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殘月奪命(一)

殘月奪命(一)

紗漠然輕輕把手放在循霄的後腦上,這樣看着或許有點兒不太禮貌了,但這也是紗漠然無意的舉動。

她鬼使神差伸出了手,心裏總說服自己只要這樣摸摸他的頭,循霄就能稍微心情好些。

夜逢雨趴在扶蘇的腿上一直盯着那邊看,心裏極其不爽。

“也就只有這個時候他不那麽讓我讨厭。”

扶蘇摸着兔子毛,幽幽嘆氣,“可這也沒辦法啊,這世間剩下的唯二關心他的人,只剩下溟瀾和滄浮了。”

巫鸠磨着自己的短刀過來,方才去芙蓉城廢墟轉了一圈,那地方早就被移為了平地,毗羅倒是沒死,但葉神加了一道封印,再給他關個五萬年不成問題。

“芙蓉城沒了,扶公子準備去哪?”巫鸠捶了捶肩膀,很認真替他思考了一下,“不如進咱們玄機堂,吃喝都不愁,咱們高手也多。”

扶蘇笑笑,答:“多謝巫總管好意,但凡間這麽大,去哪裏都行。而且我身邊還有溫殿主與松月,後半輩子的安危我可不愁。”

歸師穩下靈力,看着諸位,“山門實務擱置已久,歸師便先趕路回去了,漠然……”

他兩眼看過去,只叫了她便沒有後話。

他知道紗漠然等來這一次下山機會不容易,今日也強求不了她跟着自己回去,而且循霄跟在她身邊,也不會出太多麻煩。

紗漠然知道歸師後面沒說完的是什麽,不等她開口,循霄就已經先握住了紗漠然收回去的手腕。

他情緒轉變很快,用一副處之泰然的神情對着歸師道:“吾會保護好她,毒宗再次禍亂凡間,她的力量不可或缺。”

歸師對循霄本來就沒有任何的質疑,雖然不少人傳他是屠盡溟瀾神族的罪人,可他對紗漠然的一腔深情,那是瞞不了任何人的。

“也罷了,聽說你師父也下山了,到時若想回來了,就跟着她一道回斷枉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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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師拂了拂袖子,揚長而去。

緊接着,天空異象,陰沉的天空中一道天光破開陰雲。

突然出現的天神睥睨底下的人,手裏數着佛珠不曾停止過。

他鎖定了扶蘇,嗓音淡淡的,甚至聽着有點薄情寡義的意味。

“扶蘇,請回上界。”

夜逢雨歪頭,“病秧子?”

“沒事。”扶蘇摸摸夜逢雨的腦袋,慢慢過去将他交到紗漠然手裏,“這小家夥就托你們照顧了。”

循霄慢慢支起身子,問扶蘇:“沒關系嗎?就這麽回仙宮。”

“那我覺得你應該好好感謝我來着,如果不是我在這吸引注意力,被叫回去的肯定也會有你一個。”

紗漠然低頭看着兔子臉蹭在自己的上臂邊,也是出于好奇揉了揉兔子腦袋。

“……霄公子也要跟着回去嗎?”

天神應當是聽到了紗漠然問出的這話,手裏撚着的佛珠停了一下,“仙帝并未作指示,罪仙循霄繼續留凡間歷千年身心苦。”

扶蘇眼底盛滿憤怒,對着天上那人怒斥道:“說話注意分寸,無人敢指認循霄,再多人非議,小心我将你們的神廟一一砸了。”

循霄對這些話早就充耳不聞了,他淡淡催促扶蘇,“好了,你先跟他回仙宮複職再說。”

“好吧,這次我可是真的走了。”扶蘇轉頭看一邊的溫袆和松月,又對着巫鸠一笑,“巫總管,這凡界太大,松月和溫殿主我最是放心不下了,在玄機堂替她們安排些差事吧?”

松月有點不舍,握拳放在心口上前半步,“公子,松月只想留在你身邊。”

溫袆接受得比較快,她只是兩手抱胸,随意掃了扶蘇一眼,“能不用整天為你的安危擔憂我還挺開心的,我沒其他意見。”

扶蘇呵氣,甩甩頭就踏着神階一步步往上界走。

他走得不快也不慢,明明這人走之前還挺爽快的,可後面看着的人卻不覺得這背影有多輕松。

夜逢雨把兔子臉埋進紗漠然的臂彎裏,牙齒顫個不停。

循霄等着周圍安靜,慢慢對着紗漠然說道:“漠然,在這之前,能陪吾先去一趟踏雪嗎?”

上頭的天神等着扶蘇走到與自己肩膀齊平,嘴裏無聲念叨,與循霄對了幾句話。

七日後,踏雪皇都。

一隊兵馬在皇家祠堂外停下,車隊邊跟随的公公去打開車門,眼睛被太陽刺得睜不太開。

“陛下,到了。”

年輕的天子從馬車內探出身子。

他身上的金色龍袍是亮色為主,明明這天子臉上看着有些許憔悴,但亮色衣服加持,氣血看着也沒那麽虛。

“陛下。”公公欲去扶他的手,這天子也跟鬧脾氣似的,一點好臉色也不給,但這也怪不得他。

年輕天子靜靜往皇家祠堂入口去看,冰冷下令道:“朕一人去,其他人在外候着。”

公公這會兒眼睛睜開了些,勸道:“可是陛下,宮外……”

“怎麽?還能有人敢在皇家祠堂放肆不成?”

