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所以, 我們的奧古斯不在家,已經消失将近十天?”
肖尼驚愕的看着自己的妹妹,他從不知道她竟如此魯莽。
桑尼亞面無表情的說:“奧古斯想去哪兒難道我可以阻止?還有你?”她看向琳琳:“為什麽生氣?拉謝爾家再不好, 當初也對我們伸出援手。”
那年桑尼亞與妹妹預備來奈樂投靠拉謝爾姑婆, 但馮濟慈出現了。
那之後無兒無女的拉謝爾姑婆找了另外一支血親成為繼承人,她相中了那支的生育能力, 他家有足足十個孩子。
而拉謝爾姑婆的莊園就是個普通的鄉下莊園, 甚至拉謝爾姑婆本人都沒有二百個金尼的身家。
對于傳說中平均財富三百金尼的斯萬德家來到奈樂,拉謝爾家的态度可想而知。
至今那位姑婆不知道桑尼亞的身份, 還有她多病的未婚夫的身份,她對此深表遺憾,常常對肖尼抱怨桑尼亞嫁錯了人。
她只知道自己的表侄兒, 侄女在附近買了比她大十倍的莊園。姑婆本人到是非常高興的,她管理了一輩子農莊,認為這是天下最穩妥的營生。
由此, 這位老夫人難免對肖尼, 對琳琳的教育指手畫腳。
難得斯萬德家三兄妹對老夫人也相當包容, 就為他們一無所有的時候,這位夫人每一季都會去信普利滋,每次她都會捎一百個銀尼補貼失去父母的孩子們。
琳琳無奈:“抱歉姐姐,我受夠了,再也不會去了。 ”
肖尼插話:“她說的對,在貧窮者的眼前炫耀財富本身就是罪惡,不管姑婆怎麽說, 琳琳都不适合出現在那兒了。”
必須誇獎琳琳, 不管有多少抱怨,她都沒有提及任何一個名字, 她沒有嘲笑她們的貪婪自私,敏感膨脹。
她只是不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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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尼亞點頭:“好的,我會給拉謝爾姑婆寫信的,你畢竟要在神殿上學。”
琳琳驚喜的擡頭:“如果她對你哭訴呢?就像從前那樣。”
喬諾夫人過來說,琳琳小姐去拉謝爾莊園的時候帶了十只行李箱,回來的時候還不足五個。
這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桑尼亞嘆息:“那就讓她哭吧。”
她想,她可以固定給拉謝爾姑姑婆送些錢過去,但是琳琳甚至肖尼哥哥都不可能去了。
老夫人對繼承人相當不滿,她又看上了肖尼。
這讓那一大家子惶恐不安。
肖尼推開窗戶看着熱鬧的石榴皮街,這裏的女子自由奔放,把愛情當成人間頭等大事,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他對此也是相當震撼的。
普利滋姑娘多少有些保守。
桑尼亞問他:“那你呢,為什麽買一家劇院?”
肖尼笑了起來,表情就像個典型的奈樂纨绔,他說:“為了參與進他們的話題,那些人總是說藝術投資什麽的?而我不喜歡做活人的資助人。”
奈樂的優秀青年是這樣劃分的,皮靴锃亮,言語幽默,性格爽朗,有可以傳承的固定祖業,對藝術投資無比熱情,最好自己可以學一兩種樂器,出行最少帶六位以上的仆人,坐的馬車是四匹馬拉的,最後家裏最好有個爵位繼承。
琳琳驚訝的擡起頭看着自己的哥哥:“肖尼哥你現在每個月有兩萬金尼,你無需做任何投資?你又不懂任何藝術。”
肖尼合上窗戶,表情相當嚴肅:“我總要社交的我的好妹妹們,相信我,沒有人是無聊的,生命千奇百怪有萬種奧妙。我總要找一些跟他們一樣的話題混入其中,哪怕極無聊而沒有意義。
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麽,可是我的人生應該屬于自己。我必須說點什麽,難道要說大地母神的壞話嗎?這不合群,呵呵!
我跟他們說我能拿到兩位奧古斯的血脈補貼?未來也許會是三份?難道要說我是個渎神者?難道要說我妹是個索雷?她早上起來沒事兒就砍庫洛頭顱玩耍?
桑尼亞,人生千百種,你就放過我随便我過吧,反正斯萊博尼家到此為止,難道斯萬德家還會有下一代麽?你去看看琳琳,她對家庭厭煩極了,也随便她吧!”
是的,作為奧古斯的血親是可以拿到很多錢的,聖域的,奉國的,奧古斯私人補貼的。甚至格朗·斯萊博尼愛屋及烏,也對肖尼與琳琳常有賞賜。
只要他們開口,哪怕是封地也是可以給的。只不過在馮濟慈清醒之前,這兩筆錢被桑尼亞毫不客氣的劃走了。
桑尼亞呆坐許久,才鄭重對哥哥與妹妹道歉:“我想……這是我的錯。”
是她忽略了他們的感受,生硬的去将他們與拉謝爾家維系在一起。
肖尼失笑:“你在說什麽啊!難道不是因為我麽?每個人的人生總有不堪回首的夜晚,就像我回不去的那一天,我會用活着的每一刻忏悔,為年少輕狂,為不懂人世險惡,別拿走我的忏悔,那是我僅有的東西了。”
桑尼亞抿抿嘴:“我的老師說可以把澎碧麗湖封給你,這樣你就是澎碧麗伯爵,而不是渎神者了。”
肖尼不在乎,他擺擺手說:“啧,桑尼亞,你不覺得這個名字很難聽嗎?”
