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東宮,傳來一聲怒吼。

“她哪裏來的聖旨?玉玺呢,這麽多天過去了,舅舅、首輔,孤要的玉玺呢?”趙儉幾乎發狂地問。

而并排站着的梁國舅和林辰錦卻大氣都不敢喘,因為玉玺不在他們手上,這也是趙儉一直留元崇帝活命的原因。

沒有玉玺,等趙儉繼位,不管他是太子,還是地位有多穩固,那世人議論起來,都會給他加個疑似謀朝篡位的名聲,且今後治國,沒有玉玺,又如何下達旨意。

監國的幾個月,趙儉還能敷衍過去,可等他登基的第一個冊封诏書就一定需要玉玺。

現如今,許婳的手中憑空多出一道聖旨,上頭可是赫然蓋了玉玺的,這下子,昨日的階下囚許婳,搖身一變,又恢複成二品重臣。

趙儉見林辰錦兩人都說不出話來,氣得抓頭,“許婳那厮今日早朝當中拿出聖旨,還說什麽之前沒拿出來是顧忌孤的面子,孤恨不得現在、立刻殺了她!還需要她來幫孤掙面子嗎!”

早朝時,趙儉剛坐下,許婳就穿着官服,手捧玉玺,當衆宣讀了聖旨,說明她之前做的一切都是元崇帝吩咐,并不是太子所說的犯罪,同時希望太子能把那些誤抓的人還給她。

太子無奈,他監國這麽些天,都不見有玉玺蓋的旨意,早有非議,而許婳一出手就有玉玺,頓時趙儉面上如讓人赤/裸裸撒尿,丢盡臉面。故而才會有了眼下這一幕。

“國舅、首輔啊。”趙儉突然語重心長道,“你們都是孤身邊的肱骨之臣,求求你們了,幫孤想想辦法,找回玉玺吧。”

林辰錦:“許婳是五皇子昨日從地牢帶走的,而今天許婳就手拿聖旨出現,這玉玺,臣猜測,不是在許婳那,就是在五皇子手裏。”

“哼,你這不是廢話。”梁國舅不甘示弱,他一向不喜歡林辰錦的迂腐,“太子難道還不知道玉玺在他們兩個手裏,太子問的,是如何把玉玺給奪回來!”

被怼的林辰錦眉毛一豎,“國舅如此心急,你可相處辦法了?”

不能明着搶,暗地裏來也不一定打得過,梁國舅還是真沒有辦法,但他不能在林辰錦跟前失去氣勢,不回答林辰錦的問題,而是轉移話題,意有所指,“我聽說,那日看守大山得士兵說,你家老二似乎去過牢房啊。”

大山的逃走,趙儉至今沒得到一個結果,聽梁國舅這麽說,他瞬間皺起眉毛,看向林首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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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休要血口噴人,我兒負責關押大山,他每日去牢房不過是為了巡視,哪有人蠢到監守自盜的!”林辰錦說這些話時,其實心裏已經沒了底氣,因為這幾日林沐陽不斷提醒他太子不可靠,他只好靠提高音量來掩飾自己的心虛。

“呵呵。”梁國舅可不是那麽容易糊弄過去的,“既是巡視,那他又何必屏退衆人,單獨和許婳說話,每次都花上許多時間?”

這個問題,梁國舅算是說到點子上了,林辰錦還真沒好理由回答這個問題,他拉大嗓子想和梁國舅争辯,卻被一口痰嗆了回去,狂咳。

“都夠了。”趙儉沒聽到想要得解決辦法,反而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争吵,吼了一句,頓時安靜了,“你們兩都是朝中老人了,吵架就不能分個輕重緩急嗎!”