公公欲言又止,最後被逼得乖乖閉了嘴。

天子跨進了祠堂的入口,但并未往擺着靈位的那地方過去。

祠堂周圍修砌了不少石柱,他就随意找了一根柱子,靠着滑坐下來。

他好似對眼前的一切都沒什麽眷戀的,此刻若是有酒,他怕是早已經喝得爛醉。

“陛下可是有憂心之事?”

玄将離腦子還是清醒的,面前突然出現的粉衣女人面上蒙着薄薄的面紗,光是這打扮就引人注意了些。

玄将離并未急着動手或是向外面的人求救,他扯唇淡笑,先是問:“你如何得知朕在想什麽?”

這女子微微嘆氣,很快回答:“陛下面色憔悴,這已不是幾日未睡個好覺了,只怕是昭安公主離開那日開始,整整有兩年之久未好好休息了。”

“你都知道?你是何人?”玄将離眼神漸漸狠厲起來,但粉衣女子似乎并沒有被他吓到,“這外面都是朕的親衛,你是朕來之前就已經在這兒了,但這之後可沒那麽容易能逃走。”

粉衣女子惑人的桃花眼盯上他,溫溫柔柔說:“如果我說,我是來幫陛下的,陛下可否相信?”

玄将離不多加思索:“一個外人的話,朕如何能信?”

“那我給陛下說個消息。”粉衣女子半蹲下,端詳似的瞧着玄将離的臉,“蒼傲皇都起了一場政變,蒼傲國君神慈被神無期下了毒,就連昭安公主也因神慈被卷入了危險之中。”

“皇姐?你說皇姐也……”玄将離準備站起來,粉衣女子卻用手牢牢按住他的肩膀,也是預感到了玄将離會是什麽神情,無意笑出了聲。

“玄昭霜無事,托神無期的福,她體內的封印解開了。”粉衣女子手腕上繞着靈力,她本身的力氣是壓制不了玄将離的,也只能使點犯規的,“但是她與雪原綁定的氣運已經被毒宗偷走了,即便恢複,雪原也不可能再次戰無不勝。”

玄将離眼裏的狠厲收斂了些,“你要如何幫朕?”

雪原境內。

紗漠然本看着循霄有些身嬌體弱的想給他找件大裘披着,都說這雪原冷的時候真的能凍死不少人,循霄這身子還是多穿些好。

但靠近了雪原,紗漠然才覺得自己這些日子過昏了頭。

循霄可是有鳳凰火,連仙帝都不能輕易去的天山,他可是平安走了一趟!

“冷嗎?”循霄停下等着紗漠然,就連糯米團子都冷得縮在了循霄頭發後面,“你靠吾近些,鳳凰火能讓你舒服些。”

夜逢雨雖然讨厭循霄,但剛一踏進雪原這塊地他就不棄前嫌選了躺在循霄懷裏。

凡事都要以活着為主,才能找循霄報仇雪恨。

紗漠然小心地往循霄身邊靠近了一點,這雪原很大,他們徒步行進至少也走了将近七天七夜,這會兒剛好能看到踏雪駐紮雪原的軍隊。

“是斬家軍。”

紗漠然看到插在那飄揚的軍旗,說出這話的剎那,她心裏竟然開始難受了起來。

“斬家終究是敗落了。”循霄并未解釋其中的原因,但這些紗漠然也不難猜到。

踏雪國大将軍的女兒斬裘衣随着昭安公主出嫁,她作為斬家唯一的嫡系後人都沒能留下來,踏雪現在所謂的斬家軍不過就是打着一個名號的披皮軍隊罷了。

紗漠然果然覺得靠近循霄沒那麽冷了,這會兒腦子也能轉得快些,“霄公子既然選擇來踏雪,路應當都清楚吧?”

循霄:“……”

他手中的夜逢雨:“……”

“……”紗漠然的臉本就被風吹得凍住了,這下循霄一個沉默,她沒有表情臉也開始凝固,“霄公子,我不想有第三次了。”

循霄點頭回應,“不用太擔心,我們先進踏雪國內再找找方向,無情谷這地方不好找,還需要一個人來引路。”

“引路?我們要去的地方,是無情谷?”紗漠然顯然有些吃驚。

來這之前循霄并沒有同她說要做什麽,突然提起了無情谷,紗漠然就知道這地方肯定也不好找。

紗漠然出聲問:“雪狐霜……我們能找她引路嗎?”

“還記得蘇名城你拿到的萬年桃木嗎?”循霄一手揪着夜逢雨的兔耳朵,完全就是不想讓他在自己懷裏睡得安穩,“上面殘留着草木之靈的力量,姑且能夠作為引路的鑰匙。”

夜逢雨把頭扭過來,看着紗漠然将萬年桃木拿了出來。

雪原這地方冷不是說着好玩的,紗漠然剛拿出萬年桃木,後邊一直偷偷跟随的一只大鳥就在他們頭頂上空轉圈撲騰翅膀。

夜逢雨爪子磨了磨循霄,提醒他,“那鳥有古怪。”

先苦後甜,我憋個大糖(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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