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入夢
入夢
“嘭——”
院子裏傳來一聲巨響,夏梨和陳吟對視一眼,顧不得猶豫立刻推門出去。
下一秒,眼前的景象卻讓她們呆滞在原地。
旁邊房間的門板碎成數片炸得都是,李霄飄在半空中,似乎極其痛苦的扼住自己的脖子,不斷掙紮着。而梵音手裏不知什麽時候多了根鞭子,淩厲的抽向李霄。
傻眼的不止她們倆,還有旁邊的兩個男人,以及同樣被動靜吓了一跳全都跟出來的導演組。
眼看着鞭子快要抽到李霄身上,卻被空氣阻塞,像是打到了什麽,立刻傳來一聲憤恨尖叫:“又是你!我要殺了你!”
李霄往梵音的方向極速靠攏,衆人這才發現,他似乎是被什麽東西掐着脖子強行拽着。
【卧槽!什麽情況啊?】
【不是,剛剛有人看清了嗎?李霄好像是被什麽虛影拽着拖出去的,然後梵音就突然沖過來了】
【我靠該不會是真見鬼了吧?】
“那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梵音格外沉着,一邊控制着距離拉開身位,一邊手中飛快布下界場。她手一揚,四周一瞬間起了一層薄茫,漸漸變濃,擴散着籠罩住整個練功院。
當靠近天穹的白霧閉合的瞬間,原本看不見發生了什麽的觀衆,不可置信的看着鏡頭內不斷變幻豐富的景色:
四處挂着貼上囍字的紅紙燈籠,整個院子煥然一新,不知從哪裏傳來喧天鑼鼓聲,其中還夾雜戲曲,處處彰顯着新婚之夜的喜慶。
灰白色丫鬟裝扮的人影完全無視他們的存在,不斷進出于前後院。幾人頓覺毛骨悚然,下意識的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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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內的氣氛與那份喜慶完全割裂開來,衆人也這才終于看清,李霄被一只怪物死死掐着脖子拖拽着,他被憋的面紅耳赤,不斷試圖掰扯使那怪物松手,它卻半分不松。
随着那怪物沖向梵音的舉動,風吹開了它的臉,一半像男人的臉,呈現出灼燒後的崎岖疤痕,另一半接近土棕色,卻更像一個優柔的女人。它雙瞳接近純黑,突出眼眶,仿佛随時都要掉出去。
一旁的陳吟在看清這幅畫面後尖叫了一聲,立刻暈了過去。夏梨反應過來,哆嗦着手搖晃她:“陳吟姐?陳吟姐你沒事吧?!”
梵音一鞭抽在那魍魉手上,疼的它胳膊一抖,下意識松開了手。
李霄眼看着就要從半空跌落,他衣服口袋忽然飄出幾塊七零八碎的木牌碎片,化成一團白霧,穩穩托住他,直到他落地才消散。
李霄已經被掐成豬肝色,毫無掙紮之力,跌在低上劫後餘生的努力緩着氣,心髒劇烈的跳動着。
再差一點,真的再差一點他就要被掐死了。
“旁邊兩位,麻煩把他們帶回房間關好門,不要再出來。”梵音聲音淩厲許多,看了一眼一旁愣神的王端喆和蘇則丞。
兩人的沖擊也不小,但她沒時間安撫:“快!還有導演組。”
兩人猛地反應過來,一個去拉李霄,一個幫夏梨一起把暈過去的陳吟帶回房間。導演組反應過來,也慌裏慌張進了房間。
導演簡直快瘋掉:“這是什麽情況啊到底?”
這都不能稱之為綜藝事故了。
旁邊策劃聲音都在抖:“報警吧!”
其餘人反應過來。
對!報警!
雖然這件事警察來了也大概管不了,但一時半會兒他們也想不到其他求助方式了。
其中一個工作人員掏出手機,撥通110,可卻是一片靜聲。其他人見狀也立刻拿出手機共同撥打電話,可一個都打不出去。
信號似乎被完全屏蔽了,他們瞬間絕望。
把陳吟放到床上之後,夏梨總覺得有些不安:“我們就在這裏不管她了嗎?”
梵音也是一個女孩子,她一個人面對那麽可怕的怪物,他們卻躲在房間裏就這麽幹等着?
饒是王端喆一個大男人,此刻也顯得有心無力:“我們就算想幫也得能幫吧?你看我們像是能幫上忙的樣子嗎?”
他們連到底發生了什麽都不知道。
前一秒還在睡覺,後一秒旁邊的人就突然被拖扯出去,這誰看了不害怕?
蘇則丞也贊成王端喆,雖然不知道什麽情況,但眼下并非自私只為保全自己,而是不給梵音添負擔:“雖然不清楚到底是什麽情況,但梵音很明顯不是普通人。我們沒有辦法幫她,至少不能拖她後腿,她剛說讓我們別出去,我們不能貿然沖出去送死。”
話是這麽說,可夏梨還是放心不下:“她一個人真的能行嗎?”
李霄脖子上被掐的青紫,兩邊被怪物尖銳細長的指甲掐破了皮,往外滲了點血珠。他猛地咳了幾聲,才擺擺手:“應該…應該沒事,她,很強。”
上一次梵音看起來輕而易舉就把那個怪物打的落荒而逃,想必她應付起來是游刃有餘的:“蘇…蘇則丞說的對,我們,我們還是老老實實待着,觀望一下情況。”
倒是蘇則丞略顯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你們以前認識?”
