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有關于自己暫時去不了瓦爾納,馮濟慈出手的時候就有所準備,他其實想到如何去解釋身上那套體系。

就像地球上的動物,表皮,肌肉,血管,骨骼外還有一套神經系統。

施沛大陸的生物怎麽可能沒有。

可如果那麽做,就更走不了了,新的體系被發現,代表無限好的可能。更好的技能樹,更好的學科,甚至一個奧古斯。

把新的技能樹展露在聖域,就誰都有可能。

好在歐拉克王儲的臉皮不是那麽厚。

這讓馮濟慈好受多了,對比庫洛如果不半路夭折,可以活三百來歲的時間線,兩年其實不算什麽。

他援救了,成功了,心魔便少一重。

現在,馮濟慈站在最不願意呆的地方,普利滋宮外。

他可以隔着亮銅的栅欄,看到整個廢墟的全景。

王儲歐拉克就十分任性的搭建了十幾個搭帳篷,他稱之為王帳,還在裏面處理國事,洗澡睡覺,吃飯生活。

而這個國家曾經高高在上的,服務于宮的人,侍衛,女侍,男侍,各宮總管,分宮高級女官,總而言之甚至過去給皇後養馬的馬夫都背着筐子,如今在衛兵的監督下從廢墟裏刨垃圾。

王儲不相信這些人。

在過去的日子,瑞爾兄弟進不來,歐拉克也進不來。那些宮仆高高在上随波逐流,根本看不起他們。

馮濟慈發自內心的認為,歐拉克就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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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所周知,普利滋宮是個巨大的建築群體,除了被他轟掉的正面建築,沿着後宮花園,還有施萊博尼家先祖蓋的老宮殿。

曾經有最少十世普利滋王在那邊生活過。

如今最多青苔蘑菇多了點,其實收拾收拾還是可以住的。

站在宮的門口,馮濟慈跟佩林先生他們告別,并對他們出席了葬禮表示感謝,又對他們飽受驚吓的小心靈進行了恰當的撫慰。

無論如何,佩林先生他們必須要去奈樂了。

這真令人羨慕。

佩林先生姿态十分低的彎腰與馮濟慈交談,出于商人思維,他覺着自己一步登天。

面前這位小庫洛先生得了王儲的眼緣,據說是直接就進入秘書處了。

普利滋能夠叫做秘書處的地方有很多,其中最大三個,王室秘書處,王室貴族長老會秘書處,神殿事務秘書處。

其中,王室秘書處是為國王一人服務的地方,人員配置最少三十人。

是有點多,可那又如何?

等到夏先生從神殿順利畢業,再勤勤懇懇努力幾年,他能進入國王親衛署,甚至一個部門的大臣也不是不可能的。

加爾尼特家又算什麽,小地方的破酒莊而已。

如果這位小先生未來成為國王寵臣,他會獲得爵位,得到大面積的封地,而到了那個時候,他願意他可以有幾百個酒莊。

“加爾尼特家對您的教導永世難忘,先生,這是按照契約給您的報酬,我們還帶來了加爾尼特家永不變質的忠誠。”

情商快速增長的加爾尼特如今能說會道,他捧着一個托盤,托盤內放着五個做工上乘的小羊皮錢袋,這裏面每袋有十個金尼爾。

胖大臣在侍從的攙扶下搖晃着走下馬車,當他看到馮濟慈與商人,就驚愕的對迎接他的人說:“啊!現在已經糟糕到他們在普利滋宮前行賄了嗎?!”

來人看看馮濟慈,認識,便笑笑解釋:“您誤會了,那是一群他國人閣下。”

大臣睜大眼睛,語氣些許誇張着說:“難到他們要集資行賄嗎?我們的殿下是窮瘋了嗎?”

