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馮濟慈聽到猶如敲擊在鋼琴鍵上的雨滴聲, 那旋律天然純美使人困乏。
這種生活美好極了,就像人勞苦一輩子終于實現的那種安穩生活,肚子裏是飽的, 身體是健康的, 心靈是沒有牽挂的,皮膚上的溫度也總是恰恰好的。
這大概是最好的長眠不醒了。
他好像聽到很多人來了又去, 他們在他耳邊說窸窸窣窣的話題, 這使得他生氣,恍惚中他好像說了什麽, 世界如他所願就安靜下來……如一池在溶洞中的靜水,偶爾會有一滴水落下來做了什麽,又什麽也沒發生。
馮濟慈覺着自己變成了無所不能的靈魂, 輕盈又飄逸,他穿越雲層自由自在,只有一個人的世界令他膽大妄為, 他搬動雲彩像拼湊各種圖形, □□熊或者懶羊羊, 也像修建花枝一樣修剪各種山的草石樹木……滿山的熊大熊二。
“……像個小孩子……”
有笑聲?是在笑我嗎?我闖禍了嗎?
“沒有啊,你很好,我要謝謝你。”
馮濟慈就在虛無看到了瑞爾,他爽朗的笑着,他深愛的哥哥們就站不遠處站着。
他們兄弟三人就要進行一次遠行,為此他們預備好了長長的車隊,有足夠的旅行金, 足夠的食物, 永遠用不完可以消耗的時間,随便一輛馬車甚至都是用四匹純黑的猛哈代馬拉車的。
真好啊, 他們是要去瓦爾納了嗎?
馮濟慈與他們擁抱,目送他們遠行,馬車将他們拉入雲彩最後終于看不到了。
呼嚕嚕,呼嚕嚕的沉悶呼吸不斷在耳邊響着,鼻子裏是清雅的松香,很熟悉的香味,好像有人喜歡過這樣的味道,又是誰呢?
他也想跟他們一起旅行,可有人不願意,每當他想飛起,就總有人拉着他的雙足把他拽下來……他們捏着他的下巴給他灌許多不喜歡的東西,苦澀的,微甜的,微鹹的味道在嘴巴裏來回交替……
有一次馮濟慈忽然睜開眼睛說,我要離開,放我走吧……然後就看到哭泣的奧古斯,冒了一個鼻涕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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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不斷親吻他的手背,每一個指尖,他們親吻他的額頭,甚至趴在他身邊哭泣哀求……到底是追不上了呢。
馮濟慈看着虛無裏的雲彩嘆息。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某天,馮濟慈聽到太多的眼淚滴在他的眼皮上……他試圖抖動眼皮甩開它們,慢慢的……就看到了幾面拼接的純淨白水晶穹頂。
下雨了?哦,下雨了呢。
他眨眨眼睛吃力的看看左右,一只白貓趴在距離他枕頭不遠的地方,當馮濟慈看向它,它就擡起頭喵~了一聲。
真是又甜膩又愛嬌的聲音,耳朵裏常聽到的呼嚕嚕的聲音也是它發出來的吧。
是白色的貓啊,普利滋人也養貓,只是那邊的貓很大只,毛色也很雜,卻沒這只……秀氣。
有人用極溫柔的語調為他解釋:“那是艾爾西的禮物,她覺的你會喜歡。”
馮濟慈這才看清楚面前的人,一位相貌英俊留着美髭的中年男子,他的肌膚狀态很好,粉奶白甚至透亮出膚下的幾絲細的血管。
他穿着一件奢華的暗綠色喇叭口絲綢長袍,行動間,那件袍子會随着穹頂水晶投下來的光而流動。
艾爾西?那是誰?你又是誰?
桑尼亞呢?琳琳呢?歐拉克……歐拉克!!