“哎,臣覺得,如今只能按原計劃執行了。”梁國舅提議,“許婳既已脫離罪臣,那她和五皇子的婚約定會如期舉行,到時候我們再如之前說好的一般行動,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勝算便握在手中了。”

林辰錦聽了補充道:“就怕他們做了準備。”

“無妨,他們那天總是沒有那麽多精力的,是我們最好的時機,沒有下次了。”梁國舅說完看向趙儉,一切主子的定奪,還需要趙儉來執行。

殿外黃鹂清叫,意味着春天快到了,趙儉也迫切想在龍椅上看到第一朵春花。

良久後,趙儉同意了梁國舅說的,“就按之前說的辦。首輔你那,記得多關注下你兒子,孤可不想身邊出現叛徒,你也知道孤的手段的。”

趙儉表面仁和有禮,私底下卻比五皇子還要殘暴,林辰錦聽了,瞬間立起了汗毛。

“殿下,有密奏。”掌事太監突然進來。

一般情況下,掌事太監知道太子在和林首輔他們說重要的事都不會進來打擾,所以趙儉聽是密奏,便讓太監立刻說了。

在座的兩位都是自己人,趙儉便沒讓他們退下,留着一起聽了。

“方才有管事來報,說……說坊間出現流言,誣陷太子您的身世,且有理有據,不像是一日就能編排出來的。”

“大膽!”趙儉被戳到短處,瞬間大怒,他走到掌事太監的跟前,“查出是從哪裏傳出來的嗎?”

掌事太監搖頭,流言是今早才開始傳的,卻已經傳遍整個晉陽城,說不定全國都在傳了,只是現在才傳進東宮,肯定是有人刻意為之。

趙儉聽了罵了句沒用,正想說什麽,卻察覺到梁國舅遞來暗示的眼神,關于太子身世,林辰錦可不知道。

稍微平息了一會後,趙儉冷靜下來,“這流言肯定是許婳為了诋毀孤才傳的,舅舅,這事就交給你去做吧。”

說完,趙儉特意往林辰錦那看了一眼。

待兩人都走後,趙儉才黑臉叫來掌事太監,“告訴喂藥的,在給那老頭下重點,最好是老五成婚那天就沒了,正好湊個熱鬧最好!”

“是。”掌事太監得了令,往仁政殿那走去。

與此同時,仁政殿裏。

一個略高的小太監在給龍床上的元崇帝喂藥,元崇帝倒是配合,一口一口吃了。

喂完後,小太監粗暴地給元崇帝扔了方帕子,“自己擦。”

趙胥也不知道這老頭犯什麽毛病,非要他來喂,才肯吃藥。

之前元崇帝被趙儉的藥吃虧了身子,幸好趙胥及時發現,偷偷換了方子,這才沒讓元崇帝徹底虧空身體,卻也難再養回來了。

元崇帝擦完嘴後,把帕子拽在手心,“這幾天,朕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麽,你想要這皇位?”

趙胥好龍陽,沒有子孫,這輩子如果他願意做個清閑王爺,就是趙儉也不會為難他。可為什麽,趙儉偏僻放着好日子不過,非要扯進這是非中。

趙胥沒說話,把帕子從元崇帝手中拉了回來,嫌棄地同藥碗一起扔進食盒裏,過了會,才淡淡道:“不為什麽,就為一口氣,憑什麽這天下人都要指責我,我好龍陽是害了他們還是礙着他們了。我要做燕國的主,不,是這天下的王,要這世間平等,僅此而已!”

元崇帝聽了,陷入沉默中。

見元崇帝無話說了,趙胥拎起食盒要離開,卻聽到身後元崇帝歷經滄桑後,力不從心的規勸,“可你要知道,想坐穩皇位,不是靠一時的鎮壓就行。心智,兵馬,錢財,缺一不可,更重要的是,你得手下有人。”