來人語調沒有起伏的點頭:“好像是這樣的閣下,召喚各位大臣來此,也多有此意,殿下真的是非常貧窮。”

這瞎話說的,歐拉克如今收攏了所有的權利,單是施萊博尼家的私人財産就無法算清,畢竟這個家族建立了這個國家,而國家財政每年的稅金,王室是要拿走十分之一的。

十分之一聽上去很少,可有這個國家多久,施萊博尼家就拿了多少年的錢。

修拉與卟牢耶又不是傻子,他們挖的始終是國家財政的根基,從自己的錢包裏拿錢,那不可能。

其實這點更可恨。

基本等同吃飽了,把富餘的糧食藏起來,卻一直在砸做飯的鍋。

胖大臣還要表達一下不忿的情緒,一位健碩嚴謹的大臣匆忙走來,他們頗有交情,這位便語氣嚴厲的警告:“銳姆先生。”

“皮蓬先生。”

皮蓬先生在脖子上用手掌劃了一下:“就在剛才,我們的王儲處決了三百二十位重要官員,其中包括兩位神殿紅腰帶……”

他的腦袋往廢墟上晃了一下:“那位的人基本沒有了,表面上看來是這樣的,還有這些倒黴蛋世襲的資産,頭銜,甚至子女可繼承來自母系家族的資産,如今都屬于王儲了。”

胖大臣滿面冷汗:“抱歉,我的消息不靈通,只知道一點點,皮蓬先生?您知道都是誰嗎?以什麽樣的名義處決的?是跟……那些預警有關系嗎?”

“這不是我們該關心的銳姆先生,作為財政部官員,現在是殿下要查所有的帳,您若問心無愧,就好好配合。”他又在脖子上劃了一下:“好好選……”

胖大臣打了個踉跄。

馮濟慈看看那些大臣的背影,他當然認識,這是普利滋中立派,算是一群只安心辦理政事,不太摻和普利滋王室內部鬥争的一群人。

卟牢耶,修拉過去對這些人打壓的厲害,可他們憑着本事依舊在王座下整了一碗稀粥喝。

好人真算不上,可對這個國家,他們是可以理直氣壯拿薪俸的。

伸手從托盤上取下一份錢袋,馮濟慈對加爾尼特說:“等你們從奈樂回來吧。”

那時候才算是完成了契約裏的承諾,他教了手藝拿酬金理所當然。

“現在你們又有新的敲門磚了,作為……親臨目睹者,你們可以說一路的,我想那些城邦的主人甚至可以留你們住幾天。。”

被吓破膽的佩林叔侄激烈搖頭,馮濟慈卻說:“沒關系,說不定你們可以拿到永久免稅憑證,據我所知,有很多領主因為各種原因,已多年不來宮內觐見……他們會高興的。”

佩林先生謙卑的拒絕:“可先生,您品德完美,我們只想與您合作。”

馮濟慈看向那些小帳篷:“現在正在節點,那些人整好了光耀萬代,整不好……萬丈深淵,王儲也會高興的,說不得還會獎勵一些什麽給你們。”

佩林先生嘴巴張張:“先生,加爾尼特家,還有我個人對您永遠忠誠。”

加爾尼特看看自己的表叔,咬咬嘴唇低頭,又猛的擡起對馮濟慈說:“先生,您還需要侍童嗎?”

坐在一邊樹根下馬發呆的尼爾迅速蹦了起來,小眼神充滿了敵意。

馮濟慈大笑:“嘿!走吧!去好好經營你們的買賣,我對你們沒有太大的要求,就從今以後你們所過之地,我讓你們收集的那些東西,還有那些消息,就再給我收集一下就好。”

“遵從您的吩咐先生。”

那些人終于還是走了,馮濟慈看着他們的背影,再看看自己裝備齊全的馬車多少有些遺憾。

其實,再忠誠的情報前哨,也比不了商人們物廉價美消息靈通。

尼爾這次長了心眼,他走到馮濟慈的身邊,學着從身邊匆忙走過的那些侍從,也給馮濟慈撐開一把傘。

他還墊腳尖了。

馮濟慈撇撇嘴,看看左右問:“她們呢?”