馮濟慈張嘴想問,卻找不到聲帶發音的那塊肌肉,不,他不能調動大部分肌肉了,這下麻煩了。
神識立刻調出人物面板,在忽然出現的血條,藍條幾乎跌到底的瑞爾那一頁後面找黑發形象,馮濟慈這才緩緩呼出一口氣。
奧古斯什麽的,還真是可怕,不,這片大陸的神秘力量也可怕,它甚至可以在他的游戲面板制造出新的一頁。
那中年人彎腰抱起那白貓,一邊撫摸貓的脊背一邊對馮濟慈笑着解釋:“您睡了很久,能夠活下來要感謝艾爾西,她給了你最好的藥……”他壓低聲音:“壑妮牆那邊的藥材,還有這個小家夥,真是令人嫉妒的偏愛呢。”
他舉起白貓給馮濟慈看,馮濟慈艱難的扯嘴角未遂。
又是這個艾爾西?她是誰?自己又在哪裏?桑尼亞她一定急壞了,對,桑尼亞……還有歐拉克那個蠢貨,大家還好嗎?
感覺馮濟慈呼吸急促,中年人放下白貓附身捏着馮濟慈的下巴左右看,還在他耳邊更加溫柔的安慰:“別急別急……一切如您所願,一切都好,我想您該好好睡一覺了,這對您有好處……”
說完,他從腰上的小袋子裏拿出一個三角鐵,開始在馮濟慈耳邊輕輕敲擊,馮濟慈又睡着了。
睡前他想,媽的這地方人還懂催眠了?
這一覺睡到有人用冰涼的布擦拭他的胸口,他打個寒顫再行醒來就聽到有人道歉:“抱歉閣下,有些草藥必須在低溫的情況下使用才有效果。”
馮濟慈看到那中年人在喬諾夫人的幫助下,拿泡了藥汁的布裹在他心口的粉紅傷痕上。自己的心口開了一張嘴,不,那應該是劍傷造成的,他甚至能從那窟窿裏看到皮下肉,那裏……已經不流血了。
他想起來了,他受傷了,有關于瑞爾的那份割舍不下的東西,都随着格朗·施萊博尼的穿胸一劍徹底消散了。
裹好傷口,馮濟慈被幾位少女扶起來,他靠在其中一位的身體上,下巴枕着人家的肩膀,她們用最合适的力度輕輕放松他背後的肌肉,這讓他多少有些羞澀。
再次躺下,他也終于看到了一副薄皮裹着伶仃骨的身軀?呃,他到底昏迷了多久?都已經肌無力了。
馮濟慈翻着眼皮看向喬諾夫人,嗯,這位從來嗓門高調,也總是把自己打扮的板板正正,端莊娴雅的夫人也瘦了,也不一樣了。
她從前不戴長圍裙,初級女仆才穿這種長圍裙。
看到自己醒來,她滿眼是淚卻不敢造次,就捧着盤子,等到那位中年人忙完又雙手托盤恭敬的退了下去。
她好像很畏懼這些面目陌生的女仆?
“把這些幔帳打開,這裏太悶了,閣下需要充滿花香的氣息。”
随着中年人一聲吩咐,穿着杏色絲緞長裙的女仆們恭敬的打開大床垂花幔帳。
他看馮濟慈盯着那些女仆看,就笑着說:“她們是複麗葉,那些普通人長途跋涉去往聖域,沒有奉獻的財産就把孩子奉獻給半神,而那些孩子被聖域撫養長大,最後分配給我們。
是男孩子就是米盧門,未來可以幫你駕馭馬車,掌管您在聖域的那些資産,女孩子就是複麗葉,看您的多好,都是如此年輕漂亮,小花骨朵般的複麗葉,而我的都好幾代了,還都是羅裏吧嗦的老太婆了!”