桑尼亞想想贊同:“是挺難聽的,我們可以換一塊地方。”
肖尼大笑起來:“得了桑尼亞,別勸我,我這輩子……”他笑的釋然:“我要用我的一生證明我就是渎神了,可我是無罪的!哈哈,大地母神不一定是對的,我将用我的一生證明這個觀點,有關這一點你可以問妹夫……嗯,我看他也不太在意。”
他這句話莫名的取悅了桑尼亞,桑尼亞仰起脖子笑着說:“對,他對母神,奧古斯,好吧,他是不在乎那些。”
琳琳伸出手握住哥哥的手說:“我支持你肖尼哥。”
桑尼亞也将手放上去:“我也支持。”
肖尼希望有一天,良業區的小夥伴出獄,他可以坦蕩的走到他們面前說,你們看,即便我富貴加身,可我依舊與你們一樣。
桑尼亞松開手說:“很抱歉用這樣的方式把你們緊急叫到城裏來,你們看到了,他不在。有人一直盤旋在我們左右窺探行蹤,我希望哥哥代替他出去社交一下,最好弄出先生在養病,然而病的不是那麽重的樣子。”
肖尼坐下,有些意興闌珊的嘆息:“從前我恨過很多人,庫洛,奉身,奧古斯,普利滋王,可我最近兩年不再恨了,我覺的那些人過的還不如我們呢,這件事交給我,我已經掌握了虛僞的社交技能。”
桑尼亞歪歪頭:“為什麽不恨了。”
肖尼說:“看啊桑尼亞!這些普通人活的多麽好,只要出一點點錢,會有無數庫洛出生入死,甚至那些奧古斯,從我認識他們開始,他們沒有一天是清閑的,多可憐。”
“是呀……普通人尚且能支配命運婚姻,可庫洛不行,就……多可憐。”
說這話的是琳琳,等她嘆息完才發現,兄姐對她的成長簡直驚訝極了。
“琳琳?”
“嗯?”
“你可以支配婚姻的。”
“不!”
聖域花冠山。
格朗·斯萊博尼面露悲切的看着石頭中的女人。而那個女人雖然不能說話,眼睛卻能說出千言萬語。
他們就這樣安靜的對視許久,一直到兩只野貓在附近的牆頭打架,格朗·斯萊博尼才緩緩鞠躬,對她行禮後伸出雙手。
有眼淚從那女人左邊的眼睛流淌下來,隐身在一邊的馮濟慈看到,石頭中的女人從心口取出兩枚光點,她将光點送入格朗·斯萊博尼的手心。
施萊博尼的右手是一枚新鑰匙,左手是一顆植物新芽。他緊緊握住這兩樣東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當格朗·斯萊博尼擡頭,他看到了那滴眼淚,就譏諷般說:“我都沒哭?您怎麽哭了?向您這樣至高無上的神,您怎麽配有眼淚這樣的東西?
我尊敬的艾爾西啊,最近我非常難過,哦,您該知道的,這些事情瞞不過您,是的,我與兒子,就是我的小瑞爾關系還是那麽惡劣……他讨厭我看不起我!呵~!”
石頭中的女人包容的搖搖頭,指指他的心口。
斯萊博尼說:“又是這一套,你們總愛玩這一套,好像我的心髒是平海,它想淹沒什麽就能淹沒什麽一樣。我知道,您說過要有足夠的耐心,可我早就沒心沒肺了。
那孩子不一樣,我相信您比我更了解他,才華橫溢,天資卓絕,他……他對這世上一切的東西都不屑一顧,包括我,以後也包括你!我這樣的……惡人!我罪無可恕艾爾西,可這與我的瑞爾有什麽關系……”
這是在說瑞爾?馮濟慈不認為自己跟那個可憐青年有什麽關系了。
他開始好奇的在這四周轉悠,當他繞過一段殘骸,意外的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曾經代替普利滋神殿大祝禱師德利德克,成為桑尼亞代課老師的那個白胖子。
對,他好像是阿爾伊頓門徒。後來他使勁迷惑桑尼亞,想帶走她進入阿爾伊頓門下。
可是桑尼亞對他厭煩極了。
現在他正躲在一邊,用記錄本子記錄施萊博尼奧古斯的一言一行。
啧……可笑的聖域,以及它可笑的奧古斯們。他們甚至在這裏不能擁有一片産權,這裏的房子是屬于那些複麗葉與米盧門的。
身後,格朗·斯萊博尼對石中艾爾西說:“我對瑞爾的身體非常擔心,雖然密滋泰都司那家夥向我保證,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可我還是擔心,我不相信那些奧古斯……您叫我跟阿爾伊頓談談?”
