上,你仔細瞧瞧。”歸師指着循霄握劍的右手,意味深長一笑。

他的手背上有一個不明顯的金色小法陣,那上面的靈力波動雖然很難能感知到,但紗漠然猜着也許根本不比張命裏聚的靈力要弱。

“那是什麽法陣?霄公子什麽時候……”

紗漠然在陣法這方面沒花太多心思去研究,這種連設陣都沒人發現的陣法她也很好奇。

無塵劍陣本是一個大陣,她以身犯險在人體內設陣差點折了自己的,其實陣法無論怎樣都很忌諱在人身上設陣,也包括以自身為陣眼。

張命裏氣惱得直接跳上擂臺握着桃木劍去與循霄過招,他的動作看着也很輕,可是刀劍的聲音聽着就不一樣了。

“這個人是誰?是鑄劍的師傅?”

“這師傅好像也不遜色,怎麽不自己留着劍?送人是不是有些虧了?”

“你沒看這師傅聚了多少靈力?那個狂妄的公子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循霄把劍背在身後,笑着問張命裏:“前輩,還沒聚好嗎?還請手下留情啊。”

“真該治治你的狂妄——”

張命裏抛劍踏空先與循霄手上過招,然後等着他後背無防,操縱着桃木劍于身後背刺循霄。

循霄抛開劍鞘,用着未握劍的那只手接下了張命裏的拳頭,手中青劍做足氣勢,與那蓄滿靈力的桃木劍相撞竟然還是沒分出個勝負來。

張命裏沉下臉來,眼色冷厲,“怎麽可能?”

紗漠然心急得一刻也未靜下來,循霄這兩手都僵持着,眼下已經找不到什麽方法破局。

“歸公子,這試劍突然上來人,可是違反了規定了?”

歸師搖頭,“劍是由人所鑄,未擇主之前它是聽着鑄劍人的意識行動,這并不違反規定。”

循霄慢慢合掌握住張命裏的拳頭,狠話也沒說一句,直接就是一腳踹在張命裏心口,直接将人踹下擂臺。

紗漠然被他這一踹吓懵了,速上前幾步扶住張命裏的後背。

到底該手下留情的人是誰啊?

“咯。”張命裏吐出一口血,手裏的靈力還沒收,“不要以為沒了我你還能接下這一劍,蓄了這麽久的靈力夠讓你嗆一口了。”

循霄似有似無笑了一聲,他拿青劍扛着桃木劍,若是此時兩手切換,一定會被再壓一籌,可循霄換左手握劍的時候那桃木劍好似凝固在空中一般,根本就沒有下壓半分。

擂臺下的人青年人大呼:“他換手這桃木劍不應該直接劈下去嗎?怎麽回事?”

老者摸着胡子眯笑,都覺得這場試劍可有意思了。

循霄嘴上說着自己困意上來了,這接下來的出招完全沒有弱下氣勢來,他踢高腿轉了個方向,将懸在空中的桃木劍用右手握住。

擂臺下的張命裏看到這一幕又吐了一口血,皺着的眉頭上青筋暴起,他齒間染血,聲調異常高,“怎麽……可能?”

那桃木劍上聚了不少張命裏的靈力,如果他強控還是能讓劍脫離循霄之手繼續反擊,可紗漠然看着張命裏手指掙紮了好幾次,那桃木劍還是沒有動。

“是把好劍。”

循霄手背上的陣将桃木劍上的靈力盡數轉化成循霄的靈力,他這會兒用得倒是得心應手。

老者重新上了擂臺,看着循霄,“公子,按照試劍的規則,這劍屬于你了。”

歸師嘆氣,已經自愧不如了。

循霄手背上的陣紋慢慢散掉,他慢悠悠下了擂臺,将青劍和劍鞘歸一,重新交予紗漠然。

“阿然,吾這場表現怎麽樣?”

紗漠然此刻終于能松一口氣,她收回青劍,“的确是值得一看的試劍,只是命裏前輩,你那一腳,說實話,是不是下了重手了?”

循霄兩手舉起來,表情很是無辜,“阿然吾冤枉,只是很久未曾如此,一時收不住手,而且前輩實力不弱,想來很快就能恢複,是吧?”

張命裏撐着膝蓋站起來,擦去了嘴邊的血跡,“不勞你們挂記,我好得很。”

“……那這劍吾就收下了,感謝前輩忍痛割愛。”

試劍大會結束之後,那老者邀着紗漠然和循霄去了自家老屋裏頭吃飯。

歸師的劍斷了,張命裏便也留着他下來,看能不能想想辦法試着補一下。

張氏劍鋪裏頭。

張命裏看着這柄斷劍咬着唇,半天都沒有頭緒。

歸師嘆道:“前輩,這劍不用修了。”

紗漠然站在一旁,沒忍住,“歸公子,為何?”

一柄劍對修道者來說與生命同樣貴重,她實在無法理解。

“本就是一柄斷劍,修了就留下更深的痕跡了。”

萬年前的霄公子可是三界能排上號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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