複麗葉們低聲笑了起來,聲音清脆又動聽,可馮濟慈就很想要喬諾夫人。
來到這片大陸他就一直被喬諾夫人照顧着。
她們擡起他給他換了整套的床品,此刻她才看到,自己睡在一張很大的床上,而他這張床擺在一間奢侈至極,有三面完整水晶落地窗的屋子裏。
而那窗外是至美的花園,一眼看不到邊緣,粉藍粉白,粉紅如瀑布般的垂蘭怒放着,沿着窗戶向外一小塊空地邊緣,是一盆挨着一盆的珍貴祝福草。
這裏應該……不是普利滋了。
他看看那中年人,中年人就說:“看出來了,呵呵,沒錯了,這裏是瓦爾納,他們說您極喜歡這裏。”
馮濟慈眨眨眼皮。
中年人情緒頓時高昂起來,他是徹底高興了:“瞧瞧你們的奧古斯恢複的多好,他的腦子機靈極了,才剛醒就能靠着眼皮兒跟吾交流了。”
等等,什麽奧古斯?
這個人自稱吾?
馮濟慈又去看瑞爾的面板,那裏沒有任何有關于奧古斯的文字。
他困惑的看向中年人,那位卻在複麗葉們的侍奉下洗手喝茶,按摩手臂,多大的人了還讓別人剪指甲?
馮濟慈對他無聲張嘴,中年人就安慰他:“我知道您很着急,不過您最好調整心态,你這裏……”他指指馮濟慈的傷口:“為了攻擊有效,庫洛們喜歡給細劍塗抹一些讓汰怪血液流動更快速的藥汁,格朗那家夥,啧,他的藥汁與衆不同,您這裏至今無法愈合。”
馮濟慈不太在意的眨眨眼,等他恢複了,作為一個半吊子奶爹他當然可以治療自己,他只是沒想到會斷網這麽久?
呃,到底是多久?
他有些在意的看下瑞爾側面的技能樹,那是一把孤獨斧頭,人物角色名字也不是瑞爾,而是盤古。
有關于盤古這個人,小時候他學過,地球華夏神話創世神,幹巴瘦一老頭從卵裏孵化出來開天辟地,這個人物大概是瑞爾那份思維從記憶裏翻找出來的……可,施沛大陸的天地早開,他又想做什麽呢?
屬于瑞爾的那些情感徹底消失,他并不能按照瑞爾的想法再去思考問題了。
這中年人有點天真且啰嗦:“閣下?您喜歡雨天麽?我卻不喜歡,可一年四季,三季的尾月都有雨,尤其是今年,偉大的母神誕生後的三千二百零三年……”
什麽?零三年?他被格朗那家夥刺穿那年是零一年!
“……他們說今年多少有些澇災,這嚴重影響到了各國稅奉,也令吾的一些醫學研究項目被迫延後……呃……好像忘記告訴您~吾~我是誰了。”
這家夥我,吾,有些混亂,總用不到正确的地方。馮濟慈所知道的二傻子上位者都有這個毛病,用上你了都是我,裝那個就成了吾。
所以這也是個吾。
中年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尊敬的第十八奧古斯,瑞爾·斯萊博尼閣下,吾乃第七奧古斯密滋泰都司,跟您這樣的初代奧古斯不能比,吾都是七十二代了,啧~艾爾西喜歡初代的奧古斯,常常帶在身邊悉心教導,哎,真是令人嫉妒啊!”
又是這個艾爾西?她到底是誰?竟然能教導奧古斯?