尼爾立刻指向宮內。

馮濟慈驚訝了:“她們怎麽進去的?”

尼爾非常認真的想了想回答:“跟着……跟着王儲的隊伍進去的。”

“這樣呀……”馮濟慈看着滿目廢墟,半天才搖頭說:“所以,她們進去撿垃圾了?”

他想回到馬車裏坐下,卻看到那對姐妹從宮的拐角出來,懷裏抱着籃子,身後還跟着兩個撐傘的侍從官,

“給你!”

桑尼亞把籃子打開,雙手送到馮濟慈面前。

這就越發不像個女孩子。

馮濟慈道謝,坐在馬車的腳踏上往籃子裏看,面是一些精細玉米粉烤制的小餅子,那上面還圖了蜂蜜,還有一些切好的餐後水果。

取了一個餅子邊吃邊問:“恩~去哪兒了?”

桑尼亞看看左右,送她們出來的侍從已經離開。

“普利滋宮的廚房。”

馮濟慈看看宮的某個角落:“沒塌?”

琳琳插嘴:“沒有先生,可他們的牆壁漏雨,啧!可憐的國王!”

馮濟慈嗆了一下:“他還是王儲,人家才不可憐,我很好奇,誰帶你們找到那裏的?”

桑尼亞發現這位禮儀課肯定不及格,他吃東西說話,擡手倒了一杯飲品遞給馮濟慈:“那個小胖子。”

仰頭喝了半杯,馮濟慈糾正他:“你該稱他殿下,你們在此地生存,就該謹言慎行端正态度。”

桑尼亞低頭撫摸着籃子的把手,半天後點點頭:“記住了,您……還是我們的保護人對嗎?”

馮濟慈嘆息:“啊,不然呢,我又去不了奈樂,再說,你們也不想離開這裏吧。”

桑尼亞點頭:“抱歉,媽媽他們在這裏,還有肖尼,他也需要幫助。”

雨嘩啦啦的急促起來,小侍從們從宮裏跑出來,給他們搭建了一個三角頂棚,擺放了矮桌椅子,還燒了旺盛的火爐。

就這樣,他們烤着火看着這宮,還有那些匆匆忙忙的人群。

這個國家正在經歷着一場激烈的變革。

沒多久的時間裏兩場刺殺,有人被拖出來就地處死。

目睹死亡多了大概也能習慣,尼爾輕輕呼出一口氣,彎腰拿了一塊幹柴放進火爐,表情并沒有太大的變化。

比起三百多這才幾個。

又有人氣急敗壞的來,他沖進宮,用貴族特有的,舌頭下加了彈簧的語調大聲斥責。

侍衛把此人兩腳懸空的夾出來按在路邊,用筆直的藤條抽他,一直抽到有人求情,他又被夾進去。

“哎~!”

聽到馮濟慈輕輕嘆息,桑尼亞好奇的問:“先生?”

“恩?”

“您為什麽嘆息,是因為不能去那本書裏的地方了嗎?”

馮濟慈搖頭:“沒有,瓦爾納?其實……我就是覺的我不太認識政治這兩個字了。”

“政治?”

“哦,這裏沒有,這裏……只有王權。”

天色終于漸漸黑暗下來,那些雨水擊打頂棚,令人昏昏欲睡,那些小侍從又小跑着出現,他們帶來了晚餐,還有奢侈的汰汽燈。

就這樣,今日普利滋的政治草臺班子初創,那些聞聲而來的大臣們,就瞻仰了這一家子的吃态,他們在藤條揮舞的肉沫中大快朵頤,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大約後半夜,終于從宮外來了一輛兩輪馬車。

