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厮殺日至(一)

厮殺日至(一)

溫袆只是用含怒與殺意的潋滟雙目看着循霄,手上并未有所動作。

她完全能在這裏殺了循霄,可這個想法很危險,也很愚蠢。

扶蘇怎麽說也算是一位神,他和循霄交情不淺。若溫袆在此刻殺了循霄,姑且不論仙界态度如何,扶蘇也定會追着她殺。

“可我也是好不容易逃出來的,我不願意回去。”

循霄冷漠轉身,他說的話不會再改,他一直都是這麽決絕。

“需要你的是極樂殿,不是芙蓉城。”

金光罩裏的灰兔子眼睛睜開了些,他只看到循霄摔門出去,那背影看着與溟瀾帝女的竟然還有些相似了。

“漠……漠然……”

松月後半夜給紗漠然用靈力繼續療傷,還找了些紗布替她把左眼纏上,呼了口大氣離開卧房就看到循霄去到自己屋子歇下。

他似乎和極樂殿主聊得不是很愉快。

松月忍住去聯想太多,下着樓梯往着木桌邊的三個醉鬼,拍着額頭。

這工錢要提一倍了。

溫袆困得早,金光罩裏的夜逢雨頭使勁兒撞着這小結界,畢竟他也就那麽小弄出的聲響并不大。

“再撞一下……”

夜逢雨說的話聲音太小,也沒人聽得懂。

Advertisement

“呲啦——”

金光罩果真被他幾頭撞破,他邁起自己短短的四條兔腿子,跳下書案的時候也是頭着地。

“嘶,本尊平生怎麽還能遭這種罪?”夜逢雨爬起來給自己揉了幾把臉,然後就竄竄輕撞開門溜出去。

反正他現在只有這麽點兒大,能發現他的人差不多都醉死或者睡了過去,他在二樓這裏“大搖大擺”用他的兔腿子蹦蹦跳到紗漠然卧房外。

他把自己的一只前爪按在門上,也不知道是使了什麽招數,一睜眼就透過了那扇門來到卧房裏頭。

紗漠然睡着的神情看着很安穩,夜逢雨竄到床邊,一鼓作氣蹦上了床頭。

“漠然,本尊……”夜逢雨把自己的兔臉貼在被子邊,即便變成了一只兔子,他還是極力與紗漠然保持着距離,“就算變成這副模樣,本尊也不會讓你受傷。”

溫袆一早醒來見金光罩破開,一種不好的預感閃過去,立刻奔出屋子,沖着樓下的幾人喊。

“不好了!魔尊不見了!”

扶蘇被她吵醒,不情願睜開眼,“逢雨弟弟自己有腳……”

松月把醒酒湯端過來,先把扶蘇搖醒來,無奈答:“魔尊發生了些意外。”

“意外?”扶蘇揉着眼睛端起醒酒湯一口喝盡,睡了一覺之後其實也沒那麽醉了,“逢雨還能……有什麽意外?”

夜逢雨醒來的時候對上了紗漠然幽深的瞳,紗漠然只一只右眼看着小兔子,也是看他睡得安穩,一直沒上手搖醒他。

“……”夜逢雨圓溜溜的小眼睛看着她,四條兔腿子趴着動也不是不動也不行。

“漠、漠然……”紗漠然只看到小兔子嘴巴微微張開,但她不通兔語,不清楚他是不是在說話。

紗漠然會心一笑,食指在兔子的小腦袋上點了點,“你是誰的靈寵?怎麽跑這兒來了?”

夜逢雨小紅眼潤了起來,嗫啜撲到紗漠然懷裏。

“小兔?”紗漠然一臉恍惚,但還是溫溫柔柔地兩手把他抱在懷裏,“待會兒我去給你找些吃的,你的骨頭可真咯人呢。”

我的骨頭咯人嗎?

夜逢雨把自己的頭努力移開,可憐地自己思考起來。

“啾咕。”先是卧房門被人推開,糯米團子飛到床邊時還聽到了另一人衣料窸窣的聲音,是循霄。

“果然在這裏!”溫袆從他背後轉出來,眼睛盯着的是紗漠然懷裏的夜逢雨,“怎麽就偏偏跑到這兒來了呢?這小腿跑過來吃了不少苦頭吧?”

紗漠然找了件薄衫披好起身,拍着小兔子的後背,“這兔子是殿主的嗎?”

溫袆過去從紗漠然手裏抱回兔子,順了她的應答:“是、是啊,是我昨日撿回來的。”

“是這樣啊。”紗漠然雙腿從床上移下來,這糯米團子剛還搭在她的肩膀上,許是見着兔子跟人跑了,就飛着去逗兔子玩兒。

變小的夜逢雨還是比這糯米團子大上幾倍,唯一的壞處就是使不了靈力,想要把這個會飛的糯米團子制服也成了個難事。

循霄一直沒踏進來,溫袆抱走兔子之後也意會到循霄不準備進去,就幫着紗漠然關上了門。

夜逢雨被溫袆擺在了樓下的酒桌上,巫鸠一整個大眼瞪小眼,指着兔子問扶蘇:“這是魔尊?魔尊是只兔子?”

扶蘇在另一邊的桌子搖扇子煮茶,嘴裏嚼着茶葉,“簡單來說逢雨是一只有五萬年修為的兔魔,變成了現在這樣……可能被人偷襲了吧。”

“扶蘇!病秧子!你快點想辦法幫本尊恢複過來!”夜逢雨在桌子上踢踢前腿,他說的話目前也就扶蘇和循霄能聽懂,能聽懂萬物之靈的聲音,“你聽到沒有?”