世界是個洋蔥,真是剝了一層又一層。
密滋泰都司說這話的時候,毫不遮掩自己的嫉妒勁兒,他對那艾爾西的寵愛很在意。
馮濟慈眨巴眼睛表示詫異,信息量實在太大了。原本他以為格朗那家夥最多殺死的是瑞爾的那一份情感殘餘,誰知道卻喚醒了了不得的東西,最後的結果就是無法轉換角色,宕機了。
密滋泰都司指指自己的腦袋說:“在所有的奧古斯裏,密滋泰都司的換代很快,因為吾等喜歡亂吃草藥,這不是個好習慣,你以後也不要吃。”
山羊才吃草。
馮濟慈眨眨眼。
“他們告訴我,您曾經願意來投奔,啊,第一次聽到這件事吾簡直震撼極了,這太榮幸了,如果您來,我一定會選擇您做我的承法人,我看過您的那篇有關于植物炮制的書籍,真是相當有見地的理論,吾已經成立了專門的研究小隊……”
馮濟慈精神頭不好,終于聽的睡着了。
自大地母神誕生三千二百零三年,已經可以坐起來吃一些流質食物,依舊不能說話的馮濟慈從唠唠叨叨的密滋泰都司嘴裏,還有喬諾夫人嘴裏拼湊了一個完整版的流程。
兩年前格朗·斯萊博尼給了他一劍,馮濟慈現在承認那是個沖動的錯誤了,年輕人嗎,總有一根筋的時候,反正他跟格朗那家夥沒有和好的可能性。
據說那天格朗·斯萊博尼差點就瘋了,他抱着他直接飛到了密滋泰都司的地盤,當時密滋泰都司正在做一個非常重要的醫學實驗,那家夥非常無禮,直接轟了人家一座宮殿,當然,他最後賠償了,還是加倍賠償的。
馮濟慈這條命據說是耗盡密滋泰都司閣下的珍惜藥品換來的。
在所有人看來馮濟慈是活不下去了,格朗·斯萊博尼的細劍上泡了三十種動物的膽汁,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毒液,他利用這個特點大面積殺傷汰怪,最後卻把兒子串了肉串兒。
格朗·斯萊博尼不認為他會死,桑尼亞堅決不承認他會死,歐拉克甚至委托最大的《殿堂》報,承諾願意拿王位換靈藥。
而馮濟慈的奧古斯儀式也沒有完成,他跟所有的半神還差一步,差一個在聖域的登位儀式,也沒有規劃自己要庇護的新土,對,最重要的,他需要跟一個神秘人學習如何成為奧古斯。
出于對他身體的擔憂,兩年來并沒有什麽新的勢力成為他的門徒。
他現在所在的地方是奈樂帝國的瓦爾納郡,這地方距離奧古斯密滋泰都司的中大都聖山也不遠,也方便他飛來照顧他。
生命消失的兩年,就是馮濟慈眼睛一閉一睜的功夫,卻已經是物是人非了。
對,很多事情在馮濟慈無法主導的情況下發生了,所有人都知道奧古斯是沒有生育能力的,簡而言之……他們的欲望不強烈,是自我精神閹割者。
然而桑尼亞依舊追到瓦爾納,在五位奧古斯,格朗·斯萊博尼,賓馬喬雷,葛瑞絲,密滋泰都司,夏多維西的見證下與他舉行了婚禮,之後她正式投入葛瑞絲門下,成為承法門徒。
這個不靠馮濟慈的關系,人家是天然的普通人轉化的尼普。所以目前她的工作是索雷頭子,一年四季大部分的時間就在整個大□□處收割人頭,庫洛的人頭。
據說是那些庫洛隔着幾百裏都能聞到她的兇悍氣息,而她賺的所有的尼爾就都給馮濟慈買了奇怪的草藥,是個傳說中的藥,她就是腳底板磨平都要去買。
每年冬季,桑尼亞不管在哪兒都會長途跋涉來到瓦爾納,她從不走正門,也不喜歡打攪別人,她喜歡攀爬城堡的高牆。
當早上女仆們打開床鋪幔帳就會看到她睡在自己身邊。
她的哥哥肖尼也随她而來,在附近購買了一大片土地,還蓋了一座不小的莊園,大部分的時間肖尼在那邊管理,而琳琳就在奈樂的神殿讀書,一般假期的時候她會來探望自己,也很少去自己家的莊園。