做了二十多年皇帝的元崇帝,算是個成功的政治家,他經過這麽多,卻依然想握住權力。

趙胥回頭,看到龍床上危危垂老的元崇帝,忽而笑了下,“所以,才需要你好好吃藥。”他才有更多的時間去争取。

他和元崇帝,是父子,更是君臣。

趙胥清楚的明白,從出生起,父親這個詞便不屬于他,在這個世上,那個和他血脈相連的男人,只會是他永遠的君王。

所以在許延為了許婳來哭求他時,趙胥才會動了恻隐之心,一向不屑優柔寡斷被情感牽絆的趙胥,在那一天,是真的羨慕了許婳。

出了仁政殿,禦花園花草上的冰雪融得差不多了,趙胥還是小太監的模樣,踩着雪水,悄無聲息地離開這比冰還冷的皇宮。

回到府邸時,許婳也在。

王府花園的池塘破冰消融,許婳坐在涼亭中,拿着魚食喂魚,直到趙胥走近她才發現他。

“參見殿下。”許婳放下魚食,和趙胥行禮。

趙胥擡擡手,看到許婳,他想起了方才在皇宮的場景,不過只是一瞬間的回憶。

“許大人今日在朝堂上可真威風,接下來,你可打算好了?”趙胥接過許婳手中的魚食,繼續投喂。

池塘中的紅鯉經過漫長冬日的冰封,争搶着食物,濺出許多水花。

許婳早上确實威風了一把,特別是看到太子恨不得扒她皮,卻無可态何的模樣,便由衷的高興。

“今天林沐陽又來找我了。”

“他說什麽了?”趙胥偏頭,看了許婳一眼。

許婳看向池塘裏的紅鯉,它們争奪食物的場面,就像他們現在一樣,“林沐陽說,林辰錦頑固不化,不肯相信他的話。但是他知道太子打算在我們成婚那日動手,林沐陽願意全力幫助我們,只求在太子倒臺後,我們能饒了林辰錦一條命。”

“林辰錦迂腐刻板,學問不錯,為官也謹慎小心,就是一點不好,愚忠。這次他以為自己壓對了寶,可誰知道呢,這場争奪,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結果。”趙胥喂完魚食,拍拍手上的屑沫,許婳手快遞上帕子,趙胥看了眼,卻是沒用,“本王不喜歡女人的東西。”

許婳聽了,再次感嘆,如果趙胥放在21世紀,肯定是gay到直不起來的那種。

她也替趙胥幸運,得虧他生在權貴之家,還能不受控制的那種。

得了趙胥的話,許婳便知道如何回複林沐陽。眼下離她和趙胥成婚還有十來日,許延在她被無罪放出來後,便日日在她耳邊唠叨什麽低調做官,不要再得罪人,安心找個男人嫁了,或者找個上門女婿都可以。

可許婳怎麽會聽,從趙胥的府邸出來後,許婳看了眼天,日頭正好,不想那麽早回去唠叨,便和趙胥去了翠喜樓,要了一壺茶,兩盤點心,漫無目的地閑坐聽別人的牆角。

今兒她聽得最多的就是有關太子身世的說話,經過一天的傳話,各種版本都有,有懷疑太子是皇後借腹生子的,也有相信太子是梁國舅親兒子的,當然也有不信這些流言的。

聽來聽去,都是一些關于太子的。

這些都是許婳放出來的,她聽了無趣,正無聊時,又聽到有人說到破廟裏發現張進的事,便倒了杯茶,細細聽了起來。

“我跟你說,今早街頭那瘸乞兒突然去報官,起初城隍還不信,後來瘸乞兒纏了許久,城隍才答應跟他去看看。你可知道,城隍在破廟裏,都發現了什麽?”

“你快說啊,別賣關子。”

那人繼續道:“我們前首輔張家的上門女婿,和他的下屬,被打得鼻青眼腫的綁在一起,在冷風中吹了一天一夜,臉都紫了。也不知道得罪了誰,竟然招此罪受。”

“那後來呢,張家不去追究是誰打了張進大人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那張大人被冷風吹了一宿,話都說不囫囵,他的那些下屬也好不到哪裏去,還談什麽指正。”

聽到這裏,許婳便知道張進還活着。

現在還沒有人去府衙告她,就說明張進還沒恢複,不過想來也用不了多久了,她又沒把人打傻。但想來以前張首輔能在元崇帝和太子争權時知道退出朝堂,許婳猜那位老前輩,定是不會去府衙告她,反而會吃下這個啞巴虧。

不管結果如何,許婳都無所謂。

在翠喜樓坐到了天黑,許婳才不情不願地和大山回府。

往日她都是乘馬車走大門,這幾日實在被許延纏得煩,今兒便想着爬後門好了。

可她剛從牆上跳下,還沒站穩,就聽到猶如鬼魅的一聲:

“許婳,跟我來書房一趟。”

說完,許延盯着許婳不動,生怕許婳會跑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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