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諸侯七國,以燕國為首。同樣,燕國的首輔更是一些小國國君都比不上的尊貴,而許婳作為七國裏的第一位女首輔,這是何等的榮耀!
一時間,之前不屑許婳出來做官在男人場厮殺的世家們,都派媒人到許家,表示不介意許婳主外,也不會擔心許婳年紀大。一夜的時間,許婳成了晉陽城媒人口中的搶手貨。
年芳二十有三,官至一品。就連一些小國的使臣都往許家給許婳送男寵。
連着半個月的時間,柳芽青綠,許家的門檻都快被踏爛了。
坐在蘅蕪苑裏的許婳,單手無力地撐着腦袋,聽外頭敲門的喧鬧聲,愁從心起。
佩兒聽主子嘆氣,雖然知道那些突然想要結親的是看中主子的官位,沒一個可靠的,但心裏頭擔憂着主子的未來,端來一壺碧螺春後,輕聲道:“小姐煩外頭吵,奴婢待會就讓大山趕遠了去。可這媒人今天趕走容易,日後等小姐覺得一個人寂寞了,又如何是好?”
說者有意,許婳又不蠢,知道佩兒是想勸她還是要找個良人的好。可許婳的腦子裏畢竟是21世紀新時代培養長大的,要她和個不熟只見過幾次的男人成婚,那還不如一個人的好。
可這樣的話,她又不能和佩兒說。
惆悵間,外頭看門的丫鬟又來禀報說,柳氏來了。
早五年前,柳氏便不敢登蘅蕪苑的門來找許婳,頂多在許延的書房門口酸她兩句。今兒是兔子吃了熊心,撐膽來了嗎?
許婳用手背試了下茶溫,涼了,讓佩兒換過的,自個站到門口迎柳氏。
柳氏是不是不登三寶殿,特別是要來讨往日最不喜的繼女的喜歡,臉皮子雖笑吟吟的,可許婳還是能看出她有一絲僵硬。
“喲,姑娘怎麽親自來門口接了。”柳氏剛伸手想拉許婳,許婳卻沒動,尴尬地收回手,走進屋。
“夫人喝茶。”佩兒給柳氏上茶後,退到許婳身後。
許婳瞧了眼今日的柳氏,金簪錦衣,華貴得很,肯定是剛從娘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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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啊,我兒從娘家回來,看到門口那些給你說親的互相都快打起來了。我想着姑娘雖然不是我親生的,可好歹是要叫我母親的,就想來問問,姑娘可是心頭有人了,故而才不答應相看那些世家公子的?”柳氏說得特別慢,話是早就想好的,就是态度要換溫和,柳氏心裏頭變扭,便磕絆道。
這一聽,許婳便知這位繼母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想打她的主意。
不過,許婳就樂于看柳氏讨好她的模樣,僵硬卻又不得不,讓許婳心裏很舒服。
微微笑下,許婳對柳氏搖了搖頭道:“太太是知道的,我成日裏公務繁忙,哪裏有心思想些兒女情長。”
“你沒時間不打緊的。”柳氏聽許婳的話中似有遺憾的感嘆,忙接話道,“我知道你擔心外頭那些人目的不純,但我娘家你是知道的,都是本分人,特別是我那個侄子,今年才二十就中了秀才,後年春帷很有可能就是狀元或者進士嘞。”
柳氏越說越激動,壓根沒看到許婳漸漸變危險的眼神,“我哥嫂都說了,他們覺得你大三歲正好,會照顧人,只要姑娘點個頭,我哥嫂說八字都不用合了。你看如何?”
起初聽娘家哥嫂說這事,柳氏可是十分反對的,可聽他們分析了如今許婳的仕途,多少人望塵莫及,只要搭上許婳這條大船,還管她溫柔與否,這世道男人還是可以納妾,女子嫁人後卻是不能再有小绾。但憑她許婳有多大的本事,只要嫁給她侄兒,不就得全心全意扶持她娘家嗎。
這麽一聽,柳氏倒也慢慢品出味來。不介意拉下臉來找許婳。
說完,柳氏期待滿滿地望着許婳,自問她侄兒也是人中龍鳳,雖現在沒有顯達,卻勝在年輕啊。
過了好一會兒,柳氏脖子都伸僵了,而許婳只是靜靜地喝茶、吃點心。
“姑娘,你說句話啊?”經過那麽多事,柳氏心裏頭有些怵許婳,看她不說話,心裏慢慢發毛起來。
許婳擡眼,平視柳氏。
這一眼,如落入人間的寒冰地獄,凍得柳氏唰地站起,又腿軟,幸好身後的丫鬟撐着,不然摔相可就難看了。
“呵。”
許婳冷淡道,“夫人說完這話,臉可熱?”