歐拉克也得到了最後的赦免,格朗·斯萊博尼放棄了一切對普利滋的管轄權利,他再也不會回去了,也不會修那個該死的大壩了,這讓所有的人松了一口氣。
為了方便馮濟慈養傷,普利滋帝國,還有奧古斯格朗·斯萊博尼想以換土的方式與奈樂帝國交換了瓦爾納,只是區區一個瓦爾納郡,那位老國王就把這片地方奉獻給了第十七奧古斯,還有第十八奧古斯,也就是自己。
他們花巨資,用最快速的時間在此修建了聚合城堡,目前在此侍奉馮濟慈的有聖域來的那些複麗葉還有米盧門,還有普利滋送來的喬諾夫人,而馮濟慈第一批奉臣竟然是加爾尼特表叔侄。
他們将名下所有財産都奉獻給了第十八奧古斯。
而馮濟慈這個半死不活,随時可能仙去的準奧古斯名下奉臣,就是一個正在複蘇的普利滋帝國,還有一群走南闖北的買賣人。
恢複意識第二天琳琳就來了。
小姑娘十分激動,先是大哭了一場,接着就絮絮叨叨說起自己的擔憂,總是見不到面的兄長與姐姐,普利滋的同學小夥伴,她說每天都很孤獨,雖然這邊的神殿對她很照顧,但她不喜歡奈樂,也不喜歡拉謝爾姑婆全家。
馮濟慈用眼神示意那些複麗葉,她們就把他擡到了花園。這座花園更加奢侈,它是一間巨大的白水晶暖房,這裏一年四季都是鮮花盛開着的。
比起喬諾夫人,琳琳對那些複麗葉根本不在意,她像個小主人一樣安排她們,甚至親自檢查軟椅的角度是不是躺着舒服。
等馮濟慈躺好,琳琳就坐在馮濟慈的軟椅邊上說姑婆家的壞話。
對,那位拉謝爾姑婆家的莊園距離聚合堡只有半天的路程,曾經走投無路的斯萬德母女就想投奔她……那位姑婆久等沒人來,為了莊園能夠傳承下去,就收了另外一家遠親的兒子作為繼承人。
琳琳嘆息:“……他家所有的女孩我都不喜歡,先生,您一定沒見過那種女孩子,不剪腳趾甲還粗魯無禮,她們會因為半尺花打架,而我的表兄尤布裏最喜歡跟我們炫耀他家的生育能力,我哥哥說他到世間就只幹一件事,生孩子……”
已經學會說髒話的琳琳發洩般的絮叨,馮濟慈就笑眯眯的聽着,他悄悄奶了自己一下下,這種不能說話的日子真是夠夠的了。
琳琳正說的熱鬧,就聽屋門呯的一聲被人推開,馮濟慈無法回頭,卻看到琳琳抿抿嘴,緩緩跪了下去。
格朗·斯萊博尼一路跋涉,正是秋尾月,他渾身都是濕漉漉的,隔着很遠都能感覺到他身上的寒氣。
琳琳擡起頭,語氣堅定且不畏懼的說:“閣下請住步,您身上太冷了。”
格朗·斯萊博尼呆愣着,他畏懼的看着那把躺椅,很久很久之後才點頭說:“是的,是的,你說的對,艾琳,我要謝謝你,你真是個聰明的小姑娘。”
看到那位奧古斯離開,琳琳有些遺憾的站起來,她攤開手對馮濟慈說:“先生,我也不是為他求情,到底我們的不幸都與他有關,但是……”
她忍耐着看天空說:“姐姐,肖尼,還有陛下,我們沒有能力找到那些藥劑,他……他這兩年幾乎搬空了整個大陸的藥劑房,哎,還有我姐姐,她也沒有給過家裏一個銅尼,她所有的錢也拿來幹這個了……”
馮濟慈手指動了一下,琳琳嘆息,扯着裙擺行禮離開。
久病不愈精神肯定有損,馮濟慈沉沉睡去,等他再次醒來,整個花房已經燃起不太刺眼的汰燈,而第十七奧古斯就搬着小凳子,抱着腿坐在不遠處眼巴巴的看着他。
看到他醒來,那家夥就蹦起來幾步沖過來用盡全身力氣把他抱在懷裏:“瑞爾,爸爸害怕極了。”
馮濟慈差點被這混蛋悶死,他不得不吐出一個字:“滾!”
格朗·斯萊博尼喜極而泣,他哽咽着說:“好的兒子,如你所願兒子!你看你,我的小瑞爾,你都會讓爸爸滾了……”
(我來修改一個錯誤,一句話,但是我不想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