當馬車停在宮的門口,馮濟慈他們看清楚,趕車的竟是一位身穿雨披,帶着皮手套,五官表情生的猶如法律般的女士。

這位女士下車并未進宮,就徑直走到馮濟慈,還用老師問你家庭作業完成了沒有的語調問候道:“向您問好,馮濟慈·夏先生。”

馮濟慈仰頭吸氣,博雷·波利太太,施萊博尼家所有孩子夢中的老巫婆,普利滋宮曾經的禮儀女官。

該說點什麽?必須說點什麽。

馮濟慈站起來:“您好……是我。”

波利太太吸氣,擠出非常标準的生硬笑容點頭道歉說:“很抱歉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環境,這樣糟糕的天氣與您見面。

首先,請允許我向您介紹自己,我是博雷·波利,神殿下威格街的管理者,今後将由我的服務所照顧您所有的生活。

最後,我必須向您解釋我晚到的原因……”

她情緒相當不好,跟馮濟慈記憶中的女人判若兩人。她人就那麽停頓着,微張着嘴,嘴唇還有些哆嗦,她不知道該如何跟面前這個孩子解釋……比如死亡,那是庫洛都要走的道路。

大地母神啊,您為何如此殘忍。

當普通人出身的小庫洛遵照《幼生庫洛保護法》背井離鄉,他們在陌生的國度學習成長,在結束學業之前,都會被神殿還有帝國委托給服務所照顧。

而服務所裏這些女官在很長的時間段裏,代替了庫洛生命中很多重要的角色。

感情的付出是雙方的。

馮濟慈知道那個答案,就盡量語氣輕柔的問:“是~有人離開了是嗎?”

波利太太瞬間合眼,又迅速收拾好情緒點頭:“對!呃~抱歉……我必須把那些孩子的東西收拾好,還要把那些房子打掃出來,您需要一處舒适的,嶄新的房屋對吧。”

馮濟慈卻指指天上:“別難過,來的時候她告訴我們了,有的旅行很快,有的旅行漫長又煩惱,但,我們要珍惜每一段好時候。”

“~~!”波利太太差點沒有控制住自己。

她捂嘴,看向雨幕漆黑的方向。

一條街她折損了四個孩子,都是她看着長大的小庫洛。

這些來自普通人家的孩子,與普利滋宮裏的孩子不一樣,他們情感豐富,熱愛生活……而宮裏的孩子,他們太聰明,太知道距離感了。

波利夫人也是被排擠出宮,才接觸到這樣豐富的情感層,她愛那些孩子。

想到這裏,波利夫人就狠狠的瞪了一眼深宮,而後放松表情對馮濟慈說:“您也聽過那個故事。”

馮濟慈點頭。

波利夫人确定:“那您的故鄉一定不遠。”

馮濟慈搖頭:“遠……很遠。”

波利夫人笑:“這樣啊,那就好好學習,普利滋有世界上最好的學科,十年也就是轉瞬的距離,它快的您錯不及防。”

馮濟慈遺憾的攤手:“其實我準備做面診師,本來想去奈樂的,可我遇到了你們的王儲。”

波利夫人贊同:“這太不幸了。”

是面診師啊,她喜歡這個安全的職業。

側身,波利夫人說:“這世上,一切高德鐘下的知識都是一樣的,普利滋歡迎您,我的小先生,您會得到最好的照顧。

請跟我來,您的保護人還需要跟您完成一個契約,我才能帶您走……”

波利夫人說話的時候,根本沒有看斯萬德姐妹一眼。當然這不是歧視,這是神殿特色。

無論是托托,還是波利夫人,他們都在神殿經歷過漫長的洗腦式的教育,沒人覺的這樣不讀對,整個施沛大陸覺的,這是最好的教育。

波利夫人并不對斯萬德家的小姐負責。

馮濟慈跟在她的身後問:“我很好奇,誰會成為我的保護人?”

波利太太停下腳步,回身神色相當奇怪的說:“您不知道麽?是歐拉克,施萊博尼殿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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