石中艾爾西點點頭,她用手指指地下。
格朗·斯萊博尼不屑一顧:“啧,那只不會飛只能在下水道裏喝臭水的死耗子?抱歉艾爾西,阿爾伊頓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瑞爾脾氣倔強,假如有一天他知道真相,相信我,他連你都會看不起!”
石中艾爾西很悲傷,她捂着心口看着天空。
馮濟慈在心裏啧啧幾聲。
施萊博尼伸出手去撫摸巨石,所有的奧古斯的名字就顯現在那裏。
他說:“看那艾爾西,這裏有馮濟慈·夏,那是我的瑞爾為自己起的新名字,這裏有他!他與他們地位相當,就連大地母神,就連您都不能違抗這一點,可看看你們做了什麽?
你們害死了埃德加,卡特,洛洛斯,他們甚至屍骨無存。我可憐的孩子們做錯了什麽?你們現在還不承認我的瑞爾?難道是因為他是女神的私生子嗎?”
馮濟慈迅速回頭,那一剎那他頭頂每一根毛發都立起來了。
他想,我親愛的桑尼亞,許久未見,我好像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我的雜種血脈升級了……”
格朗·斯萊博尼越說越激動,最後竟站了起來。
他踢開那束花吶喊着:“你告訴她,告訴她!她的孩子死了!死了!!”
而那位艾爾西也開始渾身顫抖,她哭了,哭的完全不像個神,在一陣撕心裂肺無聲的嚎叫當中,她開始用腦袋撞擊那塊石頭,石頭劇烈搖擺……頭頂的壑妮牆竟開始一層一層的消減。
馮濟慈驚訝極了,他來到石頭面前仔細看才發現,那位滿面慈悲的艾爾西竟換了一副面孔,此刻她是悲怆的,憤怒的……就一直撞擊,一直嚎叫。
馮濟慈想起那個古老的傳說,他們說大地母神名叫雅佩滋,她住在天上的花園裏,而在那美麗的花園中就長滿了賜福五瓣花。
他們說,大地母神每當月三就會轉身變成壑妮。壑妮住在迷城,那裏是惡的花園,花園滋生出來的厄終究會将生靈轉化成汰怪。
是這裏嗎?
格朗·施萊博尼呆呆的看着她,這女人用雙眼在哭,面無表情的在哭。
花園當中的光線全部消失,天地徹底暗淡,那些野貓嚎叫着,嚎叫着……一直到大地出現一個洞,奧古斯阿爾伊頓身形狼狽的跑出來,他對格朗·斯萊博尼大吼:“看看你做的好事!你為什麽要觸怒她!!”
格朗·斯萊博尼面無表情:“我來通知她,她的兒子只剩下一個了……而那一個也不要我們了。”
阿爾伊頓迅速來到石頭面前跪下,他祈禱說:“赫霓葉我承認那是我的錯,我願意承擔一切罪過,随便您如何懲罰我,給我一萬刀什麽的我不在乎!
但!請允許我找到新的繼承人之後死去,我向您忏悔,哪怕死後您将我的靈魂化為飛灰,變成飛蛾投火一萬次……”
那女人根本聽不進去,她憤怒的聲音越來越大,一直大到石頭隐約出現裂縫,這時,所有的奧古斯都從天而降。
格朗·斯萊博尼遺憾的攤手,倒退幾步,看熱鬧一般的看着面前。
奧古斯們紛紛舉起右手,在他們右手的那顆植物幼芽開始迅速變大,最後變成一根根藤蔓緊緊盤住那塊巨石……藤蔓發育利用的是奧古斯們的生命力,他們就越來越衰弱。
密滋泰都司對一動不動的格朗·斯萊博尼哀求着:“施萊博尼!求您了,看在小瑞爾的份上,我還不能死,他還需要我的治療。”
奧古斯葛瑞絲也哀求到:“求您了,我還沒把桑尼亞帶出來,她可是小瑞爾最愛的姑娘了,你不想參加他們的婚禮嗎?您知道她的夢想嗎?她發誓複仇,要親手吊死害死老軍營的元兇。”
一直面無表情的施萊博尼看看阿爾伊頓,終于伸出手,而他手心的那枚幼芽化作藤蔓向着飛去,跟那些奧古斯藤蔓緊緊叫結在了一起。
他的藤蔓顏色不同,是金色的。
很奇妙的是,當施萊博尼加入行動,嚎叫忽然就停止了……那女人筆直的站在巨石當中,死死的盯着施萊博尼。
她就那麽看着,一直看到表情恢複了柔和,廢園的天空萬裏晴雲,園中風和日麗。
有上百只野貓縮在牆角索索發抖,互相取暖。
奧古斯們脫力的躺倒在地,葛瑞絲嘆息:“……斯萊博尼,請饒恕我們吧,您不能總用這樣的方式折磨我們?”
說她用力一腳将阿爾伊頓踢出去說:“您可以随便揍他,他才是人類的庇護者,跟我們又不是一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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