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次日,許婳輪休。
她一早便起來便找來大山,問有沒有查到有關梁禦史那個私通的妾室的消息。
大山昨夜便回來了,但那時許婳已經睡了,便沒過來回話。
大山:“那妾室姓餘,被梁家關在城外的一處莊園裏,據說只是被關着,梁家沒害了她的命。”
這就更讓許婳好奇了,梁家留着這對私通男女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用過早飯,許婳帶着大山出城,她想去梁家關小妾的莊園看看,說不定能找出什麽破綻。
出城後,馬車又行駛了半個時辰,許婳和大山下車走過去。
在看到有炊煙後,許婳才和大山躲在一個草垛後。
“大山,那些農夫,身板挺直威武,我看着怎麽那麽像練過的?”
“回主子,他們就是練家子,咱們怕是不能靠近了。”大山從小練武,對于同類一眼就能認出來。
這可就麻煩了。
這莊園靠山且僻靜,平日應該除了走街串巷的貨郎,怕是不會有生人過來。她和大山若是突然出現,怕只會打草驚蛇。
她正發愁時,那些假裝農夫的練家子突然朝麥田走來。
麥田空曠,許婳是沿着灌木悄悄過來的,眼下回到灌木叢還有個幾十丈的距離,可在十幾個農夫的注視下,他們根本就回不去。
“小姐,要不然奴去吸引注意,待會你從灌木叢後逃走?”大山功夫好,想甩開那些農夫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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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許婳沒立刻同意,因為如果大山出現,這事肯定就驚動了梁禦史,到時候她便再也找不到這餘氏了。
就在她惆悵不知該如何是好時,離麥田不遠處突然出現一行人,中間是一輛華貴的馬車,裏頭的人肯定非富即貴。
那些農夫看到馬車一行人,便停止腳步,又退回莊園去,許婳和大山也趁此機會跑到灌木叢後,剛躲好,面前便站了兩個穿铠甲的侍衛。
其中一個侍衛對許婳行禮道:“許大人,我們王爺請您上馬車一敘。”
王爺?許婳立即在腦海中把晉陽城裏的王爺過一遍,能經常大排場出城游玩的,怕是只有和她定親的那位。
許婳給大山一個安心的眼神,上了馬車後,果然看到趙胥。
在趙胥的懷裏,還躺着一位清秀小绾,小绾見許婳進來,微微笑下,在趙胥的臉上吧唧一下,似乎是宣示了主權,才下馬車。
等馬車裏只剩下許婳和趙胥兩人,許婳才誇道,“王爺可真是好豔福。”
“那可不。”趙胥也深覺得自己很有魅力,自信道,“本王可是進城裏最英俊的斷袖,就連有些官家子弟都想給本王暖床的,這桃花運可是源源不斷的。”
許婳微微笑下,沒有說話,因為她實在不知道是誇趙胥厲害,還是作為未婚妻該說點其他的。
二人沉默了一會,趙胥突然把窗簾掀開一個角,任憑冷風吹進來。
“今日若不是本王的馬車路過,你有沒有想過,那些農夫看到你,會做如何?”趙胥的目光看着窗外的風景,話卻是說給許婳聽的。
許婳莞爾,“我只是路過這裏,并未做有損他們的事,他們若是不喜,驅我離開便是。”
“裝。”趙胥放下窗簾,眯眼道,“這裏是梁家莊園,前幾日梁家舊仆被殺,和他私通的小妾就被送來這裏,案子雖然結了,卻堵不住你的好奇心。”
那日在太子別院,只有十幾個兵部和府衙的人,至今許婳都不曾在晉陽城聽到有關那日的流言,可趙胥又是如何得知梁達和梁禦史小妾私通的事?
許婳心裏正疑問時,又聽趙胥嗤笑道,“別亂猜了,這天底下就沒不透風的牆,就想你今天出城一般,你就當無人可知嗎。許婳啊,今日你很浮躁呢。”
最後一句,似感嘆,又像在提醒許婳。
頓時,許婳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瞬間明白今日趙胥出城,就是料到她會需要幫助,“多謝王爺相助。”
趙胥擡手,“不用謝,你是本王未婚妻,本王可不想背負一個克妻的名聲。不過許婳,你欠本王一次人情,是不是該替本王做點什麽?”趙胥挑挑眉,玩笑道。
心知趙胥對自己沒惡意,許婳也跟着玩笑道:“只要不暖床,許婳定竭盡所能。”
“你快別侮辱本王的床了,等你長個把,再來和本王談暖床的事。”趙胥嫌棄地看了一眼許婳,又湊近道,“你不是想知道梁禦史為什麽不殺死梁達和這個妾室嗎,如果本王告訴你為什麽,你替本王做個傳聲筒如何?”
許婳有種預感,替趙胥傳的話,若是不小心,肯定會沒了命。
“你不說話,本王就當你同意了。”趙胥笑呵呵的,一副沒好事看熱鬧的模樣,“你可知梁禦史不殺梁達是為何?”