李霄點點頭又搖搖頭:“以後再解釋。”
夏梨見狀立刻去自己行李箱裏翻出一瓶礦泉水遞給他,李霄道謝,她表示沒事。但在旁邊坐着,她總覺得坐立難安:“也不知道外面怎麽樣了。”
一門之隔的外面。
梵音在他們進去的瞬間就給那門施了一道防護,讓它沒有辦法借機開門。那魍魉見此惱怒不已,纏着水草的頭發胡亂飛揚。
“我要你死!”
到嘴的鴨子飛了,它理智全無,化作一道水影不顧一切的沖向梵音。眼看着就要碰到她,下一秒,人在它眼前消失。
有了上一次經歷,它嗤笑一聲立刻轉身打出一道水柱。
梵音側身一閃,不過也就此暴露了位置,那魍魉又朝她沖過來。
雙方打了數個來回,拉扯不斷。
很快,魍魉的耐心喪失殆盡,不再拖沓,又化回那副不男不女的鬼樣,雙臂揚起,它的面前立刻出現了一道深邃漩渦:“呵呵呵呵……”
不好。
意識到它想要做什麽的梵音立刻靠近其他人所在的房間附近,可還沒等她阻止,眼前瞬間一黑。
視野再度恢複清晰時,梵音發現自己所處的地方變成了一道獨木橋上,下面是條小河,河水渾濁不清。周圍崇山峻嶺,身後是被一同拉進幻境的嘉賓和導演組。
他們這是被一起拉進了這魍魉的本源場。
她耳邊不斷萦繞着陰恻恻的尖笑聲,還有那開了回響似的挑釁:“上次着了你的道,這回我看你怎麽跑!哈哈哈哈哈……”
梵音置若罔聞,絲毫不被影響心态。
魇怪最為擅長的其實是言攻,目的就是為了摧殘她的精神意志,再把她給困死。意志力越薄弱的人越容易吸引魇怪注意,給它們可乘之機。
“你很聒噪。”即使到了現在,她的聲音也依舊波瀾不驚,壓根不受影響。
“你這賤人!”眼前沖來一股灰色氣流,梵音靈活一閃。那魍魉一頓,落地時現出身形,惡狠狠盯着她,“有我在此,你今日休想逃出去!”
“怎的?”梵音好整以暇的看着它,想起什麽似的問,“你不尋你的張郎了?”
它嗤聲:“笑話,我找什麽蟑螂——”
話說到一半,它卻頓住,渾身忽閃忽閃出幾道緋光,接着換了道哭腔:“你知曉張郎在何處?”
又是一陣閃爍,那魍魉怒斥:“閉嘴!吵死了!”
它鎮定下來,笑意森森的看向梵音:“我要殺了你。”
它沒耐心了,體內那兩讨人厭的東西也不知怎的始終無法融合,此刻它又透支了太多力量,才叫這本只能趁它休憩時偷跑出來的讨嫌東西壓不住了。
它感受得到,因為梵音的那句話,那讨嫌的情緒激動起來了,屢次想要沖破它的威壓開口。
它就不信了,在它的本源場,它還沒法子震住個小鬼與小丫頭片子!
魍魉浮腫的胳膊舉向了半空,嘴裏嘶嘶念着什麽,橋下的河水開始顫動,往中間彙聚着,形成一片漩渦。
剎那間,水聚成柱,從河底徑直沖了上來。
木橋根本無法承受此種沖擊,“嘭”的一聲被炸碎,四分五裂,沉入河底。而原本在橋上的一群人,卻是瞬間到了對岸,旁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只小妖。
梵音剛站穩,舒泠便緊張的湊過去攙她:“姐姐,你沒事吧?”
“無礙,多謝。”梵音收起散漫,神情認真起來,手攔在她身前,“你顧好自己,也麻煩顧一下他們。”
舒泠愣住,眼前似乎閃爍出了零星幾個畫面碎片,稍縱即逝。
梵音囑咐了一句,知道她有自保能力,也沒再多關注她。
上百年的魍魉啊,确實許多年沒有遇見過了,她一時還真沒放在眼裏,戒備不深。
不過,此刻開始也為時不晚。
她勾了個輕蔑的笑,手腕一翻,那條與她靈魂相契的鞭魂柳又出現在了手中。鞭身萦繞着白霧,時而閃爍出零星光點。
梵音向前一越,同時揮出手中的鞭子,原本不過一米長的柳鞭一下長了不少,精準往那只魍魉身上打去。
那魍魉立刻一閃,揚手,河中又起水柱朝她沖過去。梵音敏捷躲過,那魍魉卻朝她沖了過來,原本的兩只手臂下面又長出四只手,六只齊齊向她襲來。
她後撤,手裏鞭魂柳極速縮短,往前猛地一揮,那魍魉的一只胳膊立刻斷裂,疼的它慘叫一聲。它立刻縮回爪子,手中引來河水,化作根根水箭射向梵音。
只見梵音空餘的那只手用力一揚,一片白霧從她手心湧現,在她身前凝成一團,水箭一射就徑直被吞進雲霧中,霧氣也像是受到滋養一般,逐漸擴散。
不過十秒的功夫,魍魉眼前便出現了一大片白霧,而梵音已經不見蹤影。
霧氣迅速蔓延開,快要蓋住整個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