柳氏聽出許婳故意諷刺,有氣卻不敢撒,癟着嘴小聲道:“你幹嘛說話那麽難聽,我不過就提提,不願意就罷了。”
誰稀罕你個母夜叉。柳氏心裏頭罵道。
刺走柳氏,許婳的院子依然不能安靜。她從來沒這般搶手過,身份驟變,也帶來太多不便。
難得的休沐,都因為那些媒人的騷/擾而煩躁起來。
“大山,去備馬,要悄悄的,我們翻牆走!”許婳嚎了一嗓子。
家裏是不能待了,她得換個清靜點的地方避避。
“砰”
輕松落地。
質子府大門人來人往,許婳還是習慣跳牆,就連質子府的下人都習慣了許婳這樣的到來。
齊國位于燕國的南方,冬日也無冰,故而姜稽怕冷,不到冰水消融那天,無事他都待在暖閣裏。
許婳一猜即中,推開暖閣的門,瞧見案幾邊上的紅衣公子,唇瓣自覺勾起,“我就知道你在這。”
姜稽擡頭,眸若星辰,“快關了門。”又低頭自顧自地看書。
來質子府,許婳尋的是個清靜,同時也想找人說說話。見姜稽自個看書,她索性坐在桌子上,吐槽她成首輔後突然成媒人手裏炙手可熱的單身女子的苦惱。
“那些狗男人,還不是看我發達了,之前我也年歲到了,怎麽就不見有一個來求婚的!”許婳不屑哼道,“我這輩子就是做姑子,也不嫁給他們!”
直到許婳說了這話,姜稽才停止翻書的動作,擡頭看向許婳的側臉,明眸皓齒,瑩瑩的笑容如月光般潔白,漾得姜稽的心砰砰跳,“既不嫁他們,你又心怡誰?”
“誰都不心怡!”許婳忽然轉頭彎腰,和姜稽面對面,“誰說做女子的就一定要嫁人,若是日後要被家宅內事糾纏,那般苦不堪言的生活,我才不願意過。若是有需要,養幾個帥氣男寵,聽話,還忠誠,豈不是更好。”
穿書前,許婳也曾幻想過未來戀人的模樣,可對婚姻的向往都漸漸被父母沒日沒夜的吵架給消磨殆盡。後來她就想拼命掙錢,做個富婆,開心時就去會所潇灑下。
當然,穿書後她那麽努力往上爬,也就是為了人生能夠更自由一點。
可當時的她卻忘了,越是高位,反而更多顧忌,不得自在。
許婳說得開心,沒看到姜稽慢慢變黑的臉。
跳下書桌,再回頭,姜稽已經走到屏風後,許婳知道他這是想獨自待着的意思,便說了聲告辭,剛拉開房門,便聽到姜稽清冷的聲音傳來。
“以後你。”頓了下,加重語氣道,“少和趙胥待。”
“知道了。”如今的趙胥身份地位皆不可與往日比,就他的那份野心和心機,許婳就不敢再向之前一樣和趙胥說話。所以她以為姜稽也是這個意思,并沒往其他地方想。
和大山出了暖閣,許婳走了一小斷路,才發現自己的手爐落在姜稽的暖閣裏,見時辰還早,便又回頭去尋,不曾想會聽到姜稽和劍奴的私密談話。
“主子,您方才怎麽不和許大人說要回齊國的事?”
許婳貼耳站在暖閣門外,聽出是劍奴的聲音後,心“噗通噗通”加速。姜稽何時要回齊國,她怎不知?
疑問間,許婳聽到姜稽回答道,“眼下燕國廢太子餘孽還未清除,許婳的那個首輔之位全靠趙胥在背後撐着,并不穩固。我要回齊國那也是過一會的事,又何必現在說,讓許婳分心。”
劍奴嘆了一聲,心想許大人什麽時候才能知道主子的心意,像主子這般為她謀劃,又怕被人捷足先登,何等的廢心思,可主子吩咐了不讓說,還讓他配合演這場戲,劍奴只好聽從,“可我們這次回去,齊國國內同樣時局動蕩,又危險異常,這日後,說不準就沒再見的一天,主子就不想和許大人告個別嗎?”
暖閣裏的姜稽搖下頭,目光堅定道:“我與她相交十年,情誼的表達不在這點形式上,若真沒再見得一天,不道別反而是好的。”這樣她才能記得深。
對許婳的情感,姜稽是自私的,他希望能獨占許婳,就算不能擁有,也要許婳深記他。
姜稽又笑了下,似自嘲,“我的心思,她懂。你不必再多言。”
此話剛完,姜稽便聽到門外傳來細微的腳步聲,是許婳離開的聲音。
正如他說的一般,許婳能懂他話中的意思,卻也如他未說的話那樣,許婳還是不明白的。
劍奴看自家主子的心思随着許大人飄遠,不由嘆道:“您這又是何必呢,許大人喜歡自在,若是您願意給個承諾,她未必不會不等您。”
“承諾都是男人不自信地借口,我不想用承諾去綁定她的一生。這話以後別說了。”
姜稽起身,來到高處,望着街頭那抹遠去的黑影,眸光漸漸變冷。
他要的,從來都是獨占她。
大家元宵快樂啊。
鞠躬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