“煮茶呢。”扶蘇用手帕蓋住揭開茶壺,熱氣騰騰,他手裏扇子對着夜逢雨扇過去,不少熱氣吹到他身上,圍住了他。

夜逢雨兩爪子把熱氣搗散,站到桌沿邊,“你快點想辦法,你難道想讓堂堂魔界至尊一直維持這副傻樣嗎?”

扶蘇把蓋子重新蓋上,放下手裏的蒲葉扇,提着茶壺倒了杯熱茶,“你只是被人吓回了原型,等你靈力能聚好了自然就恢複了。你在瘋魔路幹什麽了?被人打回了原型?”

“一個黑袍的家夥,那肯定是毒宗的人!”

“我知道了。”扶蘇拿起茶杯,起身過去掐住兔子的後頸,給夜逢雨灌了杯熱茶下肚,“先喝茶,那麽你去瘋魔路,可找到了要找的東西?”

夜逢雨的鬃毛都被茶水粘濕,他難受扭着脖子,前爪子扒拉扶蘇的手腕,“刁民!還不快放開本尊!”

“這可是特意煮的茶,雖不能幫你聚靈,短時間裏也能防個身。”扶蘇提着他的後頸起來,在他耷下的兩只兔耳朵邊說,“簡單來說是幫你防循霄,你大晚上跑到了溟瀾那裏,他可是醋意大發呢。”

聽到這,夜逢雨更是握緊了他的兔兔拳。

他就沒有氣嗎?他整日裏被循霄瞧不起,好不容易恢複了原貌又被人吓回了原型!這下好了,又不能找循霄報仇了。

紗漠然換上了松月送來的另一套白竹新衣,房門是虛掩着的,她看着樓下熱鬧,歸師也似乎心情轉好了些。

“紗姑娘下來了。”扶蘇拍着夜逢雨的腦袋把他攬進懷裏,溫溫笑着,“芙蓉城不适合久留,既然歸師掌門已經回來了,幾位還是盡早離開吧?”

巫鸠有些難耐,說:“瘋魔路裏沒找到人,我回去可不好交差啊。”

歸師擡頭問:“巫總管要找誰?我斷枉山有記錄了世間生人的名冊,待回去之後老夫幫總管查查?”

“算了,我也不知道我要找的人是否還活着呢。”

循霄思考了扶蘇說的話,也慢慢說:“扶蘇說的不錯,芙蓉城不便久留了,午時過後我們就離開。”

“咚咚。”松月敲着茶樓的門,她剛從外面回來,喘着氣道,“公子,有情況。”

紗漠然牙關咬緊,又看着化成紅霧的溫袆急急忙忙現形。

溫袆手臂上布滿抓痕,她神志不清,仍警戒答:“今日,怕是走不了了。”

扶蘇把夜逢雨丢到另一邊的循霄手中,快速閃身過去兩手攬住松月和溫袆,而後擡頭看起外面的天。

他茶樓外的結界沒有松動,外界的聲音隔絕還是很不錯,可是這天說紅不紅說暗也不暗,隐隐約約散出來的殺氣在這個時候重了些許。

不,也不是些許,是全部都出來了。

他臉沉着,不可置信看着外邊的紅月。

“厮殺日。”

“真是可惡,本尊是你們随手就能扔的玩物嗎?”夜逢雨爪子撓着循霄,咬牙切齒說道。

“厮殺日來了。”循霄抓住他亂動的爪子,聽着扶蘇方才說的,頓時也覺得難對付了些,“這次的厮殺來得倒是快了。”

歸師取了兩粒丹藥給松月和溫袆,看她們服下後才慢慢回頭去問扶蘇,“這厮殺日……我在瘋魔路待的時間也不短了,厮殺日竟然還未過去嗎?”

溫袆捂着心口,氣息虛弱,“瘋魔路感受不到時間流逝,但你們此次進去,咱們外面已經過快一月有餘。”

“一個月……可咱們一月前才撞上過厮殺日,這才一個月過去,這厮殺的時期是不是太……”巫鸠聽着有些頭痛,那些妖魔都分着階級,松月時間扶蘇身邊的一個高手,那個時候都受了很重的傷的。

“不,一個月前巫總管你們碰上的并不是真正的厮殺日,那日是毒宗五尊之一的嗔設下的陷阱,目的就是為了分散我們從而殺害溟、紗姑娘。”扶蘇轉到松月和溫袆背後,擡掌打上去替她們逼出邪神氣息,“厮殺日,今日才是個開始。”

歸師在瘋魔路裏并未受很重的傷,其實要想避開這場厮殺,他完全能耗費靈力開啓斷枉山的傳送陣。

“扶公子,不如先随老夫先回斷枉山,之後再做打算。”

“我不能走。”扶蘇頭低下來,看着松月和溫袆好受了些才拿下手,“循霄,你知道厮殺日有多可怕的。春風拂柳的防禦結界能阻擋半個時辰,在這半個時辰裏歸師掌門開傳送陣,你們一起走。”

夜逢雨把腦袋轉過去,啊啊小嘴:“病秧子你想什麽呢!我們可不是貪生怕死的人!”

循霄半吸氣,平靜開口,“吾留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