許婳搖頭,她若是知道,今日便不會大老遠地從城裏出來了。
趙胥:“是因為梁達從餘氏那聽來一則秘聞,有關太子身世的。四十年前,先皇後小産後,便一直沒能懷孕,後來宮中的嫔妃越來越多,先皇後着急生子吃錯了藥導致終生不育,這事啊,只有先皇後和梁禦史知道。你說這可怎麽辦呢,一個不能生育的皇後,注定了下一任皇帝和他們梁家無緣,因此梁禦史想出了一個偷梁換柱之計。”
“他們把別的妃子的孩子搶來了?”許婳在趙胥休息間,忍不住問。
“自然不是,你且聽本王說完。”趙胥潤了唇後,又道,“先皇後不能生,但是我們得禦史夫人能生啊。在先皇後小産五年後,突然有孕,其實是假懷孕,但父皇當時太渴望有孩子,就一直小心沒同房,便讓先皇後順利借禦史夫人的肚子,生了當今太子。而這秘聞,不小心被餘氏聽了去,說給梁達聽,二人都是得倚靠梁家才能生存的,厭倦了這樣的日子,便威脅梁禦史還他們自由。可梁禦史那麽謹慎的人,怎麽會願意,便想了個緩兵之計,先放梁達出去,扣下餘氏。可梁禦史想不到,太子最恨別人觸碰這事,便讓人拔了梁達的舌頭,棄屍荒野。而本王,只是希望這個熱鬧能大一點,把屍體運到太子別院,又引來做事刻板的林沐陽。”
聽趙胥說完,許婳驚得張大嘴巴,許久都不能合攏,之前陳行之告訴她有一則關于太子的秘聞,能讓太子身敗名裂,當時許婳就好奇來着到底這秘聞地多隐晦,才能絆倒勢力穩固如泰山的太子。現在聽趙胥說完,感情太子壓根就不是皇後和皇上的種,是梁禦史的兒子,這自然是繼承不了皇位的。
可是,一項不關心皇權的趙胥,怎麽會主動和她說這個?
許婳想到近來對趙胥的發現,警鈴大響,“你該不會是,想借我的嘴巴,把這則秘聞說給皇上聽吧?”
趙胥肯定地點頭。
“我不幹!”
許婳都沒考慮就拒絕了,“眼下皇上病重,我要是告訴他如此嚴重的消息,指不定一命嗚呼去了,到時候還沒等絆倒太子,我的命就不在了。”
命最重要,是許婳的出事底線。
她知道這是趙胥在拿她當槍子使,特別是這麽出風頭的事,搞不好就會沒了性命。
趙胥慢慢靠下,他的目光在許婳生氣的臉上打量着,“許婳,你真覺得靠你和那個質子,能把太子拽下皇位,別太高估你們了。本王現在給你的可是最好時機,太子對外稱父皇病重,可你又怎知父皇是真的病重,而不是被軟禁?”
許婳從來沒想過太子會逼宮,畢竟太子地位穩固,除非是皇上已經察覺出一點什麽,還沒來得及布局,就被太子控制了。
“許婳,如今你若是不扳倒太子,日後太子繼位,第一個滅門的就是你們許家。若被別的人搶了先機,無論是父皇複權,還是其他皇子繼位,都不會放過你。可以說,你現在是只能進,不能退。”
趙胥說完,慢慢閉上眼睛。
看趙胥如此,許婳知道他這是不願多說了,接下來進城的時間,便是趙胥就給她思考的。
答應趙胥,那就需要冒險進宮,而且不是簡單傳個話,還有之後幫皇上複權的險路。
可不答應,許婳又想不到有其它辦法能拉下太子?如今太子是視她為眼中釘,巴不得除之而後快。
許婳左右徘徊,一直想不出來一個答案。
到馬車進了城門,趙胥提醒許婳時間不多了,許婳心如炭火上的螞蟻,焦灼得厲害。
估摸又過了一刻鐘左右,馬車突然停下,許婳聽外頭傳來太子的聲音,心提到了嗓子眼。
趙胥按住許婳的肩膀,食指放在嘴邊,示意她別出聲後,便自己下了馬車。
隔着馬車薄薄的一層,許婳聽到太子斥責了趙胥不務正業兩句,又以兄長的角度對趙胥表示擔憂。而趙胥一如既往地保持人前浪蕩,太子接連嘆了幾聲氣後,要離開時趙胥問送去東宮的雲月伺候得如何,空氣瞬間凝固了起來。
許婳聽不到外頭有動靜,小心扒開一點兒窗簾,看到太子沉了目光道:“那樣的污糟人,自然是剝皮丢出東宮。”
之前許婳是聽趙胥哭訴過的,雲月是趙儉送到他那裏的細作,對自己曾經的下屬都能下如此狠手,許婳不由想到若是趙儉繼位,又會拿她如何?
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此時許婳如坐針氈,焦急得不知該怎麽辦。
又聽趙胥替雲月哭了一會,兩兄弟又演了一會嚴兄浪弟的戲碼,許婳才聽到趙胥告辭。
許婳忙放下窗簾,在窗簾蓋下前,許婳忽然看到站在馬車外的姜稽。
他怎麽也在,還如仆從一般站在馬車外?
一時間,許婳心裏五味陳雜。
“怎麽,心疼了?”剛上馬車,趙胥就看到走神的許婳。
聽此,許婳慌亂回神,面上卻不敢有過多的表情,“殿下這是哪裏的話,我只是發呆而已。”
趙胥冷笑下,“趙儉這人多疑,因此他想不透你和姜稽的關系,本王可是明白知道的。不過,你就是和姜稽睡了也和本王無關。如今本王關心的,只有方才問你的事,你到底